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一生一世一雙人 (1)
鳳如傾只是低着頭乖順地站在那。
“待會你先将庶務與于氏做個交接。”老夫人低聲道。
“是。”卓氏垂眸應道。
鳳慧清緊咬着唇,不敢出聲。
此時此刻,她突然覺得自己與母親在鳳家,就像是喪家之犬,任人宰割,任其羞辱。
可為何會變成這樣?
她仔細地想着前後過往,猛然發現,一切的根源都在于鳳如傾。
若非是她不肯幫着自己,突然不護着自己了,怎麽可能會發生這些事情。
而她怎麽會被送去家廟,好不容易回來,反倒成了京城的笑話。
鳳慧清對鳳如傾的感情很是複雜,她看見鳳如傾對除了她之外的其他人好,她便會嫉妒的要命,而她又覺得鳳如傾所有的關愛都應當給她,否則,她寧可毀了。
鳳慧清又恨鳳如傾,倘若沒有她的存在,自己也不必像現在這樣處處遭人排擠。
鳳慧清對鳳如傾是又愛又恨,又心生嫉妒。
這種複雜的情緒,使得她對鳳如傾的感情也是複雜的。
她埋怨鳳如傾,也讨厭鳳如傾,厭惡她,又不願意她對別人好,種種下來,鳳慧清便漸漸地變得極端起來。
鳳慧清扶着卓氏去了祠堂外頭跪着。
她擡眸看向祠堂內的祖先牌位,轉眸看向卓氏。
Advertisement
卓氏卻在想着,老夫人如今對她的咄咄逼人。
看來,她要先解決了老夫人這個老麻煩才是。
她如此想着,便暗自盤算起來。
于氏喜孜孜地去尋卓氏了。
卓氏看向喜嬷嬷,“将東西都交給二夫人。”
“是。”喜嬷嬷應道,便引着于氏去了。
于氏看了一眼卓氏,笑着道,“大嫂也辛苦這麽久了,是該清閑清閑了。”
卓氏冷哼了一聲,“倒是讓二弟妹操心了。”
“不妨事兒。”于氏算是春風得意馬蹄疾,轉身便走了。
鳳慧清側眸看了一眼于氏,雙眼閃過一抹冷意。
卓氏看向她道,“如今我連管家之權都沒了,往後咱們母女在這府上怕是更艱難了。”
“母親放心,女兒必定不會讓您受委屈的。”鳳慧清低聲道。
“好。”卓氏欣慰不已。
這大皇子妃生辰轉眼便過了三日。
這一日。
鳳如傾收到了大皇子妃派人送來的帖子,她知曉,必定是朔惜雪與她說了神醫之事。
鳳如傾收拾妥當,便坐上馬車去了大皇子府。
這一去,倒也引起了不少的風波。
畢竟,大皇子府已經極少主動下帖子宴請外人了。
這還是大皇子大婚之後的頭一回。
鳳如傾見是綠檀親自前來相迎。
她下了馬車,行至綠檀的面前。
綠檀福身,“奴婢見過鳳大小姐。”
“你又不在禦花園當值了?”鳳如傾調侃道。
“是。”綠檀不曾想到,鳳如傾還記得此事兒,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來。
鳳如傾倒也沒有繼續,只是随着她一同入內。
等見到了獨孤婉卿的時候,朔惜雪也等着了。
獨孤婉卿笑吟吟地看着她。
鳳如傾反倒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大皇子妃為何如此看臣女?”鳳如傾問道。
“聽表妹說,那晚鳳大小姐救了永定王世子。”獨孤婉卿問道。
“湊巧。”鳳如傾随即道,“只不過臣女的馬車算是不能要了。”
“怎麽了?”朔惜雪連忙問道。
“早上送回來的時候,馬車內全是醬肘子的味兒,還有臣女擺放着的小話本都被洗劫一空了,偷偷藏的果酒也沒了。”鳳如傾暗自嘆氣,“馬車內的靠枕,軟榻,錦被都染上了醬肘子的味兒。”
“哈哈。”
這笑聲,乃是進來的君昊涎發出的。
鳳如傾擡眸看去,連忙起身行禮。
“臣女見過大殿下。”
“鳳大小姐不必拘禮。”君昊涎溫聲道。
“是。”鳳如傾便又重新落座。
獨孤婉卿看向君昊涎道,“鳳大小姐所提議的,殿下覺得如何?”
