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想通了
容正山這輩子都沒想到, 自己竟然還能長頭發。
他還以為是做夢,揉了好幾次眼睛,還是清楚地看到頭上冒出了短短一層青色的發茬, 手摸上去刺刺的。
不是在做夢!
他睜大眼睛,心裏這時才湧起一陣狂喜, 高興得差點原地跳起來。
“真的是頭發!真長出來了?”
容正山一陣嘀咕。
這些年間, 他可是換了不少藥物和洗發水,就差直接去植發了, 可沒想到竟然在這個時候,枯木逢春!
不脫發的人, 可能永遠感受不到這樣的激動。
他激動了好一會兒, 又疑惑起來。
之前所有方法都試過了, 卻還是沒有效果, 最近自己都有些自暴自棄了,為什麽會突然好起來?
到底是哪一種藥物起了作用?
容正山思索着, 不知怎麽回事,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昨天張文英說的那番話。
但是覺得不可理喻, 現在他卻突然反應過來, 張文英臉上的病症是什麽時候好的?
上一次錄制節目的時候還那麽嚴重,就連醫生都說,至少半年才可以痊愈,怎麽才過幾天, 就好得不留一絲痕跡?
難道這也和鐘甜有關系?
容正山一邊思索, 一邊被自己心裏的猜測震驚, 迅速離開房間, 快步朝隔壁鐘甜家走去。
他想要求一個答案。
照樣已經從東方升起來了, 斜斜地照着隔壁的院子。
恍惚間, 鐘甜家的大門跟會發光一樣。
他快步走過去,剛到門口便聽見一陣對話。
“實驗室昨天把你種植的蔬菜做了更精确的檢測,蔬菜中的微量元素超乎想象的豐富,作用在小白鼠身上,竟然還有調節身體狀态的作用。”
楊文賀拿着剛到手的數據,表情明顯有些激動,眼睛都在放光。
“但是由其他人種植的蔬菜數據,各項數據卻要偏低一下,不過就算這樣,也比目前市面上的大多數蔬菜數據高多了,我們完全可以把這些新品種推廣出去!”
至于為什麽鐘甜親手種植的蔬菜,會近乎完美的數據,楊文賀并沒有深究。
畢竟就算是同樣的配方,不同廚師烹饪的菜肴,味道也不會同樣。
更何況,這是鐘甜自己培育的新品種,她肯定有自己的一套種植方法,藏私是應該的。
鐘甜微微點頭,她雖然知道自己決心神農血脈之後,親手種植的蔬菜會有一些特殊功效,但也沒想到數據能這麽精确。
現在看來,有楊文賀這個助手幫忙,一切方便多了。
“你們能幫忙推廣嗎?”她直接詢問道。
“可以!”楊文賀激動道:“你有什麽要求嗎?關于定價和銷售方向。”
“我希望能面向全國推廣,争取讓所有農戶都看見,如果可以的話,嘗試免費贈送一些種子作為試用品,當然價格要低,要讓所有人都買得起。”
這個條件一出,楊文賀愣住了。
“你……不打算賺錢嗎?”
以現在這些蔬菜的火爆程度來說,只要一經推出,肯定會引發轟動。
無論是追求味道的廚師老饕,還是一心養生的富商名流,都會花重金購買,從現在還住在下河村,為了得到蔬菜,每天心甘情願去種紅薯的那些公司領導就能看得出來。
只要往前跨一步,鐘甜就能搖身一變,成為億萬富翁。
鐘甜笑了一下,道:“我的目标是讓所有人都能吃上最好的蔬菜,讓大家愛上種田,就可以了。”
她這句話說得很平淡,并沒有激昂得豪情壯士,也沒有鬥志昂揚,只是平緩地,無比淡然地說出來。
就像是種田一樣,涓涓細流,源遠流長。
又像是在說一個無比肯定的事實,無需激動和期盼,因為一定會實現。
楊文賀驚訝地看着她,半晌,才終于苦澀地笑了一下。
“對不起,是我的目光太狹隘了。”
他自從農業大學畢業之後,便進入雷老板的研究室工作,而研究室中所有的項目都只有一個目的——賺錢。
潛移默化中,就連他也忘記了當初選擇這個專業的初衷,一切只想着賺錢。
此時聽見鐘甜這番話,他才終于反應過來,竟然有些自慚形穢。
鐘甜笑了笑,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對了,你不是認識農業部的人嗎?幫我盯着點,不要出現哄擡物價,也不要出現假冒種子,可以嗎?”
