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世不竭

第46章

“唔……”被撞的人悶哼一聲，抱着葉長風向後倒，坐在地上。

葉長風急忙仰臉看，一張熟悉的俊逸臉龐就那麽橫沖直撞的映入眼簾。那人也微微低頭看他，臉上滿是驚異，但随即就笑了起來，露出一口白牙，“長風，好久不見！”

“秦義，你怎麽在這？”葉長風有點吃驚，這裏不屬于中原境內，按理說就算是邊防軍的天策軍隊應該也不會出現在這，畢竟太顯眼了。

秦義挑眉，湊近他，“我才該問你吧？你急匆匆的上哪去？”

葉長風一拍腦門跳起來，柳公子已經沒了蹤影，不由得嘆了口氣，“……好不容易找到的。”

“找什麽？”秦義哥倆好的搭上葉長風的肩，和他一起看遠處，“方才那個白影子？輕功挺高，你我都追不上。”

“我知道。”葉長風有些懊惱愁眉苦臉的，但随即又恢複原狀，扭頭問秦義，“你一個人來西域？不是聽聞天策與南诏軍正在對峙麽？師兄還說要打仗了。”

秦義聳肩，攬着他轉過身，“隔牆有耳，找個地方再說。你住哪兒呢？”

“客棧。”

“別浪費銀子了，過來和我們一起住吧。”

“你們？”

秦義所謂的你們，包括了他師弟叔寶和曲無心。葉長風拎着包袱牽着馬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家普通住宅的門口，曲無心正在院子裏煮東西，身上穿了普通姑娘家的衣衫，而叔寶正在劈材。秦義的那匹大黑馬正無聊的吃草呢，一眼瞅見葉長風的白馬，一撅蹄子跺了跺地面，兩匹馬就湊一塊去了。

曲無心見到葉長風還挺開心，小跑過來，“葉大哥，你怎麽來啦？”

葉長風拍了拍她的腦袋，“不歡迎？”

“哪有！”曲無心拉着他的手進去，輕輕踢了踢叔寶的後背，“喂夠了啦。”

叔寶用袖子擦掉額頭的汗水，看見葉長風後笑眯眯的打招呼，“葉大哥。”

“你們幾個看來在這有一段日子了啊……”過的很居家嘛。

曲無心嘿嘿笑，“李大叔讓秦大哥他們辦點事，我跟過來的，這裏還挺有意思！你呢？怎麽會來？聽說這裏離藏劍很遠啊。”

葉長風無奈的嘆氣，“來找東西。”

“什麽東西丢了？”

秦義一碰他胳膊，朝屋裏努了努嘴，幾人心照不宣的一起進去，曲無心乖巧的給衆人倒了茶。葉長風追了柳公子挺久也渴了，喝了茶後給他們解釋“摧城”失竊的來龍去脈，秦義微微有些吃驚。

“藏劍幾位莊主都在，竟然還能偷出來？”

葉長風點頭。

叔寶一臉佩服的湊過來道：“師兄，我聽說惡人谷的柳公子偷了娘娘的雪芙蓉，一直被通緝呢，還以為是亂傳的，感情是真的啊？連藏劍的神兵都偷的出來……”說完又頓了頓，問秦義，“咱們要不要抓？”

秦義扶額，“寶啊，你那嘴還是縫起來好了。”

葉長風不以為意，問他們，“那你們呢？跑這來做什麽？”

秦義長嘆一口氣，“朝裏的事……”

“诶！”葉長風擺手，“軍事機密還是別說了吧。”

秦義撇嘴，“什麽軍師機密？不過是老李覺得軍隊分布不對勁，讓我們來查。邊關都查了個遍确實有點貓膩，不過嘛……啧啧，難說，信都他捎回去了。這軍隊倒是沒查到大動作，江湖上倒是鬧了不小。”

“江湖？”

“吃飯時沒聽到嚼舌根子麽？明教東歸啊。”

“原來是明教東歸。”葉長風低低自語，随即他又一搖頭，不對啊，明教東歸惡人谷為什麽要偷神兵“摧城”？而且柳公子話裏的意思似乎是惡人谷主王遺風授命的。據葉長風所知，藏劍似乎和惡人谷與明教沒有任何關系……吧？

還是，五哥你又神煩到明教去了？我求你了，消停一點吧！

“明教東歸，江湖上不太妙啊。”曲無心道。

幾個大男人一起看他，問：“怎麽說？”

曲無心空閑時間惡補了中原武林許許多多的大事小事，大到各大門派的恩怨，小到幾大門派俗家弟子在做什麽營生……簡直喪心病狂。

“明教之前在中原名聲并不怎麽好，大光明寺事件被你們天策聯合少林重創了，而後西遷。如今，大概是氣候方成，否則他又怎會敢打着東歸的旗號？還有，現任明教教主，是漢人，名叫陸危樓。”

“那中原和西域豈不是不和？那為何？”葉長風疑惑。

曲無心擺擺手，“唉……葉大哥你果然比較單純，為了一個大教派的興起，不和算什麽？就算是敵對，他都能有本事弄成摯友。”

