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好吃懶做武盟主(13)
最後百曉生花了不小的力氣才把這些「誤會」一一解釋清楚。他發現自己可能是太天真了——有關百花谷的亂七八糟的傳聞簡直是只有他想不到,沒有別人編不出來。
所以等解答完小蓮的問題,他們的路程都走了大半。
百花谷名為「百花谷」,其門派自然是坐落在一座山谷之中的,距離江安有一段路程不說,進谷中的山路也并不好走,所以這一路過來,哪怕沒有故意拖拖拉拉,他們也花了半個月的時間。
天氣已然入秋,馬車駛在路上,随處都可見變黃飄落的樹葉。
到了最接近百花谷的一座城池時,百花谷的弟子就來接人了。
大概是知道這一行人中還有個對生活品質要求最高的紀城,百花谷也沒要求他們徒步進山之類的,而是也安排了一輛馬車——當然,規格肯定沒紀城雇的八駕大馬車豪華。
馬車進了山彎彎繞繞走了一天,眼前景象便猶如迷霧撥開,露出谷中的亭臺樓閣來。
亭臺水榭,雕欄玉砌,不外如是。
百花谷谷主焦寧兒已然等在谷口,見紀城從馬車上下來,笑盈盈道:「多謝居少莊主此番辛苦一趟,将我那不成器的弟弟送回來了。」
也從馬車上下來的百曉生:「?」
他們倆該不會真是串通好的吧??
紀城也拱拱手行了個江湖禮節:「焦谷主客氣了。」
他看了看百花谷中景象,面上也是笑吟吟地贊嘆:「百花谷這地方确實極佳,尤其谷口處那道幻陣一擺,這裏便俨然一處天然的桃花源啊。今日前來,果然是漲了見識。」
焦寧兒面色微微一變,但随即便恢複如常,笑道:「居少莊主好眼力,看樣子外界傳聞的确是不可信。」
這一路來被外界傳聞荼毒了個遍的百曉生臉色隐隐有些發綠。
焦寧兒伸手将人揪過來,一邊朝紀城和小蓮笑笑:「兩位一路過來想必也是舟車勞頓,我百花谷已然為你們準備好休憩之處,還請先去梳洗歇息一番,晚上時還有專門的洗塵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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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曉生:「姐,我呢?!」
焦寧兒:「你離家出走現在被帶回來還好意思吃洗塵宴?」
百曉生登時苦着臉不敢再說話。
侍女過來将紀城他們帶去休息的房間,百曉生則被焦寧兒揪着耳朵帶走了。
晚上的洗塵宴規格并不算太豪華,但菜式味道都極不錯,以焦寧兒為首的百花谷高層都有前來,連之前被焦寧兒質問的百曉生都出現了。
洗塵宴上雙方推杯換盞,又就着江湖上的各種八卦雜談,聊得相當愉快。
像什麽青雲派名字取得光明磊落但打架的時候最愛耍陰招啊,南天寺的那群和尚看着浩然正氣但實際上都是群窮鬼啊,烈風宗倒是真的夠正人君子,只可惜行事太過剛正古板,說得好聽叫正直,說得難聽那就叫蠢貨。
於是一頓飯下來雙方迅速地建立起友誼,彼此間把酒言歡,好不開心。
到了第二日上午,焦寧兒便親自來見了紀城。
她是一個美人,年齡二十五六的樣子,笑起來更是明眸善睐:「居少莊主來我們百花谷突然,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阿人那孩子不懂事,說不得也給少莊主添麻煩了,」她道,「我這個做姐姐的也代他道個歉。」
紀城也含笑道:「谷主客氣了。」
反正焦麗人得罪他的份已經全被洗涮回來了,道不道歉也無所謂。
他轉動手裏茶杯:「我這次前來百花谷,也是有些事想要弄清楚。所以此行的主要目的也是為了交易而已。」
百花谷做情報生意,想要知道什麽東西,當然得花錢來買。
焦寧兒表情有些訝異,随即又是一笑:「我原本以為少莊主會借着和阿人的交情向我免費索要情報呢,沒想到您比我想得倒是要明白得多。」
紀城無所謂道:「反正我爹有錢,你們開什麽價我都出得起就是了。」
焦寧兒面上的笑意不由一僵。
半晌她才幽幽道:「您可真是活得過於明白了。」
紀城:「過獎過獎。」
焦寧兒輕抿一口茶水:「居少莊主來百花谷的目的,昨日阿人已經同我提過了,在說這個之前,我倒是有別的、更好奇的事」
她眼眸輕擡:「聽說,居少莊主的武功……」
話音未落,她伸手便如閃電般朝紀城咽喉處襲去!
