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兩個女人
第40章 兩個女人
司空轉過身,有些詫異的看着她,“師太還知道什麽,只管說來。若與案子相關,大人會安排人手去查證的。”
慧明聽他這樣說,就點點頭,很小聲的告訴他,“貧尼在庵堂裏灑掃的時候,聽見過關小虎跟素月等人吹噓,說他們身後是有靠山的,而且還身份不低。貧尼聽他說話那意思,似乎是說朝廷裏的官員。”
司空眉頭一跳,“他的原話是怎麽說的,師太還記得嗎?”
慧明猶豫了一下,大概是實在學不來年輕男人說話時大大咧咧的語調,便說:“他就是吹噓說跟着他混,有錢賺,啥也不用怕,因為他們的大爺是朝廷的人,深受官家看重,誰敢跟他過不去就是自己找死……就是這一類的話。”
司空一時間也分辨不清這些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僅僅是一個潑皮在女子面前漫無邊際的吹噓。
司空點點頭,“我會報到大人那裏,是真是假,都由大人決定。”
慧明說出了藏在心底的話,整個人也輕松了。但神情間仍然有些顧慮,“你們這樣……不會得罪了什麽了不得的大官吧?”
司空笑着安慰她,“不會。我們大人自己就是了不得的大官呢。”
他反而比較擔心慧明的處境,怕有什麽人會順着關小虎和素月這條線,找上了觀月庵。
“要不,這裏幹脆改個名字吧。”司空給她出主意,“外面也收拾收拾……反正你們幾位師太也不常在外人面前出現,庵裏再改了名字,別人只會以為原來那些人都走了。免得有些知情的人,還以為這裏跟以前一樣。”
在這個時代,對于名聲的重視,是遠遠超過了後世的人所能夠理解的程度的。
“也行。”慧明想了想,有些躊躇的看着司空,“能不能請大人賞臉給題字?貧尼想着,最好能借大人的官威來鎮一鎮這庵堂裏留下的邪氣。”
司空覺得她會有這樣的想法也是正常的,就将這件事攬到了自己的身上,“我去跟大人說。”
鳳随讓人通知了太平鎮的縣令,将觀月庵的這樁案子轉交給了縣令來處理。
在等待縣令上山的時間裏,鳳随讓人将整個觀月庵搜了一遍,與案情相關的物證都集中到一起,尼姑們也都分別錄了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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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随還給慧明重新題了字,幹脆就叫清明庵。他也希望這個新的名字,能将觀月庵的污濁氣一掃而空,歸還佛門之地一片清明氣象。
慧明和元一等人都十分感激。
待一切事務都處理妥當,鳳随便帶着自己的随從下了山。之前留在太平鎮的侍衛也已經等在山腳下了,見到鳳随,連忙上前彙報情況。
原來抓捕王順子和關小虎一事的進展并不順利,王順子在經過一番掙紮之後落網,關小虎卻借助地利之便,在小鎮迷宮似的小巷子裏逃脫了。
鳳随留下徐嚴,讓他帶着兩個侍衛協助追捕關小虎,其他的人先回城。
一行人進了城,剛回到國公府的外院門口,就見內院的管家已經等着那裏了,說老夫人有事相商,請鳳随去一趟內院。
鳳随外衣也不及換,就跟着管家匆匆去了。
司空這才想起虞國公府的內院裏還住着一位老太太,就是鳳随的親祖母趙夫人。
他剛搬進來的那天,陳原禮曾經拉着他絮絮叨叨科普了一堆虞國公府裏的人物關系,但司空聽的迷迷糊糊的,只記住了這位出身于宗室旁支的趙夫人。
據說趙夫人的父親官位不顯,兩位親兄弟都只是五六品的小官,如今都在建州一帶做地方官。
司空想到鳳老将軍手握北方防線一半兒以上的兵力,就毫不意外他會娶一位低品官員家的小娘子為妻了。
回到外院,熱茶熱飯都已經準備好了。
司空吃了一頓飽飯,又去外院的浴房洗了個熱水澡,見收拾浴房的婆子随手就将他換下的髒衣服收走,還說但凡有需要換洗的衣服被褥什麽的,每日只管放在門口,自有下人收走清洗,頓覺住進鳳家真是……享福了。
衣服都不用自己洗!
被褥什麽的也不用自己洗!
司空開心的同時也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摸出一把大錢塞給婆子。那婆子也不推辭,大大方方地接過司空的打賞,開開心心地走了。
司空清點了一下自己的家底。這會兒得知生活上能享受被人照顧的便利,他也不可惜打賞出去的小錢了。再說鳳随那裏的賞銀還沒發呢。
雖然猜不到鳳随會給他發多少賞銀,但肯定不止有一把大錢就對了。
司空正坐在自己房間裏盤算自己的存款,就聽陳原禮在院子裏喊他,出門一看,這人行色匆匆的剛從外面進來,衣服也顧不上換,就喊他去內院書房,說鳳随有事要喊大家過去商議。
司空匆匆束好頭發,跟着他往內院走。
陳原禮還在那裏感慨,“你說你才來了多久啊,大人都要離不開你了……這可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了!”
