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筆記本(二)
今天正好是周五,海芷蘭的課已經上完了, 胥文約直接帶她出去吃飯。認識了這麽久了, 胥文約很知道這姑娘的口味, 不太愛吃正餐,更喜歡吃點零食,特色小吃更是來者不拒。
胥文約自小是跟着媽過的, 沒感染到他爸那邊矜貴的氣質, 平日裏也不是山珍海味的進嘴裏, 過的生活只能算是‘小富’。可是有一點,他本人不太愛吃路邊攤, 各種原因都有, 說起來, 其實一般男人都不太愛吃路邊攤。
可是海芷蘭喜歡。
因為怕環境一般的攤子不幹淨, 他打聽了好久才鎖定了三家廣有盛名的店子,說來也巧,他帶海芷蘭來的這一家, 也在音樂廣場旁邊, 是一家粵式茶點鋪。海芷蘭還在上高中的時候,有一回與白雪就約在這附近, 還見到過一個小鬼。
胥文約:“剛剛跟你一起走出來的, 是誰呀?”
胥文約倒開水把兩人的筷子燙一燙,又給海芷蘭倒茶,十分的周到。海芷蘭雖然生理性的想要怼他幾句,卻不好開口。
“他叫壽德正, 跟我一個班的,報到那天幫了我的忙……怎麽,他有什麽問題嗎?”
海芷蘭說完,就看到胥文約莫名其妙的笑了。
海芷蘭:“……”
這人不開心的時候很難察覺,開心的時候倒是很明顯。
胥文約斟酌着說:“我就遠遠看了一眼,暫時沒發現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但他給我的感覺不太好。”
他這個話說得很巧妙,實則一看到這個姓壽的,他心裏就鬼火冒,屬于情敵的戰魂熊熊燃燒,理智早燒沒了,哪還能判斷那是個什麽精怪。
胥文約也不傻,難得見一回心肝,怎麽可能話兒就圍繞着別的男人說,那不是推波助瀾嘛!上次月夜沙灘聊天,胥文約發現海芷蘭挺喜歡聽他外出的見聞,對各地的風俗也很感興趣,連他生意場上和人打交道的事情也喜歡聽。
其它倒罷了,生意場的事情,其實他一般是不會往外說的,主要是裏頭有很多忌諱,不方便随便跟人談。跟海芷蘭談倒是沒有這個顧慮……“我這次回程的時候在G市轉機,飛機是今天早上九點半的,要在G市停留一個晚上。闵安順這幾個月都窩在那,他幫幾個‘大戶’看風水,賺了一筆錢,非要請我去賭場耍兩把。”
海芷蘭:“道士還能進賭場?他不是一直都在追查筆記本的事情,還有時間往賭場跑。”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闵安順還是小古板,手機除了打電話看看XX論壇之外,手游是什麽都不知,還是因為‘百鬼夜行’在玄學界帶起了流行風尚,才成為了标準的低頭族。
此人除了降魔衛道和給師門掙錢外,沒有其它愛好,生活的圈子很窄。請多日不見的朋友去紙醉金迷的賭場,絕不是他的作風。
應該是有內情。
“嗯,不僅是他,還帶了個小師弟。兩人從來沒有去過這種地方,讓我給他們引路,說起來,這些賭場都是很有意趣的地方,下次有機會,我帶你去看看。闵安順追查筆記本的事情有一段時間了,雖然再沒有見過筆記本,卻讓他找到了一點不是線索的線索。他發現,但凡是哪個城市出了與筆記本相關的命案,只要是能查到壽顏明的行蹤的,他必然就在那個城市。”
海芷蘭:“你們去賭場是為了堵壽顏明,那你們見到他沒有?”
胥文約搖頭:“我們進門的時候,他剛剛離開。”
像是故意避着他們。
海芷蘭:“闵安順既然覺得他有古怪,為什麽不讓相關部門查查他。”
“一直有人在跟進調查!當初玫瑰大劇院出事,他能一手壓下去。非法拘禁蘇珊的事情,二十一處接收之後,也沒聽說有後續。這個人的能量是很強大的,目前唯一能知道的是他在向國外轉移財産,不過這個事情也不是他一個人在做,有關部門也拿他沒法子。”
有一點胥文約覺得很奇怪,壽顏明這個人無利不早起,當初海芷蘭的事情,他為什麽就願意出頭呢?別說什麽是偶然撞了人家小姑娘,心裏覺得過不去,不可能,壽顏明是那種幾歲小童死在面前,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無緣無故的不會生了同情心。
這個人看着仙風道骨,很有一派慈祥可親的樣子,骨子裏狠着呢!
