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偷香竊玉
沈家認女的宴會熱鬧了許久, 賓客一直到很晚才散去。
沈夫人心疼女兒,送女兒回房的路上一直摟着女兒的手,她柔聲說道:“你看看你, 出來竟也不帶個丫鬟,你們這樣的世家嫡女, 哪裏有不帶丫鬟的?”
清璇也甚是疑惑:“我明明記得我帶了紫珠白玉出來的,怎麽一眨眼的功夫便沒了?”
沈夫人便嗔怪:“紫珠白玉那兩個丫頭, 畢竟是你從清河那種小地方帶回來的, 娘覺着, 還是重新給你選幾個丫頭,那兩個便降成二等丫鬟。”
“娘, ”清璇無奈:“女兒覺得她兩挺好的, 您啊, 就別操心了。”
沈夫人一聽這話,更是不高興:“不□□的心, 操誰的心?你哥哥哪裏需要人來管?先不說別的, 眼看你已經十三四歲了,給你找婆家就要費娘的心思。”
清璇沒想到沈夫人的話題變的如此之快,居然轉到了自己身上了,她忙說道:“娘, 女兒還小呢, 着什麽急。”
“娘能不急麽?你現在的身份是義女, 義女到底不是嫡女, 好一點的勳貴都都十分講究這些。況且雖說娘覺得楊桓這孩子還是可以的, 但是四年前的事情到底和他扯上了一些關系,你爹不喜歡他,肯定不會答應你兩的事情。”
清璇微愣,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是啊,爹一直對楊桓有偏見,今日在宴會上便十分冷淡他,楊桓想必心裏委屈罷?
不過清璇不擔心,爹固執得很,自己雖然改變不了,可那不還有楊桓麽?讓他去想辦法吧,總之是他要娶媳婦,自然是要辛苦一點的。
沈夫人将清璇送到了門前,還低聲叮囑:“已經是深秋了,夜裏風涼,你可莫要踢了被子。”
清璇覺得心裏一暖,時隔四年,母親的關懷還是和記憶中的一樣溫暖,清璇一笑,說道:“娘還擔心我呢,我睡相好得很。”
沈夫人搖搖頭,又拍拍清璇的手,溫聲說道:“那娘走了。”
“娘走慢些!”
送走了沈夫人,清璇便轉身進了門,走進房裏,才驚覺小幾旁邊躺着兩個人!清璇驚呼,護院聞聲立刻沖了進來,清璇這才敢靠近仔細看那兩人的面容,可不就是紫珠和白玉?
這兩人睡着了一般,躺在地上,任清璇怎麽喚她們也喚不醒,清璇心中焦急,她身後的護院年紀大些,閱歷豐富,小聲說道:“小姐,這兩人怕是有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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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璇眉頭一皺,也意識到這兩人的情況非比尋常,護院又說:“不如将它們送到我們府裏的大夫哪裏,讓他老人家仔細看看。”
世家之中有些事自己養着大夫的,就是方便主子們平時使喚,清璇覺得有理,便讓人送了她兩過去。
處理完了這些事情,清璇便覺得頭暈暈乎乎的,被丫鬟伺候着梳洗過後,便躺在了床上,閉上了眼睛。
今日可真奇怪啊,出門丢了丫鬟,卻遇見了百裏策,出來之後卻記不得和百裏策說了什麽,晚上回來竟然發現自己的丫鬟不省人事,現在腦子居然還很暈,甚至還微微有心惡心,像吃壞了東西一樣。
雖然暈乎,可意識卻很清醒,在床上輾轉反側,卻沒有絲毫的睡意。
又過了許久,半夢半醒的清璇忽然聽見一道輕微的“吱呀”聲,像是有人悄悄推開了自己的窗戶,清璇立刻警覺了起來,睜開了眼睛,從枕頭底下摸出而來一把匕首,小心地縮到了床尾。
自從四年前出了那樣的事情,清璇便養成了随身藏一把匕首的習慣。
窗戶那裏傳來了窸窣聲,仿佛有人在撕布條。來人似乎是個男人,腳步聲有些沉。他究竟是來做什麽的呢?
