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有那個大病

第11章 見家長（二）

溪澗鎮，施家老屋。

施朗月已經将他與胡昀陽的事情提前打電話通知過施廣山了，施廣山是又驚又喜，特意推掉了棋友的邀請，把整間屋子裏裏外外打掃得幹幹淨淨。

今日一大清早，施廣山就坐在庭院裏，時不時就望兩眼門口，滿心期待着他的寶貝孫兒和胡家那小子的到來。

将近中午時分，施朗月帶着胡昀陽來了。

施朗月還未踏進大門就瞧見到了施廣山的身影，他頓時訝異地喊道：“外公，你一直在院子裏等我們嗎？現在可是秋天呀，起風了，可別着涼了。”

胡昀陽的兩只手上都拎着幾大袋禮物，一瞅見施廣山，他就咧着嘴笑了起來，朗聲道：“外公，我來看你來了。”

“诶诶，你們來了。”施廣山笑眯眯地起身迎接二人。

“外公，之前一直沒有過來看望你，是我的不對。這些都是補上的見面禮，外公你可一定得收下哦。”胡昀陽熱絡地說道。

施廣山不由地皺一皺眉頭，他慈眉善目地嘟哝幾聲，“人來了就好，還帶東西做什麽？再說了，就我一個老頭，也用不了這麽多。”

“外公，其實這些也是我爸爸媽媽還有爺爺專門挑的禮物，你可不能不收下呀。不然的話，我回去就該挨他們批評了。”胡昀陽樂呵呵地說。

“好好好，真是一個好孩子，你有心了。”施廣山颔了颔首，臉上一直挂着笑容。

施朗月把手中的禮品袋子遞給胡昀陽之後，攙扶着施廣山，“外公，走吧，我們到裏面去坐會兒。胡昀陽，麻煩你幫我把東西都拿進去吧，東西全部放到客廳裏面。”

“好。”胡昀陽樂此不疲。

施家老屋，一老二少坐在客廳裏。

施廣山仔仔細細地打量着胡昀陽，越看越滿意，他拍一拍胡昀陽的肩膀，說：“我記得你小的時候也沒有這麽高呀，以前呀，你就像個小猴子一樣，整天上蹿下跳，連你爺爺都管不住你……呵呵呵……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現在都長得這麽高了，身子還挺結實的，真是一表人才啊。”

聽了這話，胡昀陽不禁害羞起來了，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後脖頸，“是嗎？外公，那我現在豈不是和朗月非常般配了？這樣說的話，我就當作外公你同意這門婚事了啊。”

聞言，施朗月偷偷地碰了碰胡昀陽的後腰，示意他注意一下言辭。随後，施朗月對施廣山說：“外公，結婚的事情等一會兒再說。你吃午飯了嗎？沒有的話，我們一起到外面的飯店去吃吧。”

“朗月，現在這個時間點還早呢，吃飯的事情不着急。”施廣山又轉頭跟胡昀陽講話，“孩子，我們再聊聊。你爺爺現在在家裏幹什麽呢？還在擺弄他那些花花草草麽？”

胡昀陽點了點頭，答道：“嗯嗯，爺爺完全退休了之後，就在宅子裏搭了一個大棚，現在他呢，每天都喜歡待在裏面打理那些盆景什麽的……對了，爺爺還讓我問問，外公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一趟重山市？家裏面已經準備好你的房間了，爺爺說他想和你敘敘舊、唠唠嗑。外公，要不這次你就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這胡老頭怎麽這麽煩人，多少年以前我就叫他學着用用智能手機，他就是不肯，還非要說手機哪裏有面對面聊天好……呵呵呵……我看他吶，是學不會，怕丢人。”施廣山從口袋中掏出了自己的手機，得意似地操作給胡昀陽看，“你看看我，拿着手機，點幾下，這樣子在平日裏沒事了就可以跟朗月視頻通話，多方便……”

“哇……外公，你好厲害呀……”胡昀陽連連贊嘆施廣山對手機的熟練程度，“爺爺他就不喜歡搗鼓這些電子産品，到了這會兒，還是用着以前的按鍵手機，我試過給他買了幾次觸屏手機，可他還都不想要。”

