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溫柔善良韓風雨
韓風雨喝了好幾杯熱茶, 渾身都暖洋洋的。
白天睡多了,和葉孤城聊完之後也一點困意都沒有。
他看了看天色,怕顧惜朝擔心, 換下衣服往回趕。
顧惜朝坐在房頂,手上拿了一只酒壺,擡着頭仰望星空。
他面色略顯蒼白, 神情恬淡安靜,眼睛裏透着憂郁, 看起來非常孤寂。
韓風雨走近巷子裏, 影子被月亮拉得又瘦又長, 他敲了敲木門,顧惜朝回神,見到是他,周身寂寥一掃而空,眉眼彎彎, “你回來了。”
韓風雨點頭, 推門進來。
“要上來坐一會兒嗎?”顧惜朝說完, 立刻改變了主意,“還是算了,你生着病,不宜吹風。”
他從屋頂跳下來,“身體好些了嗎?還發熱嗎?”
韓風雨拿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額頭上。他一路走來,體溫偏涼,已經沒有白天駭人的熱度, 接着搖了搖頭。
“我知道了。到屋裏去吧,你餓不餓?我給你留了飯, 不過現在已經涼了,需要熱一熱。”
韓風雨一點都不餓,不過念及明天早上沒法痛快吃飯,輕輕點了下頭。
“你稍等一會兒。”顧惜朝說完,轉身去廚房。
韓風雨跟他一起過去。
“怎麽了?”顧惜朝注意到他的眼神,“你想自己來?”
韓風雨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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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就算了,等你風寒好了,盡可以過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也好讓我常常你的手藝。”
韓風雨兩輩子加起來都沒學過做飯,哪裏有什麽手藝?他連連擺手,不想給顧惜朝這種不合實際的期待。
“你不會做飯?”顧惜朝怔了一下,端着盤子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接着将菜倒進鐵鍋裏,微微垂眸,掩下神情,語氣如常,“君子遠庖廚,不會做飯也挺好的。”
那個保護玉楓的人,也不知打得什麽主意,将玉楓保護得這樣嚴密,不讓他接觸外界污穢,甚至連這麽重要的生存技能也沒教他。
是自信能保護玉楓一輩子,還是故意把玉楓養成這副柔軟單純、毫不設防的性子?
他甚至連獨立生活都很難。
顧惜朝熟練地燒火,将菜熱好,盛到盤子裏。
韓風雨幫忙端到屋裏去,洗過手後開始吃飯。
顧惜朝說:“知道你為人節儉,不喜歡浪費糧食,我沒敢做太多。晚上不宜多食,如果不夠,還有幾個蜜餞,喝完藥後可以吃。”
韓風雨驚訝他的體貼,心道:果然顧惜朝喜歡照顧柔弱的人。
他生病之前,顧惜朝疏離警惕。反倒是需要麻煩他後,兩個人的關系迅速拉近。
或許是顧惜朝的生活環境太艱難,對于強者抱有警惕,下意識地覺得弱者不會對他造成傷害。
如果是這樣,等他暴露身份之後,就有些難辦了。
韓風雨得盡快好起來,改變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
喝完藥後,顧惜朝果然拿出了一些蜜餞。
韓風雨不好意思一個人吃,硬塞給顧惜朝了一些,兩個人一起吧蜜餞吃完,
苦澀的藥味被沖淡,韓風雨弄了點鹽水漱口,洗漱完後,被顧惜朝拉着坐在了桌子旁邊。
“我有話對你說。”顧惜朝右手的手指摩挲着另一只手的手背,“等會試結束,我就要走了。我會去參加童試,三年後才能回來。”
韓風雨想了想,寫道: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顧惜朝的身份根本沒資格考試吧?
如果想參加,必須要改變他的身份。
韓風雨是打算等這陣子忙完了幫他一把,如果三年之後,顧惜朝性情不改,再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份,把顧惜朝培養成心腹。
沒想到顧惜朝直接搖頭拒絕了,他朝韓風雨笑了笑,像是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走了好一會兒神,才開口:“如果我想帶你離開,你願不願跟我一起走?”
韓風雨很驚訝,他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顧惜朝應該清楚,他雖然“不會說話”,但是目前的病弱都是暫時的,風寒痊愈後,還會恢複到以前的狀态,就不再需要顧惜朝幫忙照顧了。
難道他照顧上瘾了嗎?
顧惜朝理解錯了韓風雨的想法,他道:“我離開的這段日子,遇到一位大人,願意幫我。”
韓風雨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接着低頭寫道:是誰?
