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江湖第一美人
這日,玉釵樓的繡娘送來了諸多的脂粉釵環、錦衣華服,楚燈青眼瞧着她們送來的東西快塞滿了半個屋子。
其中一個繡娘想為楚燈青修眉撲粉,說她什麽都好,只是眉目太鋒利了些,男人不會喜歡的。将眉毛修一修,就會柔和多了。
楚燈青捉住繡娘的手腕,道:“天生的,沒法子,柔不得,軟不了。”
見繡娘望着她發怔,她又捏住繡娘下巴颏兒:“倒是你,柔到人心裏,若我是男子,沒準兒真會喜歡上你。”
見她羞紅了臉,楚燈青微微一笑,松開了手:“東西送完了就離開吧。”
繡娘們見楚燈青對這些首飾華服不感興趣,也不敢多嘴介紹了,行了個禮徐徐離開。
方才那羞紅了面的繡娘一步三回頭,直到出了主院才悵然若失回過神來。
她暗恨自己方才多嘴,又忍不住想什麽時候才能再來一趟鏡月山莊。
屋內的楚燈青瞧着這些華貴之物,玩味地笑了笑。
那日之後,衛壹被派來守在她門外,一為保護,二則監視。
楚燈青打開門,瞧見衛壹盡忠職守地站着,拍了拍他肩膀,道:“進屋來。”
衛壹錯愕地回望楚燈青,想說不敢,又舍不得說。他踯躅半晌還是跟着進了屋。
衛壹一進屋,楚燈青就關上房門開始解他衣裳。
衛壹驚慌無措,一下子不知怎麽辦才好,楚燈青将他推倒在床,剝下他外裳,笑:“小混賬,還記得麽?那日我說過,做好衣裳第一個給你穿上。”
“我來踐行諾言了。”她捏着他下颚左右瞧了瞧,“可惜這張臉太英武了些,畫虎不成反類犬,恐怕扮上妝也不像個女人。”
“楚姑娘,使不得。”衛壹臉頰通紅,垂眸不敢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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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燈青哪能放過他?挑了件繡了金牡丹的紅衣裳,掐着他脖子讓他穿上。
衛壹不動彈,楚燈青改掐為撫:“乖,聽話。”
衛壹像是着了魔,不知怎的就穿上了金紅衣裳。楚燈青拉着他坐到梳妝奁旁,用手指沾了脂粉在他臉上描畫。
衛壹像是暴雨中失驚的小狗,不知所措無力反抗只能任她施為。
楚燈青沾了唇脂抹他唇瓣,嫌不夠豔又蘸取金粉點了點。
她望着衛壹鏡中影,點評道:“還是不像女人,像個五大三粗賣不出去的小倌兒,出臺的價格降了又降,折扣貶了又貶,最後三五個銅板就可以過一夜,客人付了錢卻嫌你太木讷,翌日打了你一頓叫你退錢。”
“衛壹,你就是這麽廉價,做不成我的男人,也做不成我的女人,只能做個倒貼錢的小倌兒。待我興致來了,倒可以跟你玩一玩。”
衛壹的臉色從紅變白,眼簾微顫個不停,卻還是不敢擡眸瞧她。
楚燈青撫摸他眉眼,笑得輕悄:“你要是聽話,我可以給你個機會。”
衛壹擡眼茫然地望着她。
“是做蕭苻敬的狗,還是做我楚燈青的人,衛壹,你可以考慮考慮。”
她嘴裏說着考慮考慮,目光中全是勢在必得。
衛壹張了張嘴,卻半晌說不出話來。他該立刻立即馬上飛速地表達對莊主的忠心,嚴詞拒絕眼前人的招攬。
然而他做不到,在這樣矜傲的目光下,他無法容忍自己拒絕,這世上任何一人都狠不下心去破壞她眼裏天然的傲慢。只有成全,成全她,才能成全自己。
衛壹疑心自己是在這一刻愛上了她,她的目光、她的神情、她恣意的一切,構造了一個華麗的金色牢籠。
沒等楚燈青引誘,衛壹自個兒就愛上了牢籠的華貴,他像狗一樣鑽進籠子裏,還不知自己失去了什麽,就神往着籠子主人偶爾的一瞥。
他在她的眼眸中看見自己的倒影,他以為這樣便能和她生長在一起。
可等楚燈青移開目光,他才發現那只是自己的錯覺。
楚燈青等得不耐,站起來給自己倒杯茶喝。
衛壹驚慌失措地按住她的手背:“……好。”
“好什麽?”
