第3章 江湖尋美（3）
戚霜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她只是瞅了幾眼，心裏隐約有些失望。
直播間早在她聽見動靜的時候就關掉了，雖然江野估計不需要這個，但戚霜也沒有直播這種東西的癖好，她回到小樓裏簡單觀察了一下杜玉嬌的生活環境，然後睡了一會兒。
這具身體是系統配置，确确實實是一具沒有練過武的閨閣小姐的架子，戚霜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睡眠的需求了，這一回小睡倒是滋味不錯。
男主那邊很快鳴金收兵，戚霜聽見了另外的腳步動靜，知道是姬夫人，姬夫人和她前後腳出靈堂，到前院的時候停了停，剛好撞見江野這一場。
戚霜沒有管，翻了個身繼續睡。
那名少年郎和他的姬妾離開之後，姬夫人從前院屋後滿面暈紅地走了出來，心情頗不平靜。她是武林盟主的夫人，看着風光無限，但杜霸天是個不解風情的武夫，他這輩子也許有個最重要的女人，卻不一定不會是她，上一次夫妻同房，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好在如今，她已經是個寡婦。
姬夫人走近了，看着假山內一片狼藉，還有那少年郎不慎遺落下來的一道劍穗，美目之中光彩連連。
戚霜這一覺睡得香甜，睜眼時天色漸暗，杜玉嬌身邊的丫鬟有四個，這會兒都被指使了出去，她也不要人伺候，換好衣服就來到靈堂內。
靈堂裏燈火通明，許多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這會兒都肅穆立在兩側，戚霜進來時，有許多視線落在她身上，比起白日裏那些愛憐和隐晦的欲念，這一次的打量顯然多了不少謹慎的成分。
起因是有人認出了蜂老人的屍體。
先前蜂老人被踢死時沖上去的大多是像江野這樣的年輕人，衆人都以為是個普通尋仇之人，沈玉鷹帶人去收拾屍體時才發覺不太對勁，蜂老人死狀慘烈，但臉面完好，沈玉鷹沒見過蜂老人，但認識他的通緝畫像，雖然這年頭畫像和人不大像，但具體特征還是能對上，沈玉鷹便讓人請來了武當的一位長老過來辨認。
那名武當長老年輕時曾和江湖群芳譜有名的一位美人相好，少年男女同游江湖，正是一樁佳話，不料就在少年歸山，少女歸家，兩下準備定親時，蜂老人尋譜而來，将人玷污，佳人性烈，留書***。
別說蜂老人還有個人樣，他就是化成了骷髅，這武當長老也認得他，當下便恨得英雄淚滾，提劍戮屍數十下，攔都攔不住。
和蜂老人有仇的不止一家，到了晚間的時候，整個縱橫山莊上來吊唁的客人無不知曉，杜大小姐靈堂前一腳踢死江湖天榜第六高手蜂老人。
戚霜一進靈堂，便有個四十來歲的道人幾步沖上前來，對着她便是一跪，戚霜不避不讓，只給了沈玉鷹一個疑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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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鷹本以為大小姐會将人扶起來說話，不料戚霜沒有動彈受了一個響頭，他此時再上去又顯得逾越，只得立在原地，待道人三個響頭磕完，才開口解釋道：“師妹，這位是武當的執意長老，他與你白日殺死的蜂老人有不解之仇，故此來謝。”
戚霜不知道蜂老人是誰，但還記得自己白天踢死了個老頭，見道人眼眶通紅，一副大仇得報的樣子，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竟是連句客套話都沒有。
戚霜在靈前跪坐下來，沒過一會兒，姬夫人也來了，她擅長處理場面事，後來跟了男主也是作為半個管家在用，戚霜的冷淡帶來的尴尬很快被她化解過去，只是一番熱絡下來，倒把靈堂弄得不像靈堂了。
戚霜目不斜視，隔絕了所有試探的目光，她經歷過太多事情，如今這種場面連毛毛雨都算不上，她其實算是一個孤僻的人，從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從很早之前，她還沒有成為超凡生命時就是這樣。
生死之景很容易讓人回想起以前。
