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渣附身之後

第54章

克裏曼斯的腦袋如同被人敲了一記悶棍，翁翁直響，西迪的聲音不再像之前那樣環繞在腦海裏，除了身體的熱度沒有降低外，他确實清醒了一些。

“克裏……曼斯……”格蘭特也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未知”的危險，魔神的力量竟然能讓西迪在失去腦袋後還有行動能力，這是他從未遇見過的事，他感覺眼前逐漸模糊，只能憑着本能呼喊着克裏曼斯的名字，“快走……”

不管魔神西迪有多強大，此刻對方的身體在控制着他，掉下地的腦袋又沒有什麽攻擊能力，克裏曼斯應該有機會從這裏逃出去。

“我怎麽可能一個人走。”克裏曼斯喘了兩口氣，跑到格蘭特的身邊，并用最大的力氣開始扳動着西迪的手臂。這失去頭顱的身體依然有着生命的熱度，看格蘭特痛苦的模樣也能知道這兩條手臂用了不小的力氣，幸好……如今的克裏曼斯還是個戰士，哪怕他身體不适，在這種情況下還是發揮出了相當出色的力量。

只聽見一聲清脆的骨裂聲，西迪的兩條胳膊被克裏曼斯不小心掰斷了……克裏曼斯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條件反射的向着西迪頭顱所在的位置道了一聲歉，“抱歉，我力氣好像太大了點……”

魔神西迪的面色相當糟糕，他的腦袋散發出黑色霧氣，靠着霧氣的托舉終于離開了地面，并向自己身體的方向飄了過去，“克裏曼斯，你太讓我失望了，難道你忘了誰才是你真正需要幫助的人嗎！”

腦袋裏一下子又湧進了不少自責、歉疚的話語，克裏曼斯按住額角，冷汗一下子流了出來，“西迪大人……”

此時格蘭特正撫着自己受傷的脖頸，當看見西迪再一次試圖掌控克裏曼斯的思維，即使自己的喉嚨毀了，他也要說出話來！只是一張口，喉頭的一口鮮血立即湧出，他猛咳了幾聲，不知道是不是傷到了血管，他遏制不住的吐起血來。

站在格蘭特身前的西迪的身體，像是感應到什麽危險似的，迅速挪動雙腳向後退去，同時，西迪的腦袋重新飛回到了脖子上，身體是完整了，但這位魔神卻露出了夾雜着厭惡和恐懼的神情，怒吼道：“這種肮髒的令人作嘔的血脈氣息，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讓你這種家夥混進達克尼斯！”

格蘭特抹了抹嘴角的血跡，皺起雙眉，西迪的反應讓他摸不着頭腦，不過這絕對是一次很好的機會，他趁機将克裏曼斯拉回到自己的身邊，并注意着四周，尋找離開的契機。

西迪此時完全顧不上克裏曼斯了，他的兩條胳膊還軟軟的垂在身側，腳步聲也顯得極度焦慮。他的一雙眸子恨恨的定在了格蘭特的身上，試圖從格蘭特青腫的面龐上找出什麽線索，可是對方實在不像他所猜測的人物，除了那嚣張的态度和蘊含在血脈中的氣息……

血脈是騙不了人的，即便再不相像，這個少年也不是普通的人類。如果說之前的西迪還想要徹底殺了格蘭特，那麽現在，他只想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活捉住少年，“怪不得我的能力對你沒用，身為埃爾西的兒子，你确實繼承了你父親那些惡心的能力，就連我都被你的外表所騙，沒有看出你真正的身份。”

格蘭特活了這麽多年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叫什麽名字，聽西迪的語氣，對方對埃爾西可以算是深惡痛絕，不管對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西迪确實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決定挖出真相，“你認識我的父親？”

“呵。”西迪冷笑一聲，“別跟我裝傻，沒有人會不知道他。但是他會有兒子……這還真是聞所未聞的事，那些個虛僞傲慢的家夥，怎麽舍得将力量傳承給後代，我還以為他們永遠不會生育，做一輩子的處男！”

