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珍愛生命,遠離宮鬥(十八)
誰也不喜歡的唐岳抄着兩根野雞腿啃了起來, 一根也不想留給她。
“哥哥。”唐筠可憐巴巴的扯了扯他的袖子, “我也要吃雞腿。”
唐岳不搭理她。
“哥哥!”唐筠急了,兩只爪子搭在他肩上, 像只永遠吃不飽的小貓一樣,弱小可憐又無助。
“想吃?”
“想!”
“有多想?”
“特別想!”
唐岳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撕了一小片腿肉給她, “小心燙嘴。”
下一秒,不肯聽話的唐筠就被燙到了舌頭, 捂着嘴巴跳起腳來。
“燙燙燙!”她委屈的眼睛都紅了, 又不肯把到嘴的肉吐出來, 眼淚汪汪的,可憐的要命。
唐岳比她還着急,捏着她的下巴,逼着她張開嘴,“乖, 讓哥哥看看!”
唐筠不情願的眨着眼, 嘴巴慢慢張開一條小口子, 粉紅的舌尖探了一點點出來。
“疼。”她抽了抽鼻子, 覺得自己吐舌頭的樣子有點蠢蠢的,很快便把舌頭收了回去。
短短幾秒,已經足夠唐岳看清她的傷口。
明明燙紅的是她的舌頭,為什麽他卻産生了一種被燙到的人其實是他的錯覺?
有滾燙的熱度從心尖一路竄到了眼睛,唐岳心情複雜,将不小心捏斷的樹枝丢到一邊, 拔了水壺的塞子,在手心倒了一點溫水,伸到了她的面前,“漱漱口。”
唐筠低着頭,小心的在他掌心舔了兩口,舌尖接觸到溫熱的水,總算舒服了一些。
看着她像是迷失的小鹿一樣,将自己掌心的水舔得一幹二淨,唐岳眯了眯眼,不動聲色的收回手,重新将水壺塞子塞了回去。
唐筠發覺了不對,“哥哥既然帶了水壺,為什麽不直接把水壺給我?”
她奇怪的看着他,顯然不太明白他的腦回路。
唐岳拿起水壺灌了一口水,“因為我喝過了。”
“哦。”唐筠表示理解,別人喝過的水,再讓另一個人嘴對嘴的喝,确實會有人覺得不太衛生。
雖然她覺得無所謂。
兩人回去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兩個護院已經嘻嘻哈哈的和幾個小兵打成一片,交換了不少信息。
見到唐筠進門,一個斜扣着帽子的軍官對兩人打了個招呼,又對她擠眉弄眼的調笑道,“程姑娘,兩位的好事将近了吧?”
唐筠沒聽明白,“什麽好事?”
“我們是說,阿岳年紀也差不多了,你們也該談婚論嫁了吧!”
唐筠一愣,看向一邊的男人,無辜的眨了眨眼。
唐岳立刻沉下臉,冷聲喝止,“閉嘴!胡說什麽!”
張誠還以為他是不好意思,一臉“我們都懂”的壞笑,撞了一下他的胳膊,低聲道,“你可別說你不想娶人家。”
唐岳沒說話,只是微微蹙了眉。
張誠決定推他一把,揚聲道,“哎,你要是不樂意娶,我們大家可就有福了,不知道程姑娘喜歡什麽樣的?我們這兒沒別的,就是男人多!姑娘要是看上誰,只管和我說,保證辦的妥妥當當的!”
“我說了,閉嘴!”唐岳直接提起他的領子,把他拎出去單挑。
那一瞬間,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冷漠的眉眼驟然鋒利,帶着十足的攻擊性,殺氣四溢。
等到他收拾完亂說話的張誠,唐筠也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
“什麽時候再來?”唐岳低頭看她。
唐筠看着他寬闊的肩膀,這才有了他早已長大成人的認知。
她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才十一歲,比她也高不了多少,現在他已經長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成年男人,即使她踮起腳尖也只能碰到她的肩膀,連他的下巴都撞不到,別說像以前一樣拍他的腦袋了。
唐筠有點失落,又有點欣慰,第一次切身體會到養孩子是什麽感覺。
“算了,最近不太平,還是不要再來了。”他低聲說道,“有事就寫信給我。”
“那沒事呢?可以寫信給你嗎?”唐筠揚着小臉,笑眯眯的看着他。
唐岳幹咳一聲,“當然。”
“當然什麽?”
“當然可以寫信。”
“可是,寫信要寫些什麽呢?”唐筠故作苦惱的背着手,在他身邊慢悠悠的轉了一圈,“算了,不知道寫什麽的話就不寫了!”
說着,她就滿意的點了點頭,對自己的想法非常認同。
“不行!”唐岳打斷了她,“寫什麽都可以,但是必須要寫!”
