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絮絮叨叨
“提溜”着陸維珍回到家的時候, 跟高老爺子下完棋的蘇老爺子也已經回來了。
老爺子看到從梁州回來的小孫女，先是一喜，但随即便假裝生氣：“這誰啊。”
容蓉：“……”爺爺生氣了！
正端着菜出來的李嫂知道老首長脾氣, 自從令儀小姐被小高首長帶去梁州之後，他沒一天不在擔心，前兩天聽說令儀小姐要回來了，當天就高興得多吃了一碗飯。
于是, 李嫂便沖容蓉擠擠眼, 容蓉當即會意，便笑眯眯地跑過去, 一把挽住老爺子的胳膊, 輕輕晃着撒嬌喊了聲：“爺爺，我這才離開幾天, 你就把我給忘記了啊？”
老爺子哼了一聲，沒搭理她, 但是并沒甩開她的手。
這就是小傲嬌，哄一哄就沒事了。
容蓉死皮賴臉地抱緊老爺子的胳膊：“以後我不亂跑了, 爺爺你別生氣了，你都不知道當時我一個人在火車上有多害怕，想下車也來不及了……”
聽到這裏，蘇老爺子也憋不住了：“知道害怕還跑上車？”
“就……當時沒想那麽多啊。”
蘇老爺子：“……”
“爺爺, 現在令儀這不是回來了嗎？你看，人好好的，氣色也不錯。”蘇君儀在旁幫腔。
容蓉拼命點頭，看着身上那套還沒換下來的衣服, 腆着臉：“對啊, 爺爺, 你看我身上的裙子好看嗎？梁州百貨商店裏買的。就是回來得太急了，我都沒機會給你們帶禮物，下回，我一定給你們帶！”
“你還想着下回啊？”蘇老爺子很震驚。
容蓉：“？？？”不能有下次了嗎？
這會子在場所有人都笑了，蘇君儀擡手在妹妹發頂輕輕揉了揉：“爺爺的意思呢，不是不讓你去梁州，而是你要去梁州之前得讓大家知道，要不然就像這次，你去車站給高弋送別，結果車回來了，人沒回來，你都不知道，那天真是兵荒馬亂的，後來打聽到你應該是上了去梁州的火車，這才好了一點，但是你那邊又一直沒消息，大家還是擔心了好幾天，而且不僅是我們，就連高家那邊也愁了好幾天。”
容蓉垂着眼，心裏也是愧疚得不行。
雖然也知道自己的突發行為會引起很嚴重的後果，但是卻沒想到會讓那麽多人為自己擔驚受怕這麽久。
見那張明豔的小臉變得郁郁，蘇老爺子擡起手，蒼老但是卻很溫暖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目光慈藹地說道：“平安無事就好，你不是說愛吃辣嗎，今天李嫂特意給你做了水煮魚。”
容蓉輕輕“嗯”了一聲，便乖巧地攙扶着老爺子在飯桌前坐下，蘇君儀和陸維珍也各自坐了。
一家人正和和美美，有說有笑地吃着晚飯，忽然，門鈴就響了，也不知道誰會在這個時候過來，李嫂疑惑地去開了門，看到門外的人時，不由驚得半天說不出話。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很久都沒露過面的蘇展成，他身邊還站着蘇君儀的老公。
“李嫂，還愣着做什麽？”見保姆直愣愣地堵在門口，蘇展成不悅地皺眉。
李嫂下意識就想把門重新關上，但不管怎麽說，對方到底是老首長的親兒子，只能暗嘆了一聲，然後沖屋子裏喊了一句：“先生回來了。”
正開開心心吃水煮魚的容蓉一聽這話，當下差點把魚刺給吞下去，她站起來，探身往外看了一眼，然後驚恐地對蘇君儀道：“姐，你快上樓，渣男也來了！”
“不用躲，在自己家躲什麽。君儀，就坐在這好好吃飯，爺爺在，咱們什麽都不用怕。”蘇老爺子臉色雖然不太好，但這會整個人卻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陸維珍很是好奇，但看大家面色都不好，想問的話也咽回了肚子裏，低着頭，悶聲往嘴裏扒飯。
蘇老爺子站起身，走出餐廳，并沒有去理會突然造訪的人，而是去了書房打了電話。