“看來鳳大小姐是有意提醒我,這京城不安穩。”君昊涎看向她道。
“只是希望大殿下能夠出去走走看看。”鳳如傾直言道。
君昊涎聽着她的話,自然是心動的。
這也是他一直所渴望的。
畢竟,每每瞧着二皇弟外出游歷,而他卻只能待在京城內,整日以藥罐為生,滿嘴的苦澀也比不上心裏的苦楚。
獨孤婉卿握着他的手,“殿下覺得如何?”
“待我禀明父皇。”君昊涎看向獨孤婉卿,“卿兒是如何想的?”
“我想陪殿下四海游玩。”她柔聲道。
朔惜雪瞧着,只能默默地往後退。
鳳如傾看着這二人,很是羨慕。
“如何能尋到那神醫?”君昊涎看向鳳如傾。
鳳如傾将一早準備好的東西遞給了他。
君昊涎看過,又轉眸看向獨孤婉卿。
獨孤婉卿又道,“不論刀山火海,我都陪你去。”
“好。”君昊涎笑吟吟道。
從大皇子府出來,鳳如傾如釋重負。
她覺得,這樣的結果算是極好的。
即便大皇子到時候還是會如同前世那般病故,可最起碼,獨孤婉卿不會帶着遺憾離開不是嗎?
朔惜雪看向她,“你很高興?”
“嗯。”鳳如傾坦然地應道。
朔惜雪歪着頭打量着她。
“為何這樣看我?”鳳如傾問道。
“難道你不覺得你現在太過于明目張膽了?”朔惜雪一手摸索着下颚,盯着她道。
鳳如傾挑眉,“你是說我入大皇子府?”
“總好過自己後悔的好。”鳳如傾直言道。
“後悔?”朔惜雪盯着她,“你在意的是什麽?”
“在意我想在意的。”鳳如傾盯着她道,“比如,你整日這般跳脫,也不怕被有心人挑撥了?”
“我管呢。”朔惜雪突然挽着她的手臂,“你我之間,能被挑撥了?”
“那自然不會。”鳳如傾肯定地回道。
這一世,她是斷然不會的。
“不過,那晚的冷箭,你可查出什麽來?”朔惜雪可沒有忘記。
鳳如傾搖頭,“那馬車回來之後,已經沒有留下什麽了,更別提那冷箭了。”
朔惜雪撓了撓頭,“我就說嘛,永定王世子就是讓人頭疼。”
“想來,上次沒有得逞,後頭還會再次動手。”鳳如傾寬慰道。
“怎麽?你還想着下一回?”朔惜雪忍不住地打量着她,“你到底在想什麽?”
“是你好奇的。”鳳如傾無奈道。
朔惜雪努了努嘴,“我不好奇了。”
“這才乖。”鳳如傾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臉頰。
朔惜雪長相可愛,透着喜慶,尤其是肉乎乎的臉頰,捏起來很是舒服。
鳳如傾在想,前世她怎麽就沒有嘗試着抛開鳳慧清的挑撥,而自己去判斷親近一個人呢?
