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探班
榮裕這幾天耽誤了太多實習工作,吃完早餐就去了醫院。
盛奕窩在別苑裏查了一上午資料,心情愈發沉重。
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的治療方法是要讓患者重新建立正确的自我認識。
給患者一個充滿愛的環境,讓患者在被摧毀的安全感中重新找回自愛的勇氣。
當患者不再通過“獻祭自我”的方式從“施害者”身上尋求安全感,也就是痊愈了。
盛奕用自己的親身體會分析了榮裕的症狀。
早上榮裕給他手動了兩次,并且對他表現出了極強的控制欲,全程占據着引導者的位置,把控着全程的節奏,甚至他下意識想要回助都會被強勢扣住手。
根據他的觀察,榮裕給他弄的時候也是有反應的,只不過全身心都放在他身上,刻意壓制着自己的欲望。
盛奕現在想想,覺得這是一種自虐的傾向。
榮裕的手太舒服了,給他弄的時候好像很熟練的樣子……
想着想着就想歪了,盛奕在心裏痛罵自己一頓,這種事時候他竟然還能有這種心思。
他面紅耳赤地做了個深呼吸。
想來想去,盛奕覺得說服榮裕去接受一下心理咨詢比較好,網絡上的資料還不能判斷他的病情程度。
“怎麽才能讓小裕去看醫生呢……”盛奕愁悶地蹲在魚池邊撒魚食,有點想找程文歌商量一下。
盛奕動作一頓,想起他說過的話,默默收起了場外求助的心思。
在治好榮裕之前,他還需要一個健康的身體,不能因為吃牙膏進醫院洗胃。
程文歌就像感應到了他的退縮,一個電話給他打過來。
“小奕,起了嗎?什麽時候去給你搬家?”程文歌說,“今天就搬吧,省得夜長夢多。”
“先不搬了。”盛奕嘆息說。
“他又對你做什麽了?”程文歌警惕問。
“不是他。”盛奕頭痛地說,“是我……”
“我就知道會這樣。”程文歌呵笑一聲,“我的話是不是都說中了?盛奕,你清醒一點。你現在就是被占了便宜還以為是自己犯了錯。”
“我很清醒。”盛奕灑光手裏的魚糧站起來,堅定說:“總之你別管了,我暫時不能離開他。”
“……”程文歌沉默半天,一言難盡,“行吧,那你自己看着辦吧,總之我提醒過你了。”
“嗯。”盛奕低頭踢了踢池塘邊的鵝卵石,“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麽,你不用為我擔心。再說我一個男的,還能吃什麽虧。”
程文歌心說你能吃的虧多了,那人能把你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嘆了口氣說:“今天晚上帶你去看老師,晚上六點去接你。”
“行。”盛奕心不在焉地挂了電話。
B大附屬醫院的精神科,全國最權威的精神醫學研究中心。
榮裕穿着一絲不茍的白大褂,從候診大廳目不斜視地穿過,配上他那雙極靜的眼睛,整個人冷得有點不近人情。
像一個天然空調,帶起一股莫名的涼風,和一大串被他出衆外貌吸引的視線。
在護士們一路含蓄又熱情的問候聲中,榮裕走進精神科專家診室。
王思哲在落地窗前打電話,回頭示意他自己找地方坐。
榮裕禮貌地點了下頭,坐到黑色皮沙發上,快速翻閱幾張準備給他的打印紙,等王思哲挂斷電話後問:“這個患者的HAMD和QSA是什麽時候做的?”
王思哲很看重這個天才學生,坐下來雙手在辦公桌上交扣:“一個月前,兩項評分同一天做的。目前判斷是單項抑郁障礙,上一次評分自殺傾向不明顯,但是剛才見他感覺情況不太樂觀。這個患者接受治療已經過了八周,HAMD和QSA評分你今天可以再重新給他做一次,之前的藥物治療效果不理想。”
榮裕:“CBT效果也不行?”
王思哲:“這麽簡單的病例我會找你來?”
榮裕放下紙張擡眼,透薄的鏡片後一雙漆黑的眼沉靜清冷:“就因為失戀?沒有其他應激源?遺傳呢?”
