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神不想談戀愛[希臘神話]

第24章 往生神格

哈迪斯冷靜不下來。

他目光仍鎖在阿多尼斯身上, 只是不再如之前那麽放肆。

其實也不怪哈迪斯如此失态，因為阿多尼斯此刻的氣息……過于特殊。

非常鮮明的，生機與死氣交織！更令人錯愕的是，他身上的生機與死氣竟然在相互吞噬和轉化！

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因為生與死從來都是無法交融的！

哈迪斯的确之前有從阿多尼斯身上察覺到生機與死氣共存的情況, 但那時他只是以為這是阿多尼斯身為植物神的緣故。畢竟珀耳塞福涅也是這樣。

但是現在？哈迪斯簡直要懷疑阿多尼斯一開始就所圖甚大, 一直在牽着他們的鼻子走！

也是了，假如對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三等神的話, 卡俄斯大神又怎麽會隐姓埋名出現在對方身邊呢？

當然, 也有可能這一切本來就是卡俄斯大神引導的——假如是這樣的話, 也不知道這位大神究竟是打的什麽主意。

各種各樣的猜測讓哈迪斯神色比平時更加冰冷了。

阿多尼斯不知道哈迪斯的陰謀論，他此刻很忐忑, 但是為了他，也為了卡爾，他不能露怯。

——盡管德墨忒爾已經答應了為他說和，但到底哈迪斯才是冥界的主人。他必須表現出點兒什麽, 以此來說服哈迪斯。

此時阿多尼斯不得不慶幸他現在是靈魂體, 否則劇烈的心跳聲和掌心黏膩的冷汗早就暴露了他的色厲內荏。

阿多尼斯将靈魂深處的某個神格投影出來，笑容得體：“我想, 我或許可以謀求一個冥界的神職。”

衆神目不轉睛以橋正裏地盯着阿多尼斯的神格投影, 那是一個圓形的黑白交織的神格——不，這或許是一個水晶一般透明的神格, 裏面兩團黑白如水似霧的東西相互追逐，既交融又分化！

卡俄斯目不轉睛地看着阿多尼斯的神格投影, 阿多尼斯的新神格對他來講有點兒……詭異的熟悉。

像是有序版的混沌, 既包含新生, 又具有毀滅……

——世界意志怎麽會允許這樣一個類似混沌的神格誕生？如果這樣的神格能夠存在, 他當初也不至于……

“這是什麽神格？”德墨忒爾終于忍不住問出了聲。

說實話, 沒認出來這件事似乎顯得她有些無知，但在場的塔爾塔羅斯大神和哈迪斯也沒有看出來，德墨忒爾也就不覺得丢臉了。

德墨忒爾敏銳地察覺到，這位植物神沒有她以為的那麽柔弱無害。

她對阿多尼斯有着不為人知的算計，雖然她不至于因阿多尼斯表現出來的一點兒出人意料的東西而感到擔憂畏懼，卻也不得不重新考量對阿多尼斯的态度。

因為阿多尼斯這個神格看起來只是一個二等神格，但他的本源神格是三等神格，這種情況下，阿多尼斯能擁有一個及其特殊的二等神格，足以說明他的特別。

特別，這對神來說很重要，因為這意味着無論好壞，命運都會格外眷顧這個神。

此刻德墨忒爾有些慶幸，她之前并未表明訴求，也未與阿多尼斯交惡。

關于命運，所有的神都是十分謹慎的。

或許，她應該去拜訪一下命運三女神了。德墨忒爾想。

阿多尼斯将神格投影收回，他聲音平靜，看起來鎮定自若極了：“我稱呼它為往生。向死而生，就像是不死鳥一樣。”

卡俄斯笑了一下，往生麽，倒是挺能糊弄住人的，不過這可比不死鳥厲害多了。

“往生麽？”哈迪斯若有所思。

雖然直覺這個神格沒有阿多尼斯說得那麽簡單，但他也沒辦法強迫阿多尼斯将自己的神格深度剖析給別人，因為這不符合神族的道德。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的确是值得一個冥界的神職。”哈迪斯心平氣和了起來，雖然往生看起來跟“生”的關系更為密切，可是得先死能往生啊。

“阿多尼斯，你青睐什麽樣的職務呢？冥界空餘的神職有很多，你大可選一個自己喜歡的。”

冥神比較稀少，而冥界又不像其他兩界一樣清閑，所以哈迪斯是很歡迎新的冥神出現來分擔工作的。

當然，更重要的是，在過去，生與死的界限非常鮮明，而阿多尼斯的出現卻模糊了這一界限，這可是一個全新的領域！

雖然哈迪斯不知道對方能做到哪一地步，但提前拉攏，讓他倒向自己的一方，無疑是非常有利的。

哈迪斯有着王者的敏銳與先見，所以他會在宙斯到來之前，放下之前與阿多尼斯的不愉快，将對方綁到冥界的船上。

雖然阿多尼斯注定要返回人間，畢竟身為神王，宙斯必須消除阿瑞斯弑神的污點，以此維護主神的權威，但能在冥界和人間往返的神也不是沒有！無論是赫爾墨斯，還是塔納托斯，甚至是珀耳塞福涅，都是如此。

哈迪斯的和藹倒是讓阿多尼斯驚訝了，這麽好說話的嗎？

他謹慎道：“我對冥界的事務并不了解，可以請冥王陛下給我一個合适的建議嗎？”

哈迪斯一時間也想不出最合适的職位，他看了一眼卡俄斯，發現對方垂眸沉思，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哈迪斯想了想，說：“先放一邊吧，我們或許應該先讨論一下，屆時怎麽應對宙斯。”

