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渣附身之後

第56章

寂靜之森此刻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寂靜無聲，天色有些昏暗，林中影影綽綽的樹影搖晃着，整片森林都有一股詭谲莫名的氣氛。克裏曼斯和格蘭特向當初測試的地點走去，随着一陣涼風，一些低沉的撞擊聲傳了過來。克裏曼斯還沒走近，就發現格蘭特将他擋在了身後，并随手拾起一根樹枝，在前方的地面清掃着什麽。

“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克裏曼斯壓低聲音問道，并打量四周，以防危險出現。

“沒什麽，主要是波伊爾留下的麻煩。”格蘭特迅速把路徑清成兩人能走的道路，依然一手牽着克裏曼斯，他的武器在魔神西迪的房間內遺失了，但到了森林，他比任何時候還要自在，并不畏懼任何危險。

克裏曼斯低下頭看了看地面，才發現波伊爾留下的麻煩是什麽——那些破碎的來自人類或是獸類的骨骼。

“看來波伊爾的亡靈都被收拾幹淨了。”克裏曼斯想起了他當時被抓走時的情況，波伊爾跟着他們一同去了達克尼斯，沒人控制的亡靈自然不會對衆人構成威脅，他的同學和老師應該都很安全。

“他們确實很安全。”格蘭特伸出手指了指前方，在森林的更深處，有亮光在閃爍，“我想這一次恐怕來了一大批的人……”格蘭特看了看克裏曼斯，握緊了青年的手，“他們在找您。”

克裏曼斯微笑起來，“那我們可要趕緊趕過去，免得他們擔心。”

“有太多人擔心您、關注您，等到了那裏，您的身邊就不單單只有一個我。”格蘭特的聲音有些沮喪和失落，“回程的這段路，我覺得再美好不過了，因為只有我和您。”

要是以前的克裏曼斯聽見格蘭特的這些話，絕對要斥責少年一番，雖然現在聽了依然有些尴尬，但他多多少少可以理解一點格蘭特對他的感情了。他沒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回應這份感情，只能寬慰道：“沒有人不接觸外界，我們除了要對自己負責，更要為自己的親人、朋友、夥伴負責，你的生命中不會只有我的存在，你會發現有更多的人值得你去珍惜……”

“親愛的克裏曼斯，您的大道理總在引導我放棄您，這叫我聽了實在無奈。”格蘭特故作老成的說法打破了克裏曼斯嚴肅的面孔，他扯起嘴角道：“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您可真不會表達感情。”

克裏曼斯被說的臉色微紅，連兩人交握的手都覺得不大自在。

“我只想珍惜您。”格蘭特向克裏曼斯低語，“您如果想安慰我，那麽請給我一個擁抱吧，您知道，我有多麽需要您。”

克裏曼斯沒想到格蘭特會提出這個要求，他停在原地，神色猶豫。

“您說過……”格蘭特期盼的凝視着克裏曼斯，“您會愛我。”

克裏曼斯糾結的擰起了眉，他望着少年真摯的面容，找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只是一個擁抱……這應該沒什麽問題。克裏曼斯最終還是妥協的向前一步，在他要張開雙臂時，格蘭特笑容燦爛的攤開雙手，那種等待和盼望的感覺，讓克裏曼斯又有點羞窘起來。

格蘭特等待着，直到克裏曼斯主動走到他的面前，環抱住他，這讓他禁不住輕笑出聲，湊到克裏曼斯的耳邊親了一口，低喃道：“克裏曼斯，您太可愛了。”

克裏曼斯差點跳起來，他避開了臉，這次感覺半邊臉都燒紅了。兩只手不知道該放到哪裏好，而這個混小子的胳膊還環在他的身後，根本沒有一點放手的意思，這讓他有點惱火的喊道：“格蘭特！你是從哪裏學來的這一套！”他竟然被一個小自己幾歲的少年調戲，簡直太丢臉了！

格蘭特不解的歪過頭，對着克裏曼斯無辜的眨着眼，“您不喜歡這樣嗎？我看書裏面這麽做，戀人都會喜歡。”提到戀人這個詞，格蘭特的臉還紅了紅。

克裏曼斯一手扶住額頭，感覺自己真是無力，“你還小，別……別動不動親人。”

“不是動不動，這是第一次。”格蘭特很認真的解釋起來，“我只想親您一個人。”

克裏曼斯瞪了格蘭特一眼，決定不和對方耍嘴皮子，“你還要抱到什麽時候？”

“您要我放開？”格蘭特又收緊了手，用行動表達自己的意願，“我曾看到您去擁抱艾爾索普，那個擁抱要比我們這個擁抱久得多……”

“那不一樣！”克裏曼斯不知道格蘭特哪裏來的這麽多歪理，真是一陣心累，“艾爾索普只是我的朋友，他也不會像你這樣突然……突然襲擊。”

格蘭特的笑意加深了許多，“您認為我和他不一樣，是因為您并沒有将我當成朋友，而是當做戀人對嗎？”

