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正文完結◎
剎那間, 孟京棠猛地噤聲，心跳亂了，腳步頓住, 一步也邁不開了。
張了張唇，卻不知道瞬間啞然。
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滿心想着要給盛辭驚喜，完全沒想到他也在準備驚喜，更沒想到這個驚喜會是求婚！
盛辭松開她的手, 繞到她身前，凝視着她的眼睛。
這會兒孟京棠才意識到他穿的很精致，也比平時要正式地多。
黑色的西裝，白色襯衣, 衣領那兒還端端正正系着混色的綢質領帶，就連左胸口處的口袋，都疊着一張小方巾。
此刻孟京棠心裏慶幸幾分，幸好她出門前還化了一點淡妝，穿了一條水粉色吊帶連衣裙，細細肩帶挂在細弱的肩頭, 脖頸間是一條銀色的紅心項鏈。
只可惜，耳朵光禿禿，她沒帶耳飾。
盛辭垂眸望着眼前的女孩, 巴掌鵝蛋臉，塗着唇膏的唇泛着亮亮粉色，整個人籠在斑斓光中, 如仙女下凡。
他呼了口氣, 喉結滾動了下, 手指伸到褲兜裏, 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絲絨盒子。
下一秒，盛辭彎身，在她面前單膝跪地。
孟京棠咬着唇，在他曲腿跪下時，腳步微動，沒忍住低呼一聲，想要彎身拉他起來，卻被男人握住的指尖。
她脖頸間的項鏈随之晃動，反着淡淡光暈，像她此刻搖搖晃晃的心，欣喜又激動。
盛辭身材修長高大，此刻跪在她面前，給人一種虔誠俯首的感覺，像是久行的信徒終于遇見了屬于他的信仰。
他有些緊張，緊張到低呼幾口氣，捏着她指尖的手也有些微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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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辭抿了下唇角，溫柔地望着她，“我想過很多種跟你求婚的方式，也想過很多次要在什麽時候跟你求婚，春夏秋冬四季，我都想過。”
緊接着，他手指扣着盒身，“咔噠”一聲打開，一顆璀璨晶亮的鑽石出現在夢境她的視線裏，比在屋內任何一盞彩燈都耀眼。
孟京棠驚嘆地屏住呼吸，眼圈逐漸泛紅。
他忽然一笑，“可是，乖乖，我等不及了，迫不及待想跟你永遠在一起，所以思來想去還是在初見你的這天最合适。”
盛辭頓了下，眼神逐漸沉穩下來，他緩緩而道，“遇見你之前，我曾覺得這世上沒什麽可留戀，甚至覺得這世間任何都與我無關。在別人眼裏，我冷靜克制，做什麽都得心應身，可那是因為我确實共情能力，所以我才冷靜，才毫不受幹擾。”
“直到遇見你，乖乖，我才生出了想要改變的想法。”
孟京棠呼吸猛地窒住，唇微微有些顫，他的話像蝴蝶效應裏的那抹微風，在她心裏湧起波瀾起伏，逐漸洶湧。
盛辭仰頭看着她，唇角玩着笑，“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你紮着馬尾站在路邊，笑得很燦爛，墊着腳說要吃很甜的竹筒粽子，要加很多糖。我曾疑惑過，她為什麽可以笑得這麽開心，因為吃到了糖？還是她生活足夠無憂？”