“是的,我認識。”
楊文賀迅速打起精神來,保證道:“我肯定幫你看好了,絕對不讓人搞破壞!”
容正山此時站在門外,聽着兩人的對話,一陣心驚。
剛才對方說,鐘甜種的蔬菜有特殊功效,他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這麽說,生發真的是因為鐘甜?
張文英臉上的傷突然變好,也是這個原因?
他恍恍惚惚地離開,一回頭,看見不遠處的房屋中走出幾個人。
是昨天那幾位商業大鱷。
此時他們扛着鋤頭,排着隊準備去種田。
看見這一幕,容正山徹底反應過來了。
這些混跡商界半輩子,揣着八百個心眼的大人物,都能心甘情願留在這兒給鐘甜幹活,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
今天周一,按理說,《世外桃源》的直播理應暫停了,但因為幾位大人物的突然出現,再加上這兩天的直播效果格外好,所以昨天下午,容正山就決定,再增加一期錄制。
一大早,工作人員正在準備開播前的工作,等了半天,也遲遲不見導演出現。
要是以前,他早就出來幫忙了。
助理:“我去看看。”
說完放下手裏的東西,快步朝容正山的房間走去。
本來以為人還沒醒,可是推開門去,卻見容正山其實早就已經起床了,穿戴整齊,正站在鏡子前面不斷打量自己的模樣,臉上時不時還會露出燦爛的笑容。
太燦爛了。
燦爛得讓人有些心慌。
同時,他右手上拿着一把梳子,正在有模有樣地梳頭。
助理一愣,十分不解。
整個劇組的人都知道,容正山光頭,而且已經光十多年了,藥石難治,梳子在他生活中就是個裝飾品。
他頭上還有什麽東西可以梳的嗎?
“導演,你拿着梳子幹什麽呢?你不是光……”
話說到一半,助理的聲音猛地停了,因為他眼尾的餘光在匆匆一瞥間,突然看見容正山頭上冒出了一層短短的發茬。
“導演,你長頭發了!”
容正山這次轉過身來,手上的動作沒停,繼續梳頭,臉上的笑容卻不減。
“你也看見了?長了很多呢!”
話語中嘚瑟的成分太多,讓助理有些無法适應。
而且看他這架勢,今天之所以遲遲不離開房間,八成就是一直在梳頭發和照鏡子。
我那平時沉穩、不茍言笑的大導演呢?
助理想着,道:“導演,直播工作快準備好了,等時間一到就可以開始。”
容正山點了點頭,注意力全在自己的頭上。
“你先出去吧,待會兒就過去。”
見狀,助理轉身打算離開,剛走了兩步又被叫住。
容正山看着他,興沖沖地詢問:“你說,我今天梳個中分?還是二八開呢?”
助理:……
仔細看了看他頭發幾乎看不見的發茬,這麽短,三七分是不是有點難為頭發了?
表情一言難盡地回到院子,錄制工作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一個工作人員快步跑過來,神色有些慌張。
“我剛才不小心把準備的道具弄壞了,重做需要一段時間,怎麽辦?導演不會罵我吧?”
平時容正山對節目錄制要求極高,有人犯錯被大罵一頓的情況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導演助理卻一臉淡定,回頭看了看容正山房間的方向,道:
“不用擔心,接下來幾天,導演的心情都會很好,就算你不是把攝像機砸了,都不會怪你的。”
聞言,衆人均是滿臉疑惑。
鐘甜過來的時候,節目組所有人都已經到齊了,都站在院子裏忙碌着,容正山站在不遠處,正在吩咐着什麽,手還一直在頭上倒騰。
還沒等她看清楚,容正山已經快步走了過來,一把緊緊抓住她的手。
“恩人!”
鐘甜:?
“什麽?”
她一頭霧水。
容正山的模樣卻格外激動,就差熱淚盈眶了,同時微微轉了轉頭。
陽光下,鐘甜終于看出了他頭上的變化,恍然大悟地笑起來。
“現在感覺怎麽樣?”
“好極了!前所未有地好!我完全沒想到,這輩子竟然還能等到今天!”
