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靈山符宗的主業就是降妖除魔,入門弟子自然也要熟悉世間的奇獸魔怪。
關于那些異獸魔怪的壁畫,就刻在靈山閉關的石洞之內。
當年師父唐有術臨終前,曾帶着小筱一起閉關,開啓時光回溯。而那時的小筱便在靈山石洞壁畫上看過關于《山海經》中開明獸的繪圖,
這開明獸,身形巨大,形狀似虎而九首。
這種奇獸據說是看守昆侖山天門的神獸,九顆頭大小不一,全都是人面,讓妄想入侵昆侖聖地的宵小聞風喪膽。
關于這獸的描述,《山海經》裏只是寥寥數語。不過石壁上的文字着重強調若是被它咬上,那麽過不了多久,頭上就會如開明獸一般,長出大小不一的九頭肉瘤。
最可怕的是,一旦九個腦袋長成,那麽被咬之人就會狂躁地扯爛自己的肚腸悲慘死去。
想到這,小筱又是問道:“不知老先生是為何被開明獸咬傷?”
那老者突然露出自己的後腦勺,絕非賣慘求同情。
他看着這些求醫者中只有小筱和魏劫是年輕人,抱着年少好欺的心思,故意露出後腦勺來,其實是想要吓跑這小姑娘。
可萬萬沒想到,那旁邊的另一夥人突然攪局,不但說出自己被開明獸咬了的隐秘,還出言嘲諷自己看病也是白費力氣。
想到這,他不禁惱恨地看着那鷹鈎鼻子。
不過對方也是人多勢衆,看着不好相與的樣子,老頭還是決定先解決了小姑娘再說。
小筱這麽一問後,那老者悻悻戴好了帽子,陰恻恻道:“姑娘,老朽只問一句,你肯不肯将機會讓給我?”
小筱眨了眨眼,還沒等說話,身前的魏劫便懶洋洋道:“昆侖山的開明獸絕不會無故傷人。敢獨闖天門的膽大之徒,何須一個小姑娘同情相讓?”
與其說這老者得了病,倒不如說他造了孽!
那開明獸乃是靈性之物,輕易不會主動傷人,就是不知這老者對那開明獸做了什麽勾當,才會有此下場。
看着他的名號,再想想他們捕獵的武器鈎爪,一切都不言自明了!
聽了這話,老者知道這兩個年輕人沒有相讓的意思,看來今日手下說,白日裏偷襲他們的兩個刺頭,應該就是這兩人了……
他給身邊人投遞了透着殺氣的眼神。
既然這對年輕人如此不識相,那就休要怪他不客氣了。
今晚這唯一的問診名額,他是占定了!
就在老者投遞眼神的瞬間,他身邊的兩個侍從突然抛甩出連着鐵鏈的鐵鈎,朝着小筱和魏糾襲去。
那鐵鈎子,一般是獵戶鈎抓狍子或者麋鹿一類動物才用的,不過看起來比抓鹿的鈎子大多了。
這跟白日裏,小筱和魏劫在那兩個跟蹤大漢身上搜到的鈎爪同宗。
看來白日綁架買燈籠的人,就是這老頭主使的了!
當鐵鈎來襲的時候,能感覺到鈎子上加持了靈力,而藉着燈光,小筱發現那些鈎子似乎沾着異色的水漬,散着刺鼻的味道。
就像魏劫說的,他們還真都是捕獵者!
若是沒猜錯,他們獵取的可不是普通的山中野獸,而是一些上古的奇獸兇煞,所以那些鈎子都浸着劇毒。
這人世間的帝王權貴,大都需要些奇珍異獸的皮肉骨骼來強身健體,益壽延年。于是就有些特殊的獵戶,為那些有需要的貴人搜捕奇珍異獸。那一雙鐵鈎一看就年代久遠,不知有多少奇珍異獸死在了這鈎子之下。
就在這一瞬間,小筱突然想起了師父記述陪恩師魏劫求醫洛邑見聞時,還曾提到過二百年前洛邑城裏的捕獸人。
據說有幾位身懷奇能的捕獸人是璨王高價請來的奇人,專司為璨王捕捉異獸。
就在師父唐有術陪着斷臂的師尊魏劫來洛邑城求醫後,恰好趕上捕獸人向璨王祝壽,進獻奇獸開明獸,還有其他異獸游街炫耀的盛況。
想到這,小筱醒悟——也許這老頭和他的随從,就是師父二百年前遇到的那捉獲了奇獸的捕獸人!