“後來我發現我喜歡的女孩也在經歷着灰暗，可她卻選擇了最積極的态度來面對，她活得生動鮮亮，而我卻截然不同。後來我在想，我的女孩這麽好，我也要努力變好，才能配得上她的明亮。”
孟京棠抿着唇，眼前水霧瑩潤，她搖着頭否認。
不是的，在她心裏，他才是衆星拱月，永遠明亮耀眼的存在。
“曾經面對我們之間的感情，我膽小懦弱，困在過去的枷鎖裏不敢往前，傷害了你，也辜負了我們之間的初戀。”
盛辭捏緊孟京的手指，喉結滾動了下，嗓音有些喑啞，“所以乖乖，你願不願意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用剩下的時間愛你，還你又一次初戀？”
他深吸了口氣，語氣堅定，“乖乖，和我結婚好嗎？”
他很緊張，聲線還帶着克制的微顫。
孟京棠眼前水汽凝結，視線逐漸模糊，她擡手捂住嘴巴，用力吞咽，想要壓下翻湧的酸澀哽咽。
她不是沒想過盛辭什麽會跟她求婚，會怎麽求。
甚至他們之間也說起過幾次，她有在想會不會是早晨醒來的自然一問，又或者着是一束玫瑰，一枚鑽戒的單膝跪地。
但她太不浪漫了，怎麽也沒想到這場求婚會這麽突然，這麽驚喜，又這麽心動。
盛辭仰着頭，定定地凝視着她，“孟京棠，我喜歡你，我也愛你。”
他捏着鑽戒，抵在她指尖，目光深情又溫柔，“乖乖，要跟我結婚嗎？”
他不會像別人那樣，說嫁給我好嗎？
因為他覺得比起嫁給我，和我結婚更代表着，他們平等且獨立地開啓一段新的生活。
在盛辭這裏，孟京棠永遠都先是她自己。
孟京棠松開捂着唇的手指，張張唇想要說話，可喉嚨實在酸澀地厲害，像塞了一團濕水棉花，哽得難受。
她很用力地點頭，鼻音濃重地“嗯”了一聲，“要！”
眨眼的瞬間，眼眶裏的水汽蓄成大滴的眼淚，順着眼尾掉落，啪嗒啪嗒。
盛辭抿着唇角，捏着細細的鑽戒，小心翼翼又萬分鄭重地将戒指送到指根，他手指一伸握住她纖細的手指，垂頸，在她帶着鑽戒的手指上輕輕落下一吻。
戒指尺寸很合适，他偷偷量過她的無名指，跟他的小指粗細相當。
在戒指帶穩的那一瞬。
孟京棠情緒有些控制不住，眼淚大滴大滴往下流，臉頰哭得濕淋淋的，眼尾和鼻尖紅彤彤像熟透了的櫻桃般。
她鼻音很重地哽咽，“我一直想要有人毫無保留地愛我，在乎我，我、我曾經以為這個人會是我的父母。”
“可是他們還是推開……推開我了。”
盛辭站起身，望着她濕潤泛紅的眼睛，手指擦着她臉頰上的淚，向她保證，“我不會推開你，會永遠愛你，一直偏愛你。”
孟京棠重重點頭，她抽噎着應着，“只有你了。”
盛辭指尖接着她連續不斷掉落的眼淚，想要拿紙巾給她擦眼淚卻沒找到，只好拿起領帶，手指一折在她臉頰輕輕擦着。
孟京棠哽咽着，哭腔濃重地說：“你都不告訴我，我都沒有好好打扮。”
其實在盛辭眼裏，不管是好好裝扮的孟京棠，還是素白無妝的孟京棠，都好看。
可是女孩子這麽說了，就是要重視。
“我的錯。”
孟京棠噗嗤輕笑出來，她又吸吸鼻子，眸中水光盈盈，唇也被咬得泛紅，“我願意的，願意跟你結婚。”
剛剛沒有說完整的話，她補給他，想認真地告訴他。
盛辭，我願意嫁給你的。
明亮泛暖的燈光下，她仰着頭看他，臉頰燙紅燙紅，以求公平似的說，“我也給你準備了驚喜的，可是被你搶先了。”
“我買了戒指，還準備了……想晚上給你驚喜的，沒想到你會求婚。”
跟他的一比，她的似乎有些小家子氣了。