如今想來,前世的自己,的确是活該。
朔惜雪被鳳如傾冷不丁地捏了臉頰,先是一愣,而後便紅了臉,連忙扭頭道,“做什麽動手動腳的。”
“沒想到一向灑脫任性的朔大小姐,也有害羞的時候。”鳳如傾繼續調侃道。
朔惜雪抿了抿唇,“再這樣,我就走了。”
“好了,不逗你了。”鳳如傾見好就收。
馬車緩緩地往前行駛,二人在馬車內嬉鬧,一時半會倒也不覺得無聊。
琅芙與琅影卻突然感覺到了周遭的氣息變得有些低沉,二人對視了一眼,琅芙輕輕地叩了叩隔板。
鳳如傾懂得琅芙的暗示,便拽着朔惜雪,示意她莫要亂動。
朔惜雪一怔,不解地看着她。
鳳如傾沖着她搖頭,又指了指外頭。
朔惜雪這才恍然大悟,便坐着不動。
果然,馬車剛拐彎,已經出了大皇子府保護的範圍內,眼前是一條巷子,過了這巷子才能到大街上。
就是在這個巷子口,鳳如傾的馬車被困住了。
朔惜雪皺着眉頭,反倒覺得這些人有些猖狂了。
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更是在大皇子府附近,膽敢行兇殺人!
她有些吃不準誰會如此明目張膽的。
她想要掀開馬車,不過被鳳如傾阻止了。
只不過,外頭的人久久沒有動靜。
又過了一會,便瞧見那圍住的領頭的人騎着馬上前,行至馬車前,随即翻身下馬,将手中的帖子遞給了一臉警覺的琅芙。
“請鳳大小姐過目。”那人恭敬地遞上。
琅芙一怔,稍作猶豫,便伸手接過。
她剛碰到那帖子,便覺得不對勁。
她連忙道,“主子當心!”
随即,面前的人手腕上的暗器便順勢朝着琅芙這射了過來。
鳳如傾眯着眸子,握緊了手中的玲珑劍,那暗器不偏不倚地直接劃過了琅芙的肩側,直接射進了馬車內。
琅影聽力極好,随手将手中的短刀直接丢了出去,将那枚暗器打偏,暗器直接紮進了車壁上。
不過,那暗器是連發了兩枚,另一枚已然沖着鳳如傾而去。
鳳如傾擡起手中的玲珑劍,身子一側,将朔惜雪護在了身後,随即,劍身擋住了那暗器。
不過還是因為暗器的射來的力度,胸口被頓了一下,有些生疼。
她知曉,用暗器之人,必定是加大了暗器射來的力度,為的便是,即便一擊即中。
倘若她沒有用這劍身抵擋,被暗器刺中,必定會心脈盡碎,到時候即便是大羅神仙,也難救。
鳳如傾警覺,到底是何人對她下如此狠手?
朔惜雪也感受到了那暗器的厲害,畢竟,那用力地一震,連她都感覺到了疼痛。
朔惜雪驚訝地看向鳳如傾,倒是沒有想到,生死關頭,她竟然将自己護在了身後。
朔惜雪一時間有些愣住了。
鳳如傾連忙從腰間拿出一枚銀哨,吹了幾下。
沒一會,便見數十名黑衣人從天而降,而後便将馬車護在了中間。
琅芙這才暗暗地松了口氣。
琅影瞧着面前并未得逞的男子,頓時面色一黑,當即便揚手道,“一個不留。”
“是。”那數十名黑色一人便直接沖了過去。
這樣的架勢,反倒将圍困鳳如傾的這幫子給吓住了。
畢竟,這數十名黑衣人訓練有素,而且這身手與默契絕不遜色千機營。
這馬車內的女子,究竟是什麽人?