清璇皺着眉,他撕了布條,是想蒙住自己的眼睛還是封住自己的嘴呢?來人定不是什麽好人,單打獨鬥自己肯定不敵他,大聲呼叫也不現實,等護院趕來,那人估計已經制服了自己,如今的情況,還是偷襲最為安全。
那人果然向自己的床摸索了過來,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清璇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窗簾。
那人仿佛很急,伸手撩開了窗簾便撲了進來,他見床上沒人,仿佛還很疑惑,清璇便趁着這個空檔,順勢撲倒了他,用冰涼的匕首抵着那人的脖子,涼涼說道:“我勸你給我老實點!”
清璇為了讓自己有點氣勢,故意還壓低了聲音,晦暗不明的光影中仿佛看見那個男人有一雙劍眉,依稀是很俊氣的模樣。
那男人一直不說話,清璇便有些氣短,她又故作淡定地說道:“你說你這人,模樣也不錯,做什麽不好,怎麽偏偏要做采花賊!你爹娘知道了,可不是要氣壞了?你被我們沈家捉着了,難道還能有好果子吃?不打斷你的腿就不錯了!”
那人聲音嗡嗡的,含糊說道:“我沒爹。”
清璇震驚于這人的厚臉皮,瞠目結舌,不知道說什麽,可卻忽然覺得這人的聲音有些熟悉,正仔細在記憶裏搜索着究竟實在哪裏聽過這樣的聲音,便聽見被自己坐在身下的這男人無奈地笑道:“阿璇,你這是要謀害親夫啊,還不把匕首拿下來。”
“楊桓!”
清璇這才反應過來,這半夜摸到自己房裏的男人竟然是楊桓!害的自己提心吊膽了這麽許久。
“小祖宗,你聲音可小點!要是被下人發現了我在這裏,我這名聲還要不要了!”
“你還知道名聲!”
清璇語氣不善,到底是收下了匕首,卻還任性地坐在楊桓身上,嘲笑他:“你堂堂你個丞相,居然半夜爬女孩子的床,你羞不羞?你從前讀的儒家的書,難道都忘了?你的先生長輩,便是這麽教導你的?”、楊桓脖子一梗,哼道:
“那又如何?總歸本相是去找自家媳婦的,有何不可?”
清璇笑不可支:“我可是未出閣的閨女呢,哪裏是你媳婦?”
這話可是戳到楊桓逆鱗上頭去了,楊桓稍稍用力一翻,便帶着清璇翻了個,清璇躺在了床上,被楊桓壓的扁扁的。
“你可以小心說話,”楊桓的語氣有些危險:“什麽叫不是本相媳婦?四年前你的名字就入了我楊家的族譜了,你怎麽不是我楊家人?難道你還想着琵琶別抱?”
“你亂說什麽呢!”
楊桓溫熱的鼻息噴灑在清璇頸子裏,清璇羞憤,重重推了一下楊桓的肩膀,卻如同推到了一座大山上一般,自己的手痛的要死,楊桓卻動也不動。
“我來想想你是怎麽想的,你是不是看上百裏策了?我看你們父女就是存心想氣死本相,今天你回去的早,你是沒看見,你爹爹一晚上都和百裏策那混小子把酒言歡,他們哪來這麽多話說?”
清璇憋笑,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楊桓更生氣了,斥道:“你還笑!本相替你操勞了這麽多,可你就這麽對我?”
這話一說完,楊桓又想到了什麽,聲音都高了幾度:“你居然還把你相公看成采花賊!”
清璇是真的忍不住了,笑着說道:“好好好,是我的不對,那你要怎樣才能開心啊?”
