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有那麽一瞬間,世界被按下了靜音鍵。
風吹得羸弱的迎春花微微顫動,也吹得宋念臉側的碎發淩亂。
女人微笑着走到宋念跟前,大大方方的樣子一點都不像那些刻意讨好宋念的人:“你好宋小姐,我是瑾言家的鄰居,田曉寧。”
宋念也不想表現出自己遜色于這個人,将自己臉側被吹亂的長發往耳後一別,格外有禮貌的回道:“你好。”
“瑾言結婚後跟我們這邊聯系也少,原本我還挺擔心的。今天看到她跟宋小姐你站一塊兒我才明白,原來她是一心都撲在宋小姐身上了。”
田曉寧講着,漂亮的眸子笑盈盈的。
那面料挺括的棕色半身裙垂在她小腿上方,簡單卻襯得她格外的溫柔又大方。
宋念聽着田曉寧的話,一時不知道該回她什麽。
她想如果她想裝,是可以像剛才在顧瑾言養母家那樣,一口一個瑾言,叫的親昵而暧昧。
可是現在,不知道怎麽的這個做法她卻沒有辦法做到了。
田曉寧長得算不上多麽漂亮,可周身的氣質卻是跟宋念這幾天見過人完全不同。
她整個人都透着一種溫柔,說話也是細聲慢語,跟顧瑾言劃在一個畫面裏,畫風也格外的和諧。
宋念不記得原文裏顧瑾言有什麽cp,她是一個悲情反派,完成了毀滅的任務就走向了死亡。
只是在小說後面曾經為了渲染顧瑾言的悲涼,交代過她小時候有個對她很不錯的鄰居姐姐。
當時的她還對這個人有極其不錯的印象,由心的謝謝過她帶給過顧瑾言為數不多的人情溫暖。
可是就是這份「為數不多」,讓現在的宋念有些說不上來的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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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如果當初在自己落魄時有一個人在她身邊,時不時給她一點溫暖,她是會對那個人存一份特殊情感的。
“這次回來會住下嗎?”田曉寧看着顧瑾言問道。
顧瑾言搖了下頭:“吃過午飯就走了,公司還有事。”
田曉寧知道顧瑾言跟她養母的關系,聞言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勸說什麽。
陽光在她的視線仿佛劃下了一道線,顧瑾言表情淡淡的站在線的那一頭,仿佛隔了很多距離。
田曉寧又想起了剛才兩個人一起走的沉默,有些感慨:“總感覺瑾言你成家後也比之前成熟穩重了好多,也挺好的。”
顧瑾言微微笑了一下。
她想可能在這些人的眼裏她還是上一世這個時期那副人人都可以欺負的模樣。
想到這裏,顧瑾言的視線莫名的挪到了站在花壇旁的宋念身上。
所以她才會這樣護着自己嗎?
千絲萬縷的思緒總能莫名其妙的連接到這個人,顧瑾言那漆黑的眸子裏有情緒在緩慢的游走。
她有些困惑又有些莫名的欣然。
她過去沒有想過,自己會有被着瘦弱的身軀保護的一天。
如今一來二去的,也好像……不排斥了。
田曉寧見顧瑾言的視線又挪到了宋念的身上,眼睛裏的笑意更濃了,道:“好了,我就不打擾你們小兩口了。家裏午飯還沒有做,我得趕緊回去了。有空瑾言帶着宋小姐來家裏坐坐,我給你們做好吃的。”
顧瑾言微微颔首:“好,姐姐再見。”
田曉寧也說了聲「再見」,便提着她的帆布袋逐漸走遠了。
臨近正午的陽光變得愈發明亮,洋洋灑灑的有些灼人眼球。
宋念看着女人離開的背影,鬼使神差的将視線轉向了顧瑾言。
她也在看她。
那漆黑的眸子被濃密的睫毛半掩着,透不出感情。
即使這份看不透是同過去一樣的,可宋念還是心情不由得沉了一下。
莫名其妙的。
宋念想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麽了,眉頭一蹙,再擡頭就發現自己的視線同顧瑾言的對在了一起。
少女的心裏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又忙佯作無事的反問道:“看我幹什麽?”
