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下)
蘇季從早上開始就憋了一肚子火,她不知道為什麽墨遠寧架子端得比她都高!
昨天晚上看到他胃疼,她今天一大早起來就特地去廚房交待了要做點養胃的早點。
用烏雞湯熬出來的小米粥又香又糯,她忍不住喝了一碗,給他留了不少,還有軟軟的紅豆沙包,爽口的小黃瓜——
誰知道她才剛開口說點難聽話,他立刻就頭也不回地跑了!
說他太委屈吧,他威脅自己的時候又那麽理直氣壯順理成章。說他太強硬,怎麽搞得好像總是她在欺負人一樣。
結婚了四年,直到離婚後,蘇季才感覺到:不刻意配合的墨遠寧,實在太難搞。
所以她最後沒忍住,在他出門前把平板摔在了桌子上。
雖然憋着一口氣,她沉默了許久後,還是讓人把準備好的早點用保溫盒子裝了一份,送到墨遠寧的辦公室去。
墨遠寧在辦公室坐下,才剛就着水咽了止疼片,樓下就送上來了蘇宅特供的養生早餐一份。
他從李秘書手裏接過保溫盒的時候,唇角就勾起了微妙的弧度,他早該猜到小月嘴硬心軟。
李秘書注意觀察着他臉上的神情,突然開口說:“墨先生,有什麽誤會你要跟蘇總說清楚啊,何必這樣兩個人都難過?”
她年輕時也是張牙舞爪恨不得把“精英”兩個字刻在腦門上的OL,後來幾經沉浮,又做慣了閑散的董事長秘書,早就把那些日子忘在了腦後,反倒有點愛管家長裏短。
在她看來,墨遠寧并沒有和蘇季發生過什麽太大的沖突,無非就是犯了功高震主的忌諱。
商場上的鬥争,說白了都是利益之争,遠遠犯不着性命相搏,因為這些影響了家庭幸福也相當不值得。
在她眼裏,墨遠寧和蘇季稱得上是一對佳偶,在她見過的豪門夫妻裏,不但年齡模樣相配,彼此的性格也沒有太大沖突。
一個多月前那場紛争她看在眼裏,總覺得墨遠寧是無意跟蘇季争長短的,不然不會那麽輕易就将公司拱手相讓。
要知道就算蘇康是蘇家的,墨遠寧總裁也做了兩三年,為人魄力又十足,公司裏很多人很信服他。
不能說他能真的争得過蘇季,光拉出一幫人去自立門戶或者投靠對手,也能讓蘇康非常不好過。
可他也沒用這些手段,還忍氣吞聲地回來繼續做事,而昨晚他胃疼,她打了電話蘇季就來了,今天還特地送了早餐。
李秘書覺得他們還真有回轉的餘地,并不說就要做仇人或者陌路人。
墨遠寧對她笑了下:“謝謝,我會的。”
可能是因為上午心情太壞,中午蘇季去午睡的時候,還做了一個相當奇怪的夢。
夢中她是古代一個帝國的公主,朝代有點模糊,衣物寬袍大袖飄飄欲仙。
她長到年方二八,就被父皇賜婚招了驸馬,那驸馬穿着一身墨色長衫,長得豐神玉朗,大好兒郎。
夢裏頭她這個公主分外得寵,于是嚣張跋扈權勢滔天,成親沒兩年,就嫌棄驸馬肩不能提手不能挑,進不能高中狀元長臉面,退不能領兵打仗平四番。
她夢到這裏連自己也忍不住在夢中吐槽:驸馬本來爵位也不高,大半又是被架空的,公主要求太多了吧。
結果夢裏頭的她還是看驸馬不順眼,随便找了個理由,就将人關在後院裏軟禁了起來,缺衣少穿,不讓奴仆跟着,不給吃好的,生病也不讓大夫看。
就這麽關了幾年,公主在外面勾搭了幾個少年将軍翰林,每天吟詩作對,騎馬獵鹿,玩得好不開心。
直到有一天,府邸裏的奴仆慌慌張張來找公主:“驸馬要薨了!”
那時候蘇季正在郊外騎馬,跟一個俊俏小将軍眉來眼去,聽到傳報,差點就從馬上摔了下去:“死奴才,嚎什麽哪!”
而後就是心急如焚,快馬加鞭地趕回去,到了府裏,走半天才到人跡罕至的凄涼後院,院子裏除了荒草,就一株銀杏樹,葉子黃了一半落了一半,洋洋灑灑漫天金黃。
她沖進屋子裏,就看到床上躺着一個人,臉色蒼白如雪,雙目緊閉,胸前更是連一丁點起伏都沒有了。
屋子裏只有一個老仆和一個老太醫,老太醫顫巍巍跪下:“老朽無能,驸馬他已經去了!”
蘇季一瞬間覺得自己都要瘋了,她不過才半天沒留意,人怎麽就能沒了呢!
那一刻悔不當初,她撲上去把人抱住,臉挨着臉果然人都已經涼了,冰冷冷摧人心肝。
夢裏她哭起來說:“遠寧,我對不起你……”
第一聲哭出來,蘇季就覺得渾身的汗毛都炸開了一樣,整個人清醒過來。
她還是在自己的卧室裏躺着,窗外還是燦爛的陽光,就是她睡相不好,懷裏抱着一只枕頭,枕頭上還有一片口水漬。
蘇季愣了一會兒,把懷裏的枕頭負氣般推出去很遠,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她果然做了多年溫柔善良的好姑娘,還沒把人家怎麽樣呢,就愧疚到做夢的時候把內疚的心理折射進去。
她還“遠寧,對不起”……她有什麽對不起他的!
她都不敢想象,假如墨遠寧知道了這件事,會得意成什麽樣子?早上他前腳走,她後腳讓人送去早點,他就偷笑了吧?
她想起來自己夢中他的樣子,那麽毫無邏輯又細節模糊的夢裏,他的臉竟然還是清晰無比。
而擁抱他的沖動……居然還是那麽鮮明,她還是想抱着他,親吻他緊閉着的眼睛,不想就這樣失去他。
她坐起來用兩只手掌将臉全部都遮住,呼吸陷在手指縫間,她心裏有一種自己無法掌控的無力感。
就在這個做了噩夢後,心情沉悶的下午,她聽到床頭的內線電話響了,她接起來,裏面是孫管家的聲音:“小姐,您有訪客。”
他略頓了下,才接着說出後一句話:“是顧先生。”
會被孫管家記住,并這麽說出來,篤定她應該知道是誰的“顧先生”,只有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某謝:小墨墨啊,你看你老婆的夢多離譜,你腫麽可能那麽無聲無息委屈死掉啊哈哈哈
小墨:……
某謝:咦,怎麽突然不說話,也沒拿手槍抵住我後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