“是傅宗書傅大人,在吏部任職。”顧惜朝說,“傅大人已經收我為義子,有他在,我必定前途無量。三年後的會試,只要我能上榜,一定會在朝堂中有一席之地。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竟然是傅宗書!
傅宗書是蔡京的附庸,蔡京死了,他想整合人脈,建立新的派別。
諸葛正我已經知道了傅宗書的陰謀,這些日子正在籌劃着搞他。
傅宗書再厲害,也比不上一個蔡京,否則他也不必被蔡京壓制這麽久。
沒了蔡京做靠山,傅宗書平日裏又低調地很,低調就代表着沒有威望,哪怕他在吏部任職,蔡京餘黨心高氣傲,不一定會信服他這個小小的給事中。
只要拿到證據,諸葛正我就可以把傅宗書打壓下去。
到了那個時候,別說顧惜朝這個義子,就算傅宗書本人,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韓風雨對顧惜朝搖頭,在紙上寫:這位大人的底細,你都打聽清楚了嗎?
“放心吧。”得到了韓風雨的關心,顧惜朝表情柔和,“傅大人雖說認我做義子,也是有其他考量。這些我心裏清楚,之所以答應,也是權衡利弊之後做出的選擇。”
韓風雨不想聽他瞎扯,只想把顧惜朝搖醒。不過他和顧惜朝相處的時間不太長,還不知道這是個怎樣的人,當下決定再試探一下。
他寫道:可是我聽說,這位傅大人,和蔡京有關系。
顧惜朝只當他是在萬春樓裏聽別人講的,“那又如何?玉楓你應該清楚,以我這樣的身份,若是沒有傅大人幫忙,實在難有作為。我不想辜負這滿身才學,他為蔡京做事又如何?哪怕他是蔡京本人,只要能幫到我,我也是願意的。”
韓風雨在心裏感嘆: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
顧惜朝的年紀不大,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比韓風雨還小一些。韓風雨知道,這個年紀的孩子性情還不穩定,哪怕顧惜朝看起來溫和有禮貌,內心也是會變的。
所以韓風雨沒有在一開始就打定主意培養他做心腹,而是嘗試着接觸他,一切等三年之後再說。
聽到顧惜朝的發言後,韓風雨陷入沉思。
這個孩子比他想象中還要偏激,似乎有些鑽牛角尖了。
但也不是不能糾正,如果想改變他的想法,一定不能讓他到傅宗書那裏去。
顧惜朝見韓風雨不說話,以為他在對自己不滿,他道:“你不喜歡蔡京?”
韓風雨回神,點了點頭。
蔡京做的壞事太多了,被他弄得流離失所的人也不少。昱國之所以是現在這樣,跟蔡京也有關系。
“玉楓,有件事情,我希望你能明白。”顧惜朝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換了一副表情,苦口婆心的樣子,像極了馮太妃,“有些事情,沒有你想象中那麽簡單。我投靠傅宗書只是暫時的,只要能在朝堂中站穩,得到靖王殿下賞識,就不必再依附他,盡可以施展抱負,做自己想做的事。”
猝不及防聽到“靖王殿下”四個字,韓風雨吓了一跳,身體都大幅度顫抖了下。
顧惜朝不解:“是不是覺得冷了?”
韓風雨點了點頭,把自己的異常糊弄過去。
“我去拿件衣服。”顧惜朝去卧室裏翻了翻,拿過來一件厚外衣。韓風雨站起來打算自己穿,顧惜朝沒有松手的意思,幫韓風雨穿好,“之前沒有發覺,原來你個子這麽高,比我還要高出許多。”
韓風雨低頭笑了一下,在紙上寫:你年紀還小。
“莫非你的年紀就很大嗎?”
韓風雨:我已經十八歲了,你呢?
“我今年十六……”顧惜朝覺得驚訝,“還以為你比我小一些,真沒想到,你竟比我還大兩歲。”
顧惜朝幼年吃得苦頭多,雖然皮膚白皙細嫩,五官雖未完全張開,眉宇之間卻很成熟。
與他相比,韓風雨臉頰輪廓圓潤,故作良善時,就多了幾分明媚嬌憨的感覺。
韓風雨比了比顧惜朝的個頭,才到自己的嘴巴。
顧惜朝笑了起來,“好吧,我确實比你矮。”
他坐下來,繼續聊正事,“你能理解我嗎?如果沒有傅宗書,我什麽都做不了。只要先站到那個位置,才有說話的資格。”
韓風雨寫:你可以找別人。
“別人?”顧惜朝冷笑,“除了他,還有誰願意幫我?”