一段時間接觸下來,司空對他的性格也有所了解,知道他就是這麽一副大大咧咧的性格,随口一句話也不是在挖苦什麽,便笑着打趣他,“嫉妒了?”
“可不。”陳原禮大大方方的承認了,然後很認真的看着他說:“不過你這人腦子靈活,這一點,我和老徐都比不上你。大人身邊,也需要你這樣的人。”
司空又笑,“剛才還承認嫉妒了。”
“嫉妒歸嫉妒,”話說到這裏,陳原禮大概也怕他會誤會自己,很認真的解釋說:“你比我能幹,比我受賞識,我眼紅也是沒辦法的事。但是我和老徐都是跟在大人身邊時間最久的人,也算是大人的臂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我們還是懂的。”
司空點點頭,暗想這說的不就是團隊合作嘛。
陳原禮說:“若是我們嫉妒起來,将能幹的人都使手段攆走了,只留下一群不如自己的蠢蛋,那實際上是在削弱自己這一方的實力……大人說過,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人,而是加上身邊這些親信組成的一個小隊伍,我們是一夥兒的!自己人不欺負自己人!”
司空大笑,“原禮兄是明白人。”
陳原禮不放心的看着他,“你聽明白了?不會再誤會我了吧?”
“我以前也沒誤會你。”司空認真表态,“我們都是為大人做事的,彼此之間是合作的關系,不是敵對的關系。”
陳原禮就放心了,拍拍他的肩膀說:“窩裏鬥什麽的,最傻了。傷的都是自己人,只會讓敵人看笑話。”
“說得對!”司空連連點頭。
他也煩窩裏鬥,以前在京畿衙門,他和金小五就遇到過這種事。但因為蔡大人不管事,就算真鬧出來他也只會和稀泥,司空又不能一氣之下辭職不幹了,所以他們只能忍着,頂多暗地裏給人下點兒小絆子出出氣。
司空覺得這樣把話說開也挺好。他還挺喜歡鳳随身邊的這些人展示出來的工作氛圍。如今陳原禮的一席話,也讓他生出一種被一個團隊接納的喜悅。
鳳随已經在內書房等着他們了。
司空注意到他換了一身常服,頭發上也還沾着潮濕的水汽,估計也是剛剛洗漱完畢。見他們進來,招招手讓他們都坐下。
空青和貫節送上茶水,這個時候徐嚴也趕了過來,身後還跟着一位滿臉英氣的青年。司空在外院的時候跟他打過照面,知道這人叫羅松,也是打從投軍就跟在鳳随身邊的人,一身武藝極為出色。
徐嚴将手中幾張狀紙模樣的東西遞給了鳳随。
鳳随低頭,一目十行的看過,随手遞給了一旁的陳原禮。
司空湊過去一看,原來鳳随今天上山的時候,還派了另外的人到顧橋鎮去打聽喬家的莊院。
“小的派羅松去查問喬家的事,”徐嚴也拉着羅松坐了下來,“倒是問出了一些東西。”
羅松在一旁說:“喬家的管事嘴緊的很,問他啥都不說。後來小的在莊子上找到管事的兒子,又使了銀子,才從他嘴裏問出幾句話。他說他們家的大爺每月初來莊院裏查賬的時候,都會請‘玉香樓’的春娘子來陪夜。”
司空忍不住看了陳原禮一眼,他們在玉香樓找春娘子問話的時候,她可沒說自己跟喬晖還有這樣一層關系。
“還有一件事,比較奇怪。”羅松的五官原本是帶着些許稚氣的,此刻皺着眉頭,就顯出了幾分老成的神氣來,“管事的兒子說,他有一次在側門外迎着春娘子的轎子,聽見裏面有兩個女人說話的聲音。”
一屋子人都看着他。
羅松點點頭,“管事兒子是這麽說的。還說一個是春娘子的聲音,另一個就不知道是什麽人了,不過聲音嬌嫩得很,應該也是一位年紀不大的小娘子,而且語氣頗為蠻橫。不知是不是春娘子惹惱了她,她說了幾句要把她發賣到碼頭上的黑窯子裏去這樣的話。”
鳳随就問他,“這女人是每一次都坐着春娘子的轎子同來?”
羅松搖搖頭,“這就不清楚了。管事的兒子只在莊院的外院看着門,內院什麽情況,轎子裏是不是每次都有兩個人,他也不知道了。”
鳳随原本以為司空他們搞來的那件華貴的披風和薄襖與喬家的案子沒有太大關系,打發人過去查證,也只是出于他謹慎的習慣。沒想到還能打聽到這樣一個消息。
如此一來,春娘子就又重新跳進了他的視線裏。
鳳随就覺得,那個不知身份的女人會找上春娘子,并且還跟她換了衣服,這絕對不是偶然的選擇了。
鳳随讓羅松帶上幾個人,等明天一早城門一開,就去顧橋鎮把春娘子帶回來。
這女人絕對還知道一些事情。
另外,鳳随還得找人看一看司空他們帶回來的衣服,進一步确定這個女子的身份,以及她是否與喬穎兒的案子有所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