面前使用暗器之人有些招架不住,連忙帶着人逃離。
可是,琅影哪裏會給他們逃離的機會,她如今可是在氣頭上呢。
也不管不顧地直接沖上前去。
趁着那人殺出個一條重圍,要逃離的時候,她直接從馬背上拔出弓弩,快速瞄準,射出,将那人後背刺中。
那人悶哼一聲,便從馬背上掉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琅芙也生氣了。
适才倘若不是她疏忽,那暗器必定不會傷到主子。
這對于她來說是恥辱。
畢竟,她的使命便是忠心護主。
琅芙也顧不得什麽道義了,主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膽敢傷及主子半分,那便要付出代價。
一時間,這巷子內便橫躺着近三十具屍體。
當真是一個活口都不留。
鳳如傾聽到外頭沒了動靜。
琅芙這才掀開車簾,“主子。”
“你們還真是一個活口都不留。”朔惜雪探出個腦袋,看了一眼,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她皺了皺眉頭,嘟囔道。
鳳如傾淡淡地看了一眼,“将這處清理幹淨就是了。”
“是。”琅芙擡手,指揮。
那數十人快速地清理之後,便又閃身離去,不見了蹤影。
這處,不過是短短一刻鐘,便又恢複了本來面目,甚是安靜。
不遠處。
“都死了?”面前坐在馬車內的婦人低聲道。
“是。”面前的嬷嬷禀報道。
“好厲害。”婦人沉聲道。
“不曾想到,這鳳大小姐竟然有如此厲害的暗衛。”那嬷嬷驚嘆道。
“這個小丫頭,我當真是小瞧了她。”
“還是從長計議吧。”嬷嬷輕聲道。
“走,切莫留下任何的痕跡。”婦人低聲道。
“是。”嬷嬷恭敬地應道。
這廂。
馬車都走了好一段了,朔惜雪便這樣坐在她的面前,睜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倘若确定她是女子,鳳如傾都以為她看上自己了。
鳳如傾擡起手,朝着她的額頭重重地敲了一下。
朔惜雪吃疼地捂着額頭,“如傾姐姐。”
“叫的這麽親近做什麽?”鳳如傾好笑地問道。
“你好厲害。”朔惜雪忍不住道。
“這有什麽好厲害的。”鳳如傾捂着胸口,感覺那裏應當有些淤青了。
她又看向朔惜雪道,“我先送你回府如何?”
“正好,我母親要見你。”朔惜雪說着,便晃悠着她的胳膊,“你便随我一同去如何?”
“好啊。”鳳如傾倒是不介意。
朔惜雪見她如此爽快,忍不住地笑了。
“只不過,你不查一下到底是何人所為嗎?”朔惜雪忍不住道。
“既然能夠在大皇子府跟前動手的,那必定是不會擔心被發現的,如此大膽,你覺得會是誰?”鳳如傾又道,“前來的那些必定都是死士,即便抓住了,也不可能吐露半個字,即便我留下活口,也不過是浪費精力,反倒不如殺了好。”
“原來如此。”朔惜雪恍然道,“怪不得呢。”
“怪不得什麽?”鳳如傾笑吟吟道。
“原先,我也這樣問過我大哥,他也是這麽說的。”朔惜雪嘟囔道。
“本就該如此。”鳳如傾淺笑着道。
朔惜雪也只是乖乖地點頭。
只不過,鳳如傾的心中多少還是犯嘀咕的。
到底會是誰動手的呢?
前世,她也時常面對這些,倒也不會感覺意外。
可是,那些人大多也都是沖着她是二皇子妃,或者是她是皇後而為,可現在……
她也不過是鳳家的大小姐罷了,即便有什麽,也不可能絕對威脅到誰。
鳳如傾眯着眸子,仔細地回想着自己重生之後到現在所做的事情,還有所忽略的。
不知不覺,馬車便停了下來。
朔惜雪見她不知在想什麽,想的入神。
她并未着急地喚鳳如傾。
過了一會,鳳如傾回過神來,才發現已經到了。
“走吧。”鳳如傾溫聲道。
“哦。”朔惜雪下了馬車。
仰頭笑吟吟地看着她下了馬車。
