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邊柏青小區,紅跑911橫在單元門口,餘津津下車。
站崗的保安愣了。
披頭散發,上身只着紅色內衣的餘津津從車上跳下,脖子上的碩大鑽石項鏈在太陽光裏一閃。
路人也頓住,回頭看着這麽······嚣張的年輕女人。
耳釘來不及戴,餘津津邊往樓梯口走,邊戴耳釘,絲絨盒子直接抛在垃圾桶。
一個同單元的男人在等電梯,聽到扔盒子的聲音,轉頭,驚呆了。
電梯門開,餘津津戴好耳釘,摁了21層的電梯鈕,對着梯壁照鏡子。
那個男的癡癡呆呆地跟進電梯,眼神再也沒收回他手裏的手機上。
餘津津冷漠地從電梯壁上瞥了眼身後那個男人。
——一定是膽子不夠大,豔遇沒有過,在家好男人,見到真美女,會失魂落魄的“老實人”。
這種老實男人,多到每家每戶起碼有一個,在家奶奶的寶,媽媽的命,老婆的愛,孩子的正道之父,出了門,會有意想不到的另一面。
而美女,命運賦予美貌的同時,如果又贈附了稍微玲珑一點的心,會比同齡人對男人絕望的早。
這種女人,進化出的生存手段,有時過于戲劇,男人只顧草草買單,來不及拆穿。
“叮——”
21層到了。
餘津津轉身。
曲線凸顯着好身材。
那個男的眼裏既有垂涎,又有驚訝女的會這種打扮,還懼憚餘津津的毫無羞澀。
他想朝餘津津友善一笑。
卻被餘津津伸出腳,輕踩他的裆上,她挑了下眉,鼓着嘴:
“21層只有我們一家,你沒摁樓層哦。”
“我······”
那男的不敢動,眼神張皇,手臂背後,貼在電梯壁上,嘴巴不停吞咽。
“幾樓?”
餘津津聲音冰冷。
“哦!”
男的像大夢初醒。
“我?······5樓。”
餘津津和善一笑,幫男的摁了樓層,收回腳,出電梯。
她轉身,笑着朝電梯裏警告:
“回家好好跟你老婆過日子,做個好男人。”
電梯門要關。
餘津津手指往下一指,笑容有點不可思議的狠厲,像報複:
“下去!”
門關成一條縫,那個男的還在呆着,愣着,眼神留戀着。
電梯“嗚——”沉下去了。
餘津津連個白眼都懶得翻,敲密碼進門。
回到邊柏青的衣帽間,照了照鏡子,餘津津覺得今天這打扮,還挺像拍前衛雜志的妝容似的。
她對着鏡子,前、後、左、右轉轉,生出各種表情,為青青哥哥選了其中一種。
珠寶連摘都不摘,餘津津就開始洗澡。
她才乍富,已有渾然天成的奢侈成性。
洗完澡,餘津津見巴掌印不明顯了,等到青青哥哥回來,估計就退幹淨了。
于是,沾了點口紅,抹在臉上、嘴角上。
她摸了摸,太容易抹掉,換成唇釉。
果然,唇釉幹後,着色力夠強,不容易掉色。
然後,餘津津只穿着珠寶撲在樣式樸素且昂貴的床墊上,睡去。
今天一天,上午是金色的美夢,下午是殘忍的噩夢,晚上,餘津津不準備做夢。
睡足了,才有體力上舞臺。
不知過了多久,餘津津感覺身子被翻動,額上有輕輕的吻,嘴巴也落了吻。
而後,她聞到酒氣陣陣,感到熱的、雄性的氣息。
身上曲線也被指紋蜿蜒。
青青哥哥回家了。
“洗澡了?頭發沒吹。不怕頭疼嗎?”
邊柏青撥開餘津津的頭發,嗓音帶着濃重的酒精沉醉。
“睡沉了?那你把頭發搭在這裏,我給你吹幹。”
餘津津一聲不吭。調動下午的恨。
卧室沒開燈,邊柏青一只胳膊攬着餘津津的脖子,一只胳膊伸過去,觸床頭燈。
黑暗裏,餘津津已經蹙起眉頭,凄好了雙眸,準備好了慘美人的神态,迎接邊柏青擰開的一片光明。
燈亮了。
邊柏青低頭要親餘津津,眼神被她臉頰、嘴角上的紅跡子震驚了。
一開始,他的眼神不算很震驚。
可能以為是她的口紅花了?還是他職位要求的訓練?越面對震驚時,越要強力保持鎮定。
但餘津津的水眼睛開始從眼尾墜淚滴,一顆接一顆。
殇殇成河的美人淚,總能淹死幾個英雄。我們的文明裏,不是沒有過例子。
邊柏青立刻鎖了眉頭,還來不及問怎麽回事,餘津津的胳膊就吊上他的脖子。求救的的軟胳膊。
凄凄咽咽的低泣,從他脖子攀到耳朵。
“怎麽了?啊?寶貝?”
