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仁王雅治。】
淡藍色信箋上，女生娟秀的字體輕慢的寫出這個名字。
回憶起全國大賽時，那個善于僞裝的狡猾少年，夏熏咬唇，将他的比賽在腦海裏從到至尾回放了一遍。
有點棘手。
在心裏下了定義，少女起身，環視了一圈房間——巴洛克式風格，與媽媽的喜好微妙重合，和牆面平行的衣櫃敞開，繁多衣服配飾像随時為盛大的晚宴做準備。
這個，可以當成無言示威嗎，柳生夫人？
攤開立海大的校服，純白襯衫，及膝格子裙，立海大的校徽在胸口的位置，古樸低調卻讓人不能忽視。靜靜的思考了許久，女孩從擺放化妝品的地方抽出包裝精致的琉璃瓶，‘啪嗒’，幹脆利落的丢進雜物桶。
“小姐，晚餐準備好了。”
淡淡的月光透過紗簾，紫色瓶身閃耀着奢華的光芒，如果米蘭的時尚尖端人士在此，一定會激動的尖叫——Fantasy taste，ATB集團進軍香水界的首創之舉，斥資浩大的同時在輿論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因為它價格表上的天文數字，和全球寥寥無幾的供應。
即使不被大衆所能接納，關于它的評價卻沒有因此受到一點點損害。
“這是奇跡。”
沒有任何廣告宣傳，只要有香水界首席調香師易萊哲這句肯定，就已經讓它成為與香奈兒5號并驅的經典。與香奈兒的高雅大方恰恰相反，ATB所采用的瓶身更偏向于神秘，繁雜精致的花紋據說是出自一位少年之手。Fantasy taste的味道仿佛能夠讓人陷入迷幻的魔藥，妩媚誘人的香氣總能帶起绮麗的思緒。
而此時，它最後的歸宿竟然是不起眼的角落。
門被輕輕的帶上，這瓶以稀少著稱世界的香水，最終都沒有換來少女的回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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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王雅治。
不羁而擅長僞裝，在不按常理出牌的詐欺師面前，不如幹脆撇去一切，用‘純淨’來主導印象。
不妨試一試，子之矛，我之盾，誰能在這場聲色不宣的博弈中占到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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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今天有轉學生要來，三年級B組的學生都不禁陷入對這個名詞的憧憬。
“白癡啊，”卷發女生一臉不屑，“你以為八點檔電視劇嗎，生活中哪有那種有既漂亮家世又好性格溫和容易相處的人随随便便就到我們班來啊。”
被訓斥的女生恹恹的垂下腦袋，“我也就想想，沒當真。”
嘈雜的教室中，丸井文太低靡的撐着下巴，往旁邊的座位望去，郁郁道，“仁王那家夥又遲到了……真是的。”
等下的數學小測抄誰的？紅發少年煩惱的想。
………………
夏熏在距離學校不遠的街角下了車，悠閑地邁入一間風格獨特的咖啡店。
“一杯摩卡，恩，還要一份百合花茶打包。”
坐在靠窗位置，侍應生遞上咖啡，“您好，花茶需要一段時間沖泡，請稍等。”
噙着安閑的微笑，少女搖搖頭，示意自己理解。
摩卡的煙霧袅袅升起，模糊了她的側臉，大約等了十來分鐘，少女終于放下支頤的手臂——馬路對面，一輛公車停下，銀白發少年背着網球袋，閑庭散步般踱了過來。
“客人，您的花茶準備好了——”
前臺傳來侍應生的聲音，少女站起來，拿好打包的杯子。
門邊風鈴發出悅耳的聲音，少年進入光線昏暗的店內，揚起一抹舒适的笑容。
“勞駕，藍山——”
少年站在櫃臺前，懶洋洋的搭上桌子，手肘與少女拿着杯子的右手相撞。滾熱的花茶濺落在白皙的手上，迅速變得紅腫。
仁王雅治只懵怔了片刻，從網球包裏取出傷藥，遞了過去。
“不好意思喲。”少年吊着細長眼角，掃了一眼少女手上極具特色的手镯，“幸好有這個擋着。”