西迪的嘲笑透露出了不少的線索，自從西迪放下了對克裏曼斯情感的控制，現在的克裏曼斯也能漸漸恢複理智思考起來，“埃爾西……能讓魔神耿耿于懷的恐怕只有身為七大主神之一戰神埃爾西，據說埃爾西的利劍能夠斬斷一切黑暗和陰霾，他是七大主神裏唯一一個在神魔之戰中出戰的神明。”

這……怎麽可能？克裏曼斯看向格蘭特，完全不能想象這麽一個從森林裏面跑出來的少年會是埃爾西的孩子。

“戰神埃爾西？”格蘭特聽了克裏曼斯的話語，同樣是一臉的不可置信，“我的父親是戰神埃爾西？”

“确實是我小瞧了你。”西迪用黑色的煙霧纏繞住雙臂和脖子，他沒有神族可以治愈的力量，但身為魔神的自愈力讓他碎裂的骨頭可以慢慢長好……這需要一點兒時間，他不介意用這點時間跟兩人做些交流，并打算在身體完好後好好收拾兩人，“誰能想到埃爾西的兒子會是這種模樣？你沒有純正的血統，在你的血液中還摻雜着獸人的氣息，沒想到埃爾西會和一位女性獸人結合，并生下一個混血。他玷污了神族的血統，而你……”

西迪上下打量着格蘭特，露出一個冷嘲的笑意，“你沒有神族純金色的頭發，反而擁有象征着黑暗的黑發。無論是你的表面還是你的思維，都更接近我們魔族，聽你的語氣，你從未見過你的父親？看來他是在你一出生就扔下了你，也對，誰會要一個雜種的後代。”

“你給我的閉嘴！”格蘭特喉嚨沙啞的喊道，他捏緊拳頭，身體微微發顫，他從未對親情有過期待，但……“我不是雜種，不是！”

“你怎麽不是？”魔族向來擅長找出別人內心的弱點加以攻擊，西迪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你的母親呢？你的母親難道從未跟你提過你的父親？我來猜猜看，你是不是也從沒見過你的母親，說不定你的父親覺得這一段關系很肮髒，于是殺了你的母親？或者還有一種可能，你的母親同樣厭惡着你，她為了回歸自己的族群，扔掉你這個雜種，這樣什麽事都解決了。”

“我·讓·你·閉·嘴！”格蘭特沒法忍受這樣的侮辱，以往的冷靜克制全都抛到了一邊，他陰冷的注視着西迪，握緊手中的匕首對着西迪沖了過去。

“我難道有說錯？”西迪閃身避開格蘭特的攻擊，要不是格蘭特同樣受傷嚴重，他或許真會再被傷到。畢竟自己還沒好完全，就連腦袋還沒真正接回去，如果等格蘭特恢複理智，那麽到時候就更難應對，為此西迪是有什麽說什麽，“看看你的樣子，沒有人會承認你的身份，你從我手下那裏偷來了匕首，用卑鄙的方式來偷襲我，這種盜賊行徑怎麽可能被人類接受？你的父親沒有教養過你，你的母親應該也沒有，你所做的一切真是太符合雜種的身份。對了，你還喜歡克裏曼斯？”

西迪向克裏曼斯那裏掃了一眼，笑道：“人類和我們魔族可不一樣，我們這裏相當随性，比如我就喜歡各種漂亮的男人女人。但人族就不同了，他們一般不會接受同性相戀。更何況，你喜歡的還是一個國家的王子，你說，被你喜歡上的人有多麽可憐……我很清楚我的客人對男人沒什麽興趣，連我引誘他都費了不小的功夫。”

“你的父親、你的母親、還有你愛的人，他們統統想要遠離你。真是可悲，你為什麽還活着？為什麽不去死？”

