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Alaudi
14 Alaudi
如果沢田綱吉預見奈奈會如此誤解,只怕就是扒着門框也不肯走了。
沒與阿諾德過多交流,沢田綱吉很快整裝完畢,在此期間阿諾德毫不避諱的圍觀讓他微微別扭,畢竟平行空間的他們可是伴侶,不過沢田綱吉不覺得阿諾德會看上他,只強忍着不适加快動作。
而且。
偷偷看了眼跟在身邊的阿諾德,他嘆了口氣,總感覺阿諾德先生在某方面有點呆呆的……似乎……不是錯覺……
難得彩虹之子齊聚,頭天晚上Reborn便以聚會為由躲了出去沒有回來,言明第二天集合處見,否則以Reborn的警惕心怎麽也不可能任由阿諾德出現。沢田綱吉忽地愣了,嚴重懷疑自家家庭教師知道阿諾德會出現才離開,這完全符合Reborn的惡趣味。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阿諾德先生?」沢田綱吉打破沉默。
淩晨的街道上沒有人煙,便是街邊的路燈也是晦暗的,因天邊漸亮,它們看起來遠不如暗夜中明亮。熬夜的人已經睡下,早起的人還未醒來,世界安靜極了,行走其間就好像走在一出絕妙的默劇之中,沉默晦暗,宛如被正常世界剝離了。
「嗯?」
「因為這裏并不是你的空間,不是嗎。」他進一步解釋,目視前方,「親人也好,朋友也好,所有的痕跡都屬于另一個『自己』,甚至連世界的規則也不同……為什麽你願意與『自己』交換呢?」
「你該問另一個我。」
停下腳步,阿諾德抓住沢田綱吉的手,迫使他回視他的眼睛,「選這條路的是『阿諾德』,我不覺得後悔,他也一樣。」這是一場雙方都接受的調換,不存在後悔與為難,而沢田綱吉也不是如此細膩的性子,「你在為『自己』的作為不滿?因為不經同意丢過來的擔子?」
沢田綱吉抿起唇。
沒錯。
他厭惡十年後的自己,那個将所有人都扯進危險的自己,因為他的緣故,夥伴們不得不進行生死搏殺,而因為是始作俑者,他甚至連抱怨與後退的資格都沒有。他想保護大家,然而将大家拉入危險的也是他,這樣不是很諷刺嗎?
「『十年後的問題就由十年後的人解決』,對嗎。」少年尚不懂掩飾心思,掃了一眼,阿諾德便将少年分析地通透,可惜少年低着頭沒有看到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歸根結底,是你太弱了。」唯有強者才能主宰自己的人生,弱小的人甚至沒有選擇的權利,阿諾德故意刺激道,「其實你們也可以選擇不回去,即使那個世界毀滅了,也未必會影響到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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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是過去的延伸,一個人能由無數的未來,卻只有一個過去。
「那怎麽行!!!」
猛然擡頭,沢田綱吉難以相信這是阿諾德能說出來的話,然而對上男人清涼如水的目光,他又吶吶地出不了聲。
是啊,既然放不下,不就只能接受?