這時候，蘇展成和那男人也已經到了餐廳。
“君儀，你已經嫁人了，怎麽好一直賴在這裏？還不快點跟人回去。”
蘇展成望着大女兒，面露不悅，若說小女兒叛逆也就算了，這個大女兒向來聽話順從，怎的現在也變成了這樣？
思來想去，他也只好将這些都歸咎于小女兒把大女兒帶壞了。
蘇君儀垂着眼，沒有動，但是捏着筷子的手卻在輕顫，容蓉冷眼怒視蘇展成：“蘇大老板不是很忙嗎，怎麽有空管起別人家閑事了？你的小心肝腿怎麽樣了？真是可惜那一雙美麗的長腿，對吧，蘇大老板？”
“蘇令儀！”聽她提起羅惠然，蘇展成不由大怒。
“哎，別生氣啦，這個世界上美麗的長腿多得是，蘇大老板多見識見識就好了。”她滿眼嘲諷。
“哈哈哈，令儀說的是有幾分道理。”一旁的男人眯着笑望着她笑，目光卻在她身上來回逡巡。
被那樣的目光打量着，容蓉只覺渾身汗毛倒立，手也下意識拽了拽垂下的桌布。
“我雖然是老了，但是我還沒死。”蘇老爺子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蘇展成和那男人下意識轉過身去，蘇老爺子杵着拐杖，緩步走過來，然後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爸，我這次來……”
“你要做什麽跟我沒關系，我也不關心，你想娶那個女人，你就娶，反正你們已經跟我蘇家沒任何的關系。”
“爸，不管怎麽樣，我也是你唯一的兒子。”
蘇老爺子捏起筷子，端着碗垂着眼吃飯，似乎就當沒瞧見這人似的。
蘇展成又說道：“爸，我也不是來跟你吵架的，這次過來，是為了君舊shígG獨伽儀他們兩夫妻，人家小兩口不過是鬧些小矛盾，咱們就不要再摻和進去了，讓他們小兩口回去關上門自己解決不就行了。”
“小兩口？”蘇老爺子“啪”的一下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看了旁邊那跟自己兒子年紀差不多的男人，“他都可以當君儀父親了，這種年紀的人，你好意思聽他喊你岳父，我都不好意思。”
蘇展成皺着眉，旁邊的男人卻若無其事地笑道：“我雖然年紀是大了些，但是年紀大會疼人，比不少小年輕可強得多了，是吧，君儀？”
輕挑的語氣，讓蘇君儀不禁想起往日種種的羞辱，此刻已然氣得渾身都在顫抖。
“這裏不歡迎你，請你出去。”蘇老爺子伸手沖門口做了個“請”的手勢。
那男人慢條斯理地笑道：“老爺子，人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親，再說了，這年頭要真離婚的話，也是你的親孫女吃虧，這離了婚的女人就跟被人遺棄的破鞋一樣，随便在大街上找個男人問一問，誰都不會願意娶個破鞋回家。”
容蓉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眼瞧着蘇老爺子都被氣壞了，她一拍桌子沖進廚房，再出來的時候手上竟真的拎了把菜刀。
“令儀！”蘇君儀想起身，卻被李嫂給按了回去。
容蓉提着刀，将刀刃對着他們兩人：“蘇大老板之前不是說我有精神病嗎？精神病殺人不犯法的，你們要不要試試？”
看那人試圖想動手，容蓉捏着刀的手緊了緊，她抿着唇，皺眉盯向那人：“你想動手？你懂不懂法律，要是你搶掉我手裏的刀，我是可以告你持刀入室搶劫的，你懂吧？空手搶劫和持刀搶劫是兩個概念的。”
那男人：“？？？”這女的真腦子有病吧。
容蓉底氣十足：“這裏都是證人，你的日子會很有判頭的。”
“蘇令儀，你發什麽神經病！”蘇展成雖然嘴裏罵着，但身體還是很誠實地往後退開兩步。
容蓉不理他，只拿刀盯着那個渣男，一副好似随時随地就會上前瘋砍一頓的架勢。