韓風雨:總有人願意幫你的,只是你還沒有遇到他們。
顧惜朝剛知道韓風雨比他大,看到韓風雨寫的話,更覺得他像孩子一樣幼稚,詫異道:“你就是這樣想的?”
韓風雨看着他,沒有說話。
顧惜朝笑了,笑容裏帶着辛酸與無奈,“你難道就沒有想過,命運不會眷顧所有人,想要得到什麽,只是靠等是不行的,必須要自己去争取。”
韓風雨咳嗽了幾聲:那就腳踏實地地來。
“腳踏實地?有用嗎?”顧惜朝像是被戳到了痛處,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聲音也比剛才高了,“以前有人護着你,你可以什麽都不懂。現在你還不明白嗎?剩下的路,只能自己來走了!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幫你,想要獲得自己想要的,就必須付出代價!”
韓風雨覺得這話有點熟悉,尤其是那句“剩下的路,只能自己來走”。
這話他才對葉孤城說過,是勸葉孤城找個朋友。
顧惜朝就難免太偏激了,他似乎很難相信別人,哪怕他已經這樣幫助韓風雨,也沒有完全信任。
他不相信這世上有善意,只相信自己。
當別人幫他的時候,他心裏想的,會是什麽呢?
韓風雨覺得很無奈,他抓住顧惜朝的手,一雙清澈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顧惜朝頓住了,有些歉意地說:“我知道,你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這個人不在乎利益,也不在乎物質上的得失,所以才讓人心疼。
他和顧惜朝是完全相反的存在,他願意信任別人,願意對世界抱有善意。
韓風雨松開他的手,拿起筆寫:也有其他人。
顧惜朝道:“你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根本不知道人心有多黑暗。這是我自己做出的選擇,你不必勸我。如果你執意想讓我離開傅宗書,放棄這麽好的機會,我會恨你一輩子。”
韓風雨抿嘴,清了清發癢的喉嚨。
這孩子怎麽就這麽倔呢?
他意識到只靠語言,很難說服顧惜朝。
最好用行動來像他證明。
韓風雨放下筆,沉思着走到床邊,脫下外衣躺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起來,蜷縮着身體,低低地咳嗽
顧惜朝看着韓風雨失落的樣子,心中不忍。
但他實在沒有別的話能說,剛才那番話,也是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顧惜朝倒了杯水,走過去,輕輕對韓風雨說:“喝口水吧。明日早飯想吃什麽?一起出去吃灌湯包好嗎?”
韓風雨翻了個身,接過水杯喝完,對着他感謝地笑了笑,接着點了頭。
顧惜朝溫聲道:“白日裏,我聽到你的聲音了。”
韓風雨眨了眨眼睛,假裝不記得。
“你其實能發出聲音,對嗎?”
韓風雨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有說謊,輕輕點了下頭。
顧惜朝不再說話,他把自己的被褥放在地上,鋪好之後對韓風雨說:“睡覺吧。”
接着去吹滅了油燈。
玉楓果然是個溫柔又善良的人,哪怕自己對他說了那樣的話,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好像無論什麽事情,都不會惹他生氣。
顧惜朝閉着眼睛,心想,玉楓的舌頭是完好的,既然能發出聲音,為何不能說話呢……
韓風雨起的比顧惜朝早一點,等他穿好衣服,顧惜朝才醒過來。
兩個人收拾好,一起去街上吃灌湯包。
有一家包子鋪做的特別好吃,只是位置遠了些,需要走一段距離才能到。
韓風雨照舊沒有吃飽,他懷疑感冒一直不好,和吃不飽也是有關系的。
吃完飯後,顧惜朝照舊去交際,韓風雨則是換衣服進宮。
又到了處理朝政的時候。
韓風雨在華蓋殿裏等着前朝的人過來,空閑時候吃了幾塊點心墊了墊肚子。
“這是內庖做的?味道變了。”韓風雨順口對旁邊的宮女說道。
值班的宮女受寵若驚,她反應很快,立刻回答:“回殿下,是王公公吩咐人從外面的合芳齋買來的。陛下吃過一次,很是喜歡,便經常讓王公公去采買。”
“誰給他吃的?”韓風雨問。
“是馮閣老上次帶來的。”
皇帝平時就跟這麽幾個人接觸,除了太監就是內閣成員,其次才是皇室子弟。
聽到這個回答,韓風雨倒是放心不少。
馮乃文不會蠢到親自毒害皇帝,他帶點心來,應該是為了哄熊弟弟開心,好達成自己的目的。
熊弟弟偶爾腦子不靈光,其他時候還是很機靈的,不需要韓風雨事事都替他操心。
他低低地應了一聲,慢條斯理地把盤中點心吃幹淨。
韓繼興高高興興地過來,看到韓風雨後,很有禮貌地打招呼:“哥哥早上好。”
韓風雨咽下最後一口點心,朝他行了一禮。
韓繼興坐到龍椅上,反手一摸,什麽都沒有摸到。
他轉頭,盯着空盤子看了一會兒,看向韓風雨:“朕的點心呢?”