唐筠踮起腳,對着他扮了個鬼臉,“略略略,我不識字,不會寫!”
兩人旁若無人的拌着嘴,等到離開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了。
唐越不放心,“我送你回去。”
唐筠對他擺擺手,“不用了,送來送去的多麻煩,我們走了!”
來的時候帶着一車糧食,速度實在不算快,現在重量減輕了,幾人的行進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唐筠坐在牛車上,翹着腳,頭上還插着一支不知道從哪個角落揪下來的野花,晃晃悠悠的哼着小曲兒,心情挺不錯。
“最近店裏收益不錯,等過段日子給大家包紅包,吃大餐!”
兩個護院喜滋滋的道了謝,唐筠則是悄悄盤算起了接人過來的事。
爹娘如今還留在京城,父親那個位置可不好待,等哥哥在軍中嶄露頭角,他們一家勢必會遭到上位者的忌憚。
老皇帝快死了,用不着她操心,她只需要擔心太子的手段。
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但凡是個合格的掌權者都不會在這種時候動搖軍心,父親還能在那個位置上再多坐幾年,等到哥哥上位再退下來也不遲。
唐筠嘆了一口氣,世事難料,唐岳原本是為了保護她才選擇進入軍隊掙軍功,沒想到等她成功逃出來,他又在軍隊站穩了腳跟。
男人的野心和抱負她可以理解,唯一擔心的,不過是他的性命安危。
不過這一次有她相助,應該不會出什麽太大的差錯。
唐筠搖搖頭,不再多想,車到山前必有路,唐岳雖然稱不上大善人,但也有保家衛國的功勞,不該輕易折在奸人手中。
想到這裏,她心裏總算輕松了幾分。
只可惜,唐筠的心情還沒好多久,就看見天邊飄來了密布的烏雲。
她心裏狠狠一跳,要變天了?
即使到了盛夏,延城也很少見到下雨,更別提這樣的瓢潑大雨,路上的行人紛紛駐足,臉上全是意外和驚喜。
要知道,延城這邊普遍幹旱,現在好不容易下了一場雨,這對地裏的莊稼來說絕對是天大的好事!
唐筠皺着眉,加快了趕路的速度,心中只有驚沒有喜。
極端天氣的出現,極旱之後突然下起大雨,未必是一件好事,可能又是另一場災難。
事實證明,她的推測沒有絲毫錯誤,當地百姓也很快發現了這一點。
原因很簡單,這場雨已經一連下了三天,不僅沒有絲毫減弱的趨勢,還越下越大,地裏的莊稼早已經被淹了,有些地勢低的地方已經灌了水,家裏的擺設都已經漂了起來,繼續這樣下去,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該産生瘟疫了。
現在如果不是必需,街上根本見不到幾個人。
唐筠看着路上蕭條的景象,第一時間給遠在京城的姐姐帶了個信,請求大夫的援助。
如果真的等到瘟疫爆發,一切都來不及了。
延城并不是她土生土長的地方,她完全可以在一切尚未發生時選擇離開,她甚至不會有太多的經濟損失,大不了生意從頭開始,反正她這半年賺的不算少,足夠她再買幾間鋪子,讓生意更上一層樓。
可她不能這麽做。
不是因為她聖母,愛心泛濫,只是因為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生活過的地方變成真實的人間煉獄。
她很清楚古代出了瘟疫會有什麽下場,落後的醫療手段,野蠻的處理方式,犯病的人得不到救治,沒有染上瘟疫的人也會被永遠留在這座城池之中。
更重要的是,一旦瘟疫爆發,就不再只是一座城的事情。
距離這裏最近的不是梁城,而是駐紮在城外不遠的軍營。
唐筠閉了閉眼,艱難的做下了最壞的打算。
“流蘇,糧倉中的糧食還夠嗎?”
在大雨連續下了五天五夜之後,唐筠把人叫來問話。
流蘇的臉色也不太好看,“糧倉還能撐一段時間,不過,小姐……”
她臉色為難,“城裏其他糧店都已經關門了,有些可能是準備趁機囤貨漲價,有人來咱們店裏問過價格,我給打發了,咱們用不用,把價格提一提?”
她這個建議無可厚非,延城大大小小這麽多糧食鋪子,就她們小姐好心,定的價格最公道,比其他家的低了近一倍。
因為定價問題,明裏暗裏不少人來打聽過,來找麻煩的人也不少,幸好離家的時候帶了不少護院,人手綽綽有餘,沒讓對方占了便宜。
唐筠沉思片刻,搖了搖頭,“定價不低了,不要和那些吃人血饅頭的人比,我們是有底線的人。”
流蘇雖然沒聽太懂,但也不會反駁小姐的話。
“不過,衙門那邊有沒有提過開倉放糧的事?去打聽打聽。”
如果沒有,事情可能就真的要鬧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