可惜他們這次挑釁的并不是獸,而是人!
魏劫用手随便一劃,便化出了靈盾抵擋了他們的進攻,而小筱則從懷裏掏出化水符,随手一揮,引出了水流。
強大的沖擊力,一下子将那對鐵鈎沖了回去,正好扣在那兩個随從的肩膀之上,尖利的鈎爪碰觸到東西後,立刻就會觸動內藏的彈簧。
能夾碎獸骨的鈎爪握力驚人,一下子就将兩個人的鎖骨死死扣住。
其實這傷也沒有什麽,頂多遭罪流血罷了。
可是那鈎子上偏偏塗了劇毒,立刻發揮了效用,頃刻的功夫,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已經翻起白眼,一命嗚呼了。
只是小筱注意到,當那兩個大漢流出血來時,在他們四周似乎開始揮散出紅色的塵霧,起初若有若無,接下來漸漸轉濃……
那老者并沒有注意這些,他壓根沒想到兩個毛頭年輕人竟然這般有本事!
他驚怒之下,指着魏劫和崔小筱的鼻子嚷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洛邑城裏殺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小筱覺得老頭賊喊做賊也夠不要臉的,她冷聲道:“是你教唆手下先用帶毒的鈎爪襲擊我們,現在鈎爪反噬,你們也是咎由自取!”
就在這時,旁邊那個鷹鈎鼻子又是嘿嘿冷笑了起來:“遷東獵人王,原來你也有載跟頭的時候!我聽說你不自量力,要去獵瑤池的開明獸……怎麽?偷雞不成蝕把米,你讓開明獸咬成這個德行,居然連這麽兩個毛頭年輕人都打不過了……真是有趣,哈哈哈……”
那老者其實也早就認出鷹鈎鼻子的身份,:“哼,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蒼北的鷹族人!我聽說璨王也請了你們鷹族去瑤池捕獵。怎麽我沒看到你們鷹族人的蹤影……”
遷東獵人王和蒼北鷹族,是兩大捕獸家族,同行之間,難免互相蹬踩,彼此看得不大順眼。沒想到今日,竟然一起入了十九裏,找人看病。
獵人王眯縫眼,看了看那人高高聳起的肩膀,頓了頓,接着道:“我受傷也不丢人!我和弟子本來快要擒拿住那開明獸了,突然來了一夥蒙面人半路截胡,斬斷了我們的鈎爪,想要搶走昏迷的開明獸。我雖然費力反抗,用鈎爪傷了其中一個,可好不容易抓住的獸,卻在打鬥時清醒逃脫,我也被它咬了一口……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說話間,那幹瘦老者突然猛地竄身,一把扯下了那鷹鈎鼻子的披風。
結果那人裹着紗布的肩膀一下子漏了出來,上面居然還扣着一只緊扣的鈎爪,看着與獵人王的利器一模一樣。
獵人王這下橫瞪起了眼睛,兇相畢露道:“好啊,偷襲我的人,果然就是你!你們蒼北鷹族真是卑鄙小人!”
這鷹族也算是有本事,居然能耐得住鈎爪上的劇毒,不過他也應該是無法徹底解毒,更解不開鈎爪,才跑來求醫,又與自己撞到。
想到這,他再顧不得魏劫和崔小筱,又帶着剩下的人跟那蒼背鷹族打鬥在一起。
小筱瞪大眼睛,這一刻,老者的話像炸雷一般,在她的腦子裏轟然響起!
