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看看你的打扮,你看看你的談吐,我們魔界怎麽會有你這麽品行不端的年輕人!”
談話室內,老警察看着寧燃,痛心疾首。
寧燃:……
所以誰來告訴他,魔界為什麽會變成如此模樣啊!
說好的兇殘呢?說好的嗜血呢?
老警察把自己面前的那張表格又朝着寧燃的方向推了推:“……我已經查過了,魔界根本就沒有過叫寧沁的人,你若還不肯交代你究竟姓甚名誰,來自何方,就別怪我以擾亂魔界秩序的罪名将你處死。”
寧燃:……?
處死?
僅僅因為他穿成一副小混混模樣,就要把他處死嗎?
看着老警察無比嚴肅認真的模樣,寧燃知道他百分之九十九不是在說笑,寧燃沉着地和他對望了一會兒,驚恐地發現,竟有煞氣的波動從老警察的周身溢出,那煞氣越凝越深,老警察的眼底也翻出紅光。
你們魔界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改邪歸正也是你們!痛下殺手也是你們!
寧燃雖活了近千年,可從未好好修煉過,論實力,可能和那個才活了十九年的金寶不相上下,這老警察至少看起來也有四五十,若他存心想殺自己,寧燃百分百是逃不掉的。
但就如寧燃所說,他是個丹修,是煉丹時爐子随時會炸上一炸的苦逼丹修,他雖修為不足,但保命的法子卻有很多。
面對殺意愈發濃重的老警察,寧燃突然擡頭:“好罷,我說實話就是,其實……我是修仙界派來魔界的探子。”
老警察一愣:“……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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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瞞着了,”寧燃微笑地看向老警察:“我說,我是那幫自诩為正道人士的人派來魔界的卧底。”
看着明顯大腦陷入死機的老警察,寧燃又是神秘一笑:“可那幫修仙的卻不知道我是什麽人。”
老警察的思路很明顯被寧燃帶着走了,他接話:“你是什麽人?”
寧燃将手掌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在老警察警惕中摻雜着好奇的目光下用左手指尖緩緩劃過掌心。
煞氣為刃,頓時,白皙的掌心被劃破、流血。
那血竟是黑紅相間的。
濃黑與鮮紅就像兩條正在糾纏的蛇,互相吞噬着。
老警察驚訝:“你,難道你是……?”
寧燃說:“沒錯,就如你所見,我是半魔之體,也算是魔界的人;所以當我聽說那幫修仙的說要找人潛入魔界時,我便提出要做這個卧底。”
老警察乍一接受這麽多信息量,明顯有些處理不過來,寧燃噙着笑等了他足有三分鐘,三分鐘後,老警察彈跳而起向外面沖去。
寧燃他娘曾說過:“真話假話要一起說,才最能混淆人。”
正道之人不屑說謊,可寧燃體內卻流淌着一半魔血,他近千年的人生中經歷過三次仙魔大戰、經歷過兩次門派更疊、經歷過被人綁架奪寶,他從來都是靠着自己這張糊弄人不償命的嘴活下來的。
這次也不例外。
既然寧燃初來乍到就身陷險境,不如放手一搏。
若此計仍舊行不通,寧燃身上還有白先生給的傳送符,可以逃命時使用。
總之,方法總比困難多。
修仙界派來卧底一事顯然不小,老警察沖出談話室後不久,外面就喧鬧成了一團,隔着也許是附了魔的牆壁,寧燃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好在寧燃腰間的葫蘆并沒有被收走,他輕拍了一下葫蘆,取出一小把黑色小藥丸。
黑入腎,耳乃腎之竅;這黑色的小藥丸名喚“通耳丸”,藥效極其單一,只是能讓聽力變得更佳。
平日裏寧燃去街上擺攤時,便總以二十元三顆的價格賣給那些耳鳴或是聽力下降的人,教他們每隔十天服用一顆。
寧燃一次性向口中扔了五顆通耳丸,幾乎是咽下去的瞬間,他的聽力被放大了數倍。
空氣中灰塵浮動的聲音、牆壁縫隙中小蟲爬動的聲音,理所當然的,也有外面交談的聲音。
“快找親衛隊!”
“不行,已經給他們傳了三次音了,還沒有回複!你又不是不知道,魔尊最近幾個月一直在抓着他們折騰……也不知道究竟在忙什麽……”
寧燃的眼一下亮起。
魔尊最近抓着他的親衛隊在忙碌不知道什麽事情?這豈不是和白先生所說的魔尊近幾月行蹤可疑對上了?
只可惜這小警局的幾位警察等級不夠,也不知道魔尊最近的動向,寧燃無法從他們的談話中得知更多信息,索性揉着耳朵解開了通耳丸的藥效。
警局堅持不懈地對魔尊的親衛隊傳着音,寧燃百無聊賴地坐在椅子上,這房間似乎設置了抑制修為的結界,他嘗試了幾次脫身無果後,竟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寧燃睡得有些犯迷糊,朦胧間卻感覺到臉上有些癢,他伸手撓了撓,卻抓到了一根手指。
寧燃霎時睡意全消。
他睜眼,擡頭,一人正站在他對面。
那人穿着一身黑,火紅的長發散落在身後,長相俊美,卻是十足的妖冶邪氣;他見到寧燃睜眼,勾了勾唇:“你還要抓着本尊的手指多久?”