格蘭特咬緊了牙，鮮血從嘴角緩緩溢出，他的眼前仿佛被一層紅色的幕布遮住了視線，胸口沉的讓他喘不上氣來。

“你夠了。”克裏曼斯終于在這段時間裏恢複了一些精神，周身的魔法元素開始活躍起來，“不愧是魔神西迪，想必在你的眼中，所有人都愚昧無知，你把你陰暗的思想灌輸到他人的腦中，以為這樣就能将人類污染成你這種模樣！”

西迪對克裏曼斯的說法并不否認，“我倒是覺得他們如果能變成我這個樣子，還是一件天大的好事。”這麽說着，西迪還對克裏曼斯眨了下眼，“我親愛的克裏曼斯，你不正是喜歡我這樣的人麽？”

“無恥！”克裏曼斯呵斥道，并且快速走到呆立不動的格蘭特身邊，主動握住了少年的雙手。格蘭特手中的匕首緊的像是要嵌進了肉裏，克裏曼斯覺得格蘭特這種狀态很危險，他怕格蘭特會傷到自己。

“格蘭特。”克裏曼斯放輕聲音喊道，少年如同死水一般的眸子緩緩看了過來，空洞的眼神讓克裏曼斯的心也揪了起來，“是我，格蘭特，把匕首放下。”

格蘭特有些迷茫的歪了歪頭，看了看克裏曼斯和他交握的雙手。

“沒有人想要遠離你，你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克裏曼斯抿了抿唇，為了讓格蘭特重新“活”過來，他組織起語言，盡量将自己的感受傳達給對方，“我相信如果你的父親或者母親看到你，一定會為你驕傲，你勇敢、善良，一直在我的身邊保護着我，我很感激你，并且從未讨厭過你。”

格蘭特依舊一動不動，只是僵硬的手指松了些。

見自己的話語有用，克裏曼斯繼續說道：“你的老師吉普林，一定知道些什麽。他養育你長大，多多少少知道些你父親和母親的信息。之所以不告訴你，恐怕就是為了讓你誤會他們對你的感情，畢竟吉普林對你飽含惡意，他就是故意讓你去做盜賊去做那些并不好的事。”

格蘭特的眼眸顫了顫，視線對上了克裏曼斯，張了張口，小聲問道：“我的存在……是不是真的沒有意義？”

“怎麽會！”克裏曼斯連忙否認，“你的存在很有意義，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

“您……能愛我嗎？”格蘭特直視着克裏曼斯，眼眶濕潤，他緊張的詢問，“我沒有父親，沒有母親，連我的老師都憎惡着我，沒有人愛我，您能愛我嗎？”

克裏曼斯的心髒猛地跳動了幾下，雙手被格蘭特反握住，少年的眼中充滿了希冀和期盼，看着這樣的一雙眸子，克裏曼斯無法說出拒絕的話來。但他同樣沒法說出愛戀同性的話，只得閉上雙眼，胡亂點了點頭。

“太好了。”格蘭特将克裏曼斯抱進了懷裏，在克裏曼斯看不到的角度，嘴角勾起了微笑，“我将永遠記得您此時的承諾，沒有人能将我們分離，我愛您！”

魔神西迪完全沒想到自己還能看到這麽一場好戲，臉色一陣青白，在脖子和雙手能夠簡單活動之後，趁着那兩個人沉浸在所謂的戀情中時，他凝聚起精力，再次向克裏曼斯下達命令，“克裏曼斯，回到我的身邊。”他還需要克裏曼斯幫助打開達克尼斯大陸的入口，至于格蘭特……活捉不容易，留着也礙事，沒有比這更讓人惱火的存在了。

克裏曼斯充耳不聞西迪的話，當黑暗的魔法元素侵襲到兩人身上的那一刻，克裏曼斯身上的魔法元素在他刻意的控制下——爆發了。

雷電順着水流閃爍，風力助着火苗燃燒，堅實的地面裂了開來，探出了各種怪異的植物，光明的魔法照耀了房間，黑暗的元素吸納了魔族的魔法，最後……冰系魔法凍結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