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保镖一點都不乖

第3章

謝一飛守了唐雪一夜，為了防止她不停地以頭撞牆。唐雪最後終于累了，抱着謝一飛的胳膊睡着了。

借着月光，謝一飛看到她臉上的淚痕，不由伸手給她揩了揩。他還有些擔心會弄醒她，沒想到唐雪仿似無覺。

也是，這麽多天沒好好睡覺了。

謝一飛老老實實地平躺着，一動也不敢動，胳膊也不敢抽出來，任由她抱着。

他是罪魁禍首，打罵都認了，何況沒有打罵。

謝一飛又看了看她的臉，想起他抱她上樓的時候，唐雪輕得就像一片羽毛，毫無分量；想起她沉默地淚流滿面，沉默地以頭撞牆，心裏不由一揪。

“母親”，是她的禁忌，是她不能觸碰的逆鱗。

這就是她心如死灰、生無可戀的原因？

謝一飛又看了看她的睡顏，也跟着沉沉地睡了過去。

謝一飛此時還不知道，他一句無心之語的後果，還遠遠不止于此。

第二天，唐雪吃不下陳媽做的飯了。非但吃不下，看也看不得。最後索性連陳媽也不見了。

陳媽急道：“這可怎麽辦哪？往常還能吃一兩口，現在索性一口不吃了。”

謝一飛很是愧疚，起身道：“我來吧。”

陳媽喜道：“你會做飯？”

謝一飛：“會一點。”

從小給韓旭當保镖，跟韓旭同吃同住，都是他做飯，偶爾兩人點外賣，隔三差五也會到外面吃。

謝一飛切了細細的土豆絲和胡蘿蔔絲，煎了個雞蛋餅，撒了細細的蔥花，端給唐雪。

陳媽滿臉期待地看着。

謝一飛拿刀将雞蛋餅切成小塊，用筷子夾到她嘴邊，唐雪看了看，居然張開了嘴。陳媽見狀高興得掉眼淚，一邊趕忙把餐刀收走。

等謝一飛端着空盤子回廚房，陳媽感激道：“還是小謝有辦法，小姐好久沒吃這麽多了。”

謝一飛歉意道：“本來就是我的錯。”

陳媽道：“不能這麽說。沒有你，小姐不會吃這麽多，昨天晚上也不會睡這麽好。”

然後又雙手合十，閉眼禱告道：“蒼天保佑啊，太太保佑我們二小姐啊，要慢慢好起來……”嘴裏念叨個不停，後面的謝一飛就沒聽清了。

到了睡覺時間，謝一飛不敢造次，問陳媽道：“陳媽，這幾天晚上你去小姐房裏睡好不好？”

陳媽嘆道：“我以前就跟小姐提過，她不許我去陪她。”說着，忽然看了看謝一飛，“不然，小謝你去？我看昨天晚上小姐睡得挺好。”

謝一飛有些躊躇，“這……不妥吧？”昨天晚上是情況特殊，哪能夜夜他去□□？

陳媽道：“咳，有什麽不妥？你是年輕小夥子陽氣重，小姐晚上睡覺就不會胡思亂想，你去陪小姐挺好的。”又道，“小姐房間大，我讓老楊幫你搬張床過去。”

謝一飛趕忙攔道：“不必了，不必了，我自己來好了。我先去問問小姐吧。”

陳媽趕忙道：“不用問，不用問，你只管搬，若是小姐不喜，就會朝你揮手攔住你的。”

問了小姐也不會理。

謝一飛頭大，想想到底是自己的錯，還是硬着頭皮去了。結果就是，他一邊小心翼翼地搬，一邊小心翼翼地看唐雪的神色，“小姐，我晚上給你守夜，好吧？”

小姐沒反應，半躺在床上，眼神飄渺，不知在看什麽，也不知在想什麽。

謝一飛很快收拾停當，道：“小姐，我關燈了啊。”

