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月光
盛奕又夢到了一點過去的事。
媽媽去世後,他正式步入了撒野的青春期。
十三歲那年,他和榮裕在鴻宇國際中學念初一。班裏有個叫程文歌的男生,和他很合得來。
除了榮裕之外,盛奕有了另一個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第一次月考,榮裕考了滿分,穩坐學神校草。
盛奕考了倒數第二。
盛銘忙着賺大錢,沒時間管兒子學習。
看出盛奕沒有學習的天分,盛銘給他花大價錢找了個厲害的美術老師,安排他去學美術。
好巧不巧,那位名師只收了兩個弟子,另一個就是在學校給他墊底的倒數第一程文歌。
兩個走藝術路線的學渣關系變得更加親近了,周一到周五在學校一起混日子,周末一起苦逼地蹲畫室。
榮裕長大後性格更加內斂,只有和盛奕在一起時包容又溫和,對其他人一律開啓高冷模式。
周末的閑暇時間,榮裕幾乎全部留給了盛奕。盛奕的周末卻從早到晚在畫室裏和程文歌待在一起。
就連晚上在榮裕卧室裏僅剩的獨處時間,盛奕都在和程文歌氪金打網游。
榮裕變得越來越安靜,晚上遛狗也變成了他一個人的事。
初二那年夏天的晚上,榮裕遛完小傑回來,聞到卧室裏殘留着一絲絲的煙味。
盛奕正抱着筆記本在床上和程文歌打DotA。
榮裕看他一眼,走到垃圾桶旁邊,看見裏面有一個被香蕉皮掩着的煙頭。
盛奕正假裝什麽都沒發生,聽見榮裕的聲音有點涼:“哪兒來的?”
抽過煙的人對煙味不是很敏感,盛奕幹了壞事後開窗戶放了好一會兒,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他有點心虛,繼續打游戲沒吭聲,連着放錯了好幾個技能。
就算盛奕不說,榮裕心裏也有數。
他們學校富家子弟多,藝術生的圈子更是亂,初中就開紙醉金迷的派對。
有他看着,盛奕平時還算老實。
唯一能帶他學這些東西的,只有程文歌。
“小傑。”
榮裕把小傑叫過來,給它聞了下煙頭。小傑找專業的訓犬師訓練過,五秒內就精準發現了盛奕藏在書包裏的煙。看着書包被小傑扒拉到地上叼出了裏面的煙盒,盛奕目瞪口呆。
他完全沒想到榮裕還有這招。
盛奕游戲也打不去了,緊張地坐在床上等待接受批評。
他以為榮裕會生氣,畢竟這朋友比他爸還能管他。沒想到榮裕只是沒收了他的煙,什麽都沒說。
竟然一夜相安無事。
第二天,盛奕發現榮裕變得粘人了。
在學校裏時時刻刻都要跟在他身邊,上個廁所都要跟着。他根本沒有機會再偷偷抽煙,連買煙的機會都沒有。
其實學會抽煙也就是好奇心作祟。那盒煙是他和程文歌一起買的,一共也沒抽幾根,所以斷了也沒什麽感覺。
中午去食堂吃飯,榮裕第一次有了口味要求,說想去二食堂吃。
程文歌最不喜歡吃二食堂的菜,平時他們都是去一食堂。
考慮到程文歌飯友多,榮裕只有他,盛奕開始每天陪着榮裕去吃二食堂。
晚上回家,榮裕久違地向他發出游戲邀請,找他玩只能在局域網兩個人聯機的單機游戲。
考慮到程文歌陪玩的網友多,榮裕只有他,盛奕忍痛割愛放棄了DotA,開始每天陪着榮裕一起玩單機游戲。
漸漸的,盛奕分給程文歌的時間都被榮裕收回。
他的生活又被榮裕完全占據了。
初三畢業的暑假,盛奕久違地去程文歌家和他玩兒了一天,看了點十六歲的青春期少年都好奇的東西。
晚上他照常去蹭榮裕的床睡覺,一閉眼,白天看的那些視頻畫面就在眼前晃悠。
榮裕在旁邊開着床頭閱讀燈看書,見平日一秒入睡的睡神翻來覆去,懷疑地打量他:“白天和程文歌幹什麽了?”
