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1)
平時他是霸道傲氣的,在男女情事上永遠是他占據主動權,然而這一次,被動的那個人竟然成了他。他不習慣,卻又情不自禁地沉淪。
(1)
莫錦年收到程然的結婚請柬時,委實恍惚了好一陣。
設計精致典雅的大紅色請柬上貼着準新人的婚紗照,新郎俊朗,新娘端莊,兩人相偎在一起,笑得很甜。
可是,這燦爛的笑容卻看得莫錦年極為苦澀。
是啊,想必沒有誰會在收到前男友的結婚請柬時還能笑得出來。尤其這個男人才剛剛和她分手兩個月。
前腳剛走出一段感情,後腳就步入婚姻殿堂,不得不說,程然還真是一個追求效率的人。
就在莫錦年看着請柬憶苦思甜、感慨萬千的時候,同事王沁湊了過來,眼尖地瞥到了請柬上的照片,頓時驚呼:“這女的不是路誠集團老總的掌上明珠杜琳娜嗎?她不總是和男明星傳出花邊新聞嗎?怎麽這麽快就收心決定嫁作他人婦了?”
莫錦年并不怎麽關注娛樂新聞,自然不知杜琳娜是何許人物,但是她還是知道赫赫有名的路誠集團的,A城頗有名氣的富商就是該集團的董事長杜德慶。
她不禁冷笑出聲。她沒想到八點檔狗血劇情居然活生生地在自己身上上演了。當初是誰深情款款地說“我現在還給不起你幸福,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等我再奮鬥兩年,我就娶你”,她傻傻地信以為真,誰知道轉眼他就迎娶別人。原來所謂的奮鬥不過是幌子,事實上他已經另結新歡。最關鍵的是,這個新歡實在比她更适合做結婚對象。娶了杜琳娜,他最起碼要少奮鬥十年,甚至都不用奮鬥了。
王沁不解地問:“你笑什麽?”
“花心女子情海沉浮多年,終于遇見了她的愛情終結者,兩人即将展開幸福的婚姻生活,難道這不是一件可喜可賀、值得開心的事情嗎?”莫錦年輕揚唇角,可是這笑容卻顯得那麽勉強。
王沁沒注意到她的表情,只被她的話逗樂了:“哎喲,錦年,你這可是典型的知音體。”随即又瞥一眼請柬上的照片,啧啧說道:“也難怪杜琳娜浪女回頭,這新郎的長相絲毫不比明星遜色啊,要鼻子有鼻子,要眼睛有眼睛,要嘴巴有嘴巴的。”
莫錦年白了王沁一眼:“拜托小姐,只要是個健康的人,都是有鼻子有眼睛有嘴巴的。”
“嘿嘿,我不會形容啦,總之他是個帥哥就是了。可惜啊,這世間又少了一個優質男人了,唉,到底誰會來解救我們,讓我們脫離剩女的隊伍呢?”王沁仰天長嘆。
莫錦年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說:“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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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錦年和程然的愛情談得很低調,程然也從來都沒有去單位接過她,所以除了她的閨蜜趙欣怡,很少有人知道她有個帥氣的男友。連坐在工位旁邊的同事王沁都不知道她曾談過戀愛,還以為她和自己一樣,也是單身一族。
下班之後,莫錦年打電話約趙欣怡去兩人常去的餐廳吃飯,并聲稱這頓飯由她來請。趙欣怡知道莫錦年善于勤儉持家,一般兩人用餐都是AA制,這次主動請客一定有貓膩,便笑問:“你升職了還是加薪了?”
“都不是。”莫錦年回答。
“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對別人來說是好事,對我來說……”莫錦年想了想繼續說,“或許也是好事,最起碼不再讓自己對他有期待了。”
“你就別賣關子了,老實交代吧,什麽好事?”趙欣怡憋不住了。
莫錦年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用平靜的口吻說:“他要結婚了。”
“哪個他?”