他激動的渾身都在顫抖,高高揮舞手臂,簡直恨不得告訴所有人這件大好事。
每隔一會兒,就伸手摸摸自己的頭發,生怕它們會突然消失,然後微微湊近鐘甜,一臉神秘道:“我都知道的,鐘甜,這全是你的功勞!”
鐘甜倒是并不驚訝。
從第一天往節目組送菜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到了,只是在容正山身上起作用的時間,比她預想得更久。
只不過……
長頭發就長頭發,容正山為什麽一直拿着梳頭在頭上比劃?
“導演,你這是在幹什麽?”鐘甜忍不住問。
“梳頭啊。”
容正山回答得理所當然。
鐘甜:“我知道是梳頭,但是一厘米的頭發,還有梳的必要嗎?”
準确地說,應該還不到一厘米吧,連肉眼都很難發現。
容正山睨了她一眼,手上的動作不停,持續梳頭,道:“你不懂我們禿頭人的痛,我都多少年沒梳頭了,這次不得一下梳個夠?”
因為這個,一整個早上,梳頭的容正山都成了木屋裏一道最亮麗的風景線。
九點,《世外桃源》加播正式開始。
因為昨天提前預告過,所以雖然現在是周一,但直播打開時,在線人數竟然還是不少。
一條彈幕格外矚目:
【周一上班,看見老板在種地,怨念-1】
【哈哈哈哈哈哈多筍吶!】
觀衆興沖沖地等着,看見陸陸續續開始幹農活的自家老板,可是仔細一看,卻發現裏面又多了一個人,而且很眼熟。
好像是節目組的導演?
鏡頭外的工作人員:?
導演,你怎麽回事?
衆人看着扛着小鋤頭,跟在嘉賓身後入場的容正山,都懵了。
記得嘉賓們紛紛開始主動幫鐘甜幹活的時候,容正山表示出強烈的不屑,覺得他們都是被鐘甜勾住了,閑着沒事都要去隔壁菜園子幹活。
可現在呢?
導演,你也被勾了?
而且鏡頭中的容正山昂首挺胸,一臉驕傲,甚至沒有戴草帽。
合理懷疑,他就是為了炫耀自己有頭發,才特意不戴的。
工作人員連忙拉住他。
“導演,你怎麽也扛上鋤頭了?”
你不是最讨厭這個的嗎?
容正山看着鐘甜站立的方向,道:“我覺得,鐘甜賦予了我新生,我多少應該做點什麽表示一下。”
想到那些蔬菜的神奇功效之後,他頓時覺得受之有愧,高低得種兩畝地才能償還。
衆人:emmm……
不就是長了點頭發嗎,至于這麽鄭重其事?
“那節目怎麽辦?”
“按照之前安排好的進行,你們看着點,有問題就來叫我,我得趕快開始了。”
說完,容正山就揮舞着小鋤頭走進農田。
所有人更是懵逼。
此時農田中的人,有當紅明星,有在各領域成就一番霸業的富商,還有前不久才剛離開的知名廚師,現在,又多了一個導演。
“鐘甜,你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麽?”他們忍不住問。
鐘甜想了想,道:“可能大家都喜歡上種田了吧?”
喜歡?
不不不。
眼前這一幕實在太神奇了。
從大家狂熱的氣氛來看,如果不是愛得深沉,絕對做不到這一步。
就連直播間的觀衆,也不知不覺被感染。
【怎麽回事?看了兩天種紅薯,我竟然也心動了!】
【我現在不想卷了,只想躺平,只想種田。】
【種田特別開心的,自給自足,春天播種,秋天收獲,等我退休了,就打算去農村種田,享受生活。】
【不知道鐘甜家還缺人嗎?讓我幹什麽都行!】
【身為炎黃子孫,喜歡種田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
鐘甜站在田埂上,她此時倒是沒有這麽多想法,只是在思考着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勞動力越來越多了,要不要趁此機會,再多租一些地嗎?
區區20畝,好像根本不夠他們發揮。
風,帶着樹葉的沙沙聲從耳邊輕拂而過,然後越來越強,像是一雙手,要推着她離開原地。
鐘甜的思緒停了,似乎感應到什麽,微微偏頭,側耳傾聽。
風聲裏,夾雜着細碎的響動。
吱呀。
吱呀。
她擡頭看去,發現節目組的搖臂攝影機剛好停在了她的頭頂,似乎正在微微晃動。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要掉下來了!”
