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路燈下的老太婆下床上的死人
“你們這樣說,有沒有考慮過人家林所的感受。”裴鋒被集體攻擊,一時語塞,還好他看到了林景浩正坐在那裏看着他。
“哎,哎,我們不要動不動就搞人生攻擊行不行。其實,我覺得這件案子還有一個很大的疑點。”被裴鋒拉着做了‘墊背’,林景浩只能幹咳了二聲,趕快找話題岔開。
“什麽疑點?”一說到疑點,顧青馬上安靜了下來。
“說呀。”顧青用她那火辣的眼神直視着林靜浩,搞得林景浩一時說不出話來。
“顧大小姐,你用這種眼神盯着我們林所,讓我們林所怎麽說?搞不清楚的還以為你們……”
“你,什麽你?大樹,你找死!”顧青愣了一下才明白大樹是在調侃她,她的臉一下子嬌紅了起來。
“還有一個就是林雪并不是一個左撇子,她為什麽要用自己不擅長的左手,拿刀片去割自己的右手腕呢?”林景浩一邊說着,一邊用左手在自己的右手腕上,做了一個割脈的動作。
“是呀,裴鋒,你再用你的謬論,來解釋一下林所提出的這個新的疑點。”顧青現在是“有人撐腰”,她又把矛頭指向了裴鋒。
“這個,”裴鋒還一時真的回答不上來了。
“好了,偵探們,你們能不能別沒事找事做了,人家法醫鑒定都寫明了基本認定為自殺,你們不要破案破上瘾了呀。要是真想破案呀,我這裏有一宗,是剛剛群衆報的警,你們誰去呀?”教導員拿着報案記錄走了進來,直接丢在了桌子上面。
“什麽案子?我看看。”裴鋒第一個搶了過去。
“王家村一所二層紅磚樓發出惡臭,屋裏只有一對老夫妻,懷疑是不是有人已經死亡。”裴鋒一邊看着報案記錄,一邊念出聲來。
“你說什麽村?”林景浩聽得渾身一震,王家村不就是路燈下的老太婆住的村子嗎?
“王家村呀,就是正在拆遷的那個村子。”裴鋒回答道。
林景浩的頭‘嗡’地一聲,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了上來。老太婆的笑容又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他似乎又看到了她蹒跚着走到二層小樓前,又突然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林所,林所,你不會是認識那裏的什麽人吧?”大樹連着叫了二聲林景浩的名字,終于将他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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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地址給我,我去看看。”林景浩站了起來,他希望事實不會是他想象的那樣。
“我們也去。”裴鋒和顧青對望了一眼,同時答道。
一上警車,林景浩就直接坐在了駕駛位上,發動了汽車,可以看出來,他恨不得馬上飛過去。
“報案人是利民拆遷公司的員工名叫張平,他說他一直在和這家老夫妻在談拆遷的細節,但是談得不是很順利,到最後,老頭子幹脆就不讓他進門了。今天上午他想再去找老人談談,一開門就有一股惡臭飄出來,再敲門他們也不開門了,所以他就報了警。他懷疑是不是有人在家中已經出事了。”顧青讀完了報案資料,林景浩一聲不吭,只是将車繼續得開得飛快。這是顧青第一次看到林景浩臉上,出現如此焦急的表情。
“林所,我覺得拆遷公司可能在報假案,我們原來也遇到過這種情況,雙方談不攏,一方不讓進屋了,另一方就報警搗亂。其實,他們也就是想吓唬一下那些拆遷戶,讓他們也不好過。”看到林景浩臉上的表情,裴鋒找話題安慰道。
果然,是林景浩送老太婆回家的那棟二層紅磚小樓,報警人張平已經等在了外面。林景浩三人下了車,張平直接就迎了上來。
“是你報的警?”
“是呀,我早上一敲門,那個老頭将門開了一條縫,那股臭味呀,差點沒熏死我,我懷疑呀,這個屋子裏,一定是有什麽死了很久的東西。”
“裴鋒,你去看看。”這還是林景浩第一次大白天來到這裏,他四處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房子都拆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僅有的幾棟,還在堅持挺立着。
“這家的老夫妻呀,怎麽說就是不肯搬走,說是非要等他們的什麽兒子回來,你說呀,住在新房子裏,等兒子回來不是一樣的嗎?”顧青正在對張平做着筆錄。
“林所,那個老頭子就是不願意開門,屋裏确實有一股臭味。”裴鋒回來了,臉上一臉的無奈。
林景浩收回了他的目光,望了裴鋒一眼,擡腿向着紅色的大門走去。
正準備擡手敲門,門‘吱’地一聲開了,一個瘦小枯幹的老頭子出現在了房門前。
“林老板,你終于來了,憨娃有沒有跟你一起回來?”一股臭味直飄了出來,熏得林景浩一皺眉頭。再看屋內一片昏暗,只點着一盞小小的電燈泡。
“老伯,我不是什麽老板,我是警察,我們能不能進去看看?”
