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管你經歷過什麽,我愛……
女孩子纖細柔軟的胳膊圈住他的腰,兩只手在他身前緊緊攥着,隔着浴袍都能感覺到她略微緊張的呼吸,熱熱的,叫人心燥,也再生不起來氣。
裴司延嘆了一聲,握住她手,嗓音添了一絲溫柔:“怎麽了?”
寧姝吸了吸鼻子,臉在他背後蹭,嗓音悶悶的,夾着哽意:“你不是想知道嗎?我全都告訴你。”
裴司延手指一頓,正要轉過身,卻被她更用力地抱住:“你別動,別看我。”
只有這樣抱着他她才能有勇氣,也只有這樣抱着,她才能假裝誰都看不見自己,把那些埋在心底最深處的東西宣之于口。
“我五歲的時候爸爸去世了,我也生了一場大病,很長時間都說不了話。我媽把房子賣掉,還了爸爸公司的欠款,然後帶着我回到老家。一個寡婦,帶着個不會說話的小孩,到哪都被人嘲笑。”
這些事情,裴司延都在那天晚上聽溫景澤講過,可今天聽着她親口說出來,心裏無法抑制地抽痛。他緊抿着唇,将女孩柔軟的手指全部包裹在掌心。
“是夏叔叔,他到鄉裏去考察項目,遇到了我媽。後來我媽問我,願不願意跟着夏叔叔離開那裏。”那似乎是一段還不錯的回憶,她說起來唇角彎彎的,嗓音也輕,“我也是長大後才知道,媽媽和夏叔叔是大學同學,那時候他還喜歡過我媽,只不過我媽選擇了我爸,他才放棄了。”
“我媽和夏叔叔結婚的那年,我才六歲,我媽帶着我四處求醫,好不容易我的失語症才有所好轉,能進城裏最好的小學念書。只不過因為太久不和人說話,也不跟小朋友們玩,那時我性格懦弱,孤僻,膽子小,在學校被同學嘲笑欺負,回家只能一個人躲着偷偷哭。”
“我媽和夏叔叔都不知道。”寧姝吸了吸鼻子,眼淚冒出來也不去擦,只是抱他抱得更緊,“第一次被發現,是我哥半夜起來上廁所,聽見我在房間裏哭。”
“然後他哄我,安慰我,陪我睡覺。”她身子微微發抖,手指也變得僵硬,甚至毫無察覺地,指甲用力掐着他手心的肉,“那時候他特別溫柔,耐心,我也很喜歡這個哥哥。我不知道他是那樣的人。”
“一直到我小學畢業,我哥都經常給我補習功課,帶我出去玩。他大我好多歲,那時候在他們學校也有很多女孩子追,可是他說,那些女孩兒都沒我好看。”
“我當時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她手指越來越涼,冒着冷汗,“直到後來,我才發現很不對勁。”
裴司延很想轉過身去抱抱她,可是她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氣将他困住,他也不忍心去看到她此時此刻的樣子。
後背濕了一片,滾燙滾燙的,都是女孩子的眼淚。
“等我上了初中以後,我哥還是經常給我補習,檢查作業。但是漸漸地,我發現他的手總是不老實,我們之間的氣氛也變得很奇怪。”寧姝把臉深深地埋在他衣服裏,說這些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在發顫,“我很害怕,所以開始躲着他,但他總是找各種理由想進我房間。他經常站在我房門口,洗澡的時候也站在浴室門口,只要一回房,我就要把門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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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夏叔叔帶着我媽出差,他從夏叔叔的保險櫃拿到備用鑰匙,半夜進了我房間。”
裴司延目光驟然凝住,“別說了。”
心疼和憤怒交雜着,男人雙目低垂,眸子裏都在冒火,卻竭力壓制着手上的力道,怕捏疼她。
“你不是很想知道嗎?”她語氣輕飄飄的,沒什麽力氣,“我從來沒跟人講過這些事情,就連菀菀也只是知道我讨厭夏奕輝,讨厭和他待在同一個屋檐下。你想知道,我什麽都告訴你。”
“別說了。”明明是她在剜着自己的心,裴司延卻覺得心口都要被絞爛了,“我不想知道。”
“為什麽?”她忽然笑了一聲,“你是不是覺得很髒?你是不是現在才發現,我并不是你眼中的那個樣子?”
裴司延用力掰開她手臂,面色沉沉地轉過來,然後擁她入懷。
“你就是這麽想我的嗎?”他捧着她濕漉漉的臉,看着和想象中一樣令人心疼的那雙眼睛,“寧姝,剛才那是你的真心話?”
她扯了扯唇,沒說話,只是眼睛紅通通的,又滾下一滴淚來。
裴司延輕輕地用指腹替她抹幹。
“當初在寧安鎮的大街上是誰跟我說,那些女孩兒有資格,有權利比那些混蛋更健康快樂地活着?發生這種事,是你的錯嗎?”他低沉緩慢地說着,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在我眼中你就是你,不管你經歷過什麽,我愛的只是你。”
到現在他終于明白,為什麽她對一個偶然遇見的流氓那麽無法容忍,為什麽她如此熱衷于她的事業,為什麽要拼盡全力幫助那些不幸的女孩走出陰影,重新積極地面對人生。
“我沒事。”看着男人灼灼的目光,她忽然間釋然了,也擡手摸他的臉,“夏沐可出來上廁所的時候聽見動靜,他就裝作沒事人一樣出去了。”
裴司延俯下身吻她額頭:“其他人都不知道?”
