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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我陪你去吧。”

傅西深的黑眸鎖住她, 不容拒絕的對她說道。

監獄門口

顧清漓下了車,她做了一個深呼吸,調整好心态後, 緩緩的走了過去,傅西深高大的身影則坐在車內,等待着她歸來。

“你是秋雁的家屬嗎?”

一位身穿制服的獄警, 看到她的身影走過來,朝她問道。

“嗯,我是她的繼女顧清漓,已經預約過探視。”

顧清漓對他點了點頭, 十分禮貌的說道。

“請跟我來吧。”

獄警帶着她走了進去, 直到接見室裏才停下了腳步。顧清漓環顧了一下這個極其寂靜嚴肅的地方, 正襟危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頭發。

“請等一下。”

那名獄警留下這句話後便轉身走了出去, 顧清漓則開始了緊張而漫長的等待。

“哐當”

不一會兒,一陣開門聲響起,一身囚服的秋雁被獄警帶了進來。顧清漓被這聲響動吓得不清, 趕忙站起了身來。不過短短幾日不見,秋雁已全然沒有了曾經那個富太太的模樣。穿着深藍色的樸素的囚服,臉上未施半點脂粉,整個人憔悴了許多。

看到顧清漓的一瞬間,她的眸中多了幾絲驚訝, 似乎沒有想到,顧清漓還會來探視她。但随即, 她的臉上又多了幾抹笑意,仿佛這件事剛好順遂了她的心意。

“請在這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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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獄警帶着秋雁在玻璃另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随即帶上門, 走出了探視室。玻璃上, 有一個用來給兩人對話的紅色電話聽筒。

氣氛瞬間變得沉默了,還有些尴尬。這似乎,是頭一回沒有任何外人在場。顧清漓與繼母秋雁的頭一次對話。更不用說,秋雁還是害死了她生母的幕後真兇。

顧清漓低下頭去,局促的握住了自己的手指,突然有點後悔自己答應了父親來見秋雁這件事。

“喀噠”

一陣電話筒被拿起的聲音突然響起,顧清漓擡起頭來望向對面。是秋雁率先拿起了那個紅色電話筒,還指了指她這一側,示意讓她也拿起電話筒。

顧清漓不再猶豫,也拿起了自己身側的電話筒。電話筒裏靜到可以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秋雁似乎也在醞釀要對自己說的話,顧清漓的心裏莫名的有些緊張。

“清漓,這麽多年以來,其實我一直想對你說三個字。”

秋雁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不大不小,但帶着追悔莫及的遺憾。

“哪三個字?”

顧清漓擡起頭來,朝電話那頭驚訝的問道。

“對不起。”

猝不及防聽到秋雁說出這重重的三個字,顧清漓怔住了。在此之前,她受到過秋雁許多明裏暗裏的刁難以及暗箭。她還以為,像秋雁這樣的人是固執,惡毒的,在錯誤的路上永不會低下自己的頭顱,可她的猜測顯然錯了。

“年輕的時候,我把自己的生活過的一團糟。以為抓住了一個臭男人,就抓住了整個世界。為了達到這個目标,我不擇手段。”

“現在我已經明白了曾經的自己有多麽荒唐,想法有多麽天真,一切都是罪有應得。如果我坐這麽多年的牢,能夠讓你母親高琰翠在天堂裏能好過一點,我不會有半分怨言。”

顧清漓的心裏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她以為秋雁會哭着哀求自己,求取自己的諒解來獲得減刑的機會,可她并未這麽做,反而真誠的忏悔起了自己。

“那個秘密藏了這麽多年,沒有哪一天我不受到良心的煎熬。如今,我終于可以解脫了。”

“清漓,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銀行卡裏的存款,你全部拿走吧,權當我這麽多年給你帶來痛苦的一點補償。”

秋雁從自己的衣兜裏掏出一張銀行卡,從玻璃窗口推向了顧清漓對電話那頭的顧清漓哀求般說道,混濁的淚水已經順着她的臉不斷滑下。

“你的錢,我不會要的。你留下來好好照顧自己吧,如果你在牢中能誠心悔過,我相信我母親在天之靈,會原諒你的。”

顧清漓卻不收她的卡,反而将那張卡再次推回給了她。一雙清澈的眸子望着她說道。秋雁與母親高琰翠何其相似,她的人生何嘗不是另一場悲劇呢?這本質是身為女人的悲哀。

雖說這世上,活人從來沒有替死人原諒的資格和道理。可對于母親刻在骨子裏的善良這件事,這世上顧清漓是最了解的。

聽完顧清漓這句話,秋雁臉上掉的眼淚更兇了。顧清漓和高琰翠是如出一轍的善良,她們身上所具有的美好品質,令秋雁汗顏,令她低下頭去深深的反省着內心的罪惡。

直到哭完,平靜下心情,她才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接着望着玻璃那頭的顧清漓緩緩張了口。