便牽着她的手一同進府了。
等入內之後,她徑自帶着鳳如傾去了朔大夫人的院子。
朔大夫人正得了禀報,便笑着道,“倒是巧了,正想着要見她呢。”
鳳如傾入了廳堂,待瞧見坐在主位上的朔大夫人,她上前微微福身,“如傾見過朔大夫人。”
“快起來。”朔大夫人笑吟吟道。
鳳如傾緩緩起身。
朔大夫人上下打量她,便又說道,“早先便聽聞了你的事兒,上回子老夫人身子抱恙,我未前去,原本想着改日讓惜雪請你過府一敘,不曾想,你倒先來了。”
“若是知曉是朔大夫人相見如傾,如傾必定早些過來了。”鳳如傾看向朔大夫人道。
朔大夫人輕輕點頭,“我家老夫人與鳳老夫人年幼時便認識,這些年來,也多有來往,只是後來,府上也出了一些事兒,便各忙各的了。”
鳳如傾認真地聽着。
“原先,也是給鳳老夫人下了帖子,帶着你過來的,不過,後頭過來的也都不是你,這一來二去的,老夫人便不愛下帖子了。”朔大夫人直言道。
鳳如傾斂眸,“此事兒倒是如傾的錯。”
“你這孩子……”朔大夫人握着她的手,“老夫人也清楚,你在鳳家的處境,即便有鳳老夫人護着,卻也不能事事周全,有些事兒,還是要靠自己才成。”
“是。”鳳如傾認真地聽着。
朔大夫人便又道,“惜雪見你之後,這幾日便沒有消停過念叨你,我便知曉,你這孩子是個極好的。”
“惜雪妹妹與如傾很是投緣。”鳳如傾溫聲道。
朔惜雪連忙拽着鳳如傾的手臂,“就是,我就喜歡如傾姐姐。”
她又将适才在大皇子府不遠處的巷子口內遭遇刺殺的事兒說了。
朔大夫人眉頭緊蹙,“怎會有如此的事兒。”
“可是,表姐那怎麽一點動靜也沒有?”朔惜雪不解道。
“許是正好避開了保護範圍。”朔大夫人低聲道。
“反正,我就喜歡如傾姐姐。”朔惜雪仰頭得意道。
朔惜雪所言,也讓朔大夫人對鳳如傾刮目相待了。
真不愧是武将之後,即便是女子,也是巾帼不讓須眉啊。
臨危不亂,處變不驚,可見她被教導的有多好。
可這外頭對她的那些傳聞,當真是将一個好端端的有勇有謀的果敢丫頭,給說成了不成體統,驕橫跋扈的野蠻潑婦了。
朔大夫人當然清楚是何人所為。
她也想不通,這鳳家是什麽樣的門第,就算續弦,也不可能娶卓柳豔那樣的。
可是,偏偏就是娶進去了。
這又是為何呢?
當太後賜婚之後,朔大夫人多少也是明白了。
鳳家,滿門忠烈,手握兵權,如今鳳家的男子都在邊關戍守,倘若不用這樣的事兒來制衡與約束,又能用什麽呢?
哎!
朔大夫人無奈道,這便是身處在權利漩渦之中的世族的無奈與悲哀。
一切都要以家族榮耀為重,而她們又身為女子,即便男子也同樣身不由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夠随心所欲。
朔大夫人再看向鳳如傾,不知何故,突然又想起了鳳如傾已經故去的生母來。
當真是糟踐了這樣的好孩子。
那個卓柳豔當真是上不得臺面的,可如今偏偏只能忍着。
朔大夫人握着鳳如傾的手,“莫要擔心,倘若日後有什麽為難之處,便來我這。”
“多謝朔大夫人。”鳳如傾連忙福身道。
朔大夫人笑着點頭,“走,我帶你去見見老夫人。”
“是。”鳳如傾乖順地應道。
朔惜雪倒是沒有想到,自己的祖母與母親竟然會對鳳如傾這般親切與喜愛。
畢竟,她們在朔惜雪的眼中,那可是從未将任何人放在眼裏頭的。
就連徐貴妃,她們也不怎麽看上眼。
可如今,竟然……對鳳如傾這般好,這讓朔惜雪有些恍惚了。
可是,她卻很高興。
畢竟,這些年來,她的名聲也不怎麽好,若非是有表姐這層關系,怕是那些人也不可能對自己這般恭敬了。
朔惜雪清楚的很,故而,對待那些對她阿谀奉承,讨好賣乖,有意接近的,稍微順眼的,便說上幾句,不順眼的,那當怼則怼,毫不含糊。
她依舊親切地挽着鳳如傾的手臂,笑吟吟地跟着朔大夫人往前走。
