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雜貨鋪
第21章 雜貨鋪
鳳随見其中一個小夥計張嘴要喊,腳尖一動,挑起一粒小石子。
小石子嗖的一下飛出去,正中那小夥計的腦門。小夥計踉跄兩步,一頭摔倒在地,動不了了。
另外一個小夥計徹底吓傻了。
捆好兩個小夥計,鳳随這才有功夫四下打量。
庫房的木架高大結實,上面擺着一個一個的木箱,裏面有的放着胭脂水粉,有的則放着絲綢茶葉等物,似乎是一家專賣南北雜貨的店鋪。
這倉庫背後就是山,可以說冬暖夏涼,倒真是個存放東西的好地方。
從倉庫出去,外面就是一座天井結構的小院子,庫房兩側的廂房似乎是住人的,其中一邊的廂房關着門,另一側的廂房則房門大開,幾個彪形大漢正圍在一起嘻嘻哈哈說着什麽,其中一個一擡頭,見幾個臉生的男人從庫房裏走了出來,頓時一愣。
其餘幾人也紛紛起身迎了出來。
鳳随打眼一看就知道這幾個乃是店鋪裏養的打手,或者也有看守着庫房裏地道的意思。主使的人利用密道幹了什麽龌蹉事,這些打手不可能不知道。
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鳳随連話都懶得說,擡手做了個手勢,帶着司空和陳原禮等人繼續往前走。在他身後,徐嚴二話不說帶着人就撲了上去。
那幾個打手心中還存着疑慮,其中一個剛迎了上來說了一句,“這位兄弟,今天你們怎麽……”
就被徐嚴一拳搗在臉上,嗷的一聲向後摔去,将身後的兩個人也砸了個踉跄。其餘的人見勢不妙,紛紛回身去取兵器。
兩方人馬頓時打成一團。
司空一腳踏上臺階,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不用去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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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原禮不在意的在他後腦勺上按了一把,推着他往堂屋裏走,一邊滿不在意的笑着說:“你以為徐嚴是吃素的?”
司空被他推得快走兩步,險些撞到了鳳随身上。
鳳随回頭,淡淡掃了陳原禮一眼。
陳原禮連忙收回手,看看鳳随,再看看司空,覺得司空這小子就因為顯露了一下聰明的腦瓜子,突然間就要爬到他頭上去了。
看,就連小小地欺負他一下,也會引來上官的不滿。
陳原禮嘿嘿一笑,伸手在司空的腦袋瓜子上揉了一把,“哥以後不欺負你了。”
司空沒好氣地撥開他的狗爪子,“別瞎摸。”
他可是大男人,可不是什麽嬌滴滴的小閨女,讓人在腦袋上揉來揉去的,他大老爺們兒的氣勢都給毀完了。
鳳随沒搭理這倆,走上臺階,擡手打開了堂屋的門簾,簾內是一間寬敞的待客廳,桌椅擺設頗為講究,兩個小夥計正在那裏收拾剛剛用過的茶具。
見有人從後院過來,小夥計還沒等問一句,就被後面跟上來的人堵了嘴捆上了。
從堂屋另一端的大門望出去,隔着一個精致的小院子,便是店鋪做生意的地方了。
鳳随帶着人大步流星穿過前院。
這裏已經可以清楚的聽見外面街市上喧鬧的聲音了:走街串巷的小商販們叫賣的聲音、人群的喧嘩、小孩子們略顯尖利的嬉鬧聲。
店鋪的後門上挂着一道青碧的竹簾,竹簾打起,兩個小夥計手裏提着箱子正要走出來,一擡頭見一群陌生人氣勢洶洶地走上臺階,都吓得呆住了。
陳原禮帶着司空三下兩下就把人給捆了起來。
店鋪裏的人聽到了門口的動靜,走過來正要呵斥,兩下裏走一個照面,那個掌櫃模樣的中年男人吓得大叫起來。
眼見掌櫃和小夥計被人捆起來,顧客們一哄而散了。
鳳随走出大門,回身看時,才發現這家名叫“德記”的南貨鋪子就建在青水庵的正下方,鋪子兩側一家是出售文房四寶的店鋪,另一邊則是綢緞鋪。
文具也好,綢緞也好,有個好處就是白天營業,一入夜街上沒了行人,店鋪也就打烊了。“德記”選在這裏,無論半夜三更想幹點兒什麽勾當,或者鬧出什麽動靜,都不會引起鄰居的注意。
而店鋪前方一條大路,大路另一側就是荷花湖,湖邊還有棧橋碼頭,從“德記”運送點兒什麽東西上船,真是再方便也沒有了。
陳原禮帶着人将“德記”上上下下都捆了起來,門前還放了兩個帶刀的侍衛守着。
行人見這裏出了事,紛紛繞開。
普通老百姓更懂得趨利避害,一般的熱鬧大家都愛看,但若是牽扯到了官府,那這熱鬧就不大好看了。
鳳随帶着司空和陳原禮走到了湖邊。
從這裏望過去,幾艘精致的畫船飄在湖面上。
秋日裏天高雲淡,遠處山坡上的樹林紅的紅,黃的黃,一片片倒映在湖面上,比春天的景色還要絢爛。
“去查。”鳳随對陳原禮說:“除了玉香樓,是不是還有別家的船。”
陳原禮點頭,轉身去安排。
如果不是他們破解了地道的密碼,而是讓法師們順着地道逃到了“德記”,他們會如何?會老老實實躲在地道裏,或者躲在“德記”的倉庫裏,等着天黑之後再悄悄離開?還是趁着山上官兵在清剿青水庵的功夫,趁亂離開?