照那老者的說辭,他和蒼北鷹族都沒有獵到開明獸,而是兩敗俱傷,全都跑到這陰氣森森的巷子裏來求醫呢!
這顯然與二百年前原本的軌跡大不相同!原先的軌跡裏,他們這些捕獵者可是風風光光地在洛邑城裏帶着奇獸巡游……
這到底又是哪裏出了錯?
因為這獻獸環節與魏劫無關,小筱之前壓根就沒怎麽注意,匆匆一瞥而過。
現在趁着對面打鬥得厲害,小筱繞到魏劫的背後,偷偷翻出了懷裏的秘籍,就着燈籠微光補看一下。
當看到洛邑城獻異獸這一環節時,小筱恍然,原來師父的秘籍裏提到,璨王當時收到的是兩只異獸,分明是遷東獵人王,和蒼北鷹族進獻的。
遷東進獻的異獸自然是昆侖山的開明獸,鷹族進獻的……卻是陰司的食屍獸!
這一下,小筱全都想通了。
按照原來的軌跡,魏劫原本該在山谷裏遇到食屍獸,在師父唐有術的幫助下,勉強重創了那獸。
最後食屍獸重傷而逃,大約是被蒼北鷹族撞見,正好抓來進獻璨王。有了這樣的奇獸,鷹族自然無暇去攪獵人王的局。
可是現在,因為崔小筱的突然出現,她和魏劫聯手早早将食屍獸活擒交還給了衛家。
蒼北鷹族因為沒有抓到什麽奇獸,就将主意打到了獵人王的身上,偷襲他準備截胡。
結果他們攪局了昆侖山狩獵,害得獵人王不但沒有捕獲奇獸,還雙雙身負重傷……
這真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最後這兩夥被改變了命運的倒黴蛋紛紛前來求醫,竟然跟小筱這個攪局者在洛邑的巷子裏撞上了……
想明白其中的因因果果關聯之後,小筱一時感慨頗多,這些因果糾纏,環環相扣讓她也甚是震撼。
當她清了清嗓子,剛想勸解二位時,那雙方已經殺紅了眼。
就在這時,巷子裏的紅煙愈加濃烈,仿佛是人們迸濺的血液引來的更多的濃煙,很快充盈了整個街巷。
那些人本來就群情激奮,嗅聞了紅煙之後,似乎連眼睛都變紅了,手下的力道也愈加癫狂,在一聲聲凄厲慘叫聲裏,很快死屍橫滿了街巷。
而那老者和鷹鈎鼻子,也互相刺中一劍,雙雙斃命了……
那一個個落在地上的白燈籠,此時被鮮血浸染,變得深紅,在燭光的映襯下,顯得陰冷的巷子更加陰氣森森。
此時立在巷子裏的活人,只剩下魏劫和崔小筱了。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按着自己脖子一側的風池穴,守住本神……
那紅煙似乎還不滿足,依舊萦繞着二人,不過這兩個人似乎并無不适,只是提着燈籠依舊立在原地不動。
就這樣僵持了一陣,巷子深處的一處宅院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白臉的小童立在門口,當看到幸存者居然是兩位時,似乎心有不甘幽幽道:“看病者請入……”
說完這話,只片刻的功夫,那小童便消失不見了。
魏劫拉着小筱的手,提着白燈籠,跨過一具具屍體,進了院子。
這院子看起來許久沒有住人,到處是雜草一片。當他們來到大堂門口時,一位端茶的矮個子侍女回頭看了看他們,冷冷道:“你們來的不是時候,家裏正好死人了,主人說,你們若是懂事,奉了白包就走吧!”
說完那侍女端着茶,快步入了大堂。
小筱和魏劫走慢了些,等入了大堂時,已經不見那侍女的身影,卻看見這大堂還真的挂着“奠”字,
在大堂正中央,放着一口漆木棺材,此時蓋子緊閉,看起來有些恐怖。
魏劫走了進去,伸手在棺材蓋子上用力敲了三下,然後道:“久聞鬼醫醫術高超,特來求醫問診,出來吧!”
