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耽于幻想
一連幾天,太陽躲在陰雲裏不肯露面,天空時不時地還會飄起一陣細雨。
這天早晨,微風吹拂着三杉欣欣家園工程,小雨滴零亂地落下。炎熱的夏季裏,這樣涼爽的天氣還是倍受人們喜歡的。
張哲源則希望每天都可以看到明媚的太陽,就像每天看到王若華的笑臉一樣。他希望有太陽的日子,希望每天都是笑臉。
好難得見到王若華,張哲源躲在會議室的門後,偷偷地看着美麗的女孩兒在水池前梳洗,心裏高興得無可比拟。而王若華是看不到他的,不過會議室虛掩的房門已經暴露了他的藏身之地,已經不止這一次了。
一會兒後,王若華的身邊就多了一個人,就是曾和張哲源打過架的李新田。李新田儀表堂堂,堪稱一位玉樹臨風的帥哥,可張哲源看到他就覺得讨厭,打心底反感,也并非把李新田當作“情敵”。
平常王若華總會往中都成公司掃上一眼,也就是張哲源的藏身之地,特別是有異性接近她時。這是王若華的習慣,也是張哲源引以為豪之處。可是這一次,張哲源卻沒有捕捉到王若華“誘人”的目光。
張哲源感到一股涼意從心底慢慢升起,逐漸又蔓延到全身。他心神不寧,魂飛天外,不敢想象“情敵”竟有那麽大的魅力,可以改變一個人的習慣。他惴惴不安,繼續關注王若華,希望王若華能夠看自己一眼。
水池前,王若華和李新田有說有笑,旁若無人,會議室門後的張哲源黯然傷神,患得患失。
此時,張哲源并不想把王若華“據為己有”,他在乎的只是王若華的一個眼神,一種妙不可言的感覺,令他心醉魂迷的感覺。張哲源痛苦、郁悶,感覺若有所失,用頭輕輕撞擊着牆壁,期望有奇跡出現。然而自始至終,王若華都沒有投來她“誘人”的目光。
張哲源在打掃會議室時,發現從來沒打開過的櫃子裏存放着一臺電腦,希望能學些電腦知識的他如獲至寶般興奮。他盤算着應該找陳昌旺去,可以獲得些幫助。
能交上陳昌旺這樣的知識分子做朋友,張哲源認為真是有點高攀了。剛認識的時候,彼此都很熱情,互幫互助,說理想談未來,莫不欣喜。随着時間的流逝和局勢的變化,陳昌旺終于打敗了工作上的對手,名正言順地勝任了經理秘書一職。從那以後,張哲源就覺得和陳昌旺的友誼變質了,不再有往日的溫度。
為了學習電腦知識,張哲源決定再一次打擾陳昌旺。
陳昌旺手頭上還有些事要做,雖然有些忙,但還是來了,應該還念及着昔日的友情。
“昌旺,這臺電腦還能用嗎?”
中都成會議室內,張哲源指着一臺老式電腦問陳昌旺。
陳昌旺看了看,似走馬觀花般欣賞後,給出了答案:“這電腦缺些東西,cup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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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哲源聽得滿頭霧水,陳昌旺好像也懶得解釋,急欲離開。
送走了敷衍了事的陳昌旺,張哲源沉默了,不敢相信他們的友情竟如此簡單。
忙完工作,張哲源就去水電室找丘守業聊天去了。
丘守業又在誇獎張哲源了,微笑着說:“小夥子,聽王虎城說,你最近學習很用功,常常晚上在會議室看書。”
張哲源腼腆地笑了笑:“我們宿舍都是三十六伏的電壓,燈泡兒暗的啥都看不到。”
丘守業仍贊不絕口:“行,有上進心!王虎城都對你刮目相看了,這打掃衛生是不是有點兒屈你的才了。”
張哲源倒是很謙虛:“沒有啊!我以前是工地上幹活的,能進公司我自己都覺得有點兒小才大用了。”
見張哲源很謙虛,丘守業倒是很滿意:“那你知道我以前是幹嘛的嗎?”
張哲源笑了一下:“不知道。”
丘守業坦白地說:“我以前也是在工地上幹活的,天天拿着鐵鍬挖大溝,挖了埋,埋了又挖。”
張哲源又搖頭笑笑:“看不出來。”
丘守業不經意地嘆了口氣,然後又略有所指地說:“靠勞動掙錢不丢人,別總覺得自己低人一等,你知道我說這話的意思!”
