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誰是令主 ◇
到底是被傳得似仙丹一樣的東西,悅禾服下後,一個時辰都還沒到,毒不僅解了,人也醒了,只是悅禾好了,時卿卻倒了。
白禦醫為其把過脈後,只道時卿是勞累所致,休養幾日便無大礙,悅禾本想守着時卿,可她身子尚虛,曦月與司音輪流勸了一番,她這才躺下歇息,只是心中還放心不下時卿,又讓曦月好生照顧時卿。
曦月與司音帶着時卿去了另一間房,而司音一走,時卿便睜開了眼。
曦月遞了一杯水給時卿,“主子,她已經走了。”
時卿坐起身來,又接過水,“你說,為何皇帝連養魂丹都知道?”
曦月搖了搖頭,“這一直都是山莊的秘密,唯有內城的人才知道。而內城的人,嘴是最嚴的,絕不可能将此事透露出去。”
時卿道:“我們行走江湖的這些年裏,倒也從未聽外人說起過養魂丹。”
再聯想到今日所發生的一切,似乎都太巧合了,時卿又道:“會不會是皇帝故意設的陷阱?”
剛一說完,時卿便立即否定了,“可這也不合理,世人皆想長生,尤其是他這種人,權力到了頂峰,那必然想一直将權力攥在手裏,若真是他設置的陷阱,這麽一顆仙丹,他一定會費盡心思地奪到,又豈會讓我将它給悅禾。”
時卿轉動着手中的杯子,“莫非..”
“什麽?”
時卿看向曦月,與之對視,認真道:“令主就在我的周圍。”
曦月道:“是誰?”
“不知道,但肯定在我身邊,到底是誰呢?”時卿低下了眸子,目光無處落下,“讓我想想,我一定有什麽地方遺漏了。”
在思考的同時,時卿又道:“外人是不可能知道養魂丹的,你我都別忘了,那個叛徒曾一直在內城,所以有很大的可能是他将此事透露皇帝的。”
曦月道:“主子是說他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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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卿搖了搖頭,“當年母親并未親眼見到梅莊被滅了滿門,不然他們如今也不會死而複生,或許他之前是假死,又或許..是他的後人”
曦月道:“可按照主子方才所說,又如何解釋皇帝的反應?我可不信他不想起死回生,今日他一看到養魂丹,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只恨不得從主子手上搶過來。”
“可若是換一種說法,皇帝跟梅莊聯手了呢?”
時卿晃動着杯中的水,“那一切就都不一樣了,若想做成一件事,那必定會定兩個計劃,尤其是他們這種在刀尖上行走的人。”
曦月道:“若是刺殺成功了,那皆大歡喜,若不成功,便轉而殺悅禾公主?”
“不錯,他們可以憑此探探雲兮山莊的底,等待下一次的刺殺,這麽做還有一個好處,可以消耗我手上的養魂丹,并且在賭,賭我會不會用養魂丹救悅禾,白禦醫雖知道悅禾中了化屍毒,可經我探脈發現,這不僅僅是化屍毒那麽簡單,其中還摻雜着另一種毒,只要用化屍毒的解藥去解,那一定會催生另一種毒。所以呀,養魂丹是一定要拿出來的,皇帝見悅禾對我這麽重要,便更覺能将我攥在手裏了,而沒了養魂丹的我,到了下一次刺殺,就沒那麽幸運了,等到梅莊跟雲兮山莊鬥得你死我活時,皇帝便能兩個都除掉。”
時卿微微颔首,“他們的點子倒是不錯。”
時卿的目光落在曦月身上,又道:“你說今日的宴席上,誰最可疑?”
“主子是懷疑那幾位王爺?可是王爺都是皇帝的子嗣呀,又怎麽可能是梅莊的後人。”
“恒王這種被懷疑身份的人,都能頂着皇子的身份游走在朝中,梅莊想将一個孩子弄進皇宮,那多容易呀。再者,你我都能易容成別人,梅莊的人想必也會,而在沒有确鑿的證據前,我懷疑任何人,不僅是王爺,就連後妃,我也懷疑。”
曦月想了想,“那些個後妃,我倒沒看出什麽來,她們要麽是陪齊皇吃酒,要麽就自己吃酒,但我覺得安王很是可疑。”
曦月在一旁的凳子上落坐,“今日安王一直低着頭,都不敢随便看,別看他裝成這樣,實際連人都敢殺,他處心積慮蟄伏這麽久,成為梅莊莊主,也不是不可能啊。何況主子從前不是說過麽,越是不可疑的人,才最可疑。”
“那恒王呢?”
“恒王這個人,以他對悅禾公主的心思,又怎麽可能舍得讓悅禾公主受傷,而且還下了毒。所以他應該不是令主,若他真是令主,還不殺了皇帝?”