他也不可能是看中了海芷蘭身上有神異的地方,壽顏明再怎麽眼光獨到,也只是普通人,就跟他爹一樣,多麽位高權重的,對這些玄門裏事情照樣不清楚,眼睛裏只看得見人,看不見鬼。
這一點,他是相信闵安順和海芷蘭的判斷的。
不過壽顏明對海芷蘭有企圖的事情,胥文約覺得也沒必要跟海芷蘭多說,她心裏是清楚這一點的。
胥文約這樣想着,目光沒有離開海芷蘭,見她喝完了杯子裏的茶水,提起茶壺給她續杯,沒想到茶壺裏面空了。正要扭頭喊服務員,就被小心肝喊住了——“不要回頭。”
胥文約蹙眉,很聽話的沒有回頭:“我身後有東西……?”
海芷蘭:“我有個問題一直沒有問過你,你沒有開眼的時候,是不是也能看見鬼怪?”
“偶爾能,”胥文約點頭:“這種能力不太穩定,我不是陰陽眼,能看見大約是我媽那邊的體質遺傳。”
海芷蘭:“平時眼睛能封住嗎?”
“能,平時都是封住的。”
胥文約擡起手,給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海芷蘭也将注意力從他身旁扯回來一點。這塊表看似普通,但連接每一節表帶的中間都有根小鐵棍,這節小鐵棍在海芷蘭眼裏是閃着微弱的金色光芒的,肯定有什麽講究。這讓她也意識到,很多東西靠她的眼睛是看不完的,比如說胥文約手上戴着的這塊表,她一直沒有發現還有玄機。怪不得玄學界開發了各種各樣的‘探索’工具,還是很有存在的必要的。
她沒有想過,玄學界也并不是每個人都有她這樣一雙眼睛。
海芷蘭讓他重新把表戴回去。然後從包裏摸出折成三角形的黃符,‘啪叽’貼向胥文約身側,黃符只是微微在空中停頓了一下,就落到桌子上了。
海芷蘭尴尬的笑了笑:“你剛剛好像沒有吃多少,要不再吃點東西吧?”
胥文約哪有心情吃東西,他忍不住扭頭,不過他的能力被封住了,看到的只有店裏的來來往往的服務員和各式各樣的食客。這家店的生意很不錯,兩人來得比較早所以有座位,這會臨近中午,已經座無虛席了。
胥文約:“不對!”
海芷蘭默默的将沒有起效果的符咒撿回去,心虛了一秒,然後才意識到胥文約說的并不是她,而是店子裏的情況。
“怎麽了?”
胥文約:“我們前面那一桌,五分鐘前進的店門,點單之後上了一份流沙包,男人懷裏抱着的小女孩吃了一個,蒸籠裏還剩下兩個。現在,蒸籠裏又有三個。”
吃下肚子的東西,不可能重新回到蒸籠裏,除非時間和空間扭曲了。如果時間和空間扭曲了,那看得見比看不見要好。
胥文約:“那我把手表取下來了。”
海芷蘭點點頭,多說了一句:“你做好準備,有點惡心。”
胥文約沒有明白什麽意思,他只知道兩個人這是大白天見鬼了,可是……手表一取下來,胥文約就知道為什麽要用惡心兩個字了,他是坐着的,這個沒有腦袋的小朋友幾乎是緊緊貼着他站着的,他只要微微扭頭就能看清楚橫截面上一截白生生的骨頭——那應該是脊柱之類的。
這個小朋友手裏握着一團血肉模糊的,不知道什麽什麽東西的器官,墊着腳想要拿給他。
“……*)%¥”
胥文約:“……他在說什麽?”
海芷蘭:“你不是應該問‘腦袋搬家,嘴都沒了,是怎麽說話’的嗎?”
胥文約:“……”
斷頭小朋友見胥文約沒有理他,遂踮起腳尖将血糊糊的一團東西丢進了他碗裏,沾着可疑碎末的手在胥文約的衣服上擦了擦。
胥文約的衣服上,出現了兩條血印子。
……胥文約僵住了。
不過這個惡心的程度也還好,畢竟他除了最開始吃了一口蘿蔔糕之外,忙着說話,并沒有再吃任何的東西。
斷頭小朋友繼續在肚子裏掏,掏出了一團更小的,他的拳頭可以握住的東西,這次它并沒有将這一團丢到胥文約碗裏,而是努力的踮起腳尖,認真的注視着胥文約的嘴……
胥文約聲音:“它這是幹嘛?”
海芷蘭有點小同情:“趁你張開嘴的時候就給你塞進去。”
胥文約:“……”
“……這不是它塞的第一團了。”
作者有話要說: 胥文約:有一天蘭蘭願意嫁給我了,洞房花燭夜想起這一幕,肯給我親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