就在這時,棺材裏突然發出一陣詭異的笑聲:“有趣,有趣,今年來看病的好像還有點意思!”
說話間,那棺材蓋自動挪開了,只見一個滿臉胡子的老頭,穿着一件寬大不合身的壽衣,從棺材裏爬了出來。
小筱有些無語地看着這位鬼醫,忍不住小聲問魏劫:“這位鬼醫的戲瘾很大?”
那老頭耳朵很尖,居然聽到了小筱的嘀咕,立刻尖聲問:“喂,小丫頭,你在說什麽?”
小筱經歷了一夜的荒唐事,此時也是有些厭倦了,她打量着那老頭白細得過分的皮膚,有些無奈道:“閣下片刻的功夫,就分別扮演了開門的童子,送茶的侍女,還有現在滿臉胡子的老者……不就是戲瘾很大?”
那老者一聽,像個頑童一般原地蹦了起來,依舊死不承認:“胡說,那兩個明明是我的兒子和女兒!”
面對這樣無賴,小筱有些無力地将頭抵在一旁的柱子上,稍微振奮了些才道:“你那張白白的臉兒,不是塗個胭脂,或者戴上假胡子就能遮掩的。天色也不早了,你到底會不會看病,要是不看,我可就要走了!”
那人聞聽此言,終于恨恨地扯掉了自己臉上的花白胡子,露出一張少年稚嫩的臉,
他挽了挽不合身的袖子,瞪着小筱狐疑道:“以前的人入了這個院子,都是心緒難平的樣子。為何你們倆個氣定神閑,絲毫不見慌張?”
魏劫垂眸看着他道:“你是說我們倆為何沒有中巷子裏的毒煙,與那些人殘殺在一處嗎?”
他說完這話,看了看身邊的小筱,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從鼻孔裏扣出了兩個小綠團。
原來這是魏劫從耆老山的山谷裏帶出來的解毒葉子。當初魏劫就是靠着這葉子抵擋住了蛇毒,
小筱在聽到更夫的話時,就明白了當年的屠殺可能并非魏劫本意。
她如今也算是有了諸多歷練,便是提醒魏劫,那巷子裏可能有些讓人迷失本心的東西。
在她的提醒下,入巷子時,他們就揉葉成團,塞入了鼻孔裏,以防萬一。
所以當巷子裏瘴氣彌漫時,人人變得心浮氣躁時,他們倆卻并沒有受毒氣影響。
不過巷子裏的其他人顯然中毒甚深,最後自相殘殺,一命嗚呼了。
小筱看着那少年害死了那麽多條人命,還有心思過戲瘾,便擰眉問道:“你身為醫者,若是挑揀着救人也就罷了,怎麽還沒治病,卻先要害人?”
那少年鬼醫向來見慣了阿谀奉承,點頭哈腰的求醫者,沒想到今日來的二位,卻硬氣得很,不但不急着求醫看病,反而倒過來提審起他來!
他忍不住張狂大笑:“廢話,我看病是很費心神的,如此珍貴的機會,豈可浪費在那種短命鬼的身上,若不是逐鹿而出的優勝者,怎麽配我為他診病?”
看來他挑選病人,将求醫者集中在一條巷子裏,如同養蠱一般,将毒蟲聚集,讓他們自相纏鬥,只留下最後一個勝出者。
怪不得近兩年鬼門大開這一天,菜市街口就要出現數具求醫者的屍體,看來也是這鬼醫的手筆。
至于之前軌跡裏,魏劫立在屍推裏,應該也是着了這鬼醫的道兒。
明白了這點後,小筱對眼前這個所謂神醫,只有無比厭惡之心。
就在這時,鬼醫的眼珠卻在他倆之間來回轉了一下,又開口挑撥道:“我的院中,只能出去一個活人,可是你們卻是兩個,要不你們自己決斷,誰生誰死?”