盛奕不知道自己的耳朵有多紅,背對着榮裕,心虛地小聲:“沒幹什麽。”
一只涼涼的手貼到他發燙的耳朵上。
只是極輕的觸碰,像是一下破開了什麽。
盛奕猛地起身沖進了浴室。
榮裕詫異地微微睜大眼。
盛奕在浴室裏待了好一會兒。
都是男生,榮裕想到他剛才的狀态,猜到了他在做什麽。
十六七歲的男生都會有這種生理沖動,在這晚之前盛奕也沒有刻意解決過,就算偶爾來火了,放一會也就自己散去了。
這天也不知道是怎麽,沖了二十多分鐘的冷水澡也下不去。
盛奕自己在浴室裏瞎琢磨了半天,反而把自己搞得越來越難受。
快要被這不上不下的感覺搞瘋時,榮裕來敲門:“航航。”
“小裕。”盛奕覺得自己快死在浴室裏了,有點想哭。
顧不上什麽難為情,向最信任的人求助:“我該怎麽辦啊?”
榮裕也是強裝從容,在外面冷靜地說:“你先出來。”
五分鐘後,盛奕一臉憋屈地回到床上。
榮裕去鎖了卧室的門,關了燈,穿着灰色的絲綢睡衣走到床邊。
卧室裏一片黑暗,盛奕看不清榮裕的臉,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見少年領口若隐若現的白皙脖頸。
他體內的躁動瞬間莫名膨脹,不自然地往被子裏埋了埋。
身型已經很高挑的少年一膝抵上床邊,幹淨的嗓音壓着一點不自然:“閉上眼。”
“小裕……”盛奕意識到榮裕要幫他做什麽,頓時緊張了起來,“不,不用了,我睡一覺就好了。”
就算是天天睡一起的好朋友,盛奕也沒聽說過誰會讓朋友幫忙做這種事。
而且榮裕身上的氣質太幹淨了,他總覺得這種事情不該和榮裕沾上關系。
但這一刻,想到這種榮裕要用這種幹淨的氣質幫他做什麽,盛奕的腦海裏不自覺産生了碰撞感強烈的沖擊畫面。
他感到難以抗拒的刺激。
一只手掀開了他身上欲蓋彌彰的被子,他聽見床墊的輕陷聲。
盛奕的呼吸陡然加速,下意識抓住了榮裕涼滑的絲綢睡衣。
他的大腦一片混亂,問了一句聽起來很傻的話:“你會嗎?”
“沒試過。”榮裕的聲音很鎮定,低聲問他:“白天看了什麽?”
“……就那種視頻。”盛奕洩氣地坦白,怕榮裕說他,還下意識辯解,“我沒學壞,我就是好奇。”
他都做好了被批評的準備,沒想到榮裕這次卻很包容。
明明自己也是半大的少年,還說着成熟話消除他的罪惡感:“沒關系,這個年紀好奇這種事很正常。”
“但不要沉迷。”
盛奕正在心裏偷笑榮裕裝大人,突然感受到冰涼的手放到他的睡褲上。
“小裕。”
他有點慌亂地抓住那只手,聽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在他耳邊低低安撫:“沒事,就這一次。”
那熟悉的聲音裏重新給予了他安全感。
他慢慢松開了手。
窗外籠罩月光的雲層散開,眼前的少年還是他最親切的美好模樣,好像從未改變過。
所有的局促都被熟悉的溫柔驅散。
像被那柔和的眸光催眠了心神,盛奕聽話地把眼睛閉好。
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
醒來時盛奕感覺全身的肌肉都有點發軟,整個人被掏空。
穿着睡衣從床上坐起來,他睡眼惺忪地看了眼窗簾的縫隙。
外面是黑的。
找回的回憶片段還在腦海裏反複,盛奕有點震撼。
謎題解開了。
難怪他會對榮裕有感覺。
他最好的朋友,竟然是他的啓蒙老師……榮裕對他也太好了,竟然連這種事也幫過他。
卧室的門被輕輕推開,穿着整潔白襯的男人目光溫和地站在門口,手裏拿着牛奶杯。
語氣有點無奈:“終于醒了。”
看見門口的人,盛奕瞬間大腦充血,還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親切感。
他整個人直愣愣往後一倒,像蝸牛一樣縮回被子裏。
昨天浴室外的聲音還能清晰地回憶起來,但盛奕也不覺得那麽尴尬了。
房間裏的燈被按亮,榮裕把熱牛奶放到床頭櫃上,掀他的被子。
聲音聽起來很平常,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快起來。”
盛奕回頭打量榮裕身上的襯衫西褲,“你要出去?”