“做……做你的人。”
新馴了一條狗,楚燈青面上并無得意,蕭岑安算是廢子,太過無用,這衛壹瞧着也不夠好用。
可恨她武力盡失,身邊無人可用,暫時只能湊活湊活了。
她摸了摸他的臉頰,微微笑了笑:“良禽擇木而栖,吾乃梧桐木,衛壹,學着做只有用的鳳凰。”
突然,院外傳來喧嘩之聲,聽着像是蕭岑安的聲音。楚燈青留衛壹在屋內,獨自走了出去。
蕭岑安被攔在院外,只能隔着守衛的刀劍望向楚燈青。
楚燈青對這廢物沒好臉色,道:“早時候不來,現在才來作甚?”
蕭岑安無法解釋,這些天他試了各種方法,但蕭苻敬鐵了心不放人。今日只能強闖見楚燈青一面,看看她還好嗎,有沒有受欺負。
楚燈青可不管蕭岑安眼中痛苦不痛苦,罵道:“你既無用,就不該活着。蕭岑安,用點心,別做廢物。”
楚燈青話落便要走,蕭岑安乞求般叫住她:“阿青,再呆一會兒,就一會兒好不好。我有用的,會有辦法的,讓我再看看你。”
“你還好嗎,有沒有人欺負你,生氣也得吃飯,不要餓到自己……”蕭岑安見楚燈青徑自往裏走不肯停,大喊道,“楚燈青,站住!”
楚燈青挑了下眉,回頭道:“蕭岑安,瞧瞧你自己現在那副樣子,無能狂怒,令人作嘔。請回吧,別吵到我的耳朵。”
蕭岑安自嘲地笑起來:“阿青,難道你真願意嫁給義父?”
楚燈青微微一笑:“我對老人沒有興趣,對你這個廢人也沒興趣。”
蕭苻敬當然不算老,蕭岑安也不算廢,但擱楚燈青眼裏,這兩人和垃圾沒什麽區別。無非一個是有害垃圾,而另一個可回收利用。
想到這,楚燈青不耐地安撫幾句:“好了好了,蕭岑安,我不過心裏有氣說你幾句。別擺個喪氣臉,瞧着賊難看。乖乖的,該想辦法想辦法,想不到辦法盡盡力。”
楚燈青微嘆一聲:“你畢竟比你義父年輕,年輕人腦子活,我相信你。”
蕭岑安卻笑得更難看了。他感到自己像塊豬肉被楚燈青挑挑揀揀,一時嫌他肥一時嫌他瘦,挑了半天又覺得他難以入口。
蕭岑安裏子面子全沒了,他回想方才的自己,像狗像豬像低賤的一切就是不像個人。
他本以為阿青對自己還是有點感情的,他照顧她這麽些時間,就算把他當下人,也該對下人生出幾分憐憫之心來。
可楚燈青沒有,半分也無。
蕭岑安收斂了神色,痛苦、頹廢、壓抑皆不見,他挺直了腰背,眉目舒展,瞧着又像個溫文爾雅的世家公子哥兒了。
蕭岑安柔聲道:“阿青,你是太過慌亂了才會口不擇言。別怕,我會帶你出去的。”
楚燈青瞧着他神色的變化,有些訝異地挑了下眉。
蕭岑安溫柔一笑,沒等楚燈青回答,就率先離開了院門。
方才他求她別走,現在他卻選擇先行離開,蓋因蕭岑安發現,太過卑微換不來愛,只能換得羞辱。
而一旦羞辱生,愛意便永不會來。楚燈青既瞧不起他,又怎麽可能喜歡上他。
蕭岑安心內七零八碎,面上卻笑得溫柔。
他從來想做的就是她的丈夫,而不是一條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
蕭岑安望着白茫茫一片的天色,終是閉上了眼。
阿青是可憐的,慌不擇路的小獸,他該保護她,而非怨恨她。
不管将來如何,都得先救了阿青出來。
再睜開眼時,蕭岑安壓下所有情緒,竭力思考起救她的法子來。
而院內的楚燈青見他走了,頗感無聊,又回去逗弄新收的小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