若是從前,她若是這樣與旁人這般親昵,朔大夫人必定會訓斥她毫無規矩的。
這次,倒是很樂意啊。
朔惜雪嘴角一撇,覺得自己的母親還真是很雙标。
可她反倒覺得很高興。
沒一會,到了朔老夫人那。
朔老夫人知曉鳳如傾來了,便特意裝扮了一番,等着她進來。
鳳如傾入內之後,朔老夫人面露和藹地看向她。
“如傾給老夫人請安。”鳳如傾連忙上前福身。
朔老夫人見她如此,便笑着道,“這孩子,在我這裏莫要如此多規矩。”
她說着,便伸手将鳳如傾給拽了起來。
鳳如傾倒是有些受寵若驚。
畢竟,朔老夫人這番舉動,太過于親近了。
她記得前世,朔家後來,都是朔惜雪出面,而自己又因鳳慧清的挑撥,對朔惜雪不甚喜歡。
至于朔家的旁人,在獨孤婉卿去了之後,便徹底地沉寂下來,不理會任何事情。
尤其是朔老夫人,更是稱病不見任何人。
鳳如傾如今看着朔老夫人對自己的态度,這內心深處隐約有些慚愧。
她即便再傻,如今再看,也清楚,鳳慧清怕是一早便清楚,朔家的人對她必定不同,所以才會從中挑撥。
哎!
一切的一切,似乎早已成為過去,卻又讓她記憶猶新,也許,這便是兩種不同的路。
鳳如傾前世選擇了那一條,這一世選擇另一條,可是結局是什麽,前世的她走到盡頭,卻也只是一知半解。
更別提這一世了。
她一步步地往前,脫離了前世的束縛,可,卻發現,似乎總是繞不開。
不,她絕對不能再被困着,被旁人牽着鼻子走。
鳳如傾看向朔老夫人道,“老夫人若是不嫌棄,如傾便也喚您一聲祖母。”
“好啊。”朔老夫人欣然應道,很是高興。
朔惜雪驚訝地看向她。
鳳如傾淺笑道,“我與惜雪妹妹倒是一見如故,今兒個前來,也是想與她認作異姓姐妹。”
“這可是好事兒啊。”朔老夫人連忙道,“日後,我可又有一個好孫女疼了。”
“那不如,就當着老夫人的面兒吧。”朔大夫人是求之不得的。
生怕鳳如傾反悔,連忙命人去準備茶了。
就連蒲團也都準備好。
随即,鳳如傾便與朔惜雪跪下,二人結拜之後,鳳如傾便又恭恭敬敬地給朔老夫人與朔大夫人敬茶。
“什麽事兒這麽熱鬧?”外頭,朔大老爺揚聲道。
鳳如傾擡眸看向朔大老爺。
而朔大老爺身後還跟着一少年。
那少年頭戴銀色玉冠,插着一支碧玉簪子,面容清秀,渾身上下透着一股書卷氣。
他也正在打量着鳳如傾。
随即便朝着她拱手,“鳳大小姐。”
“日後可不能這麽稱呼了。”朔老夫人道,“該稱呼一聲如傾妹妹。”
“這是何意?”面前的少年正是朔家的大公子,朔霖。
“快過來。”朔老夫人連忙沖着朔大老爺招手。
朔大老爺一怔,便也上前,便乖順地坐在了朔老夫人的身旁。
“惜雪與如傾結拜異姓姐妹了,日後呢,如傾便也是咱們家的人了。”朔老夫人看向朔大老爺道。
朔大老爺深邃的眸子一亮,随即便道,“這是好事兒啊。”
鳳如傾便又捧着茶,在朔大老爺面前跪下敬茶。
“義父。”鳳如傾喚道。
“我這是白撿了個女兒啊。”朔大老爺開懷大笑。
朔霖也是倍感意外。
不過,他倒是很喜歡鳳如傾的性子。
如今瞧見她這般,便也高興地應承下了。
朔惜雪興奮不已。
朔家特意設了晚宴,一家人坐在一處,倒也是其樂融融的。
朔家,當真是門風森嚴,卻也是淳樸。
畢竟,朔家只有朔大老爺一根獨苗,故而沒有後宅的紛争,有的只是朔大老爺與朔大夫人的夫妻情深。
朔大老爺在娶了朔大夫人之後,便立下毒誓,此生只娶一人,不納妾,不養外室,只一生一世一雙人。
這不,這些年來,朔大老爺一直都是如此。
前世,鳳如傾聽了之後,也是羨慕不已的。
卻也只是羨慕。
畢竟,她與君昊陌是做不到的。
他身為帝王,總是有這不得已。
後宮總是會進新人,可每每這個時候,她身為皇後,必定要有皇後的風範,要母儀天下,自然要大度,不能善妒。
可,這些送來後宮的女子,又有幾個是真心的呢?