“對對對，沒錯，他在年輕的時候就是這個德性了，到現在都沒變吶……說起來，我跟你爺爺也有好多年的時間沒有見過面了……”施廣山再三感慨道，“這真是想不到呀，再要見面的時候，就是提你們兩個人的婚事了。朗月你也是，之前外公一直催着你相親，你光是找借口拒絕，也不肯跟外公說實話，冷不丁地就打電話告訴我你們要結婚了。”

施朗月早已做好了應對的準備，他打算跟施廣山解釋一番，“外公，我們倆——”

“你別說……”施廣山忽地打斷了施朗月的話，扭頭對胡昀陽問詢道，“孩子，你說，外公想要知道你和朗月兩個人呀，在長大後是怎麽認識的？”

聽到施廣山果然是想問這個問題，施朗月暗自慶幸了一下。

剛才兩人還在車上的時候，施朗月就已經與胡昀陽串通一氣了，他特意編造了一個‘大學同學介紹相識，二人在相識兩年、戀愛一年後準備結婚’的故事。

為此，施朗月還特地跟胡昀陽強調了好幾遍，如果施廣山問起‘為什麽之前沒有聽說過他們談戀愛了’的事兒，就告訴施廣山，因為他們兩個人都是第一次談戀愛，在感情方面特別害羞，所以先前都是瞞着雙方家長在偷偷交往的。

在施廣山和施朗月滿是期待的目光之中，胡昀陽開口了，“外公，我和朗月是在這裏相遇，然後我對他一見鐘情——”

“嗯？！”施朗月沒有想到胡昀陽會不按照套路出牌，他急忙扯住了胡昀陽的胳膊，提醒道，“……胡昀陽，我們是……這樣子認識的嗎？”

“诶，你打斷他幹什麽？”施廣山有些不高興了，“孩子，你繼續說。”

胡昀陽瞟了一眼施朗月，又看了看施廣山後，默默地從施朗月那裏抽回了自己的胳膊，他停頓了片刻過後，悻悻然地小聲說道：“然後，沒過多久，我們就決定協議結婚了。”

施廣山頓時就開懷大笑起來，頻頻颔首，“哈哈哈……緣分天注定吶，看來當初我和你爺爺給你們兩個人訂下的娃娃親奏效了，這緣分來了，可真是擋都擋不住呀……”

“嗯、嗯嗯！”胡昀陽點頭如小雞啄米，顯然，他也非常認可施廣山的話。

施朗月警惕似地注視着施廣山的面部表情，他不知道施廣山是沒有聽清胡昀陽的話，還是不清楚‘協議結婚’的真實含義，反正這件事兒就這麽混過去了。

三個人坐在客廳裏又家長裏短地閑聊了一陣子。

突然，施廣山站起身子，對兩個小輩說：“你們先在這裏坐着再聊會兒，冰箱裏沒有多少東西了，肯定是不夠你們兩個大小夥子吃的，我去買些菜回來。”

胡昀陽和施朗月趕緊跟着站起來，攔住了準備動身的施廣山。

胡昀陽笑着規勸道：“外公，不用那麽麻煩了，我們直接去外面吃吧。”

“外頭那一些，哪裏有自家人做的幹淨。”施廣山擺了擺手。

施朗月攙扶着施廣山，“在家裏吃也行，那我和胡昀陽現在去買菜，外公你在家裏等我們就好了。”

施廣山一聽，立刻洪聲道：“你們清楚哪家的魚肉蔬菜新鮮麽？曉得怎麽選菜嗎？兩個毛頭小子，懂什麽，你們倆都坐好了，我去買完菜就回來。”

“外公——”胡昀陽還打算接着勸說下去，卻被施朗月用眼神制止住了。

施朗月知道施廣山那個固執的老毛病又犯了，如果再繼續說下去的話，恐怕施廣山就要當場發怒了。

“外公，我們知道了，就在家裏乖乖等你買菜回來。”施朗月扯着胡昀陽坐回到椅子上去。

聽到這話，施廣山的面色才緩和了下來，他朝二人點了點頭，背上手就離開了。

等到施廣山出了大門，施朗月立馬看向胡昀陽，質問道：“剛才外公問你關于我們是怎麽認識的，你為什麽不按照原先的計劃那樣跟他說？今天早上我才提醒過你，你可不要跟我說是忘記了。”