張哲源當然明白丘守業說這番話的寓意,無非就是指自己和王若華的事,人不分高低貴賤,不可妄自菲薄。
兩人說話間,水電員王晉成推門而入。
見張哲源在,王晉成開口就說:“小夥子也在啊!老丘又在誇你了吧!”
張哲源故作驚訝狀:“喲,這都讓王工猜到了!”
王晉成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當然,用腳指頭想想都能猜的到。肯定又在誇你胸懷大志,有理想,有抱負,前途無量了吧!”
張哲源诙諧地說:“何‘量’之有?光亮的亮吧!”
王晉成向張哲源伸出大拇指:“小夥子不簡單,若幹年後,肯定是個大人物、大老板。”
幾句贊美的話入耳,張哲源好像就有些飄飄然了,盡管他知道王晉成是逗樂子,卻還是有些無法按捺自己的虛榮心。“從來沒想過要做什麽大人物,當什麽大老板,只想做自己的事,做自己的老板。”他天真地描繪着自己的未來。
丘守業對張哲源這句話好像有些失望,給出評價說:“不切實際,好高骛遠。”
王晉成也指出觀點:“小夥子,現實點吧!”
“是呀!現實是殘酷的,不同情于弱者。”張哲源的話語已經有些不可一世。
“是嘛!”
這時,陳昌旺笑眯眯地從水電室門前經過,聽到張哲源的話就突然停下腳步。
張哲源心頭一顫,猛然驚醒,這才察覺自己還沒有完全擺脫虛僞的陰影。他只感到可怕,并為自己天真、不可一世的話而慚愧。
張哲源閑着無事情可做,于是就回生活區找老譚聊天去了。誰知不湊巧,碰上了生産經理陳會京。
陳會京搔着光禿禿的大腦袋,邁着大步從老譚宿舍前走過。當留意到屋內還有一個人,陳會京就退了回來,并向屋內吼叫:“張哲源,上班時間你不在公司,瞎跑什麽?”
剛晴了天,一個落雷仿佛又在耳畔響起,張哲源戰戰兢兢,不知道将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只見陳會京又板着臉說:“去,把我屋裏那幾件衣服洗洗,再瞎跑扣你工分兒。”
寄人籬下,也只好任人擺布,張哲源自我安慰着,心裏也沒有太多的抱怨。他一邊洗衣服,一邊遙望着王若華的辦公室,覺得心裏也挺惬意的。
遠遠地,張哲源看到中都成公司的佟工進入了曲陽三建生活區,并沖自己喊:“小張,經理找你呢!不知道什麽事。”
張哲源應聲,随公司的佟工而去。
每每走出生活區,張哲源第一眼便會看向王若華的房門,可以說和王若華心有靈犀,已經養成同樣的習慣。王若華的門窗上帖着藍色的窗花,是整個三杉欣欣家園工程內最絢麗的色彩,沒有人不留連;尤其是在夜晚的時候,張哲源感覺那道絢麗的色彩仿佛就是自己生命中的燈塔,前進的方向。他一直喜歡藍色,在他看來,藍色是心中閃爍的希望,是自己心裏的一個夢。
碰巧,張哲源剛走出生活區就看到王若華從屋裏走了出來。他看王若華一如既往地顧視左右,在發現自己後就帶着笑臉走了過來。不過這次照面,他看王若華還是沒有打招呼的意思,只是笑臉迎人。
“幹嘛去呀?”張哲源帶着一絲笑意先開了口。
“沒事兒。”王若華喜笑顏開地回答他。
在王若華面前,張哲源看似舉止從容,處之泰然,其實都是在強作鎮定。他一路屏聲息氣,幾乎窒息,與王若華擦肩而過後才緩緩吐出一口氣,并又回頭看了看。“謝天謝地,說話沒有變調兒。”張哲源在心裏禱告。
此時,張哲源已經完全陶醉在王若華的音容笑貌中,不覺神魂颠倒,仙仙欲飄,就如同飲用了美酒佳釀。
他在那天日記裏只記錄着這樣一句:今生今世我只愛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