戚霜出身江湖，似乎也是像這裏這麽一個江湖，她最初是做殺手，因天賦卓絕，後來整合了殺手勢力和一部分其他勢力，做了個魔門之主，這百多年的時光對她的性格影響是最深的，再後來破碎虛空，超脫凡人生命，從一個普普通通的武者，漸漸成為三千宇宙中的獵殺者，她經歷的離別太多，但每一場相遇，都帶給了她一段美好的時光。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便是她最信奉的教條了。
隔日杜霸天下葬。
在杜霸天之前有很多武林盟主，沒有一個人能像他這樣令天下英雄群聚縱橫山莊為他送行，杜霸天不僅是江湖的定海神針，更是一個以武立道的最強者，有杜霸天在的縱橫山莊立身一日，就是無數邪道一日的鎮魂碑，如今杜霸天身死，短短七日便有太多人心浮動。
昨日蜂老人的死卻非常提神醒腦。
百餘年前，江湖百曉生勢力立下天榜，地榜，人榜，與遍布天下的鬥戰臺，以天榜排列江湖武力巅頂前十人，以地榜一百位排名江湖強者，以人榜五百位排名普通武者，杜霸天一死，天榜排名便空出了一位，除了邪魔歪道，地榜之上不少強者也在蠢蠢欲動，不料杜霸天七日停靈未過，天榜第六的蜂老人也舍己為人空出一位來，如今卻是誰都不敢動了。
杜霸天是武學奇才，以往杜玉嬌傳出來的只有美人之名，其實見過杜玉嬌的人很少，大部分都是看在杜霸天的面子上才給出江湖群芳譜第一美人的名號，杜霸天一死，背地裏罵他的人只多不少：知道你是武學奇才，威震江湖二十年，你死了還不肯幹休，留下個不知性情的女兒，這讓大家怎麽應對？
好在戚霜實在是個懂事的人，送了杜霸天下葬回來，就在一片緘默聲中面對衆人開了口，“我父過世，諸位能來送行一場，日後就是我縱橫山莊的朋友，從明日起，本人暫代武林盟主之職，縱橫山莊一切回歸正軌，有不服的，今晚來找我。”
戚霜本身的聲音算不得難聽，但至少很符合她的長相實力，杜玉嬌卻是天然一副嬌柔的好嗓音，霸道無匹的話用這把嗓子緩緩講來，很顯反差萌。
雖然誰也沒覺得萌。
一時之間竟然沒人吱聲。
戚霜看了一眼離她最近的沈玉鷹，見他面容憔悴中帶着一點愕然神色，心中有些憐愛，放軟語氣說道：“師兄這些天內外操持也累了，去休息吧，等師兄醒了，可以到天驚堂來找我。”
天驚堂是縱橫山莊的外院大堂，有一個不小的練武場，平日裏杜霸天就是在這裏練武，有時客人到訪，也在這裏切磋，沈玉鷹也只在武功有進步時被帶進天驚堂教導一二。
如今天驚堂是戚霜的了。
說起來戚霜也是慣于在宇宙中游蕩的獨行者，她每到一地，最先要解決的就是生活問題，她這種等級的強者無需吃睡，但她很少降低自己的生活質量，總想把日子過得舒舒服服的，她一不做奸二不犯科，想合法掙點錢很不容易，開局就拿下縱橫山莊這麽大的家業，還是第一回 。
戚霜在回去的路上忽然想起了什麽，摸了一把臉，心想，別說家業，第一美人這種形象，老子也是第一次拿。
天驚堂前立着兩把巨大的石刀，匾額是杜霸天親筆，上書天驚二字，霸氣恢宏，戚霜瞅了一眼，頓時就不太順眼了。
她都沒有這麽霸氣的字跡。
戚霜讓人搬了把椅子來，順帶打開了直播間，她就坐在練武場上等着人來，江湖人講究一言九鼎，她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要繼承杜霸天的地位，讓縱橫山莊一切如杜霸天生前，肯定要立威，戚霜這個人比較善良，會為別人着想，想着這些人平日裏比個武都得點到為止，她要是當着衆人的面來一個扇個大嘴巴子把人打倒在地，就有些咄咄逼人了。
萬一逼死一兩個要臉的呢？
戚霜的等待沒有白費，天剛剛擦黑，就來了個熟臉，正是白日裏哭杜霸天哭得幾度窒息的黃山劍老孫不急，一聽這個名字就知道他娘生他時，他爹并不急。
孫不急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了，和杜霸天交情其實不深，為什麽哭得那麽慘，戚霜把這歸結于喜極而泣。
畢竟孫不急作為地榜第一人，算成科舉就該是當了三十多年二甲頭名，杜霸天一死，正好給他空出一位來，這會兒戚霜倒是忘記了那個被她一腳踢死的可憐蜂老頭。
孫不急踏夜而來，臉上還帶着一些憂思之色，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正直可靠的老前輩，他看了看坐着沒開口的戚霜，話到嘴邊愣是說不出來，忍了忍，才又露出一個老人家的笑容來，“杜小姐……”
戚霜點點頭，說道：“開始吧。”
随即整個人從椅子上躍了起來，手掌張開高高揚起，距離孫不急的臉只剩一線時，她想起對老人家不能直接大巴掌扇上去，五指一攏換成拳頭，黃山劍老當場飛出天驚堂。
地榜第一，撲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