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飄飄搖搖
高弋剛練完槍出來, 竟意外接到了容蓉打來的電話，電話裏她聲音沉沉的，明顯帶着哭腔。
他下意識就放緩了聲音：“是不是家裏出事了？”
“嗯, 爺爺暈倒了，剛送到醫院……我……”
“你別急，也別哭，哪家醫院？我這就過來。”
“市醫院。”
他也沒多問, 挂了電話之後, 便迅速驅車趕去市醫院，遠遠的還沒到醫院門口, 就看到了那個三魂丢了七魄的人。
車子到她跟前停下, 他從裏面打開車門：“上車。”
容蓉此刻腦子嗡嗡作響，蘇展成前腳走, 蘇老爺子就被氣倒了，手忙腳亂的, 跟李嫂一起把爺爺送進醫院，說是心髒病突發, 現在還在搶救……
記得當時蘇老爺子就是因為蘇令儀的事，活生生被氣死了。
現在……
容蓉手腳發涼，不敢往下想，無助的她只能跟高弋求救。
高弋見她這魂不守舍的樣子, 也沒急着問情況，只擡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然後帶着她在病房樓前停下，兩人到手術室前的時候，燈還亮着, 李嫂也焦急地守在那裏。
“小高首長。”見他來了, 李嫂忙上前打了招呼。
從李嫂口中, 高弋才得知了前因後果，他看了看眼睛紅紅的容蓉，然後對李嫂說：“手術估計要一會，李嫂你帶她先去吃些東西，休息下，這裏有我看着。”
李嫂連連感謝，忙拉着容蓉要去食堂。
Advertisement
容蓉此刻完全沒有食欲，拗着不想去，李嫂沒辦法，低聲在她耳邊勸：“令儀小姐，小高首長肯定有法子，老首長不會有事的，要是你回頭病倒了，老首長醒過來不得擔心死。”
容蓉知道李嫂說的都是對的，也知道自己就是守在門口不吃不喝，也感動不了天地，只能給別人增加負擔，可是她實在太害怕了，腦子裏也是一團亂，什麽事都做不成。
“走吧，令儀小姐，多少吃一些，先生來得早，那時你早飯都沒吃呢。咱們先去吃點東西，幸好維珍小姐今天開學上課去了。”
聽李嫂提及維珍，容蓉這才想起件事來，忙問：“李嫂，爺爺住院的事情，通知小姑和姑父了嗎？”
“通知了，還有君儀小姐那邊也給過信了，只是他們離得遠，過來得需要些時間。”
容蓉捏了捏還在發顫的手，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原來所有人都在努力，只有她一個人在拖後腿。
為了不讓李嫂和高弋繼續擔心，她也要打起精神來才是。
跟李嫂去食堂吃了些東西再回來的時候，卻在手術室外看到高弋正同一個人說話，離得有些遠，只能瞧見那人大約四五十的樣子，也穿着大白褂，但似乎并不是這家醫院的醫生。
那位醫生在進手術室之前還朝她這邊看了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帶着帶着笑的。
容蓉怔怔地看着那扇重新緊閉的門，心又懸了起來。
“小高首長，你跟令儀小姐去外頭走走吧，這裏我看着就行了。”
高弋點點頭，然後走到容蓉面前，牽起她的手：“剛才那位是我們市最好的心胸外科大夫，有他親自操刀，相信你爺爺不會有事的。”
聽他這麽一說，容蓉忍不住揚起臉望着他，那人一定是他請來的吧，心裏頭的感激，瞬間就化作眼淚落了下來。
她抱住他的腰，低着頭，怕眼淚弄在他衣服上，只敢拿額頭抵在他胸前：“弋哥哥，謝謝……”
高弋伸手摸上她的後腦勺，然後順着長發，溫柔地輕撫着：“還哭啊？”
“沒有。”容蓉鼻音重重的，本來跟丢了魂似的人，現在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心也平靜了。
他也沒拆穿她，只滿眼心疼地抱着她。
過了好半晌，容蓉擡起頭望向他，小聲問：“我……給你打電話，是不是打擾你做事了？”
“沒有，下回家裏要是出什麽事，你就第一時間找我，要是我不在，你就找我媽，她一直都在家。”
容蓉愣了愣，心裏一酸，瞧着眼淚又要流出來，她趕緊閉上眼，點點頭。
兩人都很默契地沒有提導致蘇老爺子進醫院的始作俑者蘇展成。
高弋不提，是怕她又難過。
容蓉不提，是真的厭惡這個父親，而且也不想讓高弋知道他想托高家的關系給羅惠然救腿。
羅惠然腿廢了才好，她不信蘇展成那樣的渣男真會一心一意地守着斷腿的情人，而羅惠然呢，決計也不會是省油的燈，等着看吧，往後還有一堆戲呢。
“你們家其他人什麽時候過來？”高弋忽然問她。
“李嫂說已經通知過了，估計要晚一點吧。”容蓉說着，便急忙忙地擡手掰着他的手腕看時間，已經下午兩點多了，她擡頭看向他，“弋哥哥，你也沒吃午飯吧，你快去吃飯，我現在沒事了。”