“還會有誰?那個人呗。”莫錦年都懶得提程然的名字了。以前兩人相愛的時候,她最喜歡叫他的名字,可是現在她提都不想提他的名字。
名字本來只是個代號,甚至,這世上有很多同名同姓的人,可是,在錦年眼裏,程然就是獨一無二的,程然也曾經是這世上最動聽的名字。
莫錦年原本還在猶豫究竟要不要去參加程然的婚禮,趙欣怡卻極力慫恿她去:“有句話怎麽說來的,‘你已經錯過了我,請不要錯過我的婚禮’。你不但要去,而且要穿得漂漂亮亮地去,讓程然知道,錯過你是他的損失,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後悔的事情。另外,你一定要笑得很開心,笑得比新娘還要開心,讓程然明白,沒有他,你依然很快樂。所以,這次你一定要去。”
莫錦年覺得趙欣怡說得有幾分道理,便拿定主意,決定去參加程然的婚禮。
趙欣怡主動請纓擔當莫錦年的造型師,陪她逛街為她添置了新的行頭。盡管這次購物花費不少,但莫錦年為了挫挫程然的銳氣,還是覺得值得的。她可不能落魄地出現在前男友的婚禮上,她一定要以前所未有的光鮮亮麗的姿态出現在那裏。就算在經濟上她永遠無法和杜琳娜相提并論,至少她要在姿色和氣勢上壓倒杜琳娜。
程然和杜琳娜的婚禮在本市一家極負盛名的五星級酒店舉行。婚禮上衣香鬓影,觥籌交錯,只是,除了新郎,滿目皆是莫錦年不熟悉的人。
伴随着結婚進行曲,新郎和新娘款款入場,自紅毯一端走向那一端。
莫錦年曾無數次想象過她和程然的婚禮,在教堂裏舉行還是在露天廣場舉行,是中式的還是西式的。可是,她怎麽都沒想到,她并非程然婚禮的女主角,她只是旁觀者。
在她有些觸景傷情的同時,新郎新娘已經來到了布置得喜慶華麗的舞臺上。一身黑色西裝的程然和一襲白色婚紗的杜琳娜面帶笑意地站在一起,向來賓致意。男的俊,女的靓;男的有才,女的有財,真正是天作之合、相得益彰。
忽然,一道目光直直地射過來,将将落在了莫錦年臉上。很顯然,她也感受到這道目光的注視。這道灼熱的目光來自舞臺上的新郎程然。
莫錦年毫不畏懼地回望過去,努力扯開嘴角,綻出一個大大的燦爛笑容。
只是,那道目光只是短暫地停留了片刻,便又落在了一旁的新娘身上。
不知怎麽的,一股莫名的憂傷瞬間攫住了莫錦年,她笑着笑着,眼睛竟有點濕潤。不行,她一定不能在他面前哭,她是要來挫他的銳氣,而不是來助長他的氣勢的,她怎麽能這麽快就甘拜下風呢?
可是再怎麽努力,眼角的濕意卻越來越濃。還沒到新郎新娘互相宣讀誓詞的感人環節,就算感動得想哭,也不該是這個時候。
她轉過身,快步走出婚禮現場,徑直往洗手間走去。
偌大的五星級酒店,隔音效果出奇地好,離了喧嚣熱鬧的婚禮大廳,過道上仿佛是另一個世界,安靜得有些過分。
走到洗手間,莫錦年的眼淚終究沒能忍住,洶湧而出。先前即便是程然提出分手,她也沒掉一滴眼淚。她以為自己足夠堅強,可是當她親眼目睹曾經最深愛的男人牽着另一個女人的手走向紅毯時,百種滋味瞬間湧上心頭,不甘、氣憤、失落、郁悶……
她不想讓程然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于是強忍住內心種種不好的情緒,只哭了一會兒,便擦幹眼淚,對着鏡子補了妝,捋了捋額前的發,然後邁步走了出去。
可是,她剛走出去不久,就被一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身形高大的男人撞了一下,她一不留神,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好在那個罪魁禍首及時伸手摟住了她。
溫暖有力的手臂,隐約傳來的薄荷香氣混雜着成熟男人的氣息。莫錦年這才察覺到她被一個陌生男人以一種極為暧昧的姿勢摟在胸前,男人溫熱的手掌透過薄薄的衣衫熨帖着她的腰間,她頓時忙不疊地推開他。
莫錦年正打算舉步向前時,男人叫住她:“這位小姐,剛剛要不是我,你可能會跟地面親密接觸,你不應該跟我說聲謝謝嗎?”
什麽?莫錦年有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剛才突然疾步走來撞倒她的人明明是他,應該興師問罪的人是她,現在怎麽他反倒成了有理的那個人?