邊柏青聲音雖輕,但鎮定裏有明顯失律的焦急。
叫她寶貝。
餘津津想,能俗,有男人的共性,哪怕不多,也好辦。
邊柏青的手指,遲疑地撫在她的後背。
大概在猜測是誰下的手吧。
餘津津恸哭。
哭聲很久。
借着博取他同情之名,真的傷心落淚。
餘津津哭,邊柏青就拭淚,酒都被擾醒了。
終于,她不哭了。
邊柏青這才緊緊摟住餘津津,急促地輕拍後背:
“告訴我,誰敢的?”
對,他的思維裏,誰敢!然後才是誰幹的。
餘津津在哭聲中吐字清晰且嘹亮:
“餘家所有人。”
很久,邊柏青都沒有吭聲。
也許,他記起了她被薛永澤女友扇巴掌的時候,她媽常打她的話。
謝謝老天,讓我那時的酒後失言,成為今日的考據。
餘津津表現出暈:
“我頭好痛。”
邊柏青馬上攬她入懷,幫她揉太陽穴。
不小心,碰到了頭皮傷口。
餘津津尖叫。
邊柏青忙檢查餘津津的頭:
“連你的頭也打?”
“家常便飯。”
餘津津撥開頭發,露出頭皮,好叫邊柏青查看。
邊柏青查完傷口,驚的酒散了:
“穿上衣服,跟我去醫院!你受傷了,怎麽不打給我!”
“你好忙。已經抽空在大街上看過我了,我不想打擾你工作。”
餘津津善解人意。
邊柏青跳下床,幫餘津津找衣服,急了:
“你重要還是工作重要?就算我走不開,我可以叫人陪你去醫院!上衣呢?”
哪有上衣,早扔車裏了。
餘津津:
“你去衣帽間拿件新的。我的全是血,扔了。”
一聽全是血,邊柏青愣住了,臉色變得極差。
來不及找餘津津的衣服,邊柏青随手抓了件自己的襯衫。
等着餘津津穿衣服時,邊柏青忽然看到床單上的紅跡子,一把拉起床單,又急又氣,吼起來:
“都流血成這樣了!你不知道自己去醫院!”
吼完,又覺得這個時候不是教育餘津津的時候,他抖着手,扔了床單,要幫忙餘津津穿褲子。
紅跡子是花了的唇釉······
餘津津睡着時,不小心到處抹的······
餘津津穿褲子時被絆了下。
邊柏青以為她失血發暈,直接打橫一抱,出門。
“我可以自己走······”
太誇張了。
餘津津不好意思。
到了車上,邊柏青看到了帶血的上衣。
路燈下,他的眼睛裏有難忍的哀痛,氣地轉了好幾圈,才又找到車門在哪裏。
邊柏青要開車,被餘津津攔了:
“別酒駕!”
“掉個頭就到!緊急情況!”
餘津津拔了鑰匙,很執着:
“我不要死在路上!”
邊柏青一拍方向盤,張手要鑰匙,吼:
“現在知道惜命了?!為什麽不去醫院,不打給我!”
他吞了最後一個髒字。
餘津津搶了方向盤,非要自己開。
邊柏青摸手機,找司機。
車子已經被餘津津發動了。
邊柏青打給了院長:
“姑,睡了嗎?來個急診,傷口暴露有段時間了,需要做哪些檢查?”
院長立刻回電,安排好了值班醫生。
剛到急診,有個醫生等在一邊,帶着倆人去檢查。
查完,醫生:
“沒事。傷口不深,也不算大。打個破傷風,清洗好傷口,別再碰水。”
邊柏青臉色很差:
“還需要腦CT嗎?”
醫生愣了愣,搓着手,看着邊柏青的臉色:
“不需要吧?要不……你覺得呢?”
邊柏青不悅:
“來一個,看看傷到裏面了嗎!快點!”