盛辭垂眸看着她，好一會兒沒說話，唇線抿着，瞧不出情緒。
又像是在極力克制着什麽。
孟京棠有些看不懂，手指拽了拽他領帶，“盛辭，你說……”
話音未落完，盛辭摟着孟京棠的腰，指尖陷進她的裙料中，壓出層層疊疊的褶皺，另一只手捧着她漲紅的臉頰，他垂頸低頭，唇貼着她的，很輕地吻了下。
下一秒，他張開唇，又重又深地吻着，長驅直入，勾着她的舌尖吮到麻掉。
屋外夕陽漸漸沒入地面，留下又橙到紅的光尾，透過澄亮的落地窗落入室內，灑進暖暖柔柔的光。
孟京棠手指攥緊他西裝的領邊，拽得很緊，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整個人貼進他胸口，感受着他身上的溫度，鼻息間是他灼熱的呼吸，還有淺淡的清冽氣息。
她手指逐漸松開，去摟他的脖子，張着唇去回應他的親吻，臉頰上的濕潤淚漬液粘到他的臉上。
良久後，直到孟京棠快要缺氧，盛辭才意猶未盡地放過她，指腹在她唇邊蹭着，擦掉那點水光。
他額頭貼着她的，又在她唇角，臉頰啄吻幾下。
瞧着她紅透的耳朵尖，不由自主地彎起唇角。
“乖乖。”
“嗯？” 孟京棠此刻手臂虛虛圈着他的肩頸，半斂着眼睫，小口小口地呼吸，緩着勁兒。
盛辭握住孟京棠的手指，拉低幾分，落在他胸口處，“感受到了嗎？”
她懵懵啓唇，“什……麽？”
“我心跳亂了。”
柔軟的掌心指甲，是撲通撲通帶着顫震的有力心跳聲，她按在衣料上的指尖微用力，壓出淺淺青白。
孟京棠心頭一顫，微仰頭，去親他的唇。
她臉頰溫溫熱熱，被親得眼睛水光更深，張着紅唇柔柔出聲，“感受到了，因為我的心跳也亂了。”
這細細弱弱的嗓音，讓人聽着燥/動不已。
盛辭低笑一聲，偏頭，臉埋進她肩窩裏，深吸一口氣，“乖乖，你真要我命。”
孟京棠紅着臉，抿唇偷笑，心說，你才要我命。
盛辭明明是布置驚喜的人，可聽到孟京棠的話，卻成了被驚喜的人，心跳劇烈而亂地震動着，毫無道理，不管不顧。
他也很想在這裏對她不管不顧，雖然很想，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因為他不想她日後回想起來，記憶只剩下那些不管不顧，盛辭埋在她肩頸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壓下心裏的沖動。
他直起身，拉着她的手帶着她走到餐桌旁，拉開椅子讓她坐下。
“晚餐是你最喜歡吃的那家西餐廳，原本在想親手給你做一頓晚飯，可又覺得不夠鄭重。”
他在她唇上親了下，“今天我們有儀式感，以後每天我都給你做。”
孟京棠沖他笑，“好呀。”
她臉頰紅撲撲地望着他，圓眸水光明亮，眼尾紅紅的一抹，瞧着讓人心口更軟了。
他指腹在她臉頰一揉，笑意更深。
孟京棠和盛辭都沒那麽講究西餐的規矩，沒那麽講究地各坐一頭，瞧着儀式感滿滿，但卻讓人覺得距離感十足。
他們在同一邊坐着，挨得很近，微一擡手就能牽手，偏頭就能對視。
踏實且浪漫。
因着先前孟京棠說不喜歡在衆人面前被求婚，覺得像是動物園裏被圍觀的猴子，她喜歡正式求婚但也不想過分隆重，她就希望那求婚儀式是簡單且浪漫。
為了能給她一個理想的求婚，盛辭沒有邀請任何朋友來。
但在求婚前，他還是在朋友圈發了一條動态。
盛辭：【準備跟乖乖求婚。[圖]】
圖片是別墅裏的裝飾，他提前來拍好的。