高弋垂眸望着她蒼白的臉，嘆了一聲：“我怕我一走開你又要哭了，這樣我就是吃飯也吃不安心。”
“……”容蓉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但好像也不否認他有句話說得很對，他要不在跟前，她真的會很慌。
“那你要不要陪我去吃點東西？”他接着又說。
“……我剛才跟李嫂去吃過了。”聲音漸小，容蓉也暗暗後悔之前怎麽沒想到他也沒吃飯，要不然肯定會給他帶些吃的回來。
而他就像是沒聽見這句話似的，直接牽着她的手就往樓梯口那邊走：“走吧，現在食堂應該還有東西吃。”
他的手很暖，容蓉一點都不想離開，不一會兒，她又回到了食堂。
可這時候食堂裏除了一個小窗口還能買到面條，其它的窗口全都打烊了。
高弋要了兩碗番茄雞蛋面，容蓉看着擺在自己面前的那碗，不由搖搖頭：“我剛吃了一碗黑米粥。”
高弋望着她笑了笑，然後将她那碗裏的面條挑出來一些放進自己那碗。
“這些應該能吃完吧？”
容蓉抿着唇沒有說話，只靜靜地看着他吃東西，看了一會兒，也提起筷子從碗裏挑了些面條放進嘴裏，也不知道究竟是之前那碗黑米粥不管飽，還是番茄太開胃，這會子竟然有了些胃口。
于是，便也低着頭一口接着一口吃了起來，等捧着碗把湯也喝完了，這才發現坐在對面的高弋正凝着她，眼中噙着笑。
容蓉捧着空空的碗，也有些不好意思，不吃不吃的，居然連湯也沒剩下。
兩人手拉手回到手術室前，手術還沒結束，但是小姑和小姑父已經來了，此刻小姑正雙眉緊鎖，一臉擔憂。
容蓉上前喊了人，小姑望她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拉着她手，左看右看：“剛那一聲小姑，我還有些愣神，才不過兩年沒見，令儀就像是變了個人，真是女大十八變啊。”
“小姑倒是一點沒變化，還跟從前一樣漂亮。”別人誇她，她自然也是要誇回去的。
“喲，漂亮啥，都老了。你爸呢，怎麽還沒見人？”小姑說着不由又皺起眉。
容蓉垂着眼，語聲淡淡：“他應該沒空來。”
小姑不解，還想刨根究底，就被小姑父低聲拉開：“這裏我看着就可以了，你一路暈車過來，不然跟李嫂回家休息一下，正好維珍也該放學了。”
小姑眉頭緊鎖，不由瞪了丈夫一眼：“我爸還在裏面，我怎麽放心走，你不想呆這，你回去。”
小姑父：“……”
“小姑，這裏有我呢，你和小姑父都回去吧，維珍看到你們一定會很高興舊shígG獨伽。”容蓉說着，便轉向李嫂，“李嫂，你跟小姑和小姑父一起回去吧。”
“那怎麽好……”李嫂不願意，更多是不放心，畢竟令儀小姐又沒有照顧人的經驗。
這時候，容蓉不得已只能把高弋推了出來：“有高弋在呢。”
李嫂看看高弋，還是有些猶豫。
小姑也注意到了高弋，不由好奇：“這位是……”
“高老首長家的。”李嫂輕聲說。
小姑這才恍然大悟：“你們在一起談對象了啊？”
容蓉：“……”
李嫂：“是啊，本來明天是令儀小姐跟小高首長的訂婚宴，就是老首長他……”
一聽這話，小姑和小姑父也不由唏噓起來，忍不住安慰起這對準新人：“等你爺爺好了，咱們再辦訂婚宴，正好我跟你姑父也在，人多熱鬧。”
“……嗯。”容蓉窘迫地應了。
最後還是在高弋的勸說下，他們才肯回去。
人都走後，容蓉一直緊繃的背才放松下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高弋：“弋哥哥，我……”
“你把我留下來，我很高興。”
高弋知道她想說什麽，對于她現下做的選擇，他很滿意。
容蓉沒有再說話，只垂着眸望着冰涼的水泥地面，也不知等了多久，手術室的燈終于滅了，她急急地跑過去，一顆心就像是提到了嗓子眼。
肩上搭上一只手，高弋也走了過來，等醫生出來的時候，她已經緊張地說不出話來。
在高弋跟醫生的一番交談中，得知蘇老爺子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了，只是現在身體狀況還要在重症監護室裏待兩天。
“你爸和爺爺這回也該安心了，你小子終于要成家了。”
聊完公事，那醫生忽然開始跟高弋拉起了家常。
高弋看了身邊的人一眼，眼眸含笑：“嗯，回頭請秦叔喝酒。”
“那必須的，你結婚要不請我喝酒，我得跟你爸絕交。”
“這一次也多謝秦叔了。”
“哪裏話，都是自家人，而且還是蘇老首長。”秦院長說着不由看向容蓉，“蘇家小丫頭，你爺爺雖然這次沒事了，但還是要盡量注意，不能讓老人家情緒波動太大，有事就順着老人家一些。”
容蓉将這話記在心裏，認真地點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