站在不遠處的小蓮立刻拔劍朝焦寧兒刺去,然而她距離要遠得多不說,焦寧兒身為百花谷的谷主,論武功在天下間也是數得上號的。尤其焦寧兒這一招極為突然,可以說如此距離之下,能擋住她存心偷襲的也不過五指之數。
然而紀城卻似早有預料般一擡手,焦寧兒的突襲便被他輕而易舉擋住。
他一手鉗制住焦寧兒,另一只手還猶有空閑地捧着茶杯。
紀城笑吟吟道:「焦谷主,你這試探也未免有些太老掉牙了。」
焦寧兒被鉗住手腕也不驚慌,同樣回以紀城一笑:「身為江湖之人,以武會友再正常不過,寧兒也是心血來潮一試罷了,卻沒想到,少莊主武功這般讓人驚豔,當真是少年英才。」
她笑意盈盈:「外界所傳之言,果然不能随便聽信。」
說罷便抽手退開。
紀城也沒有再出手的意思:「焦谷主謬贊了。人在江湖,總是要留一手才是最好。」
兩人商業互吹,只有小蓮滿臉都寫着不可置信:「少莊主,你騙我?!」
不知道的怕還以為這是什麽渣男欺騙感情的狗血劇本——雖然在小蓮看來兩者性質也差不多。
紀城理所當然道:「我之前不就告訴過你人都是我殺的了嗎?」
小蓮:「!!」
三觀受到了沖擊。
她抱着劍走到房間角落蹲下,顯然是要思考人生的意思——也有可能是要畫個圈圈詛咒全天下的騙子。
紀城轉回頭看向焦寧兒:「焦谷主結果試探出來了,咱們是不是也該談談正事了?」
焦寧兒欣然颔首:「當然。」
她道:「阿人同我提過那鬼面紋身,不過鬼面的詳細模樣始終沒辦法說清楚,所以我今日前來,也是想問問少莊主能否畫出那鬼面的樣子?這樣我也好更精準地找出相應情報。」
紀城慢條斯理開口:「這鬼面的樣子我的确是記下來了,不過再畫出來倒是不必了。」
焦寧兒眉頭一皺:「少莊主……」
卻見紀城悠悠将自己杯中茶水傾倒而出,而後體內靈力湧出,引導這些茶水在空中流動,漸漸勾勒交織出一個面具形狀。
「畫出來委實有些麻煩,」他笑吟吟道,「還是直接展示給焦谷主比較迅速。」
焦寧兒卻是愣愣看着空中湧動的水流,面上頭一次露出驚愕表情:「內、內力外放?」
若說之前她對紀城的武力值還有所預料,但這次焦寧兒是真真切切地被震驚到了——甚至用震懾也不為過。
先前兩人打鬥并沒有用上內力,純粹比試的是身手。而身手這個東西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随着年齡而逐漸消退的:人的骨骼肌肉會随年齡增長老去退化,即使說內力養身,也是有一個上限的。
而有之前焦麗人的提醒,焦寧兒對居以澄能攔下她的試探也并沒有太過意外。
但不同於身手會随年齡增大逐漸遲鈍,內力這玩意兒絕對是修煉的時間越久、年紀越大越高深的。
據她了解,居以澄今年才不過二十歲,先前大段人生還都是在當纨絝,就算他是裝的,白天在玩晚上拚命修煉拚命卷,從娘胎裏算起他也就二十年的時間來修煉內力,然而從他今天這一手內力控水,如此精妙的操作,焦寧兒敢說,這天下間能夠如居以澄這般舉重若輕者,屈指可數。
至少至少她也是在襲承了前任谷主大半生所修的內力之後才能勉強做到這一步。
一個二十歲的後生能勝過那些修煉五六十年的老骨頭,只有兩種可能——要麽他修煉了什麽暴露出來就會被全武林追殺的邪術,要麽他的天賦已經恐怖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而居以澄是居語山的兒子,他要是修煉邪術……焦寧兒寧願相信死了十年的魔教教主詐屍。
然而下一刻水流的鬼面紋路成形,焦寧兒是真的徹底坐不住了。
她谑地站起來:「這就是你們看到的鬼面紋身?!」
紀城點點頭,語氣玩味:「總不可能這是本少莊主憑空想象的吧?」
焦寧兒雙眼死死盯着那鬼面形狀,像是要把它刻在自己腦子裏一樣。
見她如此,紀城目光中興味也開始逐漸濃厚起來。
小蓮已經在角落畫完了圈圈……啊不,思考完了人生,站回到紀城身邊來:「少莊主。」
紀城語氣随意:「嗯?」
小蓮:「有空打一架吧。」
紀城一伸手小蓮懷裏的劍便到了他手中:「你确定?」
於是小蓮又抱着劍回到角落畫圈圈,呃,思考人生去了。
這時焦寧兒也像是終於回過神來,拔足朝外面狂奔而去。
走之前她只在房間內留下一句話:「夭壽了魔教教主真詐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