榮裕平時去學校和醫院都穿得比較随意,他很少看見榮裕穿正裝。
“今晚爺爺八十大壽。”榮裕伸手拉他。
盛奕被榮裕拉坐起來,一臉茫然:“我也要去?”
“嗯。”榮裕用手背試了試他的額溫,“你睡了二十個小時,再不醒就要送你去醫院了。”
“二十個小時?”盛奕驚了一下,看了眼床頭櫃上的小鬧鐘。
沉默半晌,盛奕心情複雜地捂了捂臉。
就撸了一發,他是暈過去了嗎?要不要這麽虛?
作為男人最後的那點面子被這二十個小時的CD撕得破破爛爛。
“去洗漱。”榮裕看着他動作,眼裏融進一點笑,揉了揉他睡得亂七八糟的頭發。
盛奕一臉麻木地拿着手機下床。
有些人人一旦失去了一切,就會變得無所謂。
盛奕佛了。
含着牙刷,他給程文歌發了個反饋信息:【兄弟,你多心了。】
程文歌:【?】
盛奕:【小裕要是喜歡我,我給你直播吃一管牙膏】
程文歌:【……】
程文歌:【就一個晚上,又被他洗腦了?】
程文歌:【這人手段太高了[鼓掌]】
程文歌:【慎重啊兄弟,我真擔心你哪天被他掰彎睡了,還以為是你自己把持不住】
盛奕面無表情敲字:【兄弟,別瞎操心了。刷會兒淘寶,洗洗睡吧[再見]】
洗完臉出來,盛奕看着床上的定制西裝,一臉沉重:“我是又要去大場面演戲了嗎?”
榮裕摘下襯衫裏的衣挂,看他一眼:“不想去?”
“去去。”盛奕懶洋洋坐到床上,“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剛結婚就缺席這種場合,你家裏該懷疑了。那我上次不就白費勁兒了。”
見盛奕懶懶坐到床上不想動,榮裕看了眼表,伸手去掀他睡衣,“快點換。”
“我自己,我自己來。”肚皮被冰涼的手指蹭到,盛奕的臉上一陣發燙,忙彎腰捂住衣服,“你先出去。”
雖說被榮裕看光了無數次,還被他幫忙……過,但幫着脫衣服還是太那個了。
見盛奕這個樣子,榮裕突然就想捉弄他。
抓着衣擺的手滑到旁邊,不輕不重捏了下他的腰:“不能遲到,我給你換快一些。”
盛奕被掐到癢癢肉,忍不住倒在床上哈哈笑,紅着耳朵脫口而出,“我還沒看過你呢,這不公平!”
榮裕挑了下眉,直起身,開始單手解開襯衫扣子。
随着那只手的動作,襯衫慢慢敞開。
一片白皙精壯的胸膛出現在盛奕眼前,往下看得見腹肌的輪廓。
禁欲的帥臉散發着極致性感的魅力而不自知,動作慢條斯理。
榮裕俯視着他,用清清冷冷的嗓音說:“快看,看完換衣服。”
盛奕微微睜大眼,視線直勾勾盯着男人平直性感的鎖骨。
看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忙輕輕踹了一腳榮裕的腿,震驚感慨:“小裕,你好……不要臉啊。”
停下動作,榮裕看着床上人藏不住紅的耳朵:“看夠了?”
盛奕不認識地看着他,強裝鎮定,酷酷說:“身材好了不起?我才不羨慕。”
榮裕似笑非笑勾了下唇,又不緊不慢把扣子系上,拿起襯衫扔到盛奕腦袋上:“快點換,領帶拿下來,我幫你系。”
說完,離開卧室,帶上門。
盛奕坐在床上看着門呆滞了幾秒,脫下睡衣甩到一邊。
想着剛才難得一見的畫面,他低着頭好笑地嘀咕:“這人是有兩副面孔嗎?對着我都能這樣,以後對着老婆那得騷成什麽樣……”
嘀咕着,系襯衫扣子的手指頓了頓。
又想起了剛才看見的畫面。
修長幹淨的手指,慢慢解開白襯衫的扣子……
很平常的動作,榮裕用那張清冷仙氣的臉做出來,竟然會那麽……性感。
閉了下眼,盛奕在心裏默背唐詩,清除不該對朋友觸發的躁動。
剛才的畫面反複略過眼前。
榮裕的鎖骨上好像有一顆痣……
紅着耳朵套上褲子,盛奕好笑地小聲嘟囔:“這個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