她們大多也都是因為家族的榮耀也被送入了宮中,為的是什麽,大家心知肚明。
而君昊陌總是對她說,她是與他患難與共的妻子,是他這一世都不會背叛的人,只有她才能夠與他相守,所以,她為了這些,才會毫無怨言地為他清除着的一些他無法動手的障礙。
鳳如傾如今再想來,是君昊陌的錯嗎?
也許吧,也許又不是。
是她的錯嗎?
也許吧,也許又不是。
路都是自己選的,哪怕是被動的,卻也走到了這一步,不是嗎?
鳳如傾出了朔家,朔霖得知鳳如傾今日遇刺之事,說什麽都要送她回府。
朔惜雪興奮得很,拽着鳳如傾不松手。
無可奈何之下,朔霖便只能讓朔惜雪陪着鳳如傾,兄妹二人送鳳如傾回了鳳家,才折身回去朔家。
等回了朔家之後,朔霖便将朔惜雪叫到了一處花廳內。
“兄長,怎麽了?”朔惜雪見朔霖正冷冷地看着她。
“你将今日遇刺之事仔細地與我再說一遍。”朔霖看向她道。
“哦。”朔惜雪雙手背在身後,仰頭往前走了幾步,随即便坐下,“我口渴了。”
朔霖無奈地嘆氣,便給她倒了一杯茶,雙手遞給她。
朔惜雪抿了一口,這才娓娓道來,期間,還手舞足蹈,說的那叫一個繪聲繪色。
不遠處,朔大夫人看向朔大老爺,“可是要暗中查一查到底是何人所為?畢竟是在大皇子府外頭,萬一,她們二人真的出了事兒,也是與大皇子逃不了幹系的。”
“那丫頭瞧着便是有主見的。”朔大老爺又道,“你聽聽她說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必多此一舉呢,查了也沒用。”
“可也不能這樣受委屈不是?”朔大夫人嘟囔道。
“受委屈?”朔大老爺瞧着那活蹦亂跳的女兒,扶額道,“她還能受委屈?”
朔大夫人扭頭也看了一眼,只能幽幽地嘆了口氣,“是我想太多。”
“這時候不早了,咱們還是早些歇息吧。”朔大老爺說着,便握着朔大夫人的手回去了。
朔惜雪口渴了,又猛灌了一口茶,這才道,“為何連如傾姐姐說的都與大哥一樣呢?”
“還真是不一樣。”朔霖看向她道,“若是你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情,你會如何?”
“如何?”朔惜雪仔細地想了想,“我可沒所有如傾姐姐那樣的身手,大哥是不知道,那暗器有多厲害。”
“看來,她經常被刺殺。”朔霖直言道。
“就是,我都已經碰上兩回了。”朔惜雪又道。
“兩回?”朔霖這幾日并不在府上,故而并不知道上回的事情。
朔惜雪又将上回的事情說了一遍。
朔霖皺眉道,“君羨塵怎麽突然竄出來的?”