這猛地一發，他整個朋友圈都爆炸了，吃過飯一看一片紅色提醒，誰都沒料到盛辭會求婚的這麽突然，不是隔離前還單身的嗎？
怎麽別人隔離不是離婚就是長胖，就他不僅沒胖，還脫單要結婚了？？？
鄭姝音和殷樂看到盛辭的朋友更是驚呆了，一個找孟京棠，一個找盛辭。
什麽情況？？？
而孟京棠沉浸在被盛辭求婚的喜悅中，飄飄然又少女心泛濫，根本沒注意到叮咚作響的手機，等她回過神拿起來一看，被吓得雙眼睜圓，這是……咋了？
鄭姝音：【啊啊啊啊啊啊！快出來！盛辭朋友圈什麽情況！】
鄭姝音：【你跟盛辭要結婚餓了？？？】
鄭姝音：【人呢人呢？？人呢！！！！啊啊啊我快瘋了快出來報告！】
鄭姝音：【我麻了……你們幹啥去了，半小時了姐妹！不可以澀澀……】
鄭姝音：【一個小時過去了……】
鄭姝音：【兩個小時了孟京棠！小心英年早逝啊啊啊啊啊！】
看着鄭姝音發過來的消息，孟京棠臉頰漲紅，似懂非懂又懵逼地點開朋友圈，去找小鄭嘴裏的那條朋友圈。
“準備跟乖乖求婚了。”
嗚嗚嗚說就算了，怎麽還叫乖乖呀！
孟京棠鼓着臉，臉紅紅地瞪着他，又害羞，又有一絲小女生的竊喜。
盛辭嘴角帶着笑，手指捏捏她鼓起來的臉頰，“生我氣？”
“……沒有。”
他給這麽大的驚喜，怎麽生氣呀，生不起來。
孟京棠把手機給他看，軟這聲音，嬌嬌地控訴，“你發朋友圈怎麽不告訴我呀，我都不知道，小鄭給我噼裏啪啦發這麽消息過來，我一看都吓一跳……”
盛辭從善如流地認錯，很乖地彎唇，“我錯了。”
她在心裏默默跟着補上句，我錯了，但是下次還犯。
他确實是在這種類似事情上口頭認得飛快，但下次還犯，可每次她都會被盛辭哄得暈頭轉向，心裏軟乎乎，氣都生不起來。
到最後一想，好像……犯一犯也沒什麽的。
盛辭拿過自己的手機，調出朋友圈的界面，把長串的評論拿給她看，笑着問，“怎麽辦？”
孟京棠湊過去一看，好多人都在下面評論是什麽情況，女朋友嗎？怎麽突然就結婚了？好多讓他出來說說是怎麽一回事的。
她沒想到盛辭朋友圈裏的好友都這麽活躍，還以為只有殷樂這麽一個跳脫，這麽一看似乎不跳脫的只有盛辭一個人。
她嘴角逐漸上揚，淺淺抿住唇角，這才沒笑得太過分。
孟京棠無辜地眨眨眼，“能怎麽辦，公開呀。”
陷入戀愛的女孩，總是忍不住撒嬌，嬌嬌地說話，嬌嬌地拖尾音，嬌嬌地加上一些可愛的語氣詞。
盛辭聽得心口軟起來。
孟京棠伸過手，抓住他指尖，晃了晃，笑意盈然，“給你名分好不好呀？”
盛辭垂眸笑，眸光溫柔，“好。”
“求之不得。”
一分鐘後，盛辭和孟京棠的朋友圈，各自更新了一條動态。
是兩只交握的手。
女生的白皙纖細，男生的有力修長。
盛辭：【乖乖說：好。】
孟京棠：【答應他啦。】
沒有華麗的詞藻，只是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比洋洋灑灑的小情詩更讓人心腸澎湃。
孟京棠擡眸，望進盛辭清澈的眼眸，嘴角上揚，勾起笑。
她眯着眼睛笑，像從天邊摘下的彎月，美好又溫柔。
年少時期自以為的求而不得，成年後所謂的罷了罷了，那些自視的遺憾都被眼前的女孩一一撫平，逐漸圓滿。
盛辭手指捧着她的臉，指尖細細撫着她柔嫩的臉頰，随之擡起唇角。
“乖乖，我愛你。”
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