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又見之故意刁難
我發現一個很叫人哭笑不得的問題,就是當你千方百計的想見一個人的時候,你費盡心機也很難達成,可你沒必要再見時,他自己竟跑來了,想躲都沒地方躲。
在香漣渡那次,我并未上妝,面目已經不難辨認,之後又被皇帝識破男子身份,這下,怕是我一轉頭,非立刻就被認出不可。
我把視線投向謝玄,謝玄眼睛轉了轉,一把把我拉下身去:“皇上在此,愣着做什麽,還不趕快拜見?”
我看着堅實的地面,憤恨這個時代不平等的帝王專制,盡管不情願,但眼下并不能随性子來。也就只好跪了下去,臉幾乎貼上了地面:“草民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話剛落,謝玄便馬上接起:“皇上,這是我剛來的家丁,沒見過大人物,也不大懂規矩,還請皇上不要見怪。”頓了一下下:“還愣着幹什麽,還不退去做事?”
我心中暗喜,好個謝玄,平時一副呆木的樣子,關鍵時刻還蠻機警的。我站起身,也不敢擡頭,茍着腰往門外去也。
可誰知剛到門口,眼見着逃出生天,一把折扇硬生生地橫在我的脖子上。
“既是家丁,想必也是個不一般的家丁,否則怎麽會允許他在自己臉上作怪?嗯,還穿的如此體面“收回折扇,大跨步進屋:”留下來一起說會兒話吧!”
皇帝發話,誰能忤逆?只得低着頭奄奄的跟着進了屋。
其實來的不止皇上一個,尾随的還有郡主和謝安謝丞相。
皇上一撩衣擺,恣意而潇灑的落座,郡主站一邊,謝安另一邊,我和謝玄挨着站在斜對過。
謝玄對郡主微微做緝喚了句郡主,又朝謝安喚了聲三叔。
我很白癡的跟了句:“郡主好,三叔好。”
郡主不做理睬,只半遮半掩的直往謝玄身上看。謝三叔嗯了一聲,低下眼去做沉思狀,皇上則眼中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深意。
這些,我一瞥,看了個正着。
“謝卿,你也坐吧!”皇上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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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三叔深鞠一躬:“謝皇上”坐下繼續裝深沉。
“謝玄,朕聽說你前些日子幾乎是天天往宮裏跑着去見安寧,朕還以為你們情真意切,是時候談婚嫁了,可這兩天怎麽又淡薄了?莫不是宮外發生了什麽事拖累了愛卿?”
皇上這話說的,本沒什麽問題,或是做賊心虛,聽在我耳裏,則完全變了味道。
身旁謝玄一聽這話立刻跪了下去:“實在是臣未考慮周全,請皇上恕罪。”
皇帝緊盯着謝玄,笑了:“愛卿這是做什麽,朕又沒怪你,何必請罪”臉色一冷:“還是你真的做了什麽違逆皇家的事?”
“皇上明查,謝玄一向為皇上忠心耿耿,又怎會做那違逆皇家之事?”
皇上一臉笑意,只是那笑意看得叫人身體發麻:“朕又沒說要怪你,愛卿你太緊張了,起來吧!”
門外進來位丫頭為皇上沏上了茶,緩緩褪去,皇上視線跟着出了門外,然後很自然的移到了我的身上,我心叫不妙,忙把頭低了再低。
“那個——家丁,你叫什麽名字?”
還是沒躲過,我吶吶的開口:“草民裴冉。”
“幹嘛老低着頭,難道朕是吃人的怪物,會吃了你不成?”語氣一厲:“擡起頭來。”
我扭頭偷看了謝玄一眼,就見他急得眼珠子直轉,也只能幹着急。
哎,一聲嘆息!生死在天,我裴冉已經算是撿了兩個多月的性命,又撿了這麽個知己好友,也該知足了,但是,我死不要緊,總不能連累了朋友。
大不了到時候我自己扛下一切,絕不把謝玄說出來,我不承認,他們還能把罪名硬往謝玄頭上扣?
想好一切,心下那個大包袱卸去了大半,心境也就坦蕩多了,我擡起頭,直直的對上了那雙如鷹般的眼睛。
那雙眼睛眯了起來,表情高深莫測,一屋子人誰都沒敢出聲,一時間,空氣仿佛凝固,讓人喘不過氣來。
“朕覺得你很眼熟,是不是我們在哪裏見過?”半響,皇帝終于出聲,卻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我……”我拉了個長音,謝玄立馬接了過去:“皇上,冉兒是近日才來的京城,皇上國事繁忙,恐怕未曾出宮,又怎麽會見到他呢!”
皇上神色一冷:“冉兒?你叫的倒也挺親密,不知,你這家丁,是何來路?”
謝玄淡然一笑:“啓禀皇上,上次潛入秦國,被敵人識破身份,九死一生,幸得裴冉相救,這才撿回一條命來。聖人言,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那這救命之恩,臣自當……”
皇上眉毛一挑:“哦?原來此人救過謝卿,那朕還要謝謝裴冉幫朕保住了這一國之棟梁才是,何況朕看他氣質非凡,又有傾國之貌,這一副皮嬌肉貴的模樣,做個家丁太委屈了吧!”
小玄子單膝而跪:“皇上重看,臣受寵若驚,裴冉之事,确是臣思慮不全,皇上好意臣已心領,裴冉的事,就全權讓臣做主吧!”
“這樣啊!”皇上捏着茶杯把玩:“不知謝卿如何安排?”
“啓禀皇上,臣身邊恰巧需要位幕僚為臣出謀劃策,裴冉聰明機靈,定然能夠勝任。”
皇上淡笑:“既然做骠騎大将軍謝玄的幕僚,光聰明怎麽夠?文才也是要有的,否則,朕為堪憂啊!”
這皇上,一會兒唱白臉一會兒唱黑臉的,陰晴不定,也不知打得什麽主意,要是真的認出我就是那個舞傾城,為何不直接把我拿了,卻要這般周旋,實在是叫人看不透。
這廂要是論起什麽三書五經,老子孔子,之乎者也的,我可實在吃不消。
“這……”一邊謝玄顯然為難。
“皇上”半天沒吱聲的謝三叔終于出聲了:“老臣平生只有一個愛好,就是和文人墨士打交道,今日,就讓老臣考考他吧!”
皇上笑了,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謝卿有驚世才華,他若能通過你的考試,想必也就當得起這幕僚的職位。”
謝三叔也笑了,對我道:“天地萬物,道之本源,我們先談談道與天地萬物的關聯,裴公子以為如何?”
談道?與天地萬物的根源?也太深奧了點吧!
謝三叔撫着胡子,也不等我做答,自顧自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
“等等”我聽的一頓迷糊,連忙打斷:“我是做将軍的幕僚,又不是搞哲學的,謝三叔不覺得這些虛而不實麽?實在……不妥,不妥。”
“哦?”皇上身子一偏,一肘子支在書桌上,威風十足,依舊輕蔑:“那你覺得将軍的幕僚應該考什麽?”
“行軍布陣,兵法攻略。”
“你會懂的那些?那你倒說說看。”
“紙上談兵太過無意,我們來點實際的”我微微一笑:“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