“咳咳。”
韓繼興面無表情:“你吃點心噎到了,是嗎?”
韓風雨不停地咳嗽,王安給他端了杯水,“王爺,喝口水壓一壓吧。”
韓風雨朝他擺了擺手。
王安把茶水放到他手邊的小桌上,低聲道:“那點心是在合芳齋買的,奴婢已經查過了,合芳齋是萬梅山莊在經營,手上幹淨地很,不會有不三不四地人插手。”
韓風雨點頭,平複呼吸後喝了口水,“知道了。”
王安問:“您是否要傳召太醫?”
韓風雨低聲道:“一會兒再說吧。”
韓繼興問:“哥哥不舒服嗎?”
韓風雨咳了兩聲:“偶感風寒。”
“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朕就不追究了。”韓繼興說,“王伴伴,朕記得小廚房裏腌了梅子,去拿一點來。”
“是。”
韓繼興親自給韓風雨續了茶,在他耳邊絮絮叨叨,“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啊,肯定是穿的太少了。你看看朕,現在還穿着厚厚的衣服,春捂秋凍,你懂不懂?”
韓風雨臉上沒什麽表情,聲音也沒有起伏,只是咳嗽了好幾天,有點啞,“小朋友,你懂得真多,從哪裏學的啊?”
韓繼興舉手:“我哥哥教的!”
“那還不閉嘴。”
韓繼興的腦子終于回到正軌,像是剛發現面前這個人是自己兄長似的,讪讪閉了口,低下頭,試圖把臉埋在胸膛上。
韓風雨掰正他的腦袋:“不要總低頭,以後會難受的。”
韓繼興乖乖道:“好的。”
沒一會兒閣老們陸續到來,王安也拿了腌好的梅子,還有一些蜜汁枇杷,裝在盤子裏,放在兄弟兩個中間的小桌上。
韓風雨一邊吃乖弟弟獻上的零食,一邊聽兩個閣老罵人。
他們先是互相罵了一會兒,然後又提起了呂高澹的死,含沙射影地諷刺韓風雨仗着皇帝的寵愛嚣張跋扈。
韓風雨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甚至心情很好地挑了下眉,應和道:“兩位大人說的是。”
江如卿和馮乃文罵不下去了。
仔細一想,還覺得很可怕。
他們也知道呂大人是怎麽死的,原本只是想趁機惡心一下靖王,以此為脅迫,增加靖王的污點。
沒想到,韓風雨竟然連辯駁都沒有,直接承認了!
莫非真是靖王做的?
再看韓風雨嘴邊若有若無的微笑,以及狀似溫柔的眼神,馮乃文不禁毛骨悚然。
他與江如卿對視一眼,默契地察覺到不妙,過渡了幾句話,将話題轉移,“兵部尚書于襄推舉安南都指揮使司置下,千戶邊展鵬。”
江如卿道:“邊展鵬只是區區一個千戶,臣等未曾聽說過他的名聲,于大人推舉此人,實在太過冒險。若是邊展鵬做事不利,于昱國氣運有損。”
馮乃文道:“臣以為然。”
韓繼興道:“你們怎麽能這樣呢?當初都說好了的,讓于大人決定。讓你們自己選,你們選不出來,于大人選了,你們又不滿意,真是難伺候。”
江如卿和馮乃文被皇帝怼了不敢再說話,但也沒有退回原位,就杵在他跟前,固執的等待答複。
韓繼興問韓風雨:“哥哥你覺得呢?”
韓風雨咳嗽一聲,“臣以為于大人舉薦邊展鵬,自然有他的道理。”
“朕也是這樣想的!”韓繼興說,“就讓邊展鵬試一試,再不濟,還有神通侯呢。兩個人通力合作,收服失地再好不過了。”
江如卿跪下來:“請陛下三思!”
韓繼興說:“朕早就思過啦,江愛卿快起來吧。你們還有別的事想說嗎?”
