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這是什麽?”穆玄英接過藍白色的小錦囊問道,順手放到鼻子前聞了聞,一股子檀香味,和當初到純陽宮聞到的一模一樣。他一口把剩下的肉包子吃了,就像拉開錦囊,卻被傅長随給制止了。
“別看。”
穆玄英眨了眨眼,滿臉迷惑,“為什麽?”
“你且留着,日後有用。”
穆玄英撇嘴,“你蔔卦之後就變得神神叨叨的。”一邊抱怨一邊把錦囊小心翼翼的放進懷裏,而後給傅道長倒酒,自己也喝了幾口,捧着下巴問道,“你蔔了什麽卦?”
“說了你該笑我妖言惑衆了,你還是別知道的好。”
“什麽啊……”穆玄英趴在桌子上,眼神迷糊的看着傅道長,“那這錦囊是?”
傅長随正好吃飽了,“下山時于師叔給的,你就安心帶着吧,有解決不了的事時,拿出來看一看。”
“哦……”穆玄英應着,伸手想要去拿酒杯,卻碰倒了被子,傅道長急忙扶起杯子然後瞧他,頓時哭笑不得。穆玄英趴在桌子上,眼睛一耷一耷,整個人迷迷糊糊的。
傅長随看了一眼旁邊的酒壇子,只剩下小半壇。他仰着臉想,自己似乎喝了挺多,玄英也就喝了幾杯吧?這就醉了?于是傅道長上前拍了拍穆玄英的肩膀,“玄英,玄英……”
“唔嗯?”穆玄英擡頭,忽然嘿嘿笑起來。傅道長沒理會他的傻笑,伸出兩根手指問他,“玄英,這是幾?”
“二啊。”
“那這個呢?”又伸出四根手指。
“四啊,長随你怎麽了?”
“……你到底醉沒醉?”
“醉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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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道長這下是真的束手無策了,他沒應付過這麽乖的醉鬼。不過這正好是穆玄英的房間,不用大老遠的扛着人走,也不必擔心穆玄英少盟主的威名受損。扶着隔一會就說自己“我醉了”的浩氣盟少盟主,一步一步的走到床邊,穆玄英也聽話,一個指令一個動作,乖乖的脫掉外衣躺到床上,揉了揉眼睛朝傅道長說,“長随,早點睡……”
“好。”兩人回來時穆玄英就讓人把隔壁的房間打掃幹淨,傅長随只要拐個彎就能休息。他走到門邊正要推門,就聽身後的穆玄英細細碎碎的說話聲。傅道長以為他在和自己說話,認命的返回,湊上去聽。
穆玄英臉色微微發紅,卷着被子嘟囔,“莫雨哥……”
莫雨啊……
“肉包子……嗯,莫雨哥……”
傅道長神色有些複雜,他可以理解莫雨和肉包子一個地位麽?穆玄英和葉長風其實挺像,喜歡的東西總喜歡放在一起說,孩子一樣。他看着和穆玄英外衣放在一起的錦囊,悄聲喚道,“玄英。”
“嗯?”穆玄英的回應成功的讓傅道長把目光轉回他身上。
“玄英,千萬別逞強。”傅長随把掐住的手指收攏在掌心裏,“否則将有大劫。”
回答他的是穆玄英輕輕的呼吸聲。
靜默了片刻後,傅長随離開了穆玄英的房間。屋外的月色朦胧,輕柔的月光照在傅長随藍白色的道袍上,乍一看,似泛起了微光。他仰起頭看天邊的一輪明月,神色滿是寂寞。閉上眼默念,望日沉月落後,旭日初升。
來個人,打破這死氣沉沉的卦象吧。
翌日,傅長随因為想心事睡得晚,直到穆玄英敲門才驚醒,一身冷汗。
穆玄英在門外聽了動靜擔心出事,直接踹開了門進去一看,見傅長随滿頭冷汗捂着胸口直喘,着急的問,“長随,怎麽了?”
傅道長擺手,“無礙,做夢而已。”
“呼……”穆玄英呼出一口氣,笑眯眯的坐到床邊,“可人姐說昨晚抓的人問出些事情,我要過去看看,你呢?”
傅長随起身抹了把臉,透過門扉看外邊枯黃的枝桠,“我必須得走了。”
“這麽快?”
傅道長看他,輕輕一笑,“昨日不是說過,今日要走的,要事在身。”
“好吧。”
穆玄英領着傅長随用完早膳,找到了傅道長的大白馬,兩人一馬走在小路上。出浩氣盟據點前,兩人都沒碰見可人,想必是去審問俘虜了。
傅道長騎上馬,準備和穆玄英道個別,沒成想穆玄英扯了扯他的衣擺,差點讓他從馬上摔下來。他扯住馬缰繩,低頭看穆玄英,就見那人他神情肅穆,板個臉的樣子一點都不适合他。
“玄英?”
穆玄英抿了抿嘴,問道:“長随,你昨晚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昨晚?”傅長随猛的回過神,“你沒醉?”
