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裴郎來訪 只要阿爹在,必然給你尋一門……
等燕媚走了許久, 裴星津才回過神來,适才他完全被燕媚離開王府的喜悅沖昏了頭腦。
忘記問燕媚今日來此的目的是什麽,直到燕媚消失在視線中, 他才轉過頭去看, 目光落在清泉寺旁邊的草廬上。
如果他沒記錯,這草廬內住的是一位脾氣古怪醫術高明的大夫。
玉京城中許多身患重病的富貴人家奉上千金來求醫, 也多數被拒之門外,聽說此人治病救人看緣分。
那燕媚為何來求醫,莫非是身子不舒服,可剛才他瞧她的樣子,氣色紅潤,也不像是身子不好的樣子。
裴星津心中疑惑不解,本打算去草廬問問,身後的扈從道:“郎君, 天色已晚, 還是先回府吧,免得老夫人擔心。”
裴星津只得打消念頭,先同扈從一起回去。
不過他對燕媚的愛慕之心,卻沒有因為剛才燕媚的冷臉而消散。
反倒自己在心裏為燕媚開解,覺得燕媚拒絕他是在顧惜名聲。
畢竟她才剛從西北王府離開,世人都不知道她現已不是西北王的妾室。
若是與他貿然往來,定然會遭人诟病,而且還會被人指責不貞。
他也不能太心急了,且慢慢等候,遲早有一日,燕媚會接納他。
這樣一想,心情頓時就舒朗了許多。
燕媚回到府上, 已經快天黑了,好在還算及時,她趕在下雨之前回了院子。
她進了堂屋,見飯菜都已經擺好了,衆人都在等着她,燕朝玉瞥了她一眼問:“媚兒,你今日去哪裏了?”
燕媚回來之時便想好了借口,此時也說的很順暢,她道:“崔三娘約女兒去吃茶,因與她聊得有些久,一時便忘了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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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朝玉無奈搖頭道:“還在騙人,你的繡鞋上沾了泥,斷然不是去崔府,你可是去了草廬?”
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燕朝玉如何能不清楚。
三個孩子當中,燕媚最有主意。
表面上看着溫順,實則只要自己決定好的事情,是絕不會輕易改變,她既然是一個人回來,那自然是沒成功。
燕媚見已經被燕朝玉看穿了,也不否認,她擡眸,用水潤的杏眼瞧着燕朝玉:“阿爹,女兒只是想試一試。”
燕朝玉并沒有怪她的意思,說到底燕媚也是對他一片孝心。
他嘆氣道:“你這孩子從小性子便倔,不到黃河心不死,如今碰了釘子,總該曉得知難而退了。”
黎不言那厮可不是個能被輕易說動的,何況他燕家與此人素有嫌隙,他斷然不會幫自己。
燕媚抿着嘴沒有說話,她并沒有打算就此放棄。
既然這個法子不行,總該有其他法子,只是她們沒有說出口,恐家裏人再次反對。
燕玄遠自己去過一次,被攔在門外,便知黎不言真如傳聞中那般不好說話。
燕媚失敗了也情有可原,他趕緊打圓場道:“飯食都涼了,媚兒快來吃。”
燕朝玉見狀也不再多說,一家四口安安靜靜的吃了一頓飯。
飯後,燕婳替阿爹和兄長,阿姐倒茶水,燕玄遠抿了一口茶水後,跟家人商量:“阿爹,兩位阿妹,明日我打算去西市擺個書攤,賣字畫賺些銀子來補貼家用。”
燕媚不贊同,她微微蹙眉道:“兄長的學業已經耽擱許久了,如今終于回來了,有機會好好讀書,燕家還盼着兄長能高中,重振門楣,兄長若是去擺書攤,豈非白白耽擱了自己,我可不同意。”
燕玄遠還未及弱冠之年,三年前考中了舉人,并且名列前茅。
若是燕家不出事,今年參加春闱考試,定然能高中。
只可惜這樣一個有才能的人,被白白耽誤了。
燕玄遠擺擺手道:“阿妹這是哪裏的話,養家本就是我的責任,若是為了科考,讓你們餓肚子,那兄長參加考試還有何用,阿妹不必再勸,就算兄長擺書攤,也未必會耽擱學業,你就放心吧。”
燕玄遠态度很堅決,加上燕朝玉也沒有反對,燕媚便不再多說。
次日,燕玄遠便出攤了,燕家也迎來了客人。
這個客人不是旁人,正是昨日被燕媚在草廬外頭拒絕的裴星津。
裴星津是來看望燕朝玉的,還帶來了禮品。
當他見了燕朝玉之後,燕朝玉第一眼并沒有認出他來,裴星津便說起往事,“燕叔父,侄兒是您江南老家隔壁的裴家小郎,昔年,你與我父親還一同下棋品茶,你可還記得?”