可就這樣屈服于「自己」的算計也太不甘心,沢田綱吉想了想,暗搓搓地決定回去後幹點什麽也讓未來的自己為難一下。
——前提是他們能贏。
「是必須贏,小鬼。」沒忍住掐住少年的臉頰捏了捏,手感一如想象的好,阿諾德一本正經的告誡掩飾了他的惡劣行徑,「不贏就死,你沒得選,與其胡思亂想,不如努力提高實力。」
「嗯,我知道了。」
略微別扭,沢田綱吉笑笑,試圖借扭頭的動作躲過阿諾德的手,或許是他想多了,但看過那些畫面後,誰都無法不多想吧,他甚至無法直視阿諾德的臉,就怕腦袋裏不小心閃過某些畫面。
「自己」不是現在的自己,但初代雲守和阿諾德先生可一模一樣啊。
可惜,阿諾德不準備這麽放過他,捏着少年的臉頰,若無其事地問道,「你躲什麽?」
「啊,可是阿諾德先生你……」
「叫我名字就好,我不算這邊的Giotto的守護者。」捏夠了臉頰,阿諾德轉而按揉少年那頭柔軟蓬松的頭發,低垂的眼簾遮住其中的銳利,「沒什麽好躲的,難道你在乎另一對『你我』?」
耳尖泛紅,沢田綱吉意識到不對,然而他們靠的太近了,為了拉開距離他不得不後退,結果被逼着靠在道路一側的圍牆,只能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地任由阿諾德揉捏。
「嗯?」
略微彎身,阿諾德捏了捏少年的耳尖,明知故問,「你臉紅什麽。」
臉、臉紅什麽的……
沢田綱吉覺得自己快哭了,時間才過去多久,阿諾德一靠近他就會想起那些限制級畫面啊!他怎麽可能不臉紅!明明他才十四歲啊怎麽腦袋裏老是這些畫面像欲求不滿的猥瑣大叔一樣——
「……對對不起……」
他只寄希望于阿諾德能高擡貴手了。
「反應這麽大……那一對『你我』做了什麽,嗯?你又想到了什麽?」又靠的近了些,阿諾德壓低了聲線,他自然知道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麽,某只多管閑事的冬菇早将所有影像都放給他看了,就算沒有那些,他也能猜出事情的始末。
不過占有欲發作罷了。
再沒人比阿諾德更了解『自己』,拼盡所有得到的寶物,哪怕是他也會有如普通人般的炫耀心理,何況還帶了那種心思。
相愛的人,總想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我我我我什麽都沒想……」整個人都炸了,沢田綱吉縮起脖子,底氣不足。
大抵是逗弄夠了,阿諾德松了手,雖然還沒恢複正常距離,但沢田綱吉到底松了口氣,被害羞燒光的腦細胞開始正常運作——雖說論聰明狡詐,小少年是比不過前情報部首席的,「你剛才為什麽……阿諾德先生?」
「叫我『阿諾德』。」
「唔哇!別……唔,阿、阿諾德。」
見少年苦着臉,整個人都快冒煙了,阿諾德這才勉強點頭,邊拉着沢田綱吉的手向前走,邊淡淡開解,「你不用那麽緊張。」反正另一頭沒什麽牽挂,兩邊的空間對他而言沒有區別,一直待在這邊也無妨。何況,這孩子一驚一乍地很有趣,未來的日子估計不會無聊。
哈啊,怎麽可能不緊張。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阿諾德。」偷瞄了阿諾德一眼,沢田綱吉幾乎是無可奈何的,他說了這個人某些方面有些……呆,為達成目的根本不在乎手段,甚至根本不認為自己的行為出格——雖然他不知道對方想通過剛才的行為達成什麽。
毫無根據,可惜不是錯覺。
阿諾德沒有回答。
天地漸漸脫離了暧昧的晦澀,街道上漸漸有了三三兩兩的行人,沢田綱吉總覺得所有人都注視着他們交握的雙手,下意識加快了步伐。雖然兩個男人手牽手很奇怪,但如果沒經歷那些他就能将對方當成長輩,畢竟那數百年的年齡差距擺在那。
可現在完全不行。
終于走到了并盛神社,标志性的朱紅色鳥居近在眼前。
沢田綱吉舒了口氣,下一刻,那只抓着他的手松開了,心底淺薄的失落還來不及被大腦捕捉,淺發男人便彎下腰,俊秀的臉龐近在咫尺,然後他湊得近了些,柔軟的薄唇幾乎貼着他的耳朵,溫暖的吐息吹拂着他的耳廓。
「我得到了『自己』的全部記憶。」
男人說道,沢田綱吉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對方在回答他之前的問題,然而來不及反應,男人俊秀的臉龐再次出現在視網膜上,蓬松的淺色短發和蜜色發絲貼在一起,冰色雙瞳被低垂的眉目遮掩了大半,柔軟的唇貼上他的,眼底的情緒一覽無遺。
……溫暖的?
沢田綱吉腦中閃過的卻是這樣的疑問:為什麽,阿諾德不是……寄居在指環中的意志嗎?
「Arrivederci.」
淺發男人如初雪般消融在空氣中,沢田綱吉愣了許久,猛然反應過來,捂着嘴漲紅了臉。然而那雙火焰般的眼瞳深處,卻開始湧動起莫名的情緒,連他自己也未曾覺察。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