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她不信
徐南桑真的走了。
喬竹沒跟他走, 也沒去送他。
去了又能怎麽樣呢,徒生悲傷罷了。喬竹待在自己的房間裏,不接楊牧晨的電話, 也不出去吃飯, 她守着窗外的夜空, 看到飛機閃着紅綠小燈融入了漫天星河中。
飛機起飛那一刻,徐南桑的心沉入了深深的谷底。
他知道喬竹被他母親吓到了, 知道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和委屈,可喬竹什麽都不和他說,也不為自己解釋, 她就這麽放棄了他。
在沒有他的地方, 喬竹也可以過得很好, 可以和別的男人談天說笑,接受其他人的暧昧。
徐南桑捏了捏眉心, 想起母親說喬竹的話,喬竹身邊有太多的人,只有男人才最清楚喬竹對男人的吸引力。
讓他心寒的不是她的男朋友、她的追求者, 而是喬竹不相信他,她不信他能替她做一切,能為她抵擋外界的壓力。
她不信, 他愛她愛的無法自拔。
飛機從一個深夜跨越到另一個城市的深夜,徐南桑獨自前往, 又獨自回來。
徐家別墅。
寬敞的桌子旁只有李莉和徐老爺子在安靜的用餐。
吃完飯,李莉和徐老爺子說了一聲便打算回房休息,她今天和姚若澄去看了首飾, 逛了一天感覺有些累。
阿姨泡了茶端過來, 徐老爺子叫住李莉, 說:“莉莉,不忙的話我們聊聊?”
李莉點點頭,扶着徐老爺子從餐桌旁移到了沙發上。
徐老爺子說:“你知道南桑去哪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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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莉說:“不知道,他好幾天沒在家吃飯了。”
徐老爺子說:“他去了廣市。”
李莉蹙起眉,她記得喬竹就在廣市。
李莉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她端起茶杯,垂眼望着清色的茶水,說:“工作上面的事我很少過問他。”
徐老爺子說:“莉莉,你清楚的,他去廣市是為了找喬竹。”
李莉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她雙手捧着浮雕琉璃茶杯,說:“爸,您知道他和喬竹……”
徐老爺子說:“喬竹曾為了公司的事找到我面前,後來她前來道謝,我将她晾在門外面,沒多久南桑就回來了,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是我能看出來他是不想我繼續為難喬竹。”
李莉說:“爸,我承認喬竹很有吸引力,不過您也應該清楚喬竹是怎麽進的徐氏,她這樣的女孩留在南桑身邊我放不下心。”
徐老爺子說:“我提醒過南桑,但南桑難道不比你我更了解喬竹嗎?”
李莉笑了下,說:“女孩子為了嫁的更好,在男人面前多有僞裝,南桑沒經驗,被騙也是正常。”
她說完看着徐老爺子,說:“爸,我已經向南桑說清楚我們和姚家的意思了,南桑也沒有說什麽,我想他對喬竹也只是玩一玩的心思吧。”
李莉扶了扶鬓角,低頭抿了一口茶,固執的堅守自己的想法。
徐老爺子不贊同的看着她,說:“莉莉,你真是太不了解南桑了。你想讓他如何表達自己的不滿?和你大吵大叫,還是和你斷絕母子關系?”
李莉木着臉不說話。
徐老爺子嘆了一口氣,說:“你知道南桑去廣市之前先去了哪裏嗎?”
李莉沉默。
徐老爺子說:“他去了康則的墓地,在那裏待了一晚上,就像小時候一樣。”
李莉雙眸微縮,仿佛不敢相信她聽到了什麽,緩過神後,李莉的嘴唇微微顫動,眼裏浮出痛楚。
康則,徐康則,徐南桑的父親,就是她永遠的痛。
徐康則是心髒病發作,沒有及時服藥和就醫導致的死亡。
他去世的時候,徐南桑剛滿十二歲。那一年,徐康則的初戀女友回到了這裏,向徐康則求助。
李莉得知後和徐康則爆發了争吵,他們冷戰了三個月,最激烈的一次争吵起源于徐康則向他的初戀女友提供了一筆資金。
李莉得知後,勃然大怒,在書房和徐康則大吵一架,然後憤然離去。
等再接到消息,是徐康則正在醫院搶救。
可惜因為就醫時間延誤,徐康則死在了手術臺上,離世前他給他的父親和兒子留了遺言,卻對她沉默不語,只留給她深深的凝望,便溘然長逝。
醫生說如果發現的再及時一些就好了。
後來律師到醫院宣讀徐康則的遺囑,律師告訴他們,徐康則一個月前将自己名下的財産全部轉讓給了李莉。
律師說,徐總對他說,如果這些資産能讓他的夫人對他們的婚姻安心,他為何不做。
……
時間久遠,如今想起依舊是滿腔悲痛,徐老爺子沒責備她,徐南桑在她面前也不曾提過他的父親。
但是李莉知道,如果不是她不夠信任康則,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如果她肯相信他對她的愛……
徐康則去世之後的半年裏,有一天,十二歲徐南桑忽然不見了,徐家發動所有人脈尋找,在徐康則的墓上找到了他。
徐南桑在父親的墓碑前待了一天一夜。
李莉抱着他不停的哭。
徐南桑說,他向爸爸發過誓了,以後他再也不會哭了,他要像爸爸一樣,照顧和保護媽媽。
徐南桑忍了那麽久那麽久,不敢在媽媽面前哭出來,但一天一夜足夠他将所有的眼淚都留給爸爸。
十二歲的徐南桑在爸爸的墓碑前發誓要保護和照顧媽媽。
二十七歲的徐南桑在父親的墓碑前會說什麽?