話聽起來有些兇,可是聲音卻沒有那麽的有恐吓性。
顧瑾言就這樣注視着宋念的視線,将她從剛才看向自己時的所有神态變化都放在了眼裏。
她好像在為什麽事情在低落,就連剛才跟田曉寧對話也不像平常那樣驕矜乖張,反而像只被什麽東西掣肘住了的小獅子,恹恹的,連帶着周圍的陽光都不是那麽的明媚了。
周圍安靜了一下,風肆意的穿過了兩人之間的那一小段距離,帶這些涼意。
宋念見自己的反問沒有得到顧瑾言的回應,心上原本的低落莫名重了幾分。
她就這樣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下一秒卻聽到耳邊傳來顧瑾言的聲音。
“她結婚了。”
顧瑾言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沒主語,但宋念知道她說的是誰。
宋念還以為這個人這是要跟自己分享她的單戀心路歷程,別別扭扭的冷哦了一聲。
“她比我大十歲,小時候照顧過我,所以我喊她一聲姐姐,類似親人。”顧瑾言又道。
這句話明顯跟剛才宋念的預想偏離了,她看着顧瑾言怔了一下。
方才不爽的心情霎時間就煙消雲散了,可又有不少疑惑在她的腦海中聚集。
宋念不知道想來寡言少語的顧瑾言為什麽要跟自己解釋這件事,這對她來說的确是解開了她心中的誤會的,但是對顧瑾言來說就有些多餘,宋念甚至有一瞬間覺得顧瑾言在她腦袋裏安了監控。
可是就算她在自己腦袋裏安了監控,也實在沒必要跟自己解釋這種事。
畢竟她們只是名義上的妻妻,自己心情的好壞對顧瑾言來說又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一朵厚重的雲緩緩的遮住的頭頂的太陽,宋念的思緒有些混亂。
而不等她将這些想明白,顧瑾言的聲音就又從她的耳邊傳來了:“怕你誤會,跟你說一聲。”
這人的聲音平平淡淡的,跟往常并無區別。
可就是這樣的平靜的解釋,卻又是一次戳穿了宋念的心思。
宋念的眼睛瞪得像顆杏子,還不等她将那句“監控拆,懂?”說出口,顧瑾言便又開口了。
她将剛才替宋念拿着的辣條遞到了她面前,嗓音淡淡的示意道:“最後一根。”
好像是在轉移話題,又好像是在賄賂讨好自己。
宋念原本還想跟顧瑾言計較一番「姐姐」與「監控」的問題,可是低頭看着她給自己拿着的辣條,還有被自己剛才轉移到她手腕上的裝軟糖的袋子,一種莫名其妙的開心蔓延到宋念的心野,那抿的筆直的嘴角也揚了起來。
她就這樣說了一聲「這還差不多」,毫不客氣的當着顧瑾言的面将最後一根辣條吃掉了,幼稚的将這算做給顧瑾言的懲罰。
田曉寧走後,兩個人也沒有再在外面待多久便回去了。
宋念也不知道這個顧瑾言的養母是不是突然良心發現了,琳琅滿目的珍馐佳肴擺在餐廳的桌子上,整個屋子被收拾的亮亮堂堂的,一塵不染。
張慧被顧瑾言的陰影籠罩着,整頓飯期間對宋念可以說是十分熱情,無微不至。
宋念看着自己從開始到結束都沒有空下來的碗,對這人的這份狗腿到感到咋舌。
自己就送了那麽一點東西,這人就見錢眼開的殷勤上了?
