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安排諸事韓風雨
顧惜朝家和韓風雨的小院在同一條巷子裏,中間只隔着一條排放污水的陽溝。
韓風雨指了指自家的小門,無聲詢問鄰居要不要進去坐一坐。
顧惜朝猶豫了一下,笑道:“好啊。”
裏面的狗狗聽到陌生人的聲音,在門口狂吠。
“你還養了狗?”或許是因為不久後就可以離開,也或許是今晚的月色太好,顧惜朝的心情重新變得明朗,他嘴角噙着一抹溫潤笑意,打量韓風雨的小院。
韓風雨點頭,然後打開門,禿毛狗一邊後退一邊汪汪叫。
想到鄰居不會說話,個子雖然高挑,身形卻十分纖細,看上去弱不禁風,養一條狗或許更有安全感。
等看清楚那條狗的樣子,顧惜朝只剩下了無語。
韓風雨把禿毛狗趕走,讓出路請顧惜朝進來。
顧惜朝覺得自己這位鄰居,大概是真的人美心善,自己都吃不飽,還養了這樣一條狗。
他看着都覺得膈應,換做是他,平日裏在大街上遇到這樣惡心的狗,肯定躲着走,更別提把它帶回家。
借着月色,顧惜朝看到禿毛狗身上長出來的新絨毛,也聞到了些許藥味。
他更加不會拿出吃飯的錢,給這樣一條狗治病。
顧惜朝對韓風雨的認識更加深刻,注意力從狗身上移開,“那個孩子呢?不在嗎?”
孩子?
韓繼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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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風雨朝他搖搖頭,帶着人繼續往前走。
進了屋之後,顧惜朝站在門口,悄悄打量屋裏的擺設。
兩邊的小院差不多大,但是韓風雨這裏東西少,看起來很空曠。
他看着韓風雨氣質不錯,覺得他也該是讀過書的。沒想到這裏一本書都沒有,不止沒有書,連衣櫃臉盆都沒有,簡直不像人住的地方。
韓風雨一直在床頭那邊扒拉,顧惜朝把屋裏看了個遍,他還在那蹲着扒拉。不禁覺得奇怪:“你在找什麽?”
韓風雨張開雙手比劃了一下,十分抽象。
事實上他根本沒想過用手語告訴顧惜朝答案,只是随便做了個手勢,然後轉過身去接着找。
蠟燭呢?火折子呢?
都放在哪兒了?
前幾次回來都是在白天,韓風雨沒點過蠟燭。地方就這麽大,一眼就能看完,能在哪裏?
該不會是手下忘記添置了吧?
韓風雨直起身,有些懊惱地看向顧惜朝。
“怎麽了?”
韓風雨想了想,拿起桌上空空的油燈給顧惜朝看,表情充滿了歉意。
“沒有燈油了?”顧惜朝恍然,“你剛才是在找蠟燭嗎?”
韓風雨點了點頭。
顧惜朝說:“時間不早,只能明日再買了。今日不如到我那裏去吧。”
也只能這樣了。
臨走之前,韓風雨又喂了狗,恍惚中覺得這只狗好像胖了很多。
白天應該有人來喂過它,也不知道這禿毛狗一天吃幾頓飯。
顧惜朝家整理得很幹淨,也更有生活氣息。
他跟着顧惜朝進屋,看他熟練地點燃燈火,昏黃搖曳的燈光充滿了整間屋子。桌上放着書本和筆墨紙硯等物品,看起來有些雜亂。
“地方小,你不要介意。”顧惜朝說,“請坐。”
這可比隔壁那間狗屋好多了,韓風雨哪裏能嫌棄,坐在了顧惜朝旁邊。
顧惜朝倒了兩杯溫水,“今日一整天沒有回家,家中沒有熱水,待客不周,見諒。”
韓風雨接過杯子,搖頭,又朝他笑了一下。
顧惜朝道:“還不知道你的姓名。”
韓風雨就指了下桌子上的紙筆。
顧惜朝把東西推到他面前。
韓風雨寫下“玉楓”兩個字。
他穿越過來的時候,這具身體還在娘胎裏,從受精卵到少年,是他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的。重活一世,雖然封印了一些記憶,韓風雨太明白學習的重要性了,所以在習武的同時,也沒有放棄文化功課。
他的字體飄逸潇灑,頗有幾分魏晉風骨。
顧惜朝看了他的字都驚訝了一下,在心中感慨,這樣一個人不能說話,真的太可惜了。
“玉楓。”顧惜朝念出他的名字,笑道:“玉公子寫了一手好字,不知師從何人?”
韓風雨頓了一下。
因為之前也與郭靖和陸小鳳寫字交流過,兩個人都沒有察覺到異常,韓風雨都沒想起來,沒有錢,整日為生活奔波的人不可能有這麽好的條件練字。
很快韓風雨找到了答案,搖頭,然後寫道:我口不能言,寫字的時候比旁人多,大約是這樣練好的吧。
顧惜朝接受了這個答案,看到韓風雨依然在寫,不再說話,等他寫完。
韓風雨将紙放到他面前,上面回答了他剛才的問話:之前那個孩子,是我的遠親,如今已經被他的父母接走了。
“原來如此。”
韓風雨:你什麽時候離開?