小筱卻笑了笑:“可我并不想找你看病了,我們的生死,與你何幹?”
可是那鬼醫卻不幹了,一臉惱怒道:“入了我的院子,治不治病,可就由不得你了!治不好你的病,就任着你走出去,豈不是要砸了我的招牌!不行,今日這病,你不看也得看!”
說完這話,他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然伸手,一把扯下了小筱胳膊上的繃帶。
小筱一直久久不能愈合的傷口,被這鬼醫扯得再次開裂,鮮血汩汩而出。
而鬼醫則緊盯着小筱傷口四周焦黑的灼傷,有些興奮地瞪大了眼睛:“這……是天罰所傷!你居然能在天罰中全身而退?真是不簡單啊!”
當他欺身而上,準備再靠近些時,小筱長指微動,一下子拔出了腰間的寶劍“與天鬥”穩穩地架在了那鬼醫的脖子上。
這上古寶劍破土而出時,鑲嵌在劍身上的寶石吸飽了天罰能量,劍芒滾燙,遇神弑神,遇魔斬魔!
那鬼醫哪裏能招架得住?被劍氣逼得是連連後退。
小筱注意到,那鬼醫的側臉映在了劍身之上,竟然是半張……猙獰的骷髅鬼臉。
此時再看鬼醫,被劍氣逼住的那半張臉,光潔的皮膚迅速枯萎,衰老得不成樣子。
小筱知道自己果然猜得不錯,這個所謂的神醫……其實被附魔了。
他被“與天鬥”的劍芒脅迫,已經抱頭爬在地,再不見方才操縱人生死的嚣張樣子,只連連哭喊道:“俠女,饒了我吧!我再不敢了……”
原來這位所謂的神醫,其實原本不過是個庸醫,他幼年喪母,立志繼承父業,成為一代名醫。
偏偏他天資魯鈍,又是兀自逞強,十五歲時,趁着父親不注意,偷偷看診,無意中下錯了藥,害死了病人。
結果父親替他頂罪,被發配邊疆,在半路之上,便重病而死。
相依為命的姐姐為了生計,不得不遠嫁給一個六旬老翁為妾,最後卻被正室逼死。
他無傍身之能,淪為乞丐,被人欺淩謾罵,無意中闖入了一處山洞,遇見了一只附身魔,受不住那魔的誘惑,定了生死契,以自己剩餘六十年的壽路換來的鬼神之手,可以妙手回春,定人生死。
而他的身體定格在了十四歲,身體也成了魔之栖身之所,一旦魔離開他的身,他就要立刻衰老而亡。
只是魔所謂的看病,不過用了偷梁換柱之法,用他六十年的壽路來給那些病患續命。
而藥到病除,也不過是将病轉移到少年自己身上而已。
他仗着自己附魔在身,有更多的病痛也不怕。
而當看到那些病患感激涕零,誇他是神醫的話,就讓他自卑扭曲的內心産生了極大的滿足。
只是肉身的承載有限,他若是承不住太多的病痛,那魔便威脅要離開他,尋找新的宿主。
他慌了神,只能想法子續命。
既然他自己的壽路不夠給病患續命,那麽便用別人的來填……只是他的身體太羸弱了,看不了太多的病人。
于是他便打着一年只看一個病人的幌子,将慕名前來求醫者騙入巷子裏,再利用能讓人癫狂的毒霧讓他們自相殘殺。
當鬼巷血流成河時,他身體裏的魔也得到了足夠滋養,便可以讓他再現妙手回春的神通,得到別人感激涕零的一聲贊嘆……
而在其他的時間裏,他像只見不得陽光的老鼠,躲在第十九巷的老宅裏,一人分飾着亡故的父親和姐姐,仿佛還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沒想到今日開診,如此不順!他被一個小姑娘用驅魔神劍架在了脖子上。
不過最讓這鬼醫難熬的,不是自己被寶劍脅迫,而是崔小筱居然不讓他診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