這讓宋念對她不得不更加唾棄了幾分。
回門午飯很快就來到了尾聲,宋念跟顧瑾言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準備離開,張慧獨自一人收拾着桌子上的東西,感覺自己的臉就要笑僵了。
顧瑾言穿好外套,看着廚房裏的張慧,對準備好離開的宋念講道:“你先去車上,我有點東西當初沒有帶走。”
宋念聞言點了點頭。
她看着這件老舊的屋子,經過顧瑾言這麽一句話像是想起了什麽。
宋念記得顧瑾言養父這個人行事小心而貪利,手裏是有足以證明顧瑾言身份,以及這些年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許多證據,而顧瑾言最後扳倒她大伯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握有了這些東西。
宋念明白自己這個通曉故事全過程的身份不能暴露,便旁敲側擊意味不明的對顧瑾言提醒道:“顧瑾言,我覺得你是不是可以帶點關于你養父母的東西?萬一以後能派上點什麽用場呢。”
話音落下,宋念就看到顧瑾言一言不發的看向了自己。
那平靜的瞳子被鴉羽般的睫毛遮着,漆黑深沉的像是被碰到了逆鱗的惡龍,畢竟現在這個階段的顧瑾言并不會覺得她這對養父母會在未來對她有什麽用處。
宋念被看得心裏發毛,求生欲爆滿的找補道:“沒什麽別的意思,我就是随便說說,你別放在心上。”
顧瑾言看着這只不經吓的小兔子,微眯着眼睛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溫和的笑道:“多謝提醒。”
宋念離開沒多久,獨自收拾餐桌的張慧也從廚房出來了。
顧瑾言端坐着放下了手裏的茶杯,嗓音平淡的通知道:“你男人留下的那些東西我都已經拿走了。”
“什麽?!”張慧頓時火冒三丈,潑婦一般的喊道,“顧瑾言那可他留給我的!你憑什麽……”
只是她話裏的那些腌臢詞還沒有說出口,顧瑾言身邊的保镖便橫眼看了過來。
霎時間,張慧便成了鹌鹑,嘴巴緊閉的,将剩下的話吞了下去。
聽着客廳又重新恢複了安靜,顧瑾言拿出了一張卡放到了張慧面前,道:“這裏面每個月都會有三萬,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巴,什麽麻煩都不要惹。”
“你男人已經死了這麽多年了,你應該知道任何人想殺你都是輕而易舉的。往後我會派人保護你,如果這樣的太平日子你不想過,你也可以給自己找找麻煩。”
顧瑾言明裏說是保護張慧,可實際上是什麽意思張慧再清楚不過了。
她知道自己現在對于顧瑾言來說不過是掌心裏的一只老鼠,生死都在她手裏,再不情願也能妥協:“我知道了。您只要給我定時彙錢,任何事情就絕對不會從我嘴裏透出半個字。”
顧瑾言看着這個本該這一世也死在她手裏的人,沒有再說任何話的起身離開了。
午後的陽光明穿過巷子裏單調的樹枝,明媚灼眼讓她有一點不适。
她突然有點想快回到車裏,不疾不徐的步伐也變得快了幾分。
占據車子後排大半個的東西被放下了,那個來時坐在副駕駛的人也做到了後排。
顧瑾言剛打開車門,就看到宋念坐在後排迫不及待的對她講道:“你看我就說吧,有錢能使鬼推磨,你看她這個人今天席間對咱們态度多好,還舍得下血本給你點那麽好的菜。”
少女笑眼盈盈的,語氣裏都帶着計劃成功的興奮與得意。
顧瑾言站在車前目光平靜的看着,沒有拆穿宋念的「嗯」了一聲。
作者有話說:
鴿子:你就寵她吧!
最新評論:
哈哈哈,噢喲,疼老婆;
不然呢,不寵老婆難道寵作者嗎(挑事兒的語氣);
——預測以後是個寵妻奴——
顧魔王什麽時候才開始追妻?
——哈哈哈——
宋小白兔:我真是計劃通!
哈哈,單純的念念;
顧魔王:她醋了,她好愛我,不能讓她誤會。
宋兔兔:我要刷魔王好感度,讓她不要討厭我!我是有用的兔兔!
寵——
你舅寵她爸!
——你舅寵着她爸——
啊啊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