“已經找經紀談好了價格,下個月之前必須搬走。”顧惜朝說。
兩個人頭一次見面,感情并不深厚,只是顧惜朝心情好,再加上覺得和韓風雨同病相憐,才多說了幾句話。
聊完之後,二人無話可講,韓風雨起身告辭。
“等一等。”顧惜朝喊住他,從衣櫃下方拿出兩根蠟燭,“拿着吧。”
韓風雨露出感激的笑容,無聲張了張嘴,對他說了句謝謝。
他看得出來,神哭小斧的保養,加上屋裏這些書本,花費的錢已經不少,所以顧惜朝的日子才過的不太好。
這種情況下,他肯幫助自己,已經遠遠超過心理預期,韓風雨發自內心覺得感激。
“不必客氣。”顧惜朝送他出去,看他進了院子,才轉身離去。
韓風雨自然不會在這所破爛的小院子裏過夜。
他謹慎地觀察四周,發現除了隔壁,四下都是高牆,輕易不會被人看到。顧惜朝那邊也隔着兩堵牆,互相看不到燈光。
放心地将蠟燭收好,顧及到顧惜朝有武功傍身,聽覺應該不錯,韓風雨沒敢走門,而是極力放輕了聲音,從另一邊的牆壁上跳出去,輕功疾行回到王府。
因為沒錢,韓風雨府上的下人不多,只有一個管家,十個護院,還有一個做飯的廚娘、負責打掃室內的三個婢女、還有兩個打掃庭院的宦官。
時間不早,韓風雨回來的時候,大部分人都睡了,只剩下兩個護院在守夜。
韓風雨武功強出他們一大截,悄無聲息地回到自己的房間,點燃蠟燭,拿出袖子裏的觀音像,開始換衣服。
因為他不喜歡被人貼身伺候,特意叮囑過,除非傳喚不準入內。所以值夜的下人看到屋裏光線亮起,也不會進來查看。
随意将象牙觀音像放到一邊,韓風雨換下衣服,叫人端了盆水進來,洗過臉後上床睡覺。
日頭高升,沈學林動了動眼皮,慢悠悠地睜開眼睛,看到旁邊依然酣睡的姑娘,輕笑一聲,慢慢起來,伸了個懶腰。
姑娘在朦胧中醒來,朝他溫柔地笑,“爺……”
“醒了?”沈學林眸色幽深,“再睡一會兒,爺有事在身,就不多陪你了。”
姑娘見慣了各種各樣的男人,聽到沈學林這樣說,并不放在心上,“奴家伺候也更衣。”
穿好衣服,沈學林想起靖王,不由嘆了口氣,“跟我一起過來的那小子呢?”
姑娘說:“那位淩公子就在隔壁房間呢,至于另一位,昨夜他離開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奴家也不清楚他去了哪裏。”
沈學林出手闊綽,又留下了一點錢,吩咐她看顧好淩丘,讓他醒了之後過來找自己,然後回家打理好身上,換了身體面的衣服,往靖王府趕去。
靖王府的管家姓周,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他是靖王府的家生子,忠誠而且能力高,收拾的王府井井有條。
見到沈學林過來,周管家對他笑道:“沈大人您來了,王爺正念叨您呢。”
“王爺要找我?”沈學林跟了韓風雨有幾年,和韓風雨打交道的次數不多,倒是跟周管家混熟了,“周兄快救救兄弟,給我透個底兒,王爺今日心情如何?”
周管家說:“王爺素來深沉,做下人的也不好猜,只是看着與平日裏沒什麽分別。”
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
沈學林苦笑一下,問清楚韓風雨的位置,尋了過去。
他已經做好準備,像上次在靈璧軍營裏那樣挨一頓罵了。
“你來的正好。”韓風雨看到他後,并沒有愠怒的神色,招呼他過來:“百花胡同那邊有個叫顧惜朝的,準備賣房子,你去買下來,記得給個好一點的價格。”
沈學林想了想,“莫非殿下……”
“嗯,本王就住在那邊。你安排可靠的人在那裏居住,有人探查時,也好打個照應。”韓風雨說。
沈學林道:“卑職這就去做。”
韓風雨跟他說了下“玉楓”的情況,包括韓繼興那個熊孩子,還有和幾個朋友的相處,沈學林一一記下。
“對了,再添些燈油和蠟燭。”
“卑職遵命。”
小號的事情交給沈學林,韓風雨有足夠的精力放在國事上。
他前往皇宮,來到韓繼興的書房。韓繼興在做作業,他就守着熊孩子批奏折。
因為前不久的勝仗,罵他的折子減少了一多半。
韓風雨心情還不錯,挨個批複了,忽然看到平南王的折子。
這個奏章內容很簡單,三個月後是熊弟弟的生日,平南王祝他生日快樂。按照規矩,應該會有宮宴,他也說明會帶着禮物準時到達。同時還幫平南王世子告病,平南王世子身體很不好,天氣一冷,病得下不來床,沒有辦法進宮。
韓風雨皺起眉,問旁邊的王安:“如果本王沒記錯,平南王世子去年也告病了?”
王安想了想,“殿下記得不錯。”
韓風雨說:“他與陛下同歲?”
王安道:“回殿下,确實如此。”
韓風雨點了點頭,将自己的冷酷無情貫徹到底,給他批複:不準稱病,必須來!
作者有話要說:
可能快入v了,緊張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