她擡眼看向這個蠻不講理的男人。老實說,這個男人有着一副好皮囊,看起來英俊非凡,氣度不俗,長相絲毫不比程然遜色。程然濃眉大眼,是那種陽光燦爛的鄰家大男孩形象,而眼前這個男人則有着一雙奪人心魄的深邃狹長的桃花眼,仿佛是那種天生能招桃花的男人。
男人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嘴角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令這個笑容看起來有幾分邪氣。
“這位先生,剛才是我在正常地走路,突然沖過來差點把我撞倒的那個人是你。你吓了我一跳,我不找你要精神損失費就罷了,你還要我感謝你?你講點道理好不好!”莫錦年本來心情就不好,又碰上“無賴”,所以口氣也好不到哪裏去。
男人突然低下頭,湊近莫錦年的臉,她措手不及,後退一步,慌張地問:“你幹嗎?”
“你剛才哭了?”男人凝視着她的臉,撇撇嘴道。
被旁人輕易看出端倪,莫錦年頓時心下一凜。
程然邀請她來參加他婚禮的初衷應該就是想看她出洋相吧?待會兒要是被程然看出她哭過的痕跡豈不是會遂了他的心意?她可不能讓他得逞!
這樣想着的時候她忍不住輕咬下嘴唇,她這個細微的小動作被對面的英俊男人盡收眼底。他微微揚眉,輕描淡寫地說:“其實看不出來,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這下莫錦年不禁怒了,一張精致的小臉憋得通紅:“玩笑?你們男人就是喜歡把玩弄女人當做玩笑!一點都不負責任!看女人出糗是你們男人的專利嗎?玩弄女人你們會很有成就感嗎?”
男人并不覺得方才他說的話有多過分,顯然未料到她會如此生氣。
“這位小姐,我以前沒得罪過你吧?最起碼,你沒有進入我的女友花名冊吧?”男人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她穿一身藕荷色的連衣裙,長發披肩,美麗動人的臉上因為惱怒泛出一抹胭脂紅,和藕荷色裙子渾然天成,仿若夏日盛開的一朵蓮花。
莫錦年“切”了一聲:“知道你們男人喜歡炫耀自己女人多,并以此為榮。”說到這裏,一個大膽的想法忽然闖進她的大腦,她擡起晶亮烏黑的眼眸,看向他:“你不介意你的女友花名冊裏多一個名字吧?”
“怎麽?你打算入圍?”男人玩味地笑了笑。“只是暫時的,今天你做我的男朋友,好不好?”因為有求于人,莫
錦年的語氣早已不複先前的盛氣淩人,而是有點哀求的口吻。男人不作聲,似在沉思。“一兩個小時就可以,只要你陪我去參加一場婚禮。”莫錦年補充
說道。“哦?婚禮?不會是杜琳娜的婚禮吧?”男人微一挑眉。莫錦年鄭重地點頭:“嗯。你怎麽知道?”“我剛好要去參加這場婚禮,所以,你剛才提出的建議,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吧。”男人說着伸出右手很自然地牽起莫錦年的手。莫錦年忍不住腹诽:切,答應得好像很勉強的樣子,這對你來說只是舉手之勞,既不耽誤時間,還能在風流史上添上新的一筆記錄。
不過對莫錦年而言,也沒什麽損失,不費吹灰之力就請來了一個一身名牌的大帥哥充當現任男友,怎麽着也足以長自己的士氣,滅程然的威風吧?
(2)
也不知是錯覺還是身旁男人的緣故,她這次一進婚禮現場,就感覺到不少目光投射到她身上。她有些不習慣被衆人關注,垂下眼眸,努力忽視掉那些目光。
男人握着她的手緊了緊,略略傾身,湊近她的耳畔:“放輕松。我可不想我的女伴丢人現眼。”灼熱的氣息在她耳邊拂過,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霎時傳遍全身,她驚訝于自己的身體竟然如此敏感。男人已經牽着她的手穿過人群來到舞臺正前方,婚禮已經進行到新郎新娘互換戒指的環節。
明亮的燈光,璀璨的鑽戒,潔白的婚紗,歡呼的人們,眼前的場景莫錦年也曾幻想過。不過,幻想終究是幻想,不會實現了。莫錦年心裏又開始湧起一陣酸澀。
新郎新娘交換完戒指,開始深情地擁吻對方。看着程然低頭親吻杜琳娜的畫面,莫錦年心中的酸澀愈加濃烈,好不容易抑制下去的淚水此刻就要奪眶而出。
就在她愣怔地看着舞臺上的程然時,身旁的男人突然俯下身來,低頭吻住了她的唇瓣。他的吻技高超娴熟,靈巧的舌頭輕易就撬開她的唇,在她口中風雲湧動。她被吻得措手不及,淚水瞬間滑落。
他看到她翩長的眼睫被淚水打濕,紅潤的臉頰上挂了一滴淚水,輕輕為她舔去那滴淚水,然後附在她耳邊悄聲說:“接個吻有必要哭嗎?做我的女友,我接吻的權利總該有吧?”
