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個哥哥太好愚弄了
Charpter02這個哥哥太好愚弄了
自從洛基見了母親後,就被奧丁的士兵投進了阿斯加德的監獄裏,然後在這裏整整待了三天。
洛基百無聊賴地捧着一本書,這是母親送來給他解悶的魔法書。他花了三天時間,已經能輕易背出書裏的每一個字。
“啪——”他合上了書——莫名其妙的煩躁感。
洛基放下書本,躺到床上,随手抛起旁邊的小物件,再接住,抛起,接住。
忽然,他停下了這個無聊的游戲,邪神咧開了嘴,低淳的嗓音在寂靜的牢中響起:“第三天了,托爾,你把我扔在這裏整整三天。現在,你終于記得來看望你落魄的兄弟了嗎?”
“洛基。”托爾站在牢門外,“明天就是審判日了,你是否真正認清了你的錯誤?”
“聽說你現在已經是阿斯加德之王了,父親,哦不對,衆神之父在我掉下彩虹橋的第二天就把王位傳給你了是嗎?”
“是的,不過現在不是讨論這個的時候。你……”
“恭喜你,阿斯加德之王。”
托爾看着隔着一層透明牢門的弟弟,洛基躺在床上,托爾看不見他的表情。
即使他不是智慧狡黠的邪神,他也能猜到他那個愚蠢的哥哥是為了什麽而來。畢竟,誰也不能指望一個表情與思想同步的人有多麽高深莫測的想法。
“偉大的王抓獲了企圖篡位的邪神,邪惡者終将受到制裁,正義者将獲得無上的榮光。恭喜你,你将在明日獲得更崇高的威嚴,阿斯加德的子民都會記得他們的王有着多麽傲人的豐功偉績。”
托爾的臉上出現了片刻的怔愣,而後憤怒令他飛揚的眉毛皺成一團,他扛起錘子用力砸在牢門上,發出了一聲巨響:“你根本就沒有一點悔過,洛基,你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罪責!”
洛基不得不在心裏為自家兄長的智商鼓了鼓掌,他竟然聽懂了自己真正的話意。
“我的罪責?”洛基坐了起來,灰綠色的眼睛直直地望着金發的兄長:“我最大的罪責就是我體內流着的肮髒血液!我的失敗,我的落魄,全都拜我那肮髒惡心的出身,無法改變,不可逆轉,我永遠都只是怪物的孩子!”
“不,洛基。”托爾表情痛苦地望着自己,這表情很好地娛樂了他,他就是愛看托爾為滿口謊言的他傷心內疚的模樣,他以此為樂,并且樂此不疲。
“瞧瞧,我的兄長。我現在淪落至此,除了母親,沒有人為我傷心,人們都在為我的狼狽歡呼,慶祝我的失敗,歡送我前往刑場。”洛基站起身,緩緩走到托爾面前。隔着牢門的淡淡金光,邪神的眼底露出隐約朦胧的流光,“你擁有了一切,父母,摯友,嗯還有愛人,現在你擁有了王位,而我,一介怪物之子竟然妄想這些從來不屬于我的東西,可笑?嗯,我允許你嘲笑。”
“不,我永遠都不會嘲笑你,我的弟弟。”雷神被這樣的洛基蠱惑了,他為此氣憤而傷心,氣憤他的弟弟永遠瞧不見他人的善意,傷心于他的弟弟臉上滿是被遺棄的痛苦,“你絕不是什麽怪物之子,你是我的兄弟,是奧丁與弗麗嘉的小兒子,是阿斯加德的二王子。你不應該為此難過。”
很好,洛基垂下那雙煽動人心的綠眼睛,很滿意話題正順着自己所預料的方向前進。就是要這樣,激發金發兄長的多愁善感,讓他為他那可憐的弟弟心疼難過,而後,審判之日便是他重獲自由之時——雷神才不會允許自己脆弱的弟弟遭受多麽嚴酷的刑法。
“我不知道是什麽把你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托爾湛藍色的眼睛流露出幾絲懷念,他看着黑發的兄弟,“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哼,洛基在心裏輕輕地笑了笑。以前?誰會記得那麽久遠的事?
“是的,以前。我們都變了。我不再是你的兄弟,不再是阿斯加德的王子,我只是一個畸形的冰霜巨人,是衆神之父的戰利品。而你,也不再是王子,你是王,阿斯加德最耀眼的存在。”洛基看着托爾滿臉寫滿了“不,不是這樣的,你一直都是我的弟弟”“阿斯加德才是你的家”“你不是怪物”的表情,內心暗暗偷笑,面上卻是平靜鎮定。不行,托爾的蠢樣要把他逗笑了。于是,洛基轉過身,背對着他,藏起了快要崩壞的笑意。
托爾看着自己的弟弟黯然地轉過身去,心髒仿佛被什麽重重錘了一下。他聽見洛基低淳的嗓音緩緩回蕩在耳邊,“托爾,明日,我将被放逐到無際的黑暗中,以罪犯之身,不過,那沒什麽大不了,畢竟宇宙洪荒都沒能把我撕成碎片,這些懲罰根本不算什麽。”
然後,惡作劇完成的邪神收工,不再理會金發雷神在門外的嘶吼,重新躺回了床上。
托爾的腦海中回蕩着弟弟絕望脆弱的話語,感覺整顆心都被揪了起來,他遙遙望着牢房內弟弟蜷縮着的睡姿,只能握緊了手中的錘子,無能為力。
不,不是這樣的。
托爾很想沖過去,把這個暗自傷心的弟弟摟入懷裏,告訴他,他的家人一直深愛着他,擔心着他的一切。可無論他怎麽嘶吼,洛基再也不肯回應他只字片語了。
這個敏感的、易碎的愛惹事的弟弟!