衆人紛紛擡頭看去,只見攝影機連同搖臂都在晃動,随時可能掉下來。
“快跑!”
場務喊了一聲,率先往後撤。
鐘甜此時站在搖臂下面,現在才終于明白剛才風裏的聲音是什麽意思,可她卻并沒有撤離,而是迅速拔腿朝攝影機的方向跑去。
攝影機的正下方剛好有一個工作人員,她聽到提醒之後,本來想要離開,卻不巧正好站在一片濕滑的泥土上,腳下一滑,當場摔在了地上,慌得竟然一時半會兒爬不起來。
看見這一幕,所有人吓得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随着鏡頭的搖動,直播間的畫面也漸漸晃動起來,真切地把工作人員臉上的驚恐和慌亂全部拍攝了下來。
正在衆人驚慌失措的時候,一個身影突然闖入鏡頭中。
只見鐘一把拉起癱坐在地上的工作人員,還沒來得及逃離,頭頂的攝影機便筆直地掉了下來。
啪!
直播畫面暫停在鐘甜微微凝眉,擡頭看向鏡頭的畫面,然後戛然而止。
直播間黑屏了,所有看見這一幕得觀衆瞬間揪緊了心髒。
【怎麽黑了?鐘甜呢?他們沒事吧?】
【鐘甜怎麽沖上去了?】
【完了,肯定出事了!鐘甜站的地方全是泥,肯定會滑倒的,那個工作人員就是滑倒的。】
【鐘甜如果第一時間離開,肯定不會有危險的,她去救人了。】
【不會出播放事故了吧?】
【節目組快說明一下情況啊,到底怎麽了?真是急死人!】
……
觀衆議論紛紛,為鐘甜和工作人員的安全緊張不已。
直播畫面還是黑屏,遠在另一座城市,窗簾緊閉的房間中,一直蜷縮在床上的人早在事故發生的時候就不見了。
他離開得太匆忙,連電腦都沒關,只剩下敞開的大門。
而在節目拍攝現場,所有人卻親眼看見,鐘甜一腳踩上濕滑的泥濘,本來濕滑得會摔倒的地面像是一瞬間變得□□,竟然穩穩撐住了她的身體。
她一把扶起地上的人,然後攝影機掉落的瞬間迅速後撤。
風吹起來了。
大得像是能把人推起來。
鐘甜感覺背上像是多了一雙手,讓她的動作加快幾分,在攝影機砸下來的同時,勉強移開兩步,險險避開。
随着嘭一聲,攝影機砸在地上裂成幾瓣,距離鐘甜緊緊只有不到十厘米。
所有人緊繃的心瞬間松懈下來,迅速圍過去。
“你們沒事吧?”
“剛才真是太危險了!”
“小心一點!”
鐘甜微微搖頭,道:“我沒事,她的手被劃傷了。”
被她拉起來的員工手臂上一道血痕,應該被攝影機的碎片劃傷了,正在不斷往外滲血,似乎是被吓壞了,現在還驚魂未定。
反而是鐘甜十分冷靜,仔細看了看掉下來的搖臂,應該是安裝的時候沒有固定好,工作之後就松動掉落了。
容正山沒想到自己只是離開一會兒,差點讓節目出事故,臉色很是難看。
“這是誰負責的?這麽簡單的錯誤也會犯,差一點就砸到人了!”
這時,一個工作人員面如土色地走出來,正是早上不小心摔碎道具的人。
他此時也是一臉驚恐,臉色煞白。
“導演……是我的錯,我忙着做新道具,沒仔細檢查就……對不起……”
容正山的臉色更加難看,正要繼續責罵,鐘甜下一步開口。
“先把人送去醫院吧。”
受傷的那個工作人員還在流血,臉色蒼白。
容正山深吸一口氣,微微點頭,然後沉着聲音道:“鐘甜你也一起去,做個仔細的檢查,小心一點比較好。”
剛才的變故發生得太快,誰都沒有反應過來,要是鐘甜不沖過去救人,那麽高的攝影機掉下來,砸在人身上,肯定要出事。
現在只劃傷手臂,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最好還是都去做一遍檢查。
“今天的直播就先到這兒,宣傳待會兒發一個通知,和觀衆說明情況,別讓他們擔心。”
他吩咐了一聲,然後親自開車,帶着鐘甜和受傷的工作人員前往醫院。
看着車輛漸漸遠去,在場的人還是心有餘悸。
導演助理走過去看了看碎裂的攝影機,想想都有些後怕。
“還好剛才沒有滑倒,我還以為鐘甜站上去之後肯定會……”
一邊說着,他嘗試着擡起腳,可才剛踩上去,剛才明明能支撐鐘甜的泥土,卻變得又濕又滑。
嘭!