為了防止阿多尼斯再說什麽裝瘋賣傻不肯回去的發言，哈迪斯直白道：

“阿多尼斯，冥界會為你返回人間争取足夠多的保障。我很高興你願意成為冥府的一員，但你要知道，對一個神來說，本源神格才是最重要的。”

阿多尼斯這下沒有再說什麽了。他很清楚，只要宙斯一天是神王，那麽當他堅持一件事的時候，哈迪斯也不得不向他屈服。

“好的，多謝您。”阿多尼斯真心實意地感激，并沒有再“固執己見”。

哈迪斯移開視線，心想我寧願你沒來冥界搞這一遭。

“好了，我們來讨論如何應對宙斯吧！”德墨忒爾目露興奮，這下可要讓宙斯大出血一次！

“首先，我們需要給阿多尼斯多找幾個一定要留在冥界的理由，神職和安全性還遠遠不夠。”卡俄斯最先開口，“我們要讓宙斯以為阿多尼斯鐵了心要在冥界待到天荒地老，這樣他才會盡可能多地付出代價。”

阿多尼斯目瞪口呆，小聲說：“這不好吧？”

萬一弄巧成拙了怎麽辦？雖然他多次表現出要賴在冥界不出去的架勢，但阿多尼斯內心十分清楚，他不可能放棄自己的本源神格，遲早要離開冥界的。

卡俄斯拍了拍阿多尼斯的手，安慰道：“沒問題，別擔心。”

就算宙斯想要丢開不管，他也有一萬種方法讓宙斯意識到讓阿多尼斯重返人間的重要性。

阿多尼斯一顆心奇異地平靜了下來，卡爾比他要聰明，他一定知道怎麽做才是最恰當的。

“只是這樣的理由可不好找啊。”珀耳塞福涅嘀咕道，“除了上面的兩條，沒有合适的理由了吧？”

德墨忒爾眼珠兒轉了轉，試探道：“要不，就說阿多尼斯是珀耳塞福涅的情人，舍不得回到人間？”

她有心試探一下。反正現在只是提一個符合當前需要假說，要是以後兩人不小心假戲真做了……好歹大家也有過心理準備了。

阿多尼斯：“咳咳咳！”

珀耳塞福涅：“咳咳咳！母親！”

哈迪斯：“……也不是不行。”

他總算是知道德墨忒爾為什麽在阿多尼斯的事情上那麽熱心了，原來如此啊。

哈迪斯心情微妙，有點生氣，又有點郁悶，更多的卻是不知所措的茫然。

他不知道究竟該如何跟珀耳塞福涅相處。她是那樣年輕，那樣活潑，與自己的生活截然不同，又是在經歷了那樣可怕的遭遇後被自己劫掠到冥界，所以她內心對自己抱有恐懼。這一切哈迪斯都知道。

但他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哈迪斯有些洩氣地想，或許珀耳塞福涅更适合跟年輕而富有活力的男神打交道。

雖然珀耳塞福涅已經是冥界的王後，自己的妻子，但他們在成為夫妻之前并沒有什麽感情基礎，更是因為意外在在一起的。

而現在的神族大多在感情上都很自由随意——除了赫拉，因為她是婚姻之神——假如珀耳塞福涅有喜歡的神的話，他會尊重她的意願的。

卡俄斯面無表情，塔爾塔羅斯神色古怪。

卡俄斯語氣微涼，卻是說：“這聽起來的确是個不錯的主意。”

阿多尼斯如坐針氈，臉色通紅：“卡爾，你在說什麽呀？這樣太荒唐了！有些東西是不能拿來開玩笑或者利用的！”

如果可以，阿多尼斯想直接反駁德墨忒爾，但……算了，他用反駁卡爾的行為表達一下自己的意願就好。

卡爾也實在可惡，他明明向他說過自己對愛情的态度，他還在這種事上站出來附和德墨忒爾！出于氣憤，阿多尼斯羞惱地錘了卡俄斯一下。

卡俄斯雖然被打了，眼底卻浮現出一絲笑意。這讓阿多尼斯更氣了，看他窘迫很有意思嗎？

本來以為在冥界這個危機四伏的地方，卡爾能變得穩重一些，收斂一下平日裏的惡劣，沒想到他還是一有機會就故态複萌！

另一個當事人珀耳塞福涅也很是害羞：“母親，這樣的确不太好。而且，愛情上的事，有什麽能瞞得過阿芙洛狄忒呢？”

珀耳塞福涅知道母親私底下的打算，但是這種事情不适合拿到明面兒上說啊！而且，哈迪斯還在這裏呢！

雖然母親的意思只是“假裝”，但這也很難為情啊！而且，以後萬一被發現了，那多尴尬啊！

德墨忒爾也意識到了不妥，掩飾性輕咳了一下，說：“不過是随口一說，給大家提供一下思路而已，不必當真。”

阿多尼斯和珀耳塞福涅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卡俄斯和哈迪斯的臉色也緩和了幾分。

塔爾塔羅斯聳了聳肩膀，低頭憋笑。

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或許他以後可以考慮一下多從深淵裏走出來看看，外面的世界挺有意思的。

雖然原始神一般都不怎麽在外界活躍了，但只要他不說，又有誰會注意到呢？可沒有哪個神會無聊到将視線投向深淵——他們巴不得離他越遠越好。

氣氛終于放松了下來，阿多尼斯心中雖然有些隐憂，但臉上的紅潮已經褪下，他又鎮定自若了起來。

不管德墨忒爾的提議是有心還是無意，她現在既然說了不必當真，那就把它當成随口一說吧。

作者有話說：

哈迪斯：嚴于綠己。

阿多尼斯：受到了一噸的驚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