克裏曼斯的心髒又開始不規律的跳動起來了，他輕咳了幾聲，端正面容的回道：“不是。”

“那一個不是戀人的人‘偷襲’您，您為什麽不用魔法反抗？”格蘭特再次詢問，“要知道您如果想要對付我是輕而易舉的事。”

克裏曼斯一陣語塞，幸好格蘭特這時候放開了手，并和他保持了一段相當安全的距離。少年繼續清掃着地面上的雜物，領着克裏曼斯向前走去。望着少年挺拔的背影，克裏曼斯也陷入了一陣疑惑之中：他為什麽沒想到用魔法攻擊？畢竟他只答應了擁抱，并沒有允許少年偷偷親吻他，就算是教訓格蘭特，自己也有站得住腳的理由。

之所以忘了去攻擊，并且沒有對少年抱有所謂的敵意，難道真像格蘭特說的那樣，他将少年當成了戀人？

克裏曼斯覺得有點荒謬，但內心卻告訴他，他并沒有真的反感格蘭特的做法。這種想法讓克裏曼斯極為苦惱，畢竟不管他和格蘭特是什麽樣的關系，這樣的關系都不是能被衆人所接受的。他是克裏曼斯，更是這個國家的王子，他可以一輩子不娶，但不能和一個男性在一起。

“克裏曼斯殿下，您在想着拒絕我？”格蘭特沒有回頭，這位少年就像看穿了克裏曼斯的擔憂一樣，柔聲說道：“我不會給您增添任何麻煩，只想守在您的身邊，除了您，我已經一無所有。”

克裏曼斯最終默默嘆了口氣，“沒有，只是……”

“只是什麽？”

“既然你要待在我的身邊，那麽從現在起，就把稱呼改了。”克裏曼斯意圖用平等的眼光來看待這個少年，“你不需要用‘您’來稱呼我。”

格蘭特側過身，他的嘴角微微上勾，單手置于胸前，向克裏曼斯低頭行禮，“這是我的榮幸，克裏曼斯。”

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裏，他們距離亮光近了不少，越是靠近亮光，越能感覺到四周潛伏着不少危險生物。克裏曼斯知道，這片寂靜之森裏的魔獸此刻最為活躍，它們感應到了人類的存在，人類踏入了它們的領地，它們正做着随時進攻的準備。

格蘭特重新将克裏曼斯拉到了自己的身邊，作為從小生活在森林中的人，也是從小被一個獸人養大的盜賊，他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這裏處處都是危機。他聽見了那些淩亂焦急的腳步聲，那些破壞了夜間森林安寧的人類，正是那群野獸們的目标。

“小心！”克裏曼斯看到一頭體型碩大的獵犬樣的生物撲了過來，還沒等他拿出佩劍，他身邊的格蘭特已經跳躍到了那只魔獸的身上，少年輕便的騎在獵犬的頭部，如同戲耍一只蠢笨的生物，揪着那只魔獸的耳朵，帶着魔獸朝着林中粗壯的樹幹撞去。這是很有技巧性的做法，魔獸想要甩開身上的人類，但每每被格蘭特牽引着做出傷害自己的動作。

克裏曼斯像在看着一場高超的馴獸表演，格蘭特自如的在林間穿梭，他的手中除了一根樹枝，沒有任何殺傷性的武器。但僅僅是一根樹枝，格蘭特就結束了那只魔獸的生命——他将樹枝插入了魔獸的後頸處。要不是找準最柔軟的位置、用了最精巧的力度以及手法，沒人能做到這一點。

直到魔獸巨大的身體轟然倒地，克裏曼斯才從這場完美的殺戮中清醒過來。他的手心冒出些許微汗，并不是在恐懼，而是油然而生出一股興奮和贊賞。格蘭特是一個極其出色的戰士，他敢保證，就算讓宮廷騎士團的騎士們來對付這樣的一只魔獸，都不會比格蘭特解決的更加幹淨利落。

随着魔獸的倒下，那片亮光也像克裏曼斯他們移動過來，那些灌木被人撥開，克裏曼斯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克裏曼斯！”他的友人，他多年的朋友艾爾索普，正帶着一隊身穿銀亮盔甲的騎士團成員向他走來，緊随其後的還有武技班的老師約翰森。

“艾爾索普。”克裏曼斯剛準備給他的朋友一個擁抱，卻在格蘭特的目光下停住了動作，那個少年用極快的動作從魔獸的心髒處取出了魔晶，手上連血跡都沒沾上多少，并且迅速來到了他的身邊。

艾爾索普同樣看到了格蘭特，站在他身後的騎士團成員們在見到克裏曼斯的第一面，就全部半跪在地，他作為騎士長，和他的戰士們一起鄭重的低頭行禮：“克裏曼斯殿下，您回來了。”

約翰森愣怔的看着這一群騎士的動作，腦中只有一個想法：他的學生克裏曼斯，難不成是克裏曼斯·蓋伊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