裴星津這樣一說,燕朝玉倒是想起來了,他眼底透着幾分欣喜道:“原來你是裴家公子,我與你父親下棋還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這一眨眼,你就長這麽大了。”
燕朝玉那年是扶靈南下,替母親守孝三年,
孝期滿了之後便回到玉京,此後便一直沒有回去過。
只是沒想到這孩子居然還記得自己,倒是讓他很意外。
如今他一介布衣,昔日官場上的朋友一個都不曾上門拜訪,裴星津卻還記得他,倒是讓燕朝玉有些感動。
燕家二姝都不在,燕朝玉只得自己起身給裴星津倒茶。
裴星津這才發現,燕朝玉的腿不良于行,瞬間明白燕媚昨日為何會出現在草廬附近,她是為燕朝玉而去的。
當燕朝玉給他倒茶過來時,裴星津慚愧起身作揖。
雙手接下燕朝玉倒的茶水後,便關切的問起燕朝玉的腿。
燕朝玉對自己的腿傷并不想怎麽跟旁人多說,只簡單說了幾句便揭過去。
裴星津便不再多問,心裏卻暗暗打定主意,要幫燕朝玉去尋訪那位倨傲古怪的名醫來替他治病。
裴星津雖說是來看望燕朝玉的,心裏卻還惦記着燕媚。
見燕媚不在此,眸子忍不住四下裏張望了一下。
燕朝玉低頭飲茶并未注意到這一點,他也并未有讓燕媚姐妹二人出來見客的想法。
主要是如今燕家連個下人也沒有,他又腿腳不利索,去叫人過來也麻煩。
好在燕媚姐妹正巧就過來給燕朝玉請安,進了廳堂,才發現屋內還有一個男子坐在這兒。
姐妹二人的目光下意識的就瞥過去,待看清那人的臉,燕媚眼底閃過一抹詫異,裴星津,他怎麽來了?
按住心裏的驚訝,她們上前給燕朝玉問安。
燕媚今日穿着一身櫻草色束腰襦裙,白白淨淨的一張芙蓉面,杏眼柳眉,櫻桃小嘴,哪怕最簡單的裝束也能讓人看出傾城姿色。
她的腰間束着粉色絲縧,那截小腰兒纖細堪折,似柳條一般弱不禁風,然而腰上和腰下的翹起,卻是豐.盈飽.滿,仿佛身上所有的肉都長到了這兩處。
裴星津瞧着她便挪不開目光,心頭炙熱。
燕朝玉将裴星津的神色都看在眼裏,覺得裴星津看燕媚的眼神極為放肆。
心中略有些不喜,他輕咳了一聲,喊了句裴星津:“裴賢侄。”
裴星津這才回過神來,猛地察覺到自己看燕媚的眼神太過直白,忙将目光收回。
燕朝玉倒是并未斥責他,給二姝介紹了裴星津,又給裴星津介紹了自己的女兒。
燕婳是第一次見裴星津,聽阿爹說是舊友之子,便生出了幾分親近之感,規矩的行了一禮。
燕媚不想讓燕朝玉發現些什麽,跟着也行了一禮,行禮後,燕家二姝便離開了。
裴星津看着兩人離去的方向,幾分悵然,燕朝玉臉色微沉,低低問了句:“裴賢侄,你與我女兒認識?”
裴星津将視線收回來,他坦蕩說道:“侄兒自然是認識,侄兒兒時還與媚兒一起習過琴,後來在玉京與她也有數面之緣。”
既然見過燕媚,那應當也知道燕媚給慕祈做過妾室,他的稱呼卻如此親密,不像是普通關系。
燕朝玉原本想提醒一下裴星津不要打燕媚的主意。
轉念一想,也不知燕媚對他是否有那方面的意思,且先問過燕媚再說。
沒坐多久,燕朝玉便找了個借口打發了裴星津。
裴星津見燕朝玉不大痛快,想來他定然是猜到了些什麽。
裴星津知道此事也不能急于一時,若是貿然提起,燕朝玉未必能接受自己。
既然燕朝玉要他走,裴星津也只得起身告辭。
等裴星津一走,燕朝玉才招來女兒問話,燕朝玉知道女兒人聰慧,有些事情沒必要拐彎抹角,等燕媚坐下後,他就問:“媚兒,你覺得裴星津如何?”
燕媚聽得出來,燕朝玉這樣問她,并非真的想從她嘴裏知道裴星津這個人如何如何,他想要了解的是自己對裴星津的态度。
燕朝玉顯然也看出來,裴星津對她有點意思。
燕媚垂眸,兩排鴉羽似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情緒。
她淡淡的說道:“阿爹,如今咱們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了,女兒只希望能多陪伴你們,其他的不敢奢想。”
燕朝玉聽了後,知道燕媚對裴星津無意,他倒是并沒有覺得自己的女兒配不上裴星津。
若是燕媚對裴星津有意思,他未必不會給裴星津任何機會。
可惜燕媚對他沒有意思,而他也不知裴星津對燕媚是何種态度,若裴星津不過貪戀燕媚的美色,那也作罷。
燕朝玉放心下來,他鄭重的對燕媚說道:“媚兒,你放心,只要阿爹在,必然給你尋一門好的親事,不會讓你像之前那樣為人妾室,伏低做小。”
燕媚明白他的意思,燕朝玉是不想讓她給人做妾,她心裏也是這樣想的,反正尋夫家也不是那麽容易尋的,她且先應下來也無事,便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