“爸，這樣的神經病你留在身邊，不怕她大半夜把家裏人都砍了？”蘇展成将目光又重新對準了蘇老爺子。
蘇老爺子看了他一眼，然後看向提着刀擋在全家人前面的小孫女，眼神一下子就變得慈祥起來：“令儀，時間差不多了，你去院子裏把門開了吧。”
雖然不知道老爺子為什麽要自己去開門，但容蓉還是很聽話地提着刀，用眼神恐吓了一下渣男，然後才大搖大擺地去開院門。
哪怕單手不好開門，她也沒想過先把刀放下，拿着刀，捯饬了好一會兒才把門打開。
探頭向外看的時候，就看幾個軍裝正朝這邊跑來，容蓉瞬間就懂了，趕緊“蹭蹭蹭”跑回餐廳，對老爺子擠擠眼，輕聲說：“人來了！”
蘇老爺子氣定神閑，對她慈藹笑道：“去把刀放了，然後過來吃飯，菜都涼了。”
容蓉應了一聲，便去廚房放刀，刀才擱在菜板上，就聽到外面傳來正氣又洪亮的聲音：“蘇老将軍！”
“來了，就這兩個人，闖進家屬院，辱罵軍人家屬，帶走吧。”
容蓉聽着老爺子的聲音，不由覺得果然姜還是老的辣，他們真被帶走的話，肯定會被調查，但凡只要他們做生意有作奸犯科的行為，估計後果挺嚴重。
想到這裏，容蓉不由開始祈禱，希望這次能一次把那渣男壓死，這樣蘇君儀就自由了。
等外面終于安靜下來，她才從廚房門口探出個小腦瓜子，小聲問：“人都走了嗎？”
李嫂笑道：“都走了，令儀小姐快來吃飯吧。”
容蓉長長舒了一口氣，走過去坐下來，正捏着筷子想去夾菜，卻見桌上另外三雙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
她囧囧地笑了兩聲，擡手摸摸自己的臉：“我臉上弄髒了嗎？”
陸維珍搖搖頭：“沒有，我就是覺得表姐……你剛才拎菜刀的樣子帥極了。”
蘇老爺子輕咳了一聲，皺眉教訓道：“帥什麽帥，萬一對方真動手，最後菜刀是會傷到她自己的，爺爺都說了，有爺爺在，你們只管安心吃飯，你怎麽就不聽話？”
說到後面，蘇老爺子也忍不住對容蓉板起臉。
容蓉捏着筷子的手往碗旁邊縮了縮，她也知道自己是“仗勢”而為，畢竟心裏清楚無論是蘇展成還是那個渣男，他們都不會真的動手。
“他嘴巴太臭了，而且醫生說了，爺爺你不能情緒波動過大的……”她語聲低低的，也是想着自己得做點什麽，不然鬼知道那人嘴裏還能說出什麽更難聽的。
蘇君儀望着妹妹，不由眼圈紅紅，她擡手給蘇老爺子夾了塊魚肉，溫聲細語道：“爺爺，令儀也是想護着我們。”
蘇老爺子嘆了一聲：“遇事沖動、沉不住氣，還不過腦子……你說說，你這樣，爺爺怎麽放心你一個人在外面？”
容蓉：“……”這不是她吧？這是蘇令儀。
蘇君儀看了看沉默的妹妹，抿起嘴角：“爺爺，沒事的，高弋性格穩重，不是正好給她補上了嘛。”
蘇老爺子：“……”
老爺子看看大孫女又看看小孫女，認命似的一嘆，虎着臉：“吃飯。”
雖然被人壞了氣氛，但這頓飯後來還是吃得挺好。
吃完飯，洗過澡，容蓉就坐在床上開始研究起“織圍巾”。
蘇君儀睡不着看妹妹屋裏還亮着燈，于是便想找她聊聊天，可是推開門，就看妹妹正專注地捯饬手裏的織針和線。
暖色的燈光下，她低着頭，一手捏着一根織針，手指笨拙地勾着淺灰色的毛線，一戳一挑，有好幾次都漏針了，但是她還沒發現。
蘇君儀看了一會子，在她第六次漏針的時候，終于憋不住了：“令儀，漏針了。”
容蓉：“？？？”
她愣愣地擡起頭，也不知道是不是低頭的時間太久了，這會子脖子竟酸得不行。
揉了揉脖頸之後，她傻乎乎地舉起手裏才織好的那一塊，有點底氣不足地問：“沒有吧？我看着還可以的。”
蘇君儀瞄了一眼那織得歪七扭八的東西，再看那張純粹又帶着些可愛的小臉，原本的話到了嘴邊竟換了個更溫柔的方式。
“是還可以，但是你想不想讓它更漂亮一點？”
容蓉看看那塊有點醜的東西，抿着唇，紅着臉點點頭，但是又愁着眉眼說道：“可是我已經盡最大努力了……”