還是沒反應。

謝一飛聽了陳媽的話，做就是了。她不喜就會阻止的。

于是謝一飛關了燈，看唐雪還維持原來的姿勢不動，不由道：“小姐，太晚了，睡吧。”

月光灑進來，謝一飛看到她的手微微擺了擺。

別吵。

謝一飛于是閉嘴，夢周公去了。

韓旭回來了，褪去了少年的青澀，比四年前更好看了；韓旭在機場沖着他笑，朝他跑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正要擁抱，一群黑衣人突然出現，将韓旭帶走，又對自己拳打腳踢；韓旭回過頭來，拼命喊他……

謝一飛猛地坐起身來。

他看着灑滿月光的房間，長舒了一口氣。夢境如此真實，就像現實裏發生的一樣。

好像跟現實也差不了多少。但還是比現實好點，現實是他在機場的人群裏，韓旭還沒來得及看到他就被帶走了。

謝一飛四下環顧，然後就發現了唐雪，不由一怔。

唐雪的姿勢跟睡覺前沒什麽太大差別。

謝一飛吃了一驚，趕忙開燈查看。唐雪輕飄飄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是如此的淡，就像是根本沒在看他。

但好歹，有反應。

謝一飛舒一口氣，開口道：“你一直沒睡？”

唐雪拍拍她的床，謝一飛不自覺地坐了下來，“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剛才我沒吓着你吧？”

唐雪挽了挽他的胳膊，謝一飛不由自主地躺下，把胳膊遞給她，怔了片刻，方道：“好了，睡吧。”

看着唐雪乖乖地躺下，閉上眼睛開始睡覺，謝一飛不由苦笑。

還真把他當成催眠的抱枕了。

知道了唐雪的這個壞習慣，他搬來的那張床就成了擺設了。但擺設也得擺着。省得楊叔和陳媽多想。

一日洛冰找他，謝一飛看唐雪精神還好，于是跟她說了一聲就出去了。

洛冰一見面就笑道：“見你一面真不易。就這麽怕我給你找女朋友？”

謝一飛：“你先給自己找個女朋友再說。找我什麽事？”

洛冰笑道：“沒事就不能找你了？沒事在一起玩才是朋友呢！有事才找你算什麽？”

謝一飛：“一天天閑得你。你們醫生不是很忙嗎？”

洛冰：“做什麽都要勞逸結合嘛。我要休息好了，玩得開心了，工作效率才高，做手術才漂亮。”

謝一飛：“你就不像個醫生。”

洛冰哈哈笑道：“我這樣的才是人才呢！”

謝一飛狀似随意地道：“那人才我問問你，受過精神和心理創傷的，要怎麽照顧才好？”

洛冰一愣，笑道：“怎麽？你讓你女朋友受創傷了？”

謝一飛瞥他一眼，“胡說什麽呢！”

洛冰笑道：“這個容易。我不是心理醫生也知道，讓她遠離原來的人和環境，遠離能觸發回憶和聯想的任何人和事物，別讓她受二次傷害，然後用新人新事物填滿生活空間。時間久了，也許就好了。”

謝一飛蹙眉：“這不是逃避嗎？”

洛冰冷笑一聲，道：“那你想幹什麽？讓她不斷地重溫過去？讓她堅強地直面慘淡的人生？哼。”

“當然，如果你恨這個人，你就這麽做。跟讓她去死沒什麽分別。”

洛冰看了他一眼，又道：“老弟，人是很脆弱的，一根弦不知什麽時候就崩了，人就沒了。茍且偷生已經很不易了，何苦還要刺激他們？”

謝一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洛冰又笑道：“哎，一飛，你到底說的誰啊？要不要我這個才子醫生去開導開導？”

謝一飛忽然認真地看了看他，随即又搖了搖頭，道：“算了。你話太多，太吵。”

洛冰笑道：“我不一定總是話多，我也可以做一個安安靜靜的美男子。”

謝一飛：“算了。等以後再說吧。”還沒征得小姐的同意呢！

一個嶄新的環境……那豈不是要換個地方住，換了身邊服侍的人？

回去的路上，謝一飛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