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傅西深私人別墅內
“傅總, 顧大小姐已經走了,您為她準備的衣服她也沒來得及處置。”
傅西深高大的身影一走進來,一名女傭便已經迎了上來, 對未看到顧清漓身影的傅西深說道。
“傅總,顧家好像出大事了,還驚動了警察!”
何辰突然神色慌張的從門外跑了進來, 将手機裏收到的最新新聞消息展示給傅西深看
——博美醫療公司創始人,百年醫藥世家顧玄續弦夫人秋雁,竟涉嫌買兇殺害顧玄原配。
傅西深修長的手指扯了扯領帶,一向沒有什麽情緒的黑眸, 在看到消息時也不由的怔住了。
走出院門, 顧清漓徑直攔了一輛車, 往母親的陵園去了。
如今, 真相大白,秋雁逃脫不了法律的責罰,父親顧玄的良心也受到了譴責。這下, 她終于可以對自己母親的地下之靈有所交代了。
顧清漓踏上了出租車,在後排坐了下來。
車上後排的電子屏幕上似乎正在播放着什麽熱鬧的音樂節目,主持人和粉色們扯着天藍色的橫幅在等着某一位明星出場。
“這麽大的陣仗?”
她掃了幾眼屏幕,平常她極少追星,也很少關心網絡上發生的事情。
“叮鈴鈴……”
她放在包裏的兩部手機, 其中一部卻在此時不斷震動響了起來。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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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手機,纖長的手指滑動屏幕, 按下了接聽鍵。
“藍星花小姐,你終于肯接我電話了!”
安東尼溫暖而富有磁性的聲線從聽筒裏傳來, 他那邊似乎很吵, 有喧鬧的音樂聲和鼎沸的人聲。
“我馬上就要上臺了!你能看見我嗎?我有話要當着全世界對你說!”
安東尼激動的說道, 他的語氣興高采烈。似乎是在後臺做準備,下一秒就要上臺了。
“什麽?喂?”
顧清漓想向他問清楚,這話是什麽意思,可是電話已經被他挂斷了。
“下面,讓我們隆重歡迎影視明星安東尼先生,帶來他的音樂fun,歌唱首秀!”
出租車的電子屏幕上突然響起了主持人的大聲介紹。
顧清漓怔住了,放下手機,看着電子屏幕上正放着的那檔布置成天藍色,十分潮流名叫音樂fun的節目。
安東尼在熱烈的掌聲和粉絲們的尖叫中走了出來,修長的手指握住了面前的話筒。
今天的他穿着一件豎條紋韓版襯衫,配上他栗色的長卷發,很有一種時尚潮流令人移不開眼睛的魅力。
更特別的是,他今天還帶了一副無框銀邊眼鏡,微棕色的眼眸溫暖而深情,帶着幾分狡黠。那銀色的眼鏡鏈垂下來,正好墜在他形狀明顯的鎖骨處,令他多了幾分無法拒絕的性感。
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麽安東尼會有這麽多女粉絲,大概是因為安東尼的氣質很獨特,介于乖巧弟弟和狼狗之間。
“哇塞!是安東尼要出演節目吧?我這老阿姨可太喜歡他了!”
一道驚呼聲突然從前排傳來,顧清漓這才通過後視鏡發現坐在前排的出租車司機竟是一名中年婦女。
“阿姨,連您也知道他嗎?”
顧清漓疑惑的朝前排的司機大媽問道,她沒想到安東尼的人氣竟飙升的如此之快,連街頭巷尾的普通人都知道他。
“那當然了!他演了那部大熱的電影還得了獎以後,國內男女老少誰不知道他呀!”
那司機阿姨興奮的回答她道。若不是自己還要開車,估計她都要停下車輛和顧清漓一起看節目了。
“在唱歌之前,有一些話我想對一個特別的人說。”
安東尼修長的手指握住話筒,擡起頭來,目視着前方,眼神十分專注,仿佛能穿透屏幕直接停留在顧清漓臉上。
“好奇怪”
顧清漓莫名的有些緊張,咽了咽口水。當着電視臺的直播畫面,和這麽多人的眼球,他要和誰說話?
上臺之前,還打了那麽奇怪的一通電話給他。總之這個特別的人不會是她吧?她的心裏從始至終只将安東尼當成一個真誠的朋友。
“藍星花小姐,在我心裏,你遠遠不止朋友。你是這個世界上萬千人海裏,于我來說最特別的那個存在。”
安東尼直勾勾的望着不遠處的鏡頭,深情且低沉的說道,微微發紅的眼尾,令他在鏡頭下更多了幾分誠懇與懇切。
顧清漓呆住了,臉上已然泛紅。
安東尼實在是過于大膽,竟在這樣大的公衆場合裏,面對着這麽多人,對說她出這樣的話。這和變相的表白,有什麽區別?
“啊!安東尼也太會了!”
他的話音剛落下,臺下的粉絲們便激動的尖叫起來。連前排的司機大媽也止不住激動的感嘆了一句。
“唉?”
