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在天師協會還未成立之前,老一輩的天師會給厲鬼定級。而能被定級的至少也是為禍一方的鬼王。其中,最為特殊和最為厲害的存在便是s級的厲鬼,早些年間,他們被統稱為墟,意為毀滅。
而距離上次墟的誕生,已有近百年,戰争促使惡靈為患,而墟也運勢而生。
當年鐘家祖先拼盡全力才将墟消滅,但是墟死後,陰氣外洩,導致很長一段時間,大地不寧。
一直到近幾十年,人間太平,人口數量急增,生氣大漲,鬼也就不好生存。所以這些年夠得上定級排輩的鬼也越來越少了。再加上天師協會的成立,新的規則成立,天師開始按階排資。
所以漸漸,也很少再有天師知道這些。
一直到新的墟的誕生,這些塵封的舊事才被人再次提起。
所以趙一諾幾人也是頭一回聽說這事。
“墟的存在一直從未對外公開過,所以你們不知道也正常,等你們接任天師觀的時候,大概就能知道,我這次上山也是為了把他捕捉歸案。”
鐘九離淡淡地說道。
趙一諾聽得一楞一愣的,腦子還有些發懵。
葉雲澤倒是先回過神,“我們會保守秘密的。”
沉默寡言的金南陵也點點頭,從胸腔發出一聲沉悶的嗯字。
宋辭的神色則頗為複雜,他舔了舔嘴唇,有些緊張的問道:“那這個墟和我有什麽關系?為什麽你不讓我一個人出門。”
鐘九離的視線落在了他身上,眼底閃過一道複雜的情緒,他沉默半響,半阖着眼,半真半假地說道:“你的命格有些特殊,墟沒有身體,他急需一個‘容器’盛下他,你的身體非常适合。”
宋辭心裏咯噔一聲,他張了張嘴,半天只憋出一句,“開什麽玩笑。”
這時,電梯“叮——”的一聲,緩緩打開了。
衆人這才回過神,走了進去。
電梯裏,趙一諾拍拍宋辭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的,他不會有機會得逞的。”說完,她擡起頭看向鐘九離,眼裏帶着崇拜,“是吧,大師兄。”
鐘九離半垂着眼,淡淡的嗯了一聲。
一旁的葉雲澤則顯得心思沉重,如果天師協會那幫人能殺了墟,就不會讓他活到現在,鐘九離更不可能讓一個對宋辭虎視眈眈的厲鬼活下去。
那麽只有一個可能——他們無能為力。
能讓整個天師協會和鐘家都束手無策的存在,葉雲澤不敢想,幾乎瞬間,他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電梯到了19樓,門一開,衆人便走了出去,藏匿在角落的某道黑影悄無聲息的爬遠了。
宋辭打了個噴嚏,他揉着鼻子嘀咕道:“什麽味道?”
鐘九離驚覺的看起了四周,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某處。
“被發現了。”
身處黑霧中的墟發出一聲嘆息,随後他又輕快的笑了起來,“他就像我一樣敏感不是嗎?”
黑霧漸漸散開,一張少年氣天真面容露了出來,他嘴角勾起,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
“畢竟,我們長得一模一樣。”
“好好享受我送給你的禮物吧,宋辭。”
鐘九離随手解決了那個被派來監視他們的低等靈,這種靈連意識都沒有,只能任人操控,即使抓到了也沒有審訊的意義。
鐘九離眼下唯一擔心的是——他們似乎掉進了墟的圈套。
特別調查小組的隊長名叫陳封,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見到鐘九離等人,他快步迎了上來,伸出手,“陳封,你們叫我陳隊就可以。”
鐘九離垂眼不語,正琢磨着這事的經過。
一旁的葉雲澤連忙伸出手,主動擔起‘交際’的職責:“葉雲澤。”
陳封沖他笑了笑。
葉雲澤問道:“陳隊,現在具體是個什麽情況?”
陳封領着衆人往屋裏走去,邊走邊道:“死者唐嘉,在附近的影視基地拍戲。今天下午兩點左右,她的助理來找她,發現她已經死在了房裏。後來通過監控視頻,發現中午的時候有一個男人來找過她,并在屋裏待了十分鐘左右才離開。”說到這,他頓了一下,把目光投向了鐘九離。
“之後再沒人進過唐嘉房間。後來我們同事詢問過了唐嘉身邊的工作人員,都說不認識這個人。”
葉雲澤又問:“屍體呢?”
話音剛落,宋辭就忍不住打了個一個大噴嚏,他抱着雙臂,顫聲道:“你們不覺得越來越冷了嗎,而且好臭啊,那裏有什麽東西?”