“沒關系，”少女的聲音清幽婉轉，謝絕了少年的藥膏，“并沒有什麽大事。”
風鈴再次響起，仁王雅治回望時，女生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立海大恢宏的大門內。
侍應拾起杯子，漫不經心：“這杯茶，客人等了許久呢。”
………………
三年級Ｂ班傳出一陣喧鬧，讓同樓層的Ａ組和Ｃ組學生都好奇不已地探出頭去，當然，緊閉的班門阻擋了他們的視線。
“誰說轉校生完美是小說套路啊？”
“我覺得今天圓滿了。”
“真夢幻！”
講臺上的少女露出真誠卻又帶點無奈的笑容，安靜的看着臺下。即将成為同班的同學們正毫不顧忌的大聲談論有關于她的話題，友善而幽默。
直到數學老師帶着一疊白色試卷走進來，B組仿佛噴發過的火上，一下子變成休眠火山。
“戸島同學手上有傷？”爾雅的老師推了推金絲邊眼鏡，“先去校醫室看看吧，這次考試就免了。”
少女在衆人羨慕又遺憾的目送下走出來，與晨練歸來的幸村精市打了個照面。
少年站在C班門口，修長眉宇微微颦着，雙眸冷淡而疏離，過了幾秒才輕輕點頭，像遇到一個再陌生不過的人，淡漠到連基本的禮貌都不想秉持。
他推開C組的門，沒有過多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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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了長達一分鐘的校醫室門，裏面依舊沒有響應。
少女遲疑着走進去，果不其然，空蕩蕩的室內，只有夏風吹起白色的窗簾時細微的回響。環顧了一圈，藥瓶排列的井然有序，清晰明了，但要準确從中找到治療燙傷的藥，并不是一件易事。
嘆了口氣，夏熏正準備離開，轉頭卻看到靠着走廊，若有所思的少年。
“早上好，戸島。”柳蓮二對她颔首。
………………
在柳蓮二的幫助下，夏熏上好藥，并因為少年的堅持，漂亮的手被裹上了一層紗布。
“這樣才不會感染細菌。”少年語氣平淡的陳述。
“謝謝。”少女低頭，看到少年平直的睫毛，以及落在眼圈下的淡淡陰影，“柳君是個溫柔的人。”
少年手中動作一頓，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在心底否認了夏熏的識人能力。
“雖然很冒昧，但請容許我問一句，”利落的打結，剪去多餘的紗布，柳蓮二直起身，俯視着坐在床上的少女。
潔白的床單，與她身上的氣質快要融為一體。
“開學演講的時候，是你在校長室吧？”少年目光寧靜，銳利在深處悄悄潛藏。
少女順勢仰首，鎮靜沉着的與他對視。
看着她的神情，少年細長的柳葉眉微不可查的舒展，
大約過了三秒，少女率先收回視線，“不，當時我在禮堂後面，”她靜靜的，一字一句的說，“柳生比呂士先生致辭的時候，我正在尋找校史室。”
少年暗暗松了一口氣，心中的懷疑消散了些許，還殘留的疑惑，需要自己去尋找答案。
轉眼再看女生時，柳蓮二呼吸一窒。
并不是因為美麗，而是因為她的神情——依舊是那樣恬靜，甚至沒有露出一絲委屈，但柳蓮二模糊地感覺到，眼前這個女孩……很孤寂。
深沉的藍色，在瞳孔裏蔓延出一片荒地。這樣刻入了骨髓的孤單，瘦弱的身體已經無法承受。柳蓮二恍惚的伸出手，想要扶起面前這着看起來下一秒就要倒下的女孩。
但是她卻平穩的站了起來，與他擦肩而過。
“再見了。”
是錯覺啊。
少年怔愣的望着自己的手，這樣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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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吹落淡藍色的信箋，在地上翻滾了幾圈，露出了上面的字跡。
依舊是那樣娟秀，一筆一劃極盡溫柔。
【柳蓮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