事實上,這個吻只是流淚的導火索,她真正哭的原因是程然。莫錦年沒有回答,只是推開他,側開身子,和他保持一定距離。他微微蹙眉:“新郎不會是你的前男友吧?你請我當男友不過是陪你
演戲,只是為了氣氣他?”心事被他一語揭穿,莫錦年的臉上浮現出尴尬的神色。她抿了抿嘴唇,說道:“現在你反悔還來得及。”“我答應過別人的事情從來都不反悔。”他鄭重其事地說。
這場婚禮是西式的,相對比較自由,不用拘束地坐在某張桌子前,可
以端着酒杯穿梭在人群中。
莫錦年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用吃東西來緩解痛苦,此刻她正在一個并不惹人注意的角落邊喝酒邊吃點心。那位臨時男友此時正和杜家人在一起舉杯慶賀,看上去和杜家的人很熟。
他好像有什麽來頭,之前不時有人走過來跟他敬酒。她聽見別人喚他明晟,她的第一反應是名勝古跡,然後想起他口中的女友花名冊,不禁笑了,這名字果然很适合他,那些女友不妨在和他交往後,在花名冊上寫下“某某到此一游”。
“笑什麽?”男人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低沉的聲音自她頭頂響起。“沒什麽。”莫錦年嘴上這麽說,可是心裏仍舊想笑。“其實你笑起來更好看。”男人在她身旁坐下。“是嗎?可惜某人不懂得欣賞。”她說的某人正是程然。“俗話說得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何必為已經成為過去式的人傷
神呢?”莫錦年搖搖頭:“我沒法像你們男人那麽灑脫。”明晟挑了挑眉:“以後能不能不要對我說‘你們男人’這種話?我跟一般男人還是不一樣的。”以後?沒有以後了,這場婚禮結束之後,他和她會成為互不相識的陌生人。
莫錦年将面前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拿起酒瓶把自己的杯子倒滿,仰頭大口大口地喝下去。辛辣的酒精讓她的喉嚨和胃都不太好受,可是她還是控制不住地想喝,想要體會到所謂“一醉解千愁”的滋味。
明晟看着錦年的表情,突然一陣心疼,伸出手臂,輕輕攬她入懷:“別喝了,喝酒對身體不好,适可而止吧。”
由于喝了不少酒,莫錦年的意識已經開始有點混沌了,而且身體也變得乏力,所以也沒有抗拒這個男人的擁抱。她的頭靠在男人結實溫暖的胸膛,低聲呢喃:“騙子,男人都是騙子。”
如果早知道喝醉酒會讓自己盡失淑女風度,顯得狼狽不堪,莫錦年是斷然不會放縱自己喝太多酒的。婚禮結束的時候,莫錦年已經靠在男人的胸前睡着了,甚至男人低聲
喚她,讓她醒醒時,她都沒什麽感覺,只是一味地說:“別吵。”最後,她是被他攔腰抱上車的。車子行駛的過程中,她一路昏睡。明晟轉過身,看一眼她恬靜的睡顏,略微揚起薄唇,伸手拿過毛巾被
替她蓋上。“喂,你住在哪裏?我送你回去。”他問。她沒有回應。其實她能隐約聽見他在說話,但是聽不清他在說什麽,
加上眼皮沉重得根本睜不開,所以無法回答。明晟只好将她帶到他的單身公寓。剛一進屋,開了燈,她就醒了,只
是意識仍然混沌。她微微眯眼看着周遭陌生的環境,皺眉道:“這是哪裏?”“我家。”明晟一邊回答,一邊将她扶到沙發上。“不,我要回家。”莫錦年起身欲走,孰料身體壓根兒不聽她使喚,
剛站起來,還沒走幾步,身體就軟了下來,如果不是明晟及時将她扶住,她估計會摔倒。明晟重新将她扶到沙發上坐下,說:“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給你準備蜂蜜水。”她突然覺得胃部翻江倒海,有種嘔吐的沖動,問道:“洗手間在哪
兒?”明晟扶着她走向洗手間,一進去她就對着馬桶吐了個淋漓盡致。她吐完之後,雖然頭仍舊昏沉沉的,但意識比先前清明了一些。衛生間橘紅色的燈光映照着她白裏透紅的肌膚,她雙眼迷離地撐着牆