如果他的複仇者朋友能聽到托爾的這番評價,絕對要重新審視他本就少得可憐的智商了。
審判之日很快就來臨了。
洛基一覺醒來,揉了揉有些泛酸的腰,剛伸了伸懶腰,就有奧丁的士兵闖了進來,為他帶上鎖鏈,牽去宮殿受審。
“等等。”洛基終于忍不住問出了聲,“如果我沒記錯,這應該不是前往大殿的路吧?”
士兵看了一眼曾經尊貴的二王子,如今狼狽的階下囚,想着該用什麽語氣回答他,“衆神之父将在聖塔審判您。”
聖塔?邪神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奇怪。
該死,審判地點怎麽會在那裏?奧丁不是幾百年沒有在聖塔審判過犯人了嗎,那可是連海姆達爾都無法随意窺探的智慧之地。
洛基的臉色陰晴不定。
一個被衆神之父養大的霜巨人崽子,總會有些特殊待遇。
不過,為什麽會是那個地方,那算得上是洛基最厭惡的地方之一。奧丁到底在想些什麽,就應該像對待其它戰俘一樣在大殿上與衆神一起定下他的罪名,而不是去什麽該死的惡心的聖塔?!
“洛基!”
Oh,shit!談吐優雅的邪神暴躁地在心裏罵了句髒話。轉頭果然看見一頭刺眼的金發,哦,還有那四個跟屁蟲。
洛基現在無比懷念口枷,至少他不用跟他們浪費唇舌。
他咧開了一個略顯誇張的笑容,然後轉頭對士兵說:“我想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士兵點了點頭,但仍舊矗立不動。
他怎麽就忘了,一個卑微的罪人怎麽能撼動新王的意圖。士兵自然是遵循他們偉大的英勇的王。
他愚蠢的哥哥,舉着愚蠢的錘子,身後跟着四個愚蠢的跟班,正向他走來。還有比這更糟心的事嗎?
“呃……”肚子裏的不适感又一次襲來,邪神這次得體的沒有彎腰捂肚子。只是在心裏默默咒罵了幾遍那只該死的巨型綠怪。
又或許是在米德加德吃了太多布丁的緣故?
“想好你的說辭了嗎?”托爾一把抓住弟弟修長的脖子,“想好該怎麽陳述你的罪責,給衆神一個能夠接受的理由了嗎?”
“托爾,洛基可從來不缺少說辭。”霍根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
“是的。”洛基扯住雷神粗而有力的手臂,“我想你現在應該先放開我。”
托爾有些不情願地放開了弟弟纖細的脖子。
“該走了,衆神之父在裏面等着你。”西芙提醒這個容易感情用事的雷神。
臨走前,托爾不忘提醒,“弟弟,我……”
“我知道。”洛基打斷了他的話,不耐煩聽他唠叨下去,“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可以放心地走了。”
真不知道,托爾在弗麗嘉肚子裏的一百三十年裏漏補了什麽才會有這麽嚴重的腦力缺陷。
雷神被他的朋友們簇擁着走遠了,霍根卻仍待在原地,他回過頭,冷冷地看着鐵鏈縛身的邪神,“或許托爾會被你的花言巧語所蒙蔽,那是因為他在意你,可我們不會。”
洛基看着霍根遠去的身影,譏笑道,“誰會在意這些?”
笑意凝固在唇角,洛基閉上眼,努力壓制心中湧動的暴躁感。
聖塔?這真不是個充滿美好回憶的地方。
很早以前,在他和托爾都未成年的時候,洛基是那裏的常客。那是海姆達爾的目光所不能抵達的神聖之地,是彙聚了阿斯加德遠古智慧的聖地。比起兄長射獵打架的嗜好,洛基更享受安靜,聖塔的第二第三層藏滿了九界各個時代的智慧之書,洛基的魔法一部分來自于母親的教導,另一部分則來自于裏面的藏書。
傳聞,奧丁通曉聖塔的每一本書,洞悉世界一切的運作奧秘。幼年的洛基對高大威嚴的父親有着與生俱來的崇拜之情,他的體格注定無法超越托爾,也無力向父親看齊,但他希望自己能有讓奧丁矚目的知識,在智慧上将他那愚蠢的哥哥狠狠甩在後頭。
雖然在往後的歲月裏,他逐漸發現自己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趕超托爾在父親心中的地位,可那時的洛基又怎麽可能知道這些?
他往日的付出成了如今嘲笑他的利器,是他不自量力的證明,更是他不願回想的過去。
“你們生而為王。”
——這真是世間最大的謊言。
連他這個騙子之神也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