“清漓。最後,我想說,我不希望你永遠生活在仇恨裏,希望你能活的快樂。”

“你也不需要有任何內疚,因為你追求真相,是完全正确的一件事情。”

秋雁最後說出了心裏這幾句對于顧清漓的叮囑。她知道,顧清漓一向以極高的标準要求着自己。

顧清漓點了點頭,直到聽她說完所有的話以後,她從自己放在腳邊的袋子裏拿出了幾本嶄新的書。

“我給你帶來了幾本書。

她把那幾本書鄭重的通過玻璃下的窗口,推到了秋雁的面前。

“這幾本,都是有關于心理調适的書籍。希望你在裏面保持良好的心态。對了,還有一些助眠的花茶。”

顧清漓還想到了這個,随即又拿出了好幾盒用于安神助眠的花茶,擺在了秋雁面前。

看着顧清漓以德報怨的舉動,為自己所做的這一切。秋雁的眼淚又控制不住的落了下來,她用手掌捂住自己的眼睛哭的不能自已。

她憤恨自己,這麽多年以來,情感天平的嚴重傾斜。她從來沒有給過顧清漓任何名義上母親的關愛,反而放任她獨自一人在異國他鄉受苦。而當她如今醒悟過來以後,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時間已經到了,請家屬離開。”

獄警驟然推開門來,朝顧清漓提醒道。顧清漓趕忙站起身來,最後看了一眼秋雁,便利落的走出了門去。

一走出接見室的門,她極力控制的眼淚便無法抑制的落了下來。她為母親高琰翠和秋雁的人生感到悲哀。縱使秋雁有罪,可她和母親一樣,都是為了自己孩子,什麽都願意去做,拼盡全力,在人世間苦苦掙紮的浮萍罷了。

為了不讓旁人察覺自己的不對,顧清漓趕忙伸出手掌抹去了一把眼圈下滴下的淚水。

“你竟然也來了這裏?”

一道熟悉的聲音卻驟然在她對面響起。

顧清漓擡起頭來,卻看到一身暗色裙裝的顧清雲站在她對面。她手裏拿着不少東西,顯然是去探望她自己母親秋雁的。

“哦,我只是順路來看看她。”

顧清漓趕忙抹幹淨臉上的淚痕,對顧清雲說道。不想讓她察覺出任何端倪,因為她不知道顧清雲會拿什麽話來諷刺刁難她。

“謝謝你,姐姐!”

預料中的諷刺挖苦卻沒有來臨,反而等到了顧清雲幹脆利落的道謝。而且,顧清漓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顧清雲從來沒有語氣這般正常,這般尊重的對她叫過姐姐這兩個字。

“以前,我跟着母親對你做了不少錯事,我要親自向你說聲對不起。”

顧清雲接着對顧清漓彎下腰去,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顧清漓瞪大了眼睛,更加驚訝了。

“對了,我打算離開國內,去法國進修歌劇。”

顧清雲突然對顧清漓鄭重的說道。這是一次道別,天南地北,或許以後她們兩人很難再見到了。

“這麽突然?”

顧清漓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在她印象裏,顧清雲實際上是個膽小的人,很聽自己母親的話。而現在,她竟然選擇獨自去異國他鄉求學,這樣的轉變實在太大了。

“我打算為自己而活一把。姐姐,以後你有任何困難需要幫助,都可以來法國找我!”

顧清雲接着昂起頭來說道,那雙總是顯得底氣不足的眸子裏,充滿了生機勃勃的勇氣。看到她這副截然不同的模樣,顧清漓反而為她而高興。

“好,祝福你!也祝福我!”

顧清漓走上前去,第一次放下心裏的芥蒂,主動抱了抱自己的繼妹。顧清雲顯然沒有預料到顧清漓會這樣做。她的身體有幾分僵硬,但随即她眼含淚水,緊緊回抱住了顧清漓。

“告別了這些人,母親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接下來,就是要解決傅西深這邊的事情。”

望着顧清雲的背影遠去,顧清漓的心裏卻十分輕松,仿佛丢掉了所有的不快。她思考着這一切,回到了傅西深停在路邊的勞斯萊斯車裏。

“你剛剛做的很好。”

在路邊觀望了兩姐妹之間世紀擁抱的傅西深,突然語氣認真的對剛剛上車的顧清漓說道。他的黑眸中透露出了幾分對她的贊許,顧清漓則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頭。

“對了,還有一個人你打算怎麽處理?”

傅西深此時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來。

作者有話說:

小天使,小可愛們,追文開心,投雷,灌營養液,留下爪印有紅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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