站立。“醉酒的滋味好受嗎?”旁邊的男人明顯是幸災樂禍的口吻。莫錦年搖搖頭。醉酒雖然能夠短暫地麻痹大腦,仿佛要掏空腦中的一
切,讓回憶清零,可是胃裏委實不舒服,而且在陌生男人的面前嘔吐也不是一件多麽光彩的事情。
明明剛才按了馬桶的沖水鍵,怎麽那種穢物的刺鼻味道還這麽嗆人?她一邊狐疑一邊低頭,這才發現她的裙子上不小心沾染了穢物,頓時又是一陣作嘔。她是有輕微潔癖的,根本容不得衣服上如此肮髒。
明晟看穿了她的心思,柔聲說:“你先洗個熱水澡,把衣服換下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先穿我的衣服。”說完轉身離開洗手間,去卧室拿來一套幹淨的衣服遞給她。
莫錦年站在花灑下,閉上眼睛,任憑溫暖的水流撫過她的雙頰、她凹凸有致的年輕身體。她還從來沒在陌生男人家中洗過澡,但是或許是她醉酒的緣故,竟然沒有絲毫緊張和恐懼。
洗完澡,關了水龍頭,她拿過毛巾架上的大浴巾,細細地把身上的水珠擦拭幹淨。浴室裏的鏡子已經被水蒸氣弄得一片迷蒙,她伸手去擦水蒸氣,鏡子中漸漸顯露出她的模樣。年輕姣好的身體,明亮的大眼睛,小巧的尖下巴,由于剛剛沐浴過,臉頰比之前愈加紅潤了。
雖然算不上傾國傾城之貌,但也有小家碧玉的清新氣息。可惜……他不懂得珍惜。
她微不可聞地輕嘆口氣,然後将男人先前給她的衣服展開,才發現只有一件男士襯衣,并沒有褲子。她微微皺眉,她的裙子已經被她洗了晾起來了,眼下遮羞的只有浴巾和襯衣。略略猶豫了下,她還是決定穿襯衣出去。好在男人足夠高大,襯衣足夠長,把該遮的地方都遮到了。
“洗好了嗎?不會睡着了吧?”這時,男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好了。”莫錦年邊回答邊開門。
男人端着一杯蜂蜜水站在門外,見她走出來,笑道:“你再不出來的話我就要破門而入了。”說着把手中的水杯遞過去,“喏,蜂蜜水解酒,趁熱喝下去。”
她說聲“謝謝”,然後接過杯子咕嚕幾聲喝了個幹淨。她把空杯子還給男人時,才察覺到男人正用熾熱的目光看着自己,頓時一陣心慌。
明晟還是第一次發現一個女人能把男人的襯衣穿得這麽婀娜多姿、活色生香。白色的男士襯衫罩在女人圓潤豐滿的身體上,衣角剛剛遮到臀部下方,露出纖細修長的雙腿。襯衫是薄薄的純棉質地,女人姣好的身體輪廓依稀可見。
他突然覺得喉頭發緊,全身的血液似乎要一股腦沖進大腦,身體的某處不由自主地呼喚着他。
他并非初經情事的少年,也經歷過不少女人,可是還是頭一回欲望如此強烈。他壓抑住幾乎一觸即發的沖動,視線從莫錦年身上移開,投向別處。
“這個房子只有一間卧室,你睡卧室還是沙發?”他問。“沙發。”莫錦年不假思索地回答。“還是你睡卧室吧。”他本着女士優先的原則。老實說,她現在确實需要一張舒适的床好好睡一覺,身體裏殘餘的酒
精還在作祟,她頭痛難受,只想倒頭大睡。她沒有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恭敬不如從命了。莫錦年很快進入睡眠狀态,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覺得口渴難耐,可是睡意綿綿,渾身酥軟,頭腦暈眩,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這時,明晟站在卧室門外敲門,問道:“睡了嗎?如果有什麽需要随
時叫我。”她意識不清醒,沒有應答。明晟推開門走進來。床頭櫃的臺燈沒有關,溫暖的燈光照着床上的身