王思哲攤了攤手,在患者同意配合研究的情況下吐露內情:“沒有家族史。不僅是失戀,這個患者十六歲那年遭遇過綁架,在之後建立起的所有戀愛關系中,他都自願成為性虐戀中受虐癖的一方。”
“這些年他不斷更換施虐方,卻無法得到真正的精神滿足,并且經常在夢裏和綁匪發生關系。”
“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榮裕輕皺了下眉。
護士進來提醒到了下一位患者的治療時間,榮裕起身,王思哲布置作業:“錄音發到你郵箱了,這個病例很适合你最近的研究方向,明晚之前做出一份新的治療方案發給我。”
“好。”榮裕又禮貌地微點了下頭,轉身和紅着臉回頭偷看他的護士一起離開診室。
“榮醫生結婚了嗎?”走廊裏,護士小心翼翼榮裕搭話。
榮裕淡淡“嗯”了聲。
“啊,是真的啊……”護士遺憾地低下頭,還是有點不死心。
她暗戀這個高冷又性感的實習醫生有一段時間了,每次見面都更淪陷一點。明明人家一共也沒有跟她說過幾句話,甚至可能都沒有認真看過她一眼。
小護士小步跟在榮裕身後,瞟了一眼垂落在白大褂旁邊的手指修長白皙的大手,“榮醫生為什麽沒有戴婚戒?”
榮醫生平時對所有人都是同樣的冷淡,她有點想象不出來這個人會喜歡上誰。
說不定和結婚的對象感情不好?或許她還有機會?
“抱歉,不方便回答。”榮裕目不斜視把手插進白大褂的口袋裏,冷淡答。
“不好意思,是我多問了。”小護士心跳着在引診臺停下腳步,癡癡望着那個走向電梯的挺拔背影。
“你就別癡心妄想了。”引診臺裏的同事好笑揶揄,一起着迷地望着一身清冷等電梯的帥氣醫生,“你知道他是誰嗎?你高攀不起。”
“我怎麽不知道,不就是榮氏集團嘛。”小護士拿出小鏡子自信地照了照,哼笑,“不努力一把,你怎麽知道灰姑娘的故事就一定是童話?”
電梯門開,榮裕心不在焉地垂着眼往裏走,聽見面前響起熟悉的帶笑聲音:“小裕。”
榮裕驚訝擡睫,看見電梯裏站着的人,腳步久久停在電梯門口。
“怎麽來這裏?”
兩個護士就看着榮醫生一直沒什麽表情的帥臉冰雪剎那消融,唇角淺淺微揚,目光溫柔得像變了一個人。
被榮醫生溫柔注視的人看着像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戴着白色鴨舌帽,穿着短款的羽絨外套和牛仔褲球鞋。
男生一雙珀色眼眸大而明亮,笑容極有感染力,陽光帥氣,像校園劇裏走出來的男神學弟。
盛奕走出電梯,電梯門在身後緩緩關上,打量着榮裕的樣子笑道:“來看看我老婆穿白大褂是什麽樣。”
老婆?
周圍悄悄豎着耳朵的護士們驚呆了。
這小帥哥是榮醫生的老公???
榮裕微笑了笑,帶起周圍一片驚心動魄的隐隐心跳。
小護士捂住胸口,羨慕又嫉妒地嘆息,榮醫生的神仙顏值原來還可以有這麽大上升空間的嗎?
見盛奕一直在打量他,榮裕手插在白大褂兜裏,低聲問,“喜歡嗎?”
微涼的醫生獨有氣息清冽地迎面撲來。
“喜歡。”盛奕沒想到榮裕在醫院裏的樣子會這麽性感,看得臉紅,一時間都把自己來這裏找人的目的給忘了。
“嗯。”
榮裕全然不在意周圍的注視,獎勵般擡手用拇指擦了下盛奕臉頰的泛紅,似乎很喜歡他的誠實。
榮裕傾身湊到他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家裏有新的。”
盛奕被那聲音掃得耳朵發熱,茫然地眨了下眼:“嗯?”
榮裕往後退回去,透過鏡片垂眼打量着他呆呆的表情,微微勾唇,“你喜歡,回去穿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