“醉了哦。”穆玄英笑,依舊不死心的問他,“究竟是什麽意思,給我說說嘛。”
傅道長嘆了口氣,道:“總之,你萬事千萬小心,錦囊……也不是萬能的。”
“知道了,長随,一路順風。”穆玄英扔給他一個酒葫蘆,俏皮一笑,“方才路過順的,一會得去付酒錢。”
“珍重。”傅道長把酒葫蘆往包袱裏一放,不再言語,一夾馬肚,“駕……”
穆玄英施展輕功跟在他身後,一躍上山頭,“長随,後會有期。”
傅道長揚手擺了擺,沒有回頭。殊不知,這或許是他最後一次見到穆玄英。
穆玄英看着傅長随逐漸消失的身影不由得嘆了口氣,晃晃悠悠的往回走。他昂起頭眯着眼看蔚藍的蒼穹,想着如若與惡人谷對上,人群裏有莫雨的話,自己是下得去手呢還是下不去手呢?
包子真香啊,再去買一些好了。
五日後,時逢入冬,傅道長裹着帶有兜帽的貂皮裘衣牽着馬到了北方大漠。葉長風來信說他換了個地方,雖然也是邊關,但卻是另一個鎮守要塞,與天策府的将軍一起,很安全讓他別擔心,慢慢來。
傅長随着急,很着急。這時日在藏劍已經入冬,長風的身體不知受不受得住?!他緊趕慢趕終是到了目的地。大漠裏風沙大,幹燥,風刮得人臉頰生疼,有種幹裂的疼痛感。
而另一邊的葉長風則是每天翹首以盼,雖然兄長捎信說晚點來,可誰知道會不會就來早了?事實證明,他想的是對的,傅道長是個好哥哥,早到了。
曲無心還笑話葉長風跟個皮孩子似得,之前不見面的十幾年都被吃啦?葉長風木着臉說不和丫頭片子計較。依舊故我的跑出門等兄長,連續三天一無所獲。這天一早,葉長風早早起了,卻是和曲無心去了早市。他們住的小屋子裏只留下了叔寶,秦義則是騎着馬去探探周邊的情況。
傅長随換下了他深愛的道袍,身上穿着簡單的衣裳,牽着馬一步一步的走。大概還有一裏地的距離才到葉長風所在的城池,傅道長下馬是因為他發現了這地方有個廢棄的古城。邊關是兩國接壤之地,這裏的村落容易被遺棄,百姓們為了生存就不在這住了,久而久之就會出現廢棄的微小城池。
傅長随牽着馬走進去,放眼望去,除了滿眼黃沙和破舊的城牆,什麽都沒剩下。他遺憾的看了良久,拉過裘衣的兜帽蓋住腦袋,旁邊還有一塊布掩住口鼻以免吃了一嘴的沙。想着難怪西域人總是穿着蓋頭蓋臉的衣衫,果然是環境養人。
“什麽人?”
傅道長正發呆,就聽一聲厲喝。他扭過頭看向城門處,一個騎着黑馬的男人手持長槍虎視眈眈的看着自己,近了一看,這人長得正經帥氣,陽剛味十足,就是帶了點痞氣。還有點,漫不經心?
“這裏是禁區,無關人士請速速離去。”果然是漫不經心,與方才的厲喝不同,這句話說的懶洋洋的,和“今晚什麽菜”有異曲同工之妙。
傅長随見那人離自己越來越近也沒有動作,只是偏過頭繼續打量這座古城。那人下了馬站在三尺開外,啧啧兩聲,“小哥,你好眼熟啊。”
這是哪門子的搭話手段?
傅道長大概猜得到這人的身份,離邊關如此之近,又是一早出來巡查,怕是大唐邊衛軍的探子罷。既然是唐軍就有可能是天策軍,不過天策軍隊一向嚴謹,應該沒有這種款式的東都之狼吧?
事實證明,傅道長你錯了!還真的有!不止一個呢!
秦義見眼前的可疑之人不說話,疑點更大了。不過這人真的好眼熟,看着很熟悉,總感覺不是敵人。他一向相信直覺,這人有一種一見如故的感覺,不過嘛……
先打了再說。
秦義向來身體比腦子快,他還沒想好,身體就自動自發的動了起來。一手持槍一甩,另一只手接住在空中劃了個弧度,腳把地上的黃沙踩出個凹陷,很快又被旁邊的黃沙填滿。兩人戰到了一處。
傅道長很驚訝,這人說動手就動手沒有一絲遲疑,明明方才說話的聲音就很散漫,下一刻竟然勢如破竹的沖過來。傅長随的劍一直負在腰間,他抽手一劍,劍光一閃,擋住了長槍的攻勢。
傅長随蹙着眉看眼前人的招數,是天策府的沒錯但有些奇怪。這人使出的确實是天策霸氣十足的招數,但輕功卻輕巧的很,不太像見過的天策輕功。不過一旦認出眼前的人不是敵人後就不再想交手,他格擋住秦義的攻勢後擡手一掌,掌心推着劍柄往外一拐,另一只手收劍想要停止戰局。可偏偏某個軍爺不讓,長槍斜着一挑,傅道長被殺了個措手不及,揚起的塵沙迷了眼。
他還躍在半空中呢,失重的往下一跌,秦義飛快的上前握住傅長随的腰。覺得,這人真的很眼熟啊!
在哪見過呢?
作者有話要說:╮(╯▽╰)╭完了,二狗子你等着被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