寧姝搖了搖頭:“他說,如果讓他爸知道,只會是我和我媽被趕出去。我那時候什麽都不懂,只知道我們擁有的一切都是夏叔叔給的。我不想再讓我媽回到以前那樣的日子了。”
“後來我就一直熬着,一邊瞞着夏叔叔和我媽,一邊和他鬥智鬥勇。但是我很小心,沒讓他真正得逞過。直到我初三那年,他才出國……”
男人的唇終于覆在她唇上。
火熱的宣洩裏夾雜着竭力克制的疼惜,然而他到底克制不住,還是将她抵在門邊的牆上,疾風驟雨般放肆地啃噬。
她以為這次是真躲不過了。
可到了最後,他也只是抱着她抽搐和顫抖的身子,用唇一點點揩去她眼角的淚。
就連在這種事情上,他也耐心得不像話。
整宿沒睡的男人終于睡着了,睡得很沉,連她玩弄他的頭發和睫毛,偷親他鼻尖和嘴唇,侵犯他的喉結,再拉開他的手臂從被窩裏爬出來,都毫無反應。
已經兩點多了,寧姝起來洗漱,再裏裏外外換了一身,下樓去事務所見約好的病患。
結果剛出電梯,就被門口杵着的兩個黑衣男吓了一跳。
其中一個沖她淺淺鞠躬:“寧小姐,裴總安排我們保護你。”
“不不用了。”寧姝驚魂未定地拍着胸脯,“我只是去上個班,我很安全。”
“這是裴總的命令。”兩位大哥對了個眼神,然後站到她身後,一副随時備戰的架勢。
“……”
寧姝實在無計可施,又不忍心吵醒那人補覺,只好暫時讓他們跟着。
到了大廈門口,她正要請兩位大哥別再跟,他們也很默契地停下腳步:“您去上班吧,我們在樓下等您。”
“……”
好家夥。裴司延的下屬都和張助理一樣乖巧懂事?
去茶水間打水的時候,王瑤和幾名同事正湊在一起神神秘秘地看什麽東西。
“我的媽,這也太帥了吧?”
“是啊,我強烈懷疑長得帥的哥哥都下海拍片去了。”
寧姝把杯子放在飲水機下面,清了清嗓子:“看什麽呢?那麽見不得人。”
“寧寧?”王瑤激動地看過來,“你來了?身體沒事吧?”
“沒事。”寧姝笑了笑,“就是昨天沒睡好,多休息了一下。你們看什麽呢?”
說着她也湊過去,只一眼臉就熱了:“姐妹們,現在是上班時間,你們能不能低調點兒?”
王瑤看了看表:“兩點四十五到三點整是官方休息時間。”
寧姝嘴角一抽:“那也別在公共場合看這種少兒不宜的東西吧?”
“哎呀,還不是優優弄來的絕版資源,我們沒忍住好奇就……先看一眼嘛。”
“就是就是,我跟你講這個哥哥絕絕子,長得帥身材好,而且特別特別溫柔,還會哄人。”
寧姝攪着咖啡漫不經心道:“還不是照劇本演。”
“拜托,你表情別這麽純真無邪好不好?”王瑤笑了,“你好歹也是我們當中唯一有男朋友的人。”
“……”聽到男朋友這個詞,又想到中午裴司延對她做過的事情,不僅是臉,整個腦袋都燒起來。
雖然沒進行到最後一步,可他卻不知道從哪學來的花招,把她弄得人都快沒了。
難道也是這種片子?
“對了寧姐你要看嗎?我私發你。這個哥哥最近特別火——”
“不用了,我不看。”在徹底變成一只熟龍蝦之前,寧姝捧着杯子趕緊開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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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城最高檔的會所附近,無人問津的小巷門口停着一輛銀色邁巴赫。
駕駛座上的男人姿容清俊,面色冷凝,骨節勻稱的左手夾着根燃了一半的煙,手臂慵懶地伸到車窗外。
電話響了,他摁下接聽。
“老板,您确定真的要這樣嗎?”
裴司延目光如炬地盯着巷口,一邊抽了口煙,一邊擰開襯衫領口的扣子,低低應了一聲:“嗯。”
“可我們證據都搜集得七七八八了,姚律師也說沒問題。這個時候節外生枝,是不是不太好?”張锴知道自家老板的火氣,小心翼翼地勸,“我是覺得,他做的那些缺德事法律自然會懲罰他的,用不着髒了您的手。”
路口出現幾個黑衣保镖,将一個高瘦挺拔的年輕男人堵進巷子,裴司延目光一凝,把袖扣也解開,對着電話裏的人涼涼道:“法律是法律,我是我。”
人還在澳門的張锴都快急死了:“行,您要氣不過我們就雇人辦他,您別自己——”
“我有分寸。”裴司延打斷他,直接挂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