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樂呵呵
看着蘇老爺子略顯蹒跚的背影, 回想着老人家說的那些掏心窩子的話,容蓉再也坐不住了,掀開毛毯就趿着鞋追着去了。
“爺爺~”她伸手從後面挽住老人家的胳臂。
老爺子語氣慈藹:“怎麽又不躺着了?”
容蓉撒嬌似的微微晃了晃老爺子的手:“不是再躺着就要變成扁頭蘇了嘛, 我那麽愛漂亮,那肯定不能變扁頭的!”
爺孫倆攙扶着往樓下走,蘇老爺子笑道:“你啊,從小就愛美, 為了好看, 連飯都不吃,結果有次還餓暈過去了, 從前日子太苦了, 餓肚子是沒舊shígG獨伽法子,現在你可倒好, 有飯不吃,偏要自己去餓肚子……”
說着說着, 老爺子的臉就變得嚴肅起來。
雖然是在抱怨,但更多的是老人家對晚輩的心疼。
在容蓉再三保證以後一定會好好吃飯之後, 蘇老爺子才轉“怒”為笑。
兩人伴着轉過樓梯,一抹軍綠色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撞進了她的眼裏。
身形偉岸又挺拔,她甚至都不用看臉,就知道是誰來了。
“弋哥哥!”
興許是“共患難”的“生死之交”了, 容蓉打心底裏覺得他親切,于是,這一聲“弋哥哥”喊得也是格外甜美。
發自肺腑,又甜度超标的聲音, 讓高弋也有一瞬的愣神, 那一刻他的神情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時候, 不再肅沉。
他望着眼前的姑娘,穿着寬大的棉布碎花裙子,有些亂的長卷發,眉眼彎彎,正沖着他笑,恬靜又俏皮,看樣子應該是沒什麽大礙了。
蘇老爺子輕輕拍了拍孫女的手,低聲道:“去吧。”
容蓉應了一聲,送開手,三兩步走到高弋面前,想起他昨天幫自己“打的掩護”,以及自己給他帶來的麻煩,不由輕聲說道:“弋哥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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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弋沒想到她這會子還跟自己道謝,就在他稍稍怔愣的時候,她又繼續小聲開口:“我……我沒事了,也把昨天在墓園發生的事告訴我爺爺了……”
“嗯,這是好事,有些事确實不應該總瞞着家裏人。”他望着她,眸中是淡淡的笑。
“……”
容蓉有點不明白,為什麽相同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就顯得特別有教育的氣質。
她望着他,忍不住好奇:“你也沒比我大多少,為什麽一開口就特像教導主任啊……”
“不像教導主任,說話沒人聽。”他半真半假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行……行吧。
容蓉還想告訴他自己做的那個夢,可是對上他那雙眼睛的時候,忽然間卻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想想也是,這種詭異的事情,她該怎麽說呢?
進一步坐實自己是個神經病嗎?
那麽要不要解釋一下在墓園裏的舉動呢?
容蓉很努力地在心裏組織語言,可是好像不管她想怎麽說,都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高弋也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她。
“我……我其實精神挺好的……真的,我不是……”
容蓉可算是明白了,為什麽誤入精神病院之後,就很難證明自己沒病。
就在她幽幽怨怨的時候,發頂覆上了一只手,高弋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
輕慢的動作,那是在安慰她。
“嗯,我也覺得你精神很好,所以你要努力把手養好。”
容蓉一愣,正想點頭的時候,又聽他繼續說:“上次是誰說的,等她手好了,我一年的核桃肉,她承包了。”
“……”哦,是我。
容蓉不由臉上一紅:“我向來言出必踐!你放心吧!”
高弋一本正經地點點頭。
容蓉微微歪着腦袋看他,離得很近,她幾乎可以數清楚他長長的睫毛,襯得本就深邃的眼窩愈發迷人。
可是容蓉瞧着瞧着,就發現了一個缺點。
就是他個兒太高了,自己得仰着脖子看,看久了吧,頸椎容易出毛病。想到這裏,也不知道是心理暗示的作用,還是真的脖子酸了,容蓉忍不住扭了扭脖子。
可是因為低血糖的關系,這一動反倒落了個心跳加速,眼前泛白,整個人都搖搖欲墜。
還沒等開口“求救”,肩膀和後腰上都被一股力托着,而呼吸間是清清爽爽的洗衣皂的味道,夾着淡淡的煙草味。
等緩過這股勁兒之後,容蓉努力睜眼,可是眼前還是白花花的,只能隐隐約約看個人影,她下意識往前湊了湊,鼻子就這樣撞在了他身前,反倒是把自己疼得呲牙咧嘴。
“你……你肉怎麽這麽硬啊……”語聲虛弱中帶着些委屈。
望着她那被撞得有點泛紅的小鼻尖,高弋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擡手安撫似的摸了摸她的頭:“能走嗎?帶你去那邊坐着?”
容蓉點點頭,正想開口道謝,就聽一陣拖鞋拍地的聲音由遠及近,緊跟着就聽陸維珍歡叫着:“表姐,雞還要炖好久呢,李嫂弄了大馄饨,你要吃幾只啊?”
一聽吃的,容蓉感覺生活又充滿了希望,當即就特別斯文地說了個保守數字:“二十五只吧。”
陸維珍愣了愣,由于她語聲太細弱,她覺得自己沒聽清,下意識就看向她身邊的高弋。
高弋看小丫頭懵懵的,便重複了一遍“二十五”,聲音沉穩有力,咬字清晰,标準的普通話。
陸維珍“哦”了一聲,随即扭頭沖廚房那邊大喊:“李嫂,表姐要二十五只,我要十只。”
本來容蓉也不覺得有什麽,可這樣一對比,她的保守數字,好像顯得沒那麽保守了。
不由臉頰又熱了起來,蒼白的臉也因此有了血色。
想起高弋還在身邊,容蓉摸到茶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低頭喝了口水,壓壓驚,然後努力去挽救一下蘇令儀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形象。
“我……我一天沒吃東西了。”
高弋“嗯”了一聲,目光落在她手裏的茶杯上,杯子裏的水輕慢地漾着波紋。
那是他剛喝過的。
兩人都默聲無語,容蓉又捧着杯子喝了兩口,視線也漸漸恢複如常,她低着頭,看着杯子,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是待客用的茶杯……
想放下吧,又覺得是不是太刻意,不放下吧,又太燙手。
廚房那邊是陸維珍的歡聲笑語,而這邊呢,是死寂一般的尴尬。
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他的腳動了,緊跟着,便聽到他低沉好聽的聲音說:“明天開始,我帶你一起晨練吧。”
啥?
容蓉一臉懵然地擡起頭:“為……為什麽呀?”
高弋的視線落在她細弱得仿佛只要輕輕捏一下就能折斷的手腕上:“強身健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