影。他走近,發現她的睡顏純真無邪,翩長的睫毛被燈光染上一層暖黃色,烏黑的長發垂在肩頭,襯衣上方的紐扣解開了兩粒,露出好看的鎖骨和白皙的皮膚。不知怎麽的,他的心微微一動。這個女人仿佛有種神奇的魔力,能夠把純真和性感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吸引着他忍不住靠近。
他俯下身,在她額上印下輕輕一吻。她的身體微微扭動了下,有氣無力地說:“水,我想喝水。”
他轉身去客廳倒來一杯水,将她扶着坐起來斜靠在床頭,将水杯遞到她的唇邊。她閉着眼睛将一杯水全部喝光,因了水的滋潤,紅潤的嘴唇似櫻桃一般,讓人忍不住想汲取上面的甜蜜。
他不想乘人之危,忍住想吻她的沖動,打算起身離開。孰料,他的身子還未離開床邊,她已經主動張開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嘴唇也湊了上來。
他的心理防線一下子崩潰,傾身毫不遲疑地吻住那如櫻桃一般的唇。她仰着頭,非常熱烈地回應着他。兩人溫潤的唇舌抵死糾纏,點燃了他原本就蠢蠢欲動的原始欲望。
他溫熱的手掌穿過纖薄的衣衫在她的身體上游移,他的唇仍然不放過她,火熱的吻落在她的眼角、唇畔、耳後、頸邊、鎖骨……他熾熱的唇沿着她身體的曲線一路而下。她覺得每一寸肌膚都像火一樣滾燙,仿佛馬上就要燃燒起來。
伴随着“刺啦”一聲,她身上的男士襯衣已經被他沿着領口撕開,白皙光滑的肌膚瞬間映入眼簾。他迫不及待地俯下身吻她,并迅速除去自己身上的衣物……
莫錦年覺得自己像瀕死之人一樣,被他在體內橫沖直撞卻有種如在雲端的快感。她的意識仍有些模糊,處于半睡半醒之間。蒙
的視線中,男人英俊的面孔忽遠忽近,不知怎麽她就想起了程然,想起了她和他的初夜。那會兒兩人都沒有經驗,程然搗鼓了半天才找到入口,進去之後只覺得疼痛,她死死咬住牙關不吱聲,疼痛之後便是一種難以言狀的快樂。想着過往,眼前男人的臉仿佛變成了程然那張熟悉的臉。
明晟全身心投入,卻沒想到身下女人的表情淡定,仿佛神游天外,完
全不在狀态。他不禁有些懊惱。他看見她的嘴巴微微動了動,輕聲說:“程然……”還是第一次有女人在如此親密的時候叫另一個男人的名字。他濃黑的
俊眉微微皺起,剛才懊惱的情緒已經變成了憤怒。他毫不憐惜地将她翻過身來,以一種她覺得很難堪的姿勢融入她。她
不情願地呢喃:“不要……痛!”他卻像沒聽到一般,他就是要她痛,要她難堪,要她記住他。高潮之後,他終于放開她,再度将她翻身,讓她面朝着他,他深邃明
亮的雙眼緊緊凝視着她因為激情變得通紅的臉,冷冷說道:“記住我的名字!我不是程然,我是杜明晟。”
(3)
第二天早上杜明晟醒來的時候,莫錦年已經不在身邊了。
時間尚早,才清晨五點多,但因為夏天的緣故,天已經大亮。窗邊低垂的白紗随風輕輕飄蕩,一縷晨光漾進卧室,映照着床上男人輪廓分明的英俊側臉。
昨晚發生的一切對杜明晟而言猶如夢境,就好像《紅樓夢》裏賈寶玉夢到太虛幻境一般。然而,疲憊的身體和地板上被撕爛的襯衣都在提醒着他昨晚的一切并非夢境。
他坐起身,發現床頭櫃上留有一張紙條。他拿起來一看,上面寫着:“昨晚發生的事情是一場意外,你就當做是你假扮我男友獲得的報酬。這樣,我們兩不相欠。從今往後,願我們都忘掉昨天的事情,就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我們,依舊是互不相識的陌生人。祝好。”
筆跡清秀飄逸,讓他不禁回想起她的樣子,真是字如其人。将紙條上的字反反複複看了幾遍,他的心中突然漫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杜明晟原本以為這就是一場豔遇,轉眼就會煙消雲散。誰知道他和她水乳交融的畫面總是不經意間沖進他的大腦,甚至在他開會的時候,那畫面也會跳出來,常常攪得他心神不寧。
他起初以為是好久沒有開葷才導致他如此懷念和她在一起的場景,可是當他去外面尋歡時,無論那些貌美的女人如何取悅他,都讓他了無興趣。