“沒事，多練練就好了，就用平針嗎？”蘇君儀說話間，也脫了鞋，跟她挨在一起坐着。
容蓉點點頭：“我覺得這個最簡單，要是學複雜的，估計會更醜……我覺得我手挺笨的。”
蘇君儀将織針抽、出來，然後将她織好的那塊給慢慢拆了，一邊扯線，一邊笑道：“你手怎麽會笨，只不過從前沒織過而已。”
“姐，你會的吧，那你教教我。”容蓉索性趴着雙手托着腮幫子，兩只腳也翹着晃來晃去。
蘇君儀看了一眼她因為這個姿勢而露出的兩條白膩膩的腿，抿着唇，擡手輕輕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
“坐好，多大人了，這像什麽樣子。”
容蓉不以為意，笑道：“又沒別人，不用在意這種細節。”
蘇君儀：“……”
無奈地看了妹妹一眼，蘇君儀一手拿着織針，一手勾着毛線：“其實織毛線很容易的。”
容蓉的目光緊緊追着她纖白的手，忍不住嘆了一句：“姐，我發現你的手也超級好看，手指頭細細長長的，不像我的手。”
說話間，她就把自己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手指不算纖細，手指頭也是圓圓的。
早已對此習以為常的蘇君儀笑道：“這不是好看得很嗎？”
容蓉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會兒，撇撇嘴：“這麽說吧，姐，你的手指像小香蔥，我的手指呢，就是大蔥！”
噗——
蘇君儀忍不住笑出了聲：“哎呦我的天，你這整日裏都在琢磨什麽呀。”
想象一下小香蔥和大蔥，容蓉自己也都忍不住笑起來：“可不就是嗎，姐，你的手是柔若無骨，我的手呢，龍筋鐵骨，哈哈哈哈。”
蘇君儀勾着毛線織了一行：“好了，認真看，一下就學會了。”
容蓉也不鬧了，乖乖地坐好，認真地看她織毛線。
終于在蘇君儀手把手的教學下，容蓉終于能織得平整不漏針。
蘇君儀滿意地點點頭，站起身，扭了扭脖子，就看妹妹停下手正望着自己笑。
“怎麽了？”她問。
“姐，你別回去了，我們一起睡吧。”容蓉說着，人就往旁邊挪了挪，“我不想一個人睡。”
“你都多大了，還要人陪啊？”蘇君儀剛想說維珍都不要人陪了，可看妹妹可憐兮兮的樣子，也有點不忍拒絕，“等我回房去拿個枕頭。”
“嗯嗯，姐，你快點回來！”
容蓉高興地把自己的枕頭也往旁邊拽了拽。
沒一會舊shígG獨伽，蘇君儀抱着枕頭過來了，姐妹倆躺在床上，說着話。
“令儀，你不覺得維珍是在跟人談戀愛嗎？”
容蓉沒說話，畢竟書裏面，女主在認識男主之前一直都有暗戀的人，但是也沒細寫，只說那人有了女朋友。
想了想，她才說：“校園早戀，就挺常見的，只要她沒有影響到學習就好了……我覺得按照維珍的脾氣，越是禁止，她越會偷偷摸摸幹的。”
“我也不是反對她談戀愛，但是她現在才多大，萬一出點事，她爸媽估計又要把責任推算在爺爺頭上。”蘇君儀皺眉，“從明天開始，我接送她上下學。”
“姐，這樣會不會太直接了？”容蓉這會子也躺不住了。
“那能怎麽辦，我瞧維珍是不會把咱們的話放心裏，你信不信，回頭她還是該怎樣就怎樣。”
容蓉也知道一定是這樣的結果，可是有沒有更委婉一點的呢？
作者有話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酒醋面局大掌印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美人煞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づ￣ 3￣)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