“……”自小被師傅寵着長大的葉長風理解不能，“那秦義你們在這豈不是很危險？明教和天策死磕着吧？”

曲無心捧着臉嘿嘿笑道：“穿着便服呢，誰認得出來？而且，聽聞惡人谷十惡之一的米麗古麗是明教前任聖女，陸煙兒。”

“诶？”

“诶诶？”

葉長風和叔寶張大了嘴，秦義在一邊搖了搖頭，這丫頭又在顯擺她的江湖知識了。

“師兄你怎麽一點都不吃驚？”叔寶問道。

秦義看他一眼，道：“有什麽可吃驚的？老李辦事兒時遇到過米麗古麗，覺得和陸煙兒很像，多少猜到一點。而且，那女魔頭殺了許多漂亮姑娘，除了惡人谷，有哪敢要她？”

葉長風摸下巴，“按這麽說，柳公子偷走摧城，是和明教有關呢？還是和惡人谷與明教都有關呢？”

“誰知道？”曲無心攤手。

秦義沉着臉想了想，猛的站起身，臉色嚴肅，“看來，我們漏了一個地方。”

叔寶也沉了臉，問：“師兄，是那？”

“恐怕是。”

“你們倆師兄弟在打什麽啞謎？”曲無心不滿的問道。

秦義攤開地圖，指了指他們的位置，“我們現在在這裏，西域一個邊陲小鎮。隔着十幾裏地外就是咱們大唐的邊陲軍，那有守城将帶着軍隊在守城。幾年前這裏發生過一場戰役，天策府楊寧帶的兵死守，總算擊退了那些蠻子。但這地方易攻難守，所以老李想了個招，布了個陣，忽悠了那些蠻子，這麽些年總算是消停沒有戰争。”

“現在，陣要破了？”葉長風吃驚的問，“破了陣這裏豈不是很快就被外族攻陷？”

“對，城裏的百姓恐怕兇多吉少。”

“可陣怎麽會破……摧城？”葉長風臉色也有些白，雖然他是江湖人，但大唐畢竟是自己的國家，城裏的百姓是自己的同胞。而且打起仗來勞民傷財，還要犧牲許多無辜的人。

秦義皺眉，“恐怕是了。”

曲無心有些混亂，“惡人谷的人怎麽會突然破陣呢？”

“這就不得而知了……”

“那怎麽辦？”

秦義沉吟，“只能盡力阻止了。”

叔寶握住秦義的胳膊，“師兄，他們是十惡不赦之人，功夫在我們之上，我們過去就是以卵擊石啊。”

秦義黑沉沉的眼珠子盯着叔寶看，嘴裏緩緩吐出幾個字，“管他是什麽人，要從我手裏破陣，絕無可能！老子守了這麽多年的大唐，可不想因為一點差池毀于一旦。”

說完，轉身牽馬去了。

葉長風也走出去站在秦義面前，仰頭看馬上的人，一身黑衣沉着臉，明明性格很不靠譜但關鍵時刻卻能抉擇生死，是否天策府裏，都是這樣的人呢？

秦義騎着馬看葉長風，“長風，我必須得去一趟，你們在這等着我。”

葉長風搖了搖頭，朝大白馬招了招手，馬兒立刻打了個響鼻跑過來。他翻身上馬，朝秦義一笑，“師傅的‘摧城’可不能讓他們這麽用，我必須親自拿回來。”

“哈哈……”秦義朗聲大笑，“好，長風！你可願，與我同行？”

“有何不可？”

兩人一甩馬鞭，兩匹馬踏着馬蹄跑遠。身後的曲無心着急的扯了扯叔寶的衣袖，“怎麽辦叔寶，葉大哥和秦大哥他們就兩個人！”

叔寶拍了拍曲無心的肩膀，笑容裏有些勉強，“別擔心，我先去給師傅捎信，你準備藥箱子等着我，一會我們一塊過去。師兄拼起來，可是不要命的，總有人給他去撿屍體吧？”

“你怎麽這麽說話？！他是你師兄啊！”曲無心生氣的漲紅了臉。

叔寶看着曲無心，眼神堅定，他說：“無心，就算是百萬大軍兵臨城下，師兄也會用他的身體，堵住進城的門。那些人要破陣，除非從他屍體上踏過去。”

“那你呢？”曲無心目光灼灼。

叔寶低下頭，“師兄他，永遠都會留一條後路。”

“那個後路就是你嗎？”

叔寶沒說話，曲無心則是冷笑着繼續說：“你真沒用！”

叔寶沒理會曲無心話裏的刺，而是踏着沉穩的步子，到外面去捎信。

而半道上的葉長風和秦義，正讨論着某個話題。

“那個陣裏，大概有惡人谷想要的東西吧，呸……”秦義一張嘴說話，風就灌了他一嘴沙子。

葉長風見狀，識相的不說話，擡頭看遠處亮起的火把，圍着一塊巨石，就像是會發光的石頭。正好馬速慢了下來，他伸手用袖子捂住口鼻，問：“前邊就是陣眼嗎？”

“對。”秦義說着，回頭看了葉長風一眼，“你看時機不對就跑，別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