寧燃猛地松開手。
寧燃從未見過秦不渡的樣貌,可紅發黑衣,眸底紅光、面容妖冶,寧燃知道,他面前這人正是魔尊,秦不渡。
見寧燃驚慌,秦不渡卻笑得異常開懷:“咦,你怕什麽,你主動坦露你是修仙界派來的卧底,難道不是來對本尊投誠的嗎?”
寧燃說:“我自然是……只是我沒想到一睜眼就能見到您的英姿,有些惶恐。”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寧燃這番話讓秦不渡面上的笑容更大了些,寧燃剛松了口氣,卻卻見秦不渡突兀地朝自己伸出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秦不渡的手指冰涼,刺激得寧燃一個顫栗。
秦不渡說:“你當本尊不知道,你娘燃星便是魔界的叛徒。”
秦不渡手指收攏,微帶着疼痛的感覺從寧燃下巴上傳來。
寧燃有些不受控制的微微張開了嘴,秦不渡竟趁機将食指探入了他的口中,去按寧燃舌上的那顆舌釘。
“你這張嘴倒是能說會道,騙得那些警察為你團團轉了一整個下午,可你以為我會相信你是來投誠的?”
寧燃想說話,可舌卻被秦不渡按住,正當寧燃腦子飛快轉動之際,秦不渡面上的陰霾卻一掃而空,他抽回手,笑着拍了拍寧燃的肩膀:“過來。”
說罷,轉身朝外走去。
寧燃曾被師父點評為是一個“相當随波逐流”的人,寧燃覺得師父還是客套了,他琢磨着師父那時候想說的也許并不是“随波逐流”,而是“逆來順受”。
就比如現在,寧燃雖想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秦不渡要他做什麽、去哪裏,但還是乖乖站起了身,跟在了秦不渡的身後。
秦不渡一路朝警局外走,他是魔尊,自然沒人敢攔,等到了警局門口,一條黑色藤蔓從秦不渡袖口滑落到地上,應風變大,秦不渡踩在上面,對寧燃說:“上來。”
寧燃本想說他有飛行道具,可現在反駁秦不渡并不是個好時機,他只有擡腿踏上藤蔓。
還沒等寧燃站穩,藤蔓騰空而起,寧燃一個踉跄撲在秦不渡後背上,他連忙站穩,去偷看秦不渡的臉色,卻見他并沒生氣,甚至嘴角還噙了一絲壞笑。
寧燃:……
寧燃的娘曾告訴過他,魔界其實并不大,整個魔域也就一個普通省的大小。
此時秦不渡這個省長載着寧燃一路飛行,寧燃起初還在提心吊膽秦不渡會把自己扔下去,後來膽子大了些,低頭去看地上的景象。
恰巧二人正從一片居民區上空經過。
極有人間風味的高層建築并排而立,現在天色已經有些暗了,房子與房子間的道路上三三兩兩的路人正在散步,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平和,氣氛說不出的和諧。
寧燃被一路帶到了魔宮。
從外表看,魔宮和故宮的那些宮殿其實差不了多少,但卻多出了一股陰森的氣息,外表也有些破舊,門口堆着許多破布、石頭,像是正在裝修似的。
魔宮門口的守衛見到秦不渡回來,只是低下頭,對憑空出現的寧燃更是看都不看,寧燃跟着秦不渡走到殿內,秦不渡笑了一下:“你倒是能憋,難道你就不好奇本尊到底要如何處置你嗎?”
寧燃很誠實地說:“貧修好奇,但是貧修不敢問。”
秦不渡似乎有點被逗到,他心情頗好地說:“本尊不在意你來魔界究竟是何目的,本尊也不在意你究竟是否是他們派來的探子,本尊只需要你做一件事。”
寧燃:“什麽事?”
秦不渡說:“将你們修仙界的事通通告知于我,你交給仙界地信息也要我提前過目。”
寧燃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秦不渡盯了寧燃一眼:“你有話說?”
寧燃說:“其實……魔尊你說的這是兩件事。”
秦不渡:……
不過秦不渡的意思,寧燃也明白了。
他這是要讓自己做一個雙面間諜。
秦不渡把寧燃的房間安排在距離他卧房只隔一面牆的小房間裏,房間雖不大,卻幹淨整齊。
寧燃在房間裏轉了兩圈,從腰間的小葫蘆裏拍出一個本子和一支筆。
這本子和筆都是白先生交給他的,據說是施加了某種秘法,能瞞過秦不渡,将字傳到白先生那邊的本子上。
寧燃提筆:
白先生下午好。
我已進入魔界。
今日發生了兩件事。
1.我成為了中諜;
2.我和秦不渡同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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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白先生:我真是服了你這個老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