李莉捂住嘴,喉嚨哽咽,他會說他對媽媽失望了嗎,就像徐康則臨終前沉默以對的失望。
徐老爺子心有不忍,讓阿姨拿來了一份文件,放到一旁的茶幾上,說:“南桑和他爸爸的性格很像,雖然他不說,但心裏一定不比你好過。”
徐老爺子拄着拐杖站起來,說:“這是南桑給我的,是他調查姚家的一些資料,你如果想看,可以看看。”
說完,徐老爺子離開了客廳。
自從徐南桑來了又走了,喬竹又變成喪喪的。
楊牧晨提了好幾個好玩的地方想帶她出去散散心,都被喬竹拒絕了。
幾天後,許江要回集團本部參加年中總結,他在辦公室裏點了喬竹,讓喬竹和他一起去集團本部,并且沒有給喬竹拒絕的機會。
正好這兩天喬竹接到了意江南售樓部小哥的電話,說可以約時間和房東一起去房管局過戶了,過戶當天就可以交鑰匙。
喬竹不知道自己将來有沒有可能再回那裏,不過房子已經買了,反悔也來不及,于是她就打算趁着和許江回集團的機會趁機把房子給辦好,也算了解了一件心事。
回集團本部的前一天晚上,楊牧晨請喬竹吃飯,端着香槟敬喬竹的酸奶,說:“你先走,過兩天我找個機會也回去。”
喬竹說:“不用,你老老實實留在這裏幹活就是幫我了,別等我回來又是一大堆坑。”
楊牧晨不滿,說:“我什麽時候坑過你。”
喬竹端着酸奶碰他的杯子,笑嘻嘻的說:“我開玩笑的,楊少是最給力的。”
楊牧晨睨她,意味深長的說:“喬竹,你回去以後會不會就再也不來廣市了。”
喬竹為他倒香槟,笑了笑,笑容裏有幾分不易察覺的苦澀,她說:“不會,畢竟工作對我很重要,我不能為了愛情放棄我吃飯的家夥。”
第二天,喬竹坐上飛機,跨越茫茫雲海,抵達那座她最熟悉最懷念的城市。
招聘組和秘書辦公室不在一棟樓,喬竹在路上就給瑤瑤他們發了消息,說她回來了,開完會晚上請他們吃飯。
晚上六點半,喬竹一結束這邊的會,就趕緊給瑤瑤打電話,怕他們等着急。
瑤瑤接了電話,說他們也在忙,她正在打印各部門的《安全生産承諾書》和《職業保密守則》,打印機不知道出什麽事了,出紙特別慢。
喬竹說:“這個情況我遇到過,你把墨盒卸了,裏面有個小管子,抽出來清理一下就可以了。”
瑤瑤弄了半天,找不到那個小管子,洩氣的說:“喬姐,你來辦公室裏幫我吧,高哥在忙,王哥還沒回來,我自己不會修打印機,報故障的話,後勤這會也過不來。”
喬竹猶豫,她也想回去轉轉,但是怕碰到徐南桑,問:“徐總在嗎?我不太想碰到他。”
瑤瑤不明所以,但是還是往總裁辦公室那邊看了一眼,說:“徐總不在,你過來吧。”
喬竹猶豫了一下,終于做好決定,邁開了步子。
不是怕遇到徐南桑,而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所以最好就不要遇到了。
喬竹等電梯的時候四處張望,生怕徐南桑從哪個方向走過來。
電梯‘叮’的一聲開了,喬竹的心剛放下,看見裏面的人後又猛的提了起來。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喬竹飛快垂下眼,等徐南桑出來,但是電梯都快要關門了,徐南桑也沒有要出來的意思,他不是剛從上面下來嗎?又不出電梯是什麽意思?
徐南桑站在電梯裏面無表情的望着喬竹。
喬竹只好硬着頭皮走進了電梯裏。
作者有話說:
二十七歲的徐南桑在父親的墓碑前會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