林景浩漸漸适應了屋內的黑暗,原來所有的窗戶都關着,還拉着厚厚的窗簾。
“你進來吧,我還要叫我家老太婆吃飯呢,你們吃過飯了沒有?”老頭子轉身向屋內走去。
屋子裏沒有什麽東西,只是簡單的套了一個白,簡直可以說是‘家徒四壁’。整個一樓的客廳,就只有一張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老舊飯桌,看上去油漆都有一些脫落了:還有二張看上去不怎麽紮實的方板凳,放在桌子的兩邊,桌子上放着一碗還冒着一絲熱氣的面條。在客廳旁邊的睡房裏,擺着一張帶着白色蚊帳的雙人床,床上似乎還睡着一個人。
“老太婆昨天晚上還跟我說,說她在外面遇到林老板了,他這二天一定會來看我們的,沒想到你們真的就來了。”
“老太婆,起來吃飯了,林老板來了。”老頭子一邊絮叨着,一邊叫着屋內床上的老太婆。
“她這幾天病了,飯也不吃,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能等到兒子回來。”老頭子說着說着,聲音裏帶出了哭腔。
“老伯,我可以進去看看婆婆嗎?”林景浩的眼神,停留在了睡房之中,因為臭味就是從那裏面傳出來的。
“好,我帶你進去。”老頭回頭望了林景浩一眼,轉身顫顫巍巍地走在了前面。
“老伯,能把窗簾拉開一點嗎?”
“別拉,老太婆怕光。”老頭子斷然拒絕。
走進屋內,臭味更大了,林景浩不免都皺起了鼻子,顧青三人更是捂住了口鼻。可是老頭子卻似乎早已習慣了,他直接走到了床前。
“老太婆,有人來看你了。”床上的老太婆動都沒動,也沒有給出一絲回應。
林景浩走近了一看,那個路燈下的老太婆躺在二人的小床上,蓋着被子,只露出了一個頭,花白的頭發披散着,遮住了整張臉,只露出口鼻來。
“不好意思呀,老太婆這幾天病了,也沒怎麽下床打扮一下,都快見不得人咯。”老頭子一邊說着,一邊憐愛着地伸出手去,撥開了老太婆臉上的頭發。
“她死了!”林景浩的身後傳來了張平恐怕的叫聲,一張蒼白得如死人般的臉,出現在了小床之上。
“別亂說話,老太婆還沒死,他還要等他的兒子回來呢,林老板,你說是不是?”老伯并沒有被張平的聲音吓到,他回過了頭看向了林景浩,臉上充滿了責怪。
“是呀,顧青你帶張平出去,順便打120叫救護車。”
“叫什麽救護車,我家老太婆不去醫院,她還要等他兒子回來。”老頭子一聽叫救護車急了,他一下子撲了過來,抓住了林景浩的雙手,眼中寫滿了哀求。
“老伯,憨娃媽媽都病成這樣了,你不送她去醫院,憨娃要是回來了,不是要責怪你嗎?”林景浩看着老頭子強忍着眼中的淚水,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現在他的心中充滿了悲傷。
“是呀,你說得對,憨娃回來會怪我的,老太婆,那我們就聽林老板的去醫院呀。”老頭子再次走到床前坐了下去,他伸出手去,在老太婆蒼白的臉上輕輕地撫摸着,生怕會吵醒她的樣子。
“我們先出去。”林景浩回頭看了一眼呆呆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裴鋒,他似乎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
走出老太婆的二層小樓,林景浩深吸了一口氣,這樣可以讓自己放松下來,也可以避免自己不争氣的眼淚會掉下來。
“林所,裏面的老太婆是不是真的死了?”顧青走過來,戰戰兢兢地說道,她似乎也意識到了這是一場悲劇。
“林所,我們要不要把夏法醫叫過來?”裴鋒終于緩過了神來。
“不用了,等下直接讓夏法醫在醫院等吧。”林景浩長舒了一口氣,雖然他早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還是忍不住心中的那種悲痛感。
在眼前的不遠的石墩上,他仿佛又看到那個老太婆坐在那裏和自己聊天,她那慈祥的目光,依然還停留在他的腦海。
‘那個時候,自己見到的到底是她本人,還是她的靈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