導演助理的話還沒說完,就一屁股狠狠摔在了地上。
他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滿身的泥濘。
“什麽鬼?為什麽偏偏就摔我一個?連泥也這麽會欺負人!”
抱怨了一會兒,他才終于爬起來,指揮着工作人員開始收拾東西。
——
距離下河村最近的醫院在市區,過去的路有些遠。
容正山開車的時候,鐘甜給受傷的工作人員簡單做了包紮,對方的臉色才終于好了一些。
“你呢?你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容正山詢問道。
鐘甜:“我沒事。”
她沒有摔倒,也沒有被碎片割傷,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傷,甚至連泥土也沒有沾到,幹淨得不可思議。
但容正山還是不放心。
天知道,當鐘甜跑過去的時候,他吓得差點呼吸停止了,差點以為這次的事故受害者會變成兩個人。
可沒想到,鐘甜竟然能全身而退,而且還把處在危險中的工作人員也救了出來。
要是剛才她沒有沖過去,節目在直播過程中發生事故,不僅人會出事,節目也很有可能因此停播。
想到這兒,容正山看向鐘甜的目光中充滿感激。
從《世外桃源》開播以來,他已經不知道多少次慶幸過,當初邀請鐘甜這個決定有多正确。
一次又一次,讓節目力挽狂瀾。
“怎麽了?”
見他一直表情凝重地看着自己,鐘甜詢問道。
容正山緩緩吐出一口氣,鄭重其事道:“鐘甜,真的很謝謝你能參加這個節目,你真的幫我們太多了。”
車輛抵達醫院的時候,容正山堅持讓兩人都去做了一套徹底的檢查,自己則站在門外,一邊等待,一邊平複心情。
節目組那邊已經發布了聲明,說明有一名工作人員受輕傷,情況不嚴重,目前正在接受治療,總算是把觀衆給穩定了下來。
容正山翻看着下面的評論,正準備聯系助理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看見屏幕上跳動的名字,他不禁有些驚訝。
季繁怎麽打電話來了?
自從上次請假後,他們可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聯系了。
他疑惑地接通。
“喂?”
對面立即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
“導演,你們在什麽醫院?”
“啊?”
容正山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被迅速反應過來,道:“你看見事故聲明了?不用擔心,只是輕傷,問題不大。”
可季繁的聲音卻很認真。
“我要過去找她。”
如此關切的話,讓容正山有些疑惑,季繁什麽時候和那個受傷的工作人員關系這麽好了?
竟然一聽見消息,就千裏迢迢趕過來,而且還很擔心的樣子。
他立即報了一個地址,道:“其實你不用這麽着急過來,這邊有我和鐘甜處理……”
可話還沒說完,對方就直接挂斷了電話。
這時,鐘甜和工作人員做完檢查走出來,看見他正盯着手機,一臉不解。
“怎麽了?”
容正山:“季繁好像很緊張這次的事。”
說完,又轉頭看向那個受傷的員工,詢問道:“你和季繁什麽時候這麽熟了?他一聽說你受傷,怎麽說也要過來看你,現在都在路上了。”
員工也是一臉疑惑。
“我和季繁從開播到現在,說話的話不超過五句。”
她只是在節目組打雜的場務,平時和嘉賓沒什麽接觸,哪有說話的機會?
聞言,容正山更加不解。
“那就奇怪了。”
剛才在電話中,他聲音裏的着急和關切,簡直快要溢出來了。
鐘甜這是詢問道:“季繁聯系你了?他有沒有說自己身體的情況?”