楊桓別過頭去,“哼”了一聲,一副不願意搭理清璇的模樣。
清璇也知道他這脾氣,就是要哄。若是碰上清璇心情不好的時候,便懶得搭理他,他一個人坐一會便也就好了,但是清璇今日見了楊桓,心情甚好,便拍拍他的肩,哄道:“你還生氣吶?我明天給你做你愛吃的甜點可好?你放心啊,我會叫丫鬟很隐蔽地送到你府上的!”
可能是重生之後年紀變小了,清璇的思維如今非常的純潔,她還以為楊桓能像以前一樣,用一盤糕點就能哄好,殊不知她與楊桓這個姿勢,已經讓楊桓變得和采花賊沒什麽區別。
楊桓的喉結微微活動,很認真地問道:“你想哄為夫開心?”
清璇一雙大眼睛裏都是誠摯:“嗯,那還能有假……”
話還沒說完,楊桓溫熱潮濕的唇邊覆上了清璇喋喋不休的小嘴,在清璇震驚的目光中,緩緩開啓了這前無來者的地方。趁着清璇驚訝,楊桓一舉分開了清璇的貝齒,火一樣滾燙的舌頭便在這朝思暮想了許久的地方游走,探索。
楊桓的雙手也不老實,卻礙着她年紀小,只是将她抱得更緊了些,沒有別的動作,兩人氣息交融,過了許久,楊桓才緩緩離開這櫻桃小嘴,銀絲晶瑩,他笑意溫潤:“如此,為夫甚是高興。”
清璇頭一回遭這事,大腦一片空白,話也說不利索,就這麽呆呆地看着楊桓,那唇瓣因為方才的憐愛而鮮紅欲滴,楊桓忍不住再度覆上去,清璇卻慌忙撐住楊桓的兩肩:“別。”
這聲音還帶着被欺負後的委屈,楊桓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怎麽了,害怕了?我兩若是不出四年前那些意外,該做的事情早就做完了。”
清璇依舊是個純潔的姑娘,沒弄懂“該做的”究竟是些什麽事,但是這不影響她一鼓作氣地掀翻了楊桓,楊桓和她并排躺着,手也不老實,總是圖謀不軌地要摟着清璇。
清璇靈活地像只小兔子,飛快地跑到了床尾——她方才蟄伏的地方。
楊桓失笑,也不躺着了,做了起來,靠着床頭,兩人就這麽看着。清璇覺得尴尬,眼睛不敢看她,下意識地用衣袖擦着嘴,說道:“你今天怎麽想起來找我了?”
“想你了啊。”
楊桓說的理所當然,眼睛還直勾勾地看着清璇。
清璇正羞憤,抓起被子就向楊桓砸去:“看什麽看,不要臉!”
楊桓笑着拿着被子,果然很不要臉地挪到了清璇身邊,将兩人都蓋上了被子,笑道:“娘子可別任性了,秋天晚上多涼,咱蓋着大被才暖和。”
楊桓發現清璇看自己的目光便十分委屈,可到底是沒亂動了。
“其實早就想來看你了,只是之前總有別的事情耽誤了,今日宴會上,我冷眼瞧着,你對百裏策笑了兩次,你爹更是全程都看着百裏策了,為夫這才覺得,必須要振一振夫綱。”
清璇心說你怎麽不對我爹振夫綱?分明是欺軟怕硬!又怕楊桓再耍無賴,沒敢說。
“你最近過的可還好?缺什麽,為夫給你送來。”楊桓笑道。
“我們尚書府還能缺什麽?”清璇白他一眼:“就是有個怪事,我今日出門明明帶了紫珠和白玉,怎麽一轉眼的功夫她們就不見了。等我回來,卻看見她兩躺在地上,叫也叫不醒。”
楊桓警覺了起來,清璇身邊發生了這樣的怪事,可不是什麽好事,他說道:“你明日将那兩個丫頭送到我府上,我找人看看。”
“嗯。”
兩人又聊了許多的話,聊到夜半,楊桓說着說着,竟沒聽見清璇的回話,他一回頭,便看見清璇靠着牆睡着了,淡淡月光灑在她臉上,伊人如畫,睡顏靜好。
佳人同寝,入夢安穩。曾是這四年來心心念念求之不得的,如今也終能在自己身畔實現,多好。