醫生支支吾吾:
“其實也······好。但是,做了腦CT,最好半年內不要備孕。”
邊柏青擡着胳膊,一掃手指,催醫生:
“趕緊。”
又忙着撥電話。
餘津津出來CT室,邊柏青忙上前:
“別自己走,來,我抱着你。”
醫生很尴尬:
“她沒事。你要不要看看片子······”
邊柏青一聽沒事,伸手要醫生準備好的破傷風針劑,掉頭就牽着餘津津走了。
餘津津:
“幹嘛去?”
“住院。”
邊柏青在前帶路,步履不停。
“醫生不是說了沒事?”
“聽他的聽院長的?流血都流成那樣了,還沒事!那個傻蛋!”
邊柏青不懂醫,還挺瞧不上人家的醫術······
過了地下走廊,邊柏青非要抱着餘津津:
“沒人了,你還尴尬什麽!有人又怕個屁!害什麽臊!”
不知道他就是覺得餘津津傷情嚴重,還是醉了發瘋的緣故,他忽然想起找輪椅。
“剛才忘記跟那個不上心的笨蛋醫生要一個!我推着你多好!我就說他傻笨傻笨的!”
餘津津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邊柏青已經抱着她從地下走向地上了,到了最後那棟樓的月子中心。
“其實那個醫生挺好······”
邊柏青抱着餘津津在大廳找電梯入口:
“好個屁!做腦CT還要我提醒他!男醫生就是笨!看我找姑,怎麽派個男的,醫生不是女的才看的好嗎?”
他今晚爆粗連連,惱火上頭,逮住誰幹誰。
餘津津看到牆幕上放的廣告,疑惑:
“怎麽都是生産孩子的?”
邊柏青抱着餘津津進電梯:
“不和前面的病人擠一起,在這裏,醫療環境好。我讓姑安排好了。”
電梯門一開,兩個護士伸手要扶下餘津津。
邊柏青不讓,繼續抱着,催護士:
“哪間?帶路!”
護士們往前跑,推開一間月子室。
邊柏青把餘津津輕放在床上,醉成那逼樣了,還計較床單幹淨不幹淨:
“是新的嗎?她有傷口,別感染了!”
護士忙:
“新的,新的!”
邊柏青從褲袋掏出破傷風針劑,朝護士:
“會打嗎?”
護士:
“我們是照顧産婦······”
邊柏青坐在餘津津身邊,朝後一揮手:
“找個會的來!”
馬上進來一個護士——門沒關,邊柏青鬧的動靜太大了。
“我會打。”
邊柏青挑腿上床,窩懷住餘津津,撸起她的袖子,照着小臂,“啪啪”扇了兩巴掌:
“來,打!”
護士拿着注射器,頓住了:
“得打上臂。”
白挨了兩巴掌。
······另外兩個護士偷笑,相視一眼,低下頭,肩膀抖動。
邊柏青攥着餘津津胳膊,哄:
“不疼,不疼。最乖了,馬上就好了。哎——慢慢的,好了,好了,真棒!”
又不是哄孩子!
那倆護士捂着嘴出去了。
打完破傷風,那倆護士又進來,重新清洗一遍餘津津的傷口。
因為邊柏青說那個笨蛋醫生的手很笨,清洗傷口,還不如給他刷馬的待馬仔細。
餘津津提醒他:
“本來清醒傷口的事,就不是醫生幹的。人家當然不如護士熟練。”
邊柏青:
“他就笨。”
反正今晚,他就要先找個出氣的。
護士拿來一份産婦加餐,叫他倆當夜宵。
餘津津不吃,被邊柏青強喂。
他: “沒聽護士說,現在需要加強營養嗎?”
寧可聽護士的,也不聽醫生的。
邊柏青見餘津津把加餐吃完了,問護士:
“還有什麽高營養的嗎?再來兩份。”
餘津津擰了邊柏青一把:
“你消停點!這是月子中心,肯定有産婦和小嬰兒,吵到她們。”
護士又拿來加餐:
“沒事的,隔音很好。這月子中心跟和睦家、美中宜和只好不差。需要什麽,跟我們講就是了,24小時随喊随到。我看你頭發沒幹,我們幫你重新洗澡,保證不碰到傷口。”
另一個護士指着套內間,朝邊柏青:
“邊總,您可以在裏面的爸爸房先休息。”
邊柏青和餘津津在月子中心住了一晚,第二天,邊家內部全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