原來,不是許久沒開葷的緣故,而是他終于遇上了對的人。
對于那晚發生的事情,莫錦年幾乎忘得一幹二淨。
何況,她也無暇去回想那些事,為了讓自己更加繁忙,工作之餘她還報讀了在職研究生,每個周末都要去校園上課。
時間和忙碌是個好東西,時間可以讓人漸漸忘卻所有的憂傷,忙碌讓生活過得充實。
然而,就在莫錦年以為自己已經忘記前塵舊事時,她接到了程然的電話。
看着電話上跳動着的一連串數字,她有一瞬間的愣怔。雖然她已經把他的名字和電話號碼從通訊錄裏删除,但是他的手機號她用腳指頭都能背得出來。
只猶豫了一會兒,她按下接聽鍵,說:“喂,哪位?”她故作不知對方是誰,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即便背後她曾為失戀的事情痛心疾首,她也不會當着他的面表現出來。
“是我,”略有些喑啞的聲音自電話那端傳來,“我現在在你公司樓下,能否出來見個面?”
莫錦年看了下時間,六點整,已經到了下班時間。但是,現在和已為人夫的前男友見面還有什麽意義呢?她可不相信那些“分手後還是朋友”的鬼話。
于是她淡淡地說:“我們沒有見面的必要了,你還是把時間省出來多
陪陪杜小姐吧。”“錦年,我們好歹也相愛一場,你有必要說話這麽刻薄嗎?”“如果你找我是來追憶往昔的話,那麽恕不奉陪。”說着莫錦年就打
算挂掉電話。“等一等,錦年。我找你見面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說。”程然急切地說。
莫錦年冷哼一聲道:“你口中‘重要的事’準沒好事,上回你所說的‘重要的事’不就是跟我分手嗎?這回難不成是想背着你的新婚妻子跟我重敘舊情?”她滿是嘲諷的口吻。
“你誤會了,這件事還是當面跟你說比較好,你下來一趟吧。如果你時間緊張,說兩句我就走。”程然堅持道。莫錦年知道程然是那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便不再跟他糾纏,索性答應與他見一面,她倒要看看他在另娶新歡後有什麽話想跟她說。
程然修長挺拔的身影是那麽熟悉,夕陽的餘晖将他的身上籠罩出一層
金黃。奇怪的是,莫錦年這次見到他,心中不再有波瀾。看見莫錦年走過來,程然扯開嘴角笑了笑:“剛好路過這兒,順便來
看看你。”他的笑容看起來不太自然,掩飾不住他的謊言。其實他是專程過來的。莫錦年絲毫不領情,以前戀愛時也沒見他來過,現在都分手了還說來看她不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嗎?
她冷嘲熱諷地說道:“這會兒程公子不應該正和杜小姐在度蜜月嗎?怎麽有閑工夫來看我?聽說狗仔很關注杜小姐的緋聞,作為她的丈夫你應該也已經被狗仔作為目标人物鎖定了,難道你就不怕被狗仔拍到大做文章?”
短短幾句話說得程然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
他不再兜圈子,直入主題地說道:“其實,我這次過來,是想知道,你和杜明晟是什麽關系?”杜明晟?原來那個“名勝”姓杜。那晚歡愛的時候她根本就沒聽清他說他的名字。
此刻經程然一提,那晚發生的激烈場景猝不及防地映現眼前,就像放電影一樣,每一幕都那麽清晰。她忍不住微微紅了臉頰,幸好夕陽的光芒可以掩飾。
“我和他什麽關系需要你來過問嗎?你都跟我分手娶了別的女人了,
難不成還不允許我和別的男人交往?”她沒好氣地說。“我不是這個意思。”程然搖頭。“那你是什麽意思?”她昂着頭問他。“你和任何人交往都不要和杜明晟交往。他是個危險的男人,他一向
視女人如衣服,對女人擅長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