容正山搖頭。
“太匆忙了,他根本沒提,話還沒說完就挂斷了。”
聞言,鐘甜拿起放在外面的包,拿出手機一打開,發現上面竟然有二十多個未接電話,都是季繁打來的。
應該是剛才她在裏面做檢查的時候,手機被設置了靜音,誰也沒聽見。
鐘甜想了想,按下回撥鍵。
響了幾聲,對面卻無人接聽。
工作人員手臂上的傷并不嚴重,縫了幾針後,被安排在在注射室打點滴。
鐘甜被一臉緊張的容正山帶着做了好幾項檢查,确定沒事之後,才終于得到自由。
她拿着手機往外走,準備聯系一下楊文賀。
出事故歸出事故,種紅薯的工作可不能停下,不然那些挖出來得紅薯苗會受影響。
自己剛才突然走了,也不知道其他人會不會繼續。
此時已至中午,陽光炙熱地落在地面上,溫度也跟着熱起來,暴曬過後得桉樹散發出淡淡的味道,合着陽光的溫度,讓人迷醉。
鐘甜站在醫院門口,正準備撥號,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鐘甜!”
聲音中夾雜着太多情緒,她下意識回頭,還沒等看清楚,一個身影便大步流星朝她跑過來。
鐘甜微微睜大了眼睛,有些驚訝,沒想到季繁會這麽快就出現。
他穿着皺巴巴的衣服,頭發有些淩亂,不知道是不是奔波了很久,汗水從額頭滾下來好幾次,在臉頰和下颚落下幾條水漬的痕跡。
眉心緊蹙,臉上寫滿了擔憂,整個人都有些慌亂,從他淩亂的步伐就能看得出來。
“你怎麽……”
鐘甜剛開口,下一秒卻被季繁一把抱住。
他看着看着瘦削,但是個子很高,再加上這段時間在鐘甜的調養下,也慢慢養出了一些肉,緊緊抱上來的時候,竟然顯得格外寬闊和高大,足以形成一種依靠。
鐘甜整個人都像是依在他懷裏一樣。
不過他的聲音裏,卻含着讓人熟悉的可憐味道。
“姐姐,對不起。”
湊在耳朵旁邊說的,壓低的嗓音讓人懷疑是不是快哭了。
季繁的聲音中充滿懊悔,說:“如果我在,就絕不會出事了。”
鐘甜迅速明白過來,肯定是小朋友被新聞吓壞了,便輕輕拍他的背。
“我沒有受傷,受傷的是另一個工作人員,我是陪她一起來的。”
季繁其實剛才就看清楚了。
他一看見直播事故,就匆匆趕過來,一路上膽戰心驚,從來沒有這麽恐懼過。
剛才跑進醫院的時候,突然看見鐘甜站在不遠處。
他猛地停住步伐,沒有立即過去,而是小心翼翼地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确定沒有受傷,才終于敢開口叫她。
不過就算這樣,他還是心有餘悸。
“我看到直播了,看到攝影機掉下來……我差點不能呼吸了。”季繁皺着眉道。
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浮現出直播最後的定格畫面。
鐘甜頓時笑起來,覺得是他太過着急了。
“節目組不是發公告了嗎?”
季繁的聲音很低,道:“我看到有人受傷,我以為是你。”
本來看見直播出事故,他就有些害怕,看見節目組發布有人受傷的消息,更是吓得他慌亂不已,過來的路上,整個人都是亂的。
“就算這樣,打個電話就好了,你不是還要工作嗎?”
說到這兒,鐘甜才想起自己手機上那二十多個未接電話。
正想着解釋一下,季繁卻突然開口:“對不起,其實……我沒在工作。”
就是因為事故在他故意逃避的時候發生,所以才讓人更加痛苦。
鐘甜有些不解。
“沒工作……可為什麽不來錄節目?”
季繁低着頭,像一個做錯事的小朋友。
“我在想一些事情。”
看見他這模樣,鐘甜微微歪頭,沒有詢問什麽事,只是道:“那你現在想明白了嗎?”
“想明白了。”
季繁的聲音一下變得堅定起來,轉頭沖她笑,語氣極其認真地說:“鐘甜,我以後不想叫你姐姐了。”
鐘甜:?
你憋在家裏這麽多天,就想出了這麽個玩意兒?
作者有話說:
鐘甜:痛失吾弟!
感謝在2022-07-22 18:59:15~2022-07-23 20:46: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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