顧清漓對她們的反應有些奇怪,不禁疑惑出聲。
“安東尼的粉絲名,就叫藍星花!他剛剛是在對粉絲們表白啊!他實在太會了!太浪漫了啊!”
司機大媽激動的朝後座的顧清漓說道。
“哦”
顧清漓應了一聲,臉上卻更熱了,心裏也十分驚訝。
安東尼竟将粉絲的名字取成了藍星花,也就是說,剛剛只有她一個人聽懂了,安東尼所說的特別的存在指的到底是誰。
她的心亂如麻,本來今天的心情從大早上聽了陳繼紅的真相坦白,再到與繼母秋雁對峙就令她十分沉重。
她需要時間來接受這些事實,也暫時沒有辦法思考其他東西。在安東尼如水般溫柔的歌聲裏,顧清漓卻看着窗外心不在焉。
“小姐,您的目的地已經到了”
司機大媽穩穩的将車停在了顧家陵園面前,對顧清漓說道。
“謝謝您”
顧清漓朝她恭敬的道了謝,付了錢,便慢慢走進了那座令她心情沉重卻又無比眷戀的陵園之中。
“大小姐!”
負責守陵園的黎大爺,已經看見了顧清漓,朝她的背影喊道。
“黎大爺?”
顧清漓轉過了身來,望着赫然叫住她的黎大爺那張蒼老的臉。
“花開花落,世間萬物都有始有終,生或死,或許早已命中注定。”
黎大爺滄桑的聲音對她留下了這句話,便轉身離去,不再多說什麽。
顧清漓的淚水已然落了下來,黎大爺這是在委婉的勸她往前看。
她轉過身去,手裏拿着一大捧白玫瑰,慢慢往母親的墓碑前走去了。
“縱使生老病死這是人世間永遠難以逃脫的自然規律,可母親不同。母親用她的死,換來了自己的生。”
顧清漓的淚水順着臉一直落下,直落在母親墓前散發着清香的青草地上,直到被那泥土吸收,消失殆盡。
她将花瓶裏上次帶來的已經枯萎的白玫瑰拿下。接着将自己帶來的白玫瑰,一朵朵仔細修整好,插在了那花瓶之中。兩瓶怒放的白玫瑰又開放在了母親的墓碑前。
随即她從包裏拿出一方潔淨的帕子,将墓碑上母親的照片擦的光亮如初。
望着墓碑上母親的笑容,她跪在墓前,緩緩張了口,如母親仍在世,同她攀談,等着傾聽她說話一般。
“媽,這次來我想告訴您一個好消息。”
“我已經查出來當年害您的人到底是誰,她就是秋雁。她已經被警察帶走了,罪有應得,法律會嚴懲她的。”
顧清漓笑着朝照片上的母親說道,灼熱的淚水卻順着她的臉頰落下。
“媽,只是我想不通。您當初為什麽要選擇嫁給這樣一個人?您帶着我寄居在別人的屋檐低下,到底吃了多少苦?”
“您太傻了。”
顧清漓伸出手指,緩緩撫過照片上母親的臉,随即擁着墓碑哭了起來。
她已經記起了那個可怕的夜晚,她想起了那些碎掉的尖銳的玻璃是怎麽樣紮進母親瘦弱的身體裏,想起了母親的血是怎麽樣滴在她身上。
“您是那麽愛美的一個人,可您為了護住我,死的那樣……”
她想起了母親是那樣一個愛美的人,永遠把自己收拾的利落,齊整,幹淨。妝容精致,說話永遠不會大聲喧嘩。
可死神來臨的一刻,她可以放棄一切,也可以不懼一切,只要能保護下女兒的性命。
淋漓的細雨,自天空緩緩落了下來,仿佛連老天也感應到了她的悲怮。
細雨緩緩落在顧清漓的黑色長發上,落在她白色的長裙上。
一陣腳步聲自顧清漓身後悄然響起,撐着一把黑傘,穿着一身黑色長風衣的傅西深出現在陵園裏,他站在顧清漓身後,遠遠的注視着那抹陷入悲痛中的白色身影。
直到顧清漓的哭聲逐漸小了,發洩完了全部的情緒。
傅西深高大的身影才慢慢走過去,緩緩蹲下身來,用那把黑色的傘替顧清漓遮住了所有的雨。
頭頂的雨驟然停了。
顧清漓疑惑的擡起淚眼朦胧,哭紅了的眼望向傅西深那張冷峻的臉,平常他沒什麽情緒的黑眸中,此刻有着對她的深深擔憂和心疼。
傅西深伸出有力的手臂,一把将顧清漓擁入了自己的懷中。
他将她擁的極深,硬朗的下巴抵在她烏黑的發絲間。冷木的香味瞬間環繞住了她,顧清漓的手指握住他大衣的衣襟,将頭埋在他溫暖的胸膛上,淚水反而掉的更兇了。
“那個女人?”
傅西深驟然看到了墓碑上,顧清漓之母高琰翠笑着的照片,一股震顫瞬間席卷了他的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