他替清璇掩好了被子,摟着清璇也随她一道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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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南疆之南的衛國,此刻正烏雲密布,王後牽着即将遠游的兒子的手,囑咐道:“符兒,你此去商國,可要務必打聽好消息,替母後分憂才是。”
少年坐在他母親旁邊,笑的還是同往常一樣不正經:“母親,你說什麽呢,兒臣自是要兢兢業業,做好太子的本分。”
王後笑的有些疲憊:“你知不知道,你父親這些年對我們母子二人越發的不上心了,甚至連一些場面都不願意應付。其實本宮知道,他的心啊,實在是太偏了。”
少年的眼中這才浮現出一抹狠厲出來:“母親,你放心便是,兒臣此去商國,定然替母親除了這些憂患,等兒臣回來之日,便是逼宮奪位之時!往後母親便是我大衛獨一無二尊貴的女人!”
少年意氣風發的話并不是什麽秘密,很快便變成了密信,傳到了百裏策的手上,百裏策看着這信淺笑:“扶風,你聽見沒,你們太子說要逼宮呢。”
扶風立刻跪下:“世子,屬下是世子的親衛,只聽令與世子一人,衛國的太子,從來都不是屬下的太子!”
“我發現打了你一頓後,你的嘴似乎變甜了?”
世子心情不錯,随意便用燭火點燃了密信,看着那密信燃成了灰燼,這才又說道:“還想要逼宮奪位?我的探子都伸到你面前去了,你還未察覺,竟還想逼宮?什麽時候逼宮變成了如此輕巧的一件事?”
扶風面色更深沉一些:“世子,屬下看這太子……似乎……”
百裏策緩緩搖頭,接着扶風說道:“似乎是留不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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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國的太子到商國,是個雪後初晴的日子。
商國的禮官打馬去了驿站接衛太子進宮,衛太子笑說:“可別急,我家美人還沒換好衣裳呢。”
禮官一愣,衛太子又笑着補充道:“你怕是不知道前幾天的雪有多大,就在本宮京城的前一刻還飄着雪呢,我家美人衣裳濕了,正換着呢。”
禮官默了一默,硬着頭皮說道:“皇上正在宮裏等着……”
“不急,”孫符依舊笑着,就沖着這張笑臉,禮官都氣不起來:“我家沒人換衣服很快的。”
禮官終于壓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他小心問道:“敢問太子,這‘美人’可是太子侍妾?”
“非也,”孫符笑說;“乃是本宮的丫鬟,溫柔可愛,甚是讨人喜歡。”
……
一通忙活之後,禮官歷經周折,總算把孫符帶到了宮裏。宮中擺了宴席,衛太子對誰都笑吟吟的,一副脾氣很好的模樣。
“衛國太子孫符拜見商國皇帝陛下。”
小皇帝擺擺手,笑道:“衛太子遠道而來,想必甚是勞累,快賜坐。”
孫符的位置在皇帝下階,比楊桓與百裏策還要高一些,可見皇帝對孫符的重視。
孫符倒是不急着就坐,他笑眯眯的打量着四周,忽然說道:“在座這人,好些都是面熟的。”
小皇帝只當孫符是在玩笑,便笑說:“太子常年居于衛國,如何能認識我大商的人?”
孫符便說道:“我瞧着那位便很面熟,從前經常見呢。”
“太子說的是……”
孫符便指着百裏策,不顧他作為警告的危險目光,仿若不谙世事的孩童一般笑道:“從前我在衛國,可是經常看見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