時卿看着認真思考的曦月,心中很是欣慰,她将手中的水遞給曦月,“繼續。”
曦月喝了一口,繼續道:“古人曾道,無毒不丈夫,只要能得到皇位,什麽事做不出來。一旦挑起主子與齊皇的怒火,恒王确實能從中得利,可是又不止他一位王爺,還有瑞王、襄王、安王在。”
時卿颔首道:“是有一番道理,還有嗎?”
曦月微怔,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就只想到了這麽多,還是借着主子的思路來想的。”
“襄王難道就不可疑嗎?瑞王也不可疑嗎?”
曦月道:“襄王為人莽撞,應該不可能吧,我看瑞王也不像,他風評不錯,在民間頗有威望,應也做不出這種事來。”
“倘若襄王的嚣張,除了因其在朝中有勢力以外,還因其是梅莊的莊主,說他殺害宮女,在沒有确鑿證據的情況下,皇帝輕松将他定罪,想來也是想打壓他,在他得知兇手是安王後,見皇帝對安王那般親昵、寵愛,他因此記恨,便想挑撥雲兮山莊跟齊國的關系呢?”
曦月道:“那瑞王呢?”
“瑞王他是個高手,所有人聽了《醉生夢死》,都進入了夢境之中,《醉生夢死》這種曲子。若非彈琴之人親自終止,旁人是很難醒過來的。而我也只停頓了那麽一刻,若非高手,是不可能那麽早醒。但他卻最先醒過來,還用掌聲将所有人吵醒,可見他內心的強大,就連悅禾這麽一個工于心計的人,都難免有弱點,他卻沒有。”
曦月道:“主子是懷疑瑞王?”
“我懷疑任何人。”
曦月柳眉微皺,“那若按照主子所說,他們每個人都有嫌疑了。”
“不錯,他們每個人都有可疑的地方,而梅莊莊主放在他們身上,也都合理。”
“那怎麽辦?”
時卿不解道:“什麽怎麽辦?”
曦月老實道:“就是這件事呀,誰是令主?”
時卿躺了下去,又拉了拉被子,“我現下可是病人,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曦月急了,“別呀主子,我哪兒知道該怎麽辦呀。”
“你雖一直都跟在我身邊,但卻從未自己處理過事,日後若是離了我,你該怎麽辦,我瞧那會兒你分析得很好,相信這件事你也會處理好的。”
曦月繼續推脫道:“不行啊主子,此事事關主子的安危,我怎麽能擅自做主。若是一個不慎,讓主子陷入危險,那該怎麽辦?!”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想想。”時卿又沖她擺了擺手,示意她出去,“我累了。”
曦月本想再說些什麽,可看到時卿翻了個身面向牆,便也什麽話都說不出了,只得出去。
曦月在院子裏轉了一圈,也沒想出該怎麽辦來,這簡直就是一個燙手山芋,這時候就無比想念主子直接吩咐她的時候,哪兒需要她費這個腦子呀。
要她玩兒還行,要她想這些事,那還不如殺了她呢。
若是姐姐在就好了,姐姐一定知道該怎麽辦,她本想找黑袍,可這個念頭剛出現,便給掐滅了,黑袍那個腦子,就是一根筋,還不如她呢。
曦月走着走着,便走到了悅禾的住處,待她發覺後,便想折返回去,可沒想到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行為極其鬼祟。
她走近幾步,再瞧那冰糖葫蘆一般的發式,不就是康樂?!
這厮不好好地在屋裏待着,來這兒做什麽?
康樂透過小孔看向屋裏,那個腦袋扭來扭去,若不是孔太小,她非得用腦袋鑽進去不可。
康樂覺得納悶兒,除了些偶爾吹來的風以外,怎麽就是看不清人呀?
悅禾的傷到底怎麽樣了?
就在她想得入神時,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她一哆嗦不說,還直接尖叫起來。
這也吓了曦月一跳,頓時沒了好脾氣,“你鬼叫什麽!”
見身後的人是曦月,康樂更加怒上心頭,“你吼什麽吼,明明是你吓了本公主一跳,你還有臉吼本公主?!”
“誰讓你大半夜不在屋裏,還跑來這兒偷窺。”
康樂聞之漲紅了臉,又見曦月眼中帶着戲谑,她瞬間惱羞成怒,“什麽偷窺,你休想栽贓本公主,本公主就是路過這裏,你管本公主在哪兒,本宮想去哪兒就去哪兒,避暑山莊又不是你家。”
就在她二人要吵起來時,屋裏的司音道:“誰在外面?”
康樂有些慌了,對曦月道:“本公主這次就先放過你,到時候再找你算賬。”
看着康樂落荒而逃的背影,曦月更覺奇怪,“想進去看就進去看嘛,何必藏着掖着,真別扭。”
司音開門後,見只有曦月一人站在門外,而她方才明明聽到了康樂的聲音,“曦月姑娘怎麽來了?”
“曦月是奉主子之命,前來探望悅禾公主。”
司音道:“殿下喝了些水,剛睡下。”
“那曦月便不打攪了,讓悅禾公主好生歇息吧。”
說罷,她便轉身離去。
司音有些莫名其妙,這兩人究竟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