王安突然從外面進來,低聲道:“啓禀陛下,諸葛武侯求見。”
“請他進來吧。”韓繼興對韓風雨說,“看來之前那個事情有着落了。”
諸葛正我是小皇帝的太傅,享有特權。小皇帝願意讓他來華蓋殿,內閣的其他成員也沒有辦法,就想小皇帝非要讓靖王呆在旁邊一樣。
諸葛正我進來,給幾位韓繼興、韓風雨,還有幾位大人行了禮,才道:“臣不負陛下所望,查到了一些線索。”
韓繼興道:“幾位閣老不是外人,太傅直說便是。”
“是。”諸葛正我道:“先帝在位時,金國屢屢來犯,我朝與金國久僵不下,兵部侍郎鳳郁崗主張起兵征戰,傅宗書上表休養生息。”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馮乃文一眼,繼續道:“先帝自知國力不足,并未發兵,而是暫且求和。此事乃是先帝之意,傅宗書一介小小的兵部職方司怎能左右?只是傅宗書自以為先帝采納了他的奏表,并且對鳳侍郎心懷記恨,設下陰毒計謀,陷害鳳侍郎私通金國!”
江如卿震驚失聲:“什麽?”
馮乃文和韓風雨,也是一驚。
韓繼興那時候還小,即位後要補的事情很多,他不知道這件事情,迷茫地看向兄長。
韓風雨沉聲道:“兵部私通金國乃是大事,證據确鑿,先帝信以為真,下令将鳳郁崗誅滅九族,全家無一幸免。”
“那……”小皇帝有點怕了,聲音微微顫抖,“那鳳大人的一家,豈不是白白冤死了?”
韓風雨捂着嘴咳嗽起來。
諸葛正我撩起衣擺,跪下磕頭道:“請陛下為鳳大人沉冤昭雪!”
馮乃文看着諸葛正我,“神侯可是弄錯了?傅宗書官居幾品,怎能輕易陷害兵部侍郎?莫要冤枉了好人,反而叫惡人得意。”
馮乃文這個态度,一看就是拉幫結派了。
他背後必定是個龐大的組織,想要搬到這種人,必須先清除他背後的靠山。
韓風雨之前打算讓傅宗書多蹦跶一會兒,将他們的骨幹連根拔除,可是想到顧惜朝,他就一刻都不願等了。
留着傅宗書,還不知道會把多少人帶到溝裏去。
諸葛正我一直在等韓風雨的回話,只是韓風雨咳得厲害,只能關切地看着靖王,生怕他的身體出現岔子。
陛下年幼,什麽事情都是靖王撐着。
諸葛正我作為韓繼興的老師,私下裏和韓風雨聊過幾次。
他覺得這個青年,沒有朝堂上說的那麽不堪,也沒表現出欲望野心,反而像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對弟弟非常關心。
“哥哥,喝水。”韓繼興也很擔心兄長,他印象中的兄長,身體一直很好,從來沒有這樣過。
別是生了什麽重病吧?
他知道韓風雨很厲害,也知道韓風雨是個普通人,逃不過生老病死。可是一想到會失去兄長,他心裏就很難受。
向來調皮的韓繼興老老實實地坐在韓風雨旁邊,時刻關注着他。
韓風雨喝水潤了下喉嚨,輕聲道:“太傅所言甚是。馮閣老,方才太傅說,已經找到了證據,既然有證據,就不怕冤枉好人。此事交給六扇門去做,東廠協同辦理。”
王安和諸葛神侯道:“是。”
韓繼興說:“沒有其他事情的話,就到這裏吧。朕累了,朕要休息了。”
諸葛正我說:“陛下好好休息,下午還有其他課業要做,臣等恭送陛下。”
韓繼興拉着韓風雨的手,溜得更快了。
“念書念書,整天都要念書。天下這麽多書,什麽時候才能念完?”韓繼興抱怨了一句,聽到兄長的咳嗽聲,慢下腳步,“哥哥,你沒事吧?”
“沒事。”
韓繼興有點害怕,“我們快點回去,讓太醫來看一看。”
韓風雨察覺到了熊弟弟的恐慌,彎腰把他抱起來,“真的沒事,只是喉嚨癢。”
“可是看起來好嚴重的樣子。”韓繼興摸了摸他的脖子,“都腫了。”
韓風雨:“……這是喉結。”
作者有話要說:
一萬!我做到了!
明天繼續!
原著小顧是傅丞相的義子,女婿是電視劇的設定。
鳳大人那個案子二改了,原著是鳳大人、諸葛神侯和傅丞相三個人結盟,懷揣着滿腔熱情,想在徽宗繼位後施展抱負。後來傅丞相改變了想法,滅了鳳大人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