他皺着眉,看向不遠處的房間。
陳封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道:“那就是唐嘉的房間。”
衆人心一緊,面色頗顯凝重。
距離越近,那股味道越發濃烈起來,腥臭陰冷得令人作嘔。可除了他,其他人似乎都沒有感覺,宋辭只好忍着惡心,和衆人一起進了房間。
房間是個一分為二的大開間,靠着裏面上兩個臺階便是卧室,靠外則是客廳。一進屋就對上
大開的落地窗,窗外是不遠處的一座山。屋裏有些淩亂,地上放着幾個大皮箱,裏面都是衣服和化妝品,就連桌上也有不少化妝品。
唐嘉躺在地上,面部朝下,姿勢有些奇怪,像是在地上爬行,但爬到一半,就咽了氣。
陳封看向檢查屍體的法醫道:“這幾位是上面派來協助調查的,你和他們說說死者的情況。”
那法醫點點頭,道:“死者身上沒有明顯外傷,脖頸處也沒有瘀痕,具體死因還需要進一步調查。”
鐘九離直接道:“她是被掐死的。”
唐嘉的脖子上留有一道明顯烏黑手印,很顯然,她是被掐死的,但不是人為。
陳封拍了拍那法醫肩膀,“小林,你先出去吧。”
那法醫聞言,扶了扶眼鏡,走了出去。
鐘九離觀向四周,“我中午過來的時候檢查過這間房間,沒有任何東西。”他轉過頭看向陳封,“我走之後有沒有人見過唐嘉。”
陳封點頭,“有,不過她們只在門口說了兩句話,然後她就走了。”
鐘九離問道:“誰?”
陳封道:“餘訣。”
趙一諾挑眉,這個名字并不陌生。
餘訣和唐嘉是同一個學校畢業,一個師姐一個師妹。唐嘉剛出道的第一部戲還是餘訣推薦的,所以兩人關系一直不錯。後來餘訣在幾部電視劇演了幾個配角,雖然沒有大火,但是也算有點觀衆緣了。
直到後來,她拍了一部大女主電視劇,也是這部電視劇,讓她開始嘗到了大紅的滋味。可惜好景不長,唐嘉後來居上,迅速的搶走了她的風頭。從那之後,餘訣就一直不溫不火,這幾年更是跌入谷底,只能演演一些粗制濫造的網劇裏的女三四五號。
不過兩人的友誼似乎并沒有受到打擾,雖然一直有傳言兩人是虛假情誼,唐嘉的粉絲更是毫不客氣的稱呼餘訣為捆綁精。
她問:“她來探班?”
陳封搖頭,“好像是送了個什麽東西就走了。”
鐘九離心頭一動,問道:“什麽東西?”
陳封想了想,“一個方形的首飾盒,裏面好像裝着個手镯。”
“這個嗎?”
宋辭指着桌上一個打開的藍絲絨首飾盒,裏面正好裝着一個手镯。
陳封忙不疊點頭,“對,就是這個東西。”
宋辭一臉不解的朝着那手镯伸出了手,鐘九離瞪大眼,驚呼一聲:“不要動!”
然而還是遲了一步,宋辭手在碰到那手镯的瞬間,一股黑氣順着他的指尖鑽進了他的身體裏。
宋辭像是僵住了一樣,他愣愣地看着前方,雙目無神,瞳仁黑得透不進去光。
下一秒他突然摔倒在地,并發出一聲痛苦的呼喊:“啊——”
鐘九離連忙沖上前抱住他的身體,“宋辭!”
宋辭已經聽不到他的聲音,他此刻正遭受着劇烈的疼痛。不一會,汗水就浸透了他的衣服,他不斷的扭動身體試圖去撞擊地板來抵抗這股突如其來的疼痛。
他像是被十幾人扯着手腳和腦袋往不同的方向撕扯,渾身上下每一個地方都痛,就連他的內髒都像被灌入打碎機一樣持續劇烈的翻轉切碎。
他痛得嚎啕大哭,但是很快,他連哭的力氣都失去了,他只想死,只想結束了這場漫長的折磨。
鐘九離一把宋辭把攬入懷中,防止他亂撞傷到自己。同時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兩指沾水,以水為墨以手為筆在宋辭手上畫起了符咒。
落‘筆’之時,那符咒猛然綻出一道金光,并深深刻入宋辭的體內。
宋辭胸前的白玉響應似的也發出一道紅光。
痛疼似乎遠去了,宋辭剛清醒了片刻,恍惚之間他又好像看到了一個女人。那女人的模樣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是誰了。緊接着,這個女人又出現在一片血泊之中,她的頭不正常的扭着,她伸出手,聲音凄厲呼救着:“救我——”
他想要伸出手,可是另一道聲音傳來。
“不要過去。”
鐘九離的聲音讓宋辭稍稍清醒了片刻,他轉過頭,喊道:“鐘九離。”
“宋辭,救我。”
于此同時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她聲音變得更為凄慘,“救我,宋辭,你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我!”
宋辭不為所動,他壓下心頭的恐懼,在黑暗中尋找這鐘九離。
女人的聲調一變,變得凄厲陰沉,“你不想知道,我是怎麽死的嗎?”
宋辭一怔,不自覺的看了過去。
女人死死的盯着他:“你過來,我告訴你。”
宋辭發現自己腳正不由自主的朝着女人走去。
這時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同時一道金光飛過,那女人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那只手的主人也消失了。宋辭茫然站在一片濃霧中,很快,他回過神。
他發現自己像是夢魇了一樣,發不出聲音,身體更是如同灌鉛了一般,十分沉重。
他試着發出聲音,從微弱到如同耳語然後一點一點逐漸變大,終于,他大聲喊了出來——
“鐘九離!”
“我在。”
鐘九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