“我怎麽知道?”朔惜雪頭疼道,“可莫要提他,一提起,我就頭疼。”
“時候不早了,妹妹早些歇息吧。”朔霖低聲道。
“嗯。”朔惜雪打了個哈欠,便先走了。
朔霖目送着她離去,這才轉身離去。
鳳如傾回去之後,便直奔老夫人的院子。
她如實禀報了自己與朔惜雪結拜姐妹的事情。
老夫人倒是不覺得意外。
她只是感嘆了一聲,“這個老太婆,又跟我搶孫女。”
“祖母。”鳳如傾驚訝地看向她。
老夫人輕咳了幾聲,便又道,“看來,你去大皇子府,的确碰到了有些人的忌諱,日後還是小心一些。”
“是。”鳳如傾低聲道,“只是孫女不明白,這不過是尋常走動罷了,又何必下次狠手呢?”
“狠手?”老夫人慢悠悠道,“這狠手下的到底是讓人心驚啊。”
“孫女想,大皇子那必定也是察覺出來了。”鳳如傾低聲道。
“沒有派人出面。”老夫人擡眸看向遠處道,“也是為了你好。”
“孫女明白。”鳳如傾當然清楚。
倘若大皇子府真的派人出來,到時候,正好中了那人的計。
畢竟,那個地方是已經離開大皇子府守衛之處了,若真的出現了大皇子府的人,那便會被有心人彈劾。
至于彈劾什麽呢?
只說大皇子私自養暗衛,更甚至于屯兵,到最後演變成謀反。
倘若大皇子沒有出面,那只能說明,鳳如傾對大皇子府并不重要,前來也不過是表面的來往罷了。
而鳳如傾若真的死在了那裏,也不過是個意外罷了。
故而,那人才會如此明目張膽地在大皇子府不遠處設下埋伏。
只是沒有想到,鳳如傾竟然早有準備,或者是說,她竟然有殺招。
可,此事兒也不能挑明。
畢竟,挑明之人,便是兇手。
故而,即便前來刺殺的人都被殺了,卻也只能吃啞巴虧,不敢聲張。
至于,這個人到底是誰?
鳳如傾依稀能夠察覺出來。
她看向老夫人,“祖母,孫女覺得,此人一時半會是不會再動手了。”
“嗯。”老夫人點頭道。
鳳如傾微微福身,“祖母早些歇息,孫女告退了。”
“去吧。”老夫人輕聲道。
鳳如傾離開老夫人的院子,便徑自往回走。
鳳慧清與卓氏還在罰跪。
于氏如今得了管家之權,正在忙活,一時間,倒也清淨了。
鳳如傾回了自己的院子。
“主子,屬下發現了這個。”琅影将一條腰帶遞給她。
鳳如傾拿過,看了一眼,“這條腰帶是殺手身上的?”
“正是。”琅影垂眸應道,“在清理屍體的時候,發現的。”
“繡工不錯。”鳳如傾看了一眼,又道,“倒是不同于民間的繡娘,像是宮中繡娘的手藝。”
“主子,此人與宮中繡娘有染?”琅芙看向她。
“又是宮裏頭?”鳳如傾皺眉,“這絲線看似普通,卻也是宮中之物,我仔細瞧瞧。”
她最熟悉宮中之物了,即便是這小小的絲線,她也能夠清楚,是出自誰的手中。
畢竟,前世這樣的算計,她也是經歷過的。
用宮裏頭的手段來對付她,對于鳳如傾來說,當真是班門弄斧了。
鳳如傾仔細地看過之後,又看向琅芙道,“這繡娘出自陳家。”
“陳家?”琅芙不解地看向她,“那豈不是給皇後娘娘繡鳳袍的?”
“還真是好計謀。”鳳如傾冷笑道,“如此缜密的計劃,偏偏留了一條腰帶,還跟皇後有關,豈不是跟獨孤家有關?”
“萬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