胡昀陽的眉頭一皺，開始跟施朗月一板一眼地解釋說：“那個故事太假了，沒有人會相信的，像我剛才說的那樣，才顯得更加真實。”

施朗月心底裏有些不悅了，“你覺得那個故事太假？那你剛才在車上的時候又答應得那麽幹脆，結果你完全不按照計劃來。你要想換一種說法也不是不可以，但能不能請你提前告知我一聲——”

電光火石之間，施朗月心生了某個念頭，他突感大事不妙，連忙問道，“那你之前是怎麽跟你家裏人提我們倆的婚事？有沒有依照我教你的那樣說？”

先前，在二人定下了協議的終稿之後，為了以防萬一，施朗月就告訴胡昀陽應該如何迂回地說服胡爸胡媽同意這門婚事……

聞言，胡昀陽不自覺地将視線移到了地板上，他摸了摸鼻子，老實地承認道：“沒有。”

話音剛落，施朗月頓時面色一沉，于是胡昀陽只得一五一十地講述了一遍，那天晚上他是如何跟爸爸媽媽溝通的。

施朗月聽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氣得牙癢癢，他今天才深刻地領悟到了，胡昀陽并沒有他想象中那麽的聽話老實。

怪不得昨天他第一次去胡家上門拜訪的時候，胡家的幾位長輩在一開始會擺出那一副陣仗，話語中也是隐隐刁難之意，原來是胡昀陽把他說的多麽上杆子一樣，好像他特別着急想要跟胡昀陽結婚似的，雖然這确實是事實，但是他也是要面子的……

施朗月越想越覺得可氣，惱羞成怒般地死死瞪着胡昀陽看，一語不發。

胡昀陽不明所以，他并不知道施朗月為什麽突然會這麽生氣，然而他僅剩不多的求生欲告訴他，現在還是不開口說話為妙。

頃刻之間，屋子裏鴉雀無聲，沉默又略帶尴尬的氣氛彌漫開來了，直到施廣山買完菜回來才有所消散。

一看到施廣山，胡昀陽就跟見了救星一樣，他健步迎上前去，“外公，你買了這麽多菜呀，我來拿……”

胡昀陽惦記着第一次上門必須得踴躍表現一下，就主動請纓露一手廚藝，他好說歹說，哄勸了施廣山好一陣子，這才成功将老人家送出了廚房。

施廣山對這個未來孫婿的積極表現非常滿意，他帶着欣慰的笑容回到了客廳，跟施朗月說道，“呵呵呵……胡昀陽這小子呀，跟他小時候一模一樣，一點兒變化也沒有……朗月，外公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喜歡你……啧啧，這孩子小的時候呢，雖然虎但也老實，那話怎麽說來着，大智若愚……”

“……嗯嗯……”施朗月還在為剛才獲知的窘事苦惱郁悶，便漫不經心地應和了施廣山幾句。

飯桌上，施朗月嘗了幾口胡昀陽做的飯菜，味道馬馬虎虎，不過考慮到胡昀陽作為一個富家子弟，平時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現在能夠獨自做出這麽一大桌子飯菜，就已經算是不錯了。

而飯桌的另一頭，在未來‘孫婿’這個光環的加持之下，施廣山大快朵頤，連連誇贊，“……這個好吃……那道菜也不錯……堪比大廚……”

施朗月主觀性地判斷，這是老年人的味覺減退了。

施廣山笑容可掬，“……嗯嗯，這小子日後是個會疼人的主兒……朗月，你也多吃幾口……”

“是啊，朗月，你也多吃一點兒……”胡昀陽一邊賠笑，一邊給施朗月夾上幾筷子肉菜。

施朗月瞥了胡昀陽一眼，沒有出聲推辭，繼續埋頭吃飯。

将嘴裏的飯菜吞咽下去之後，施朗月給施廣山夾上了幾道施廣山喜愛的菜，順便也給胡昀陽夾了一筷子，“你今天做了這麽多的菜，咱們就三個人，你可得負責吃完啊，不能浪費了。”

施廣山笑吟吟地看着胡昀陽，“肯定吃得完，他這麽大個體格，飯量一定也很大……”

“呵咯咯……你們放心吃，剩下的這些我都包圓了。”胡昀陽的臉上露出了相當自信的笑容。

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邊吃邊聊，屋子裏時不時就會洋溢起一陣陣的歡聲笑語，飯桌上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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