從“德記”離開,無非兩條路:走陸路,大路一端是出鎮子,一路往西而去。另一端則是前往西京。
走水路的話,門口就是碼頭,上下船方便且不易追蹤。
此時此刻,湖面上能看到的幾艘船都是玉香樓的。
如果玉香樓的船靠岸,會引起大家的注意嗎?或許會,或許不會,如果船上只是下來幾個穿着粗布衣服的下人,去店鋪裏買些東西,再回到船上的話,旁人根本不會多加注意。
也沒人會注意到剛才上去的人,跟下來的人是不是同一夥兒人。
鳳随望着湖面上精致的畫船微微眯起眼,無論如何,這個玉香樓都脫不開嫌疑。他之前還以為張鴻調動了玉香樓的畫船是來幫忙疏散青水庵的群衆的,現在看你來,玉香樓未嘗不是将計就計。
那麽,張鴻對此是否心知肚明呢?!
“德記”查封,一幹嫌犯都被收押,帶回了大理寺。
張鴻這一次失了算,被鳳随一個大耳刮子結結實實地扇到了臉上,氣得他将驿館裏的茶壺茶碗都摔了個稀碎。
他的貼身随從張富貴這會兒既不敢進去,也不敢躲清靜,苦哈哈的站在門邊看着自己的主子發脾氣。
“你說怎麽就這麽巧?”張鴻氣咻咻的問張富貴,“姓鳳的小子身邊恰好就帶着一個懂九宮術數的人?這可能嗎?!”
“不可能。”張富貴順着主子的話往下猜,“鳳大人一定是事先就知道內情了。”
張鴻更氣了,“知道內情又裝的不動聲色……這小子果然奸詐!這是知道我要算計他,故意給我挖坑呢!”
“就是。”張富貴連連點頭,對主子的推斷表示肯定,“奸詐!耍的衙內團團轉!”
張鴻的老爹是端明殿大學士,頭上還有個“太傅”的虛銜,故而家下人等都以“衙內”呼之。
張富貴個頭不高,身材也圓圓胖胖的,一張胖臉白裏透紅,嫩的能掐出水。看面相果然“富貴”。唯有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看上去十分的機靈古怪,沖淡了他的外表給人的那種憨厚老實的印象。
張鴻懷疑這個該死的奴才是在說反話。
他在張富貴富态的小胖臉上多看了幾眼,開始跟他反着來了,“也不一定。或許姓鳳的小子就是這麽好運,身邊有能耐人呢。”
張富貴立刻點頭,“鳳大人運氣真好。”
張鴻氣急,“滾!”
張富貴一轉身就圓潤地滾了。剛剛滾下臺階,就聽身後又傳來他家衙內的怒吼,“給老子滾回來!”
張富貴苦着臉又蹭到了門邊,“衙內還有何吩咐?”
張鴻在客房中來回轉悠兩圈,問他,“姓鳳的小子呢?回京了?”
張富貴忙說:“小的剛才去檢查衙內的馬匹,見鳳大人的手下也在喂馬,就閑聊兩句,聽說鳳大人還要在顧橋鎮多住兩日。”
“恩?”張鴻立馬警覺起來,“幹什麽?”
張富貴也頗為不解。破獲了這麽大一個案子,鳳随不趕緊回京城去問案,怎麽還能留在這個小地方躲清閑呢。
“小的聽那侍衛說,”張富貴說着,胖臉上也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色,“鳳大人聽說溫娘子也在顧橋鎮,晚上要去玉香樓聽溫娘子彈琴呢。”
張鴻愣住了。
想想鳳随那張總是一本正經的板子臉,他頗有種不可思議之感。這小子走到哪兒都面無表情地端着架子,哪怕在官家面前也是這副德性……竟然也逛花樓?!
“你沒聽錯?”
張富貴連連搖頭,“沒有!”
“溫娘子?”張鴻思索了一下,“就是在陳太師家的筵席上獻曲的那一位?”
張富貴連連點頭,“小的聽說溫娘子要去西京,路過玉香樓,被人請了去。聽說溫娘子就在玉香樓停留兩日,玉香樓這兩日的票高價都買不到了!”
張鴻輕嗤,“一個花樓裏讨生活的琴娘,還挺會給自己臉上貼金的。”
張富貴大着膽子反駁他家衙內,“聽說溫娘子琴藝高超,賣藝不賣身,好些官眷都跟着她學琴呢。”
張鴻不以為然,“所以說她會給自己臉上貼金麽。”
張富貴小聲嘀咕,“溫娘子真的很厲害呢。”
一個被人拐賣的小姑娘,從小在花樓中長大,卻憑借一手出神入化的琴技将自己捧了起來,不但把自己捧出了普通花娘的行列,還贏得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名聲,這哪裏是一般人輕易能做到的。
張鴻仍覺得不可思議,“鳳随竟然要逛花樓……”
張富貴眨巴眨巴眼睛,“衙內的意思?”
張鴻斬釘截鐵的說:“咱們也去!”
他倒要看看,這個道貌岸然的小子,人前人後是不是有兩幅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