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世不竭

第21章

曲無心想趁着葉長風睡着給秦義檢查，無奈秦義一把葉二少挪開放回矮榻上他就睜開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人看，秦将軍莫名的有些心虛。他摸了摸鼻子尴尬的回頭看曲無心他們，眼神示意加救助——這怎麽個情況？

苗衣沒多想，直截了當的說，“哄他。”

秦義正琢磨着“哄”這個詞應該如何付諸到行動裏，不知道啥時候跑出去的叔寶回來了，手上拿了封信，臉上還挺嚴肅的。

“師兄，我聽說個事。”

“嗯。”秦義颔首，回頭就捏了捏葉長風的耳垂，道：“我不走，睡吧。”

話一說完，葉長風眨了眨眼，閉上眼睛睡了。

秦義停了一會，給葉長風掖了掖被角才移到書案旁，動作盡量放輕，聲音也壓低，“曲妹子，那個蠱真解了？”

“是，但這種解法苗姐姐都沒見過，所以我們想給你看一看。”

“行，來吧。”秦義點頭，朝叔寶道：“寶，府裏出事了？”

叔寶皺了眉頭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他把信件遞給秦義，“師傅在我們走後也出了遠門，寧哥來信說似乎事挺大的。”

“能有什麽事？”秦義撇嘴，別是借着“正經事”到西湖看人去，一把年紀了還到處拈花惹草，攤上誰都懶得理你。

“寧哥沒說，不過……”

“不過什麽？吞吞吐吐不像你啊。”秦義正捧着下巴看信，抖開後被那長長的叮囑和密密麻麻的字吓了一跳，他能說自己不識字嗎？

叔寶嘆了口氣，“師兄你還記得在洛陽追着你跑的秀姐姐嗎？”

“……提她幹什麽？”

“她給寧哥捎信說明教血眼龍王從少林逃脫後不知去向，葉坊主在那之後也出了門，似乎已經有小段時間沒有音信了。”

“血眼龍王？蕭沙？”秦義摸了摸下巴，如果他沒記錯，這家夥應該和惡人谷谷主王遺風有淵源。不過，這關他們天策啥事？

“按照府裏給的消息，各大門派的掌門似乎都出了遠門，這不太對勁。而且江湖上有個傳言，天南王家主王照南放話，血眼龍王出逃危害武林，各大門派應當誅之，名曰屠龍，并邀請中原各大武林人士參加屠龍大會。”叔寶說完頓了頓，“師兄，你怎麽看？”

“中原武林？”秦義嚼了字眼，折好長長的信件，“天色晚了，你下去休息吧。”

叔寶深知自家師兄的習性，二話不說就出去了。曲無心正皺着眉頭和苗衣一起給秦義診脈，抱着個小號的蠱鼎放書案上，裏頭時不時冒出五顏六色的煙霧。

“秦大哥，你昨晚有沒有吃了什麽奇怪的東西？”曲無心用某種蟲子咬了秦義一口，不疼，但能吸出一丁點兒血。她擠了擠蟲子的身體，黑色的爬蟲就往蠱鼎裏吐了血，蠱鼎裏原本綠色的煙霧瞬間變成了白煙。

秦義擰着眉頭想了想，“有種果子挺好吃的，天太黑了我看不出是啥顏色。”

“……”苗衣一直覺得秦将軍這個人，熱血穩重義薄雲天。這下倒好，才過了一天，整個人就變得和叔寶差不多，有些呆不說，還二！剛出現時與大毒屍大殺四方的帥氣模樣完全被磨滅了。

“你剛回來時我看過，內力忽上忽下的，脈象也散。不過沒中毒，那果子應該不是什麽壞東西。”

“行吧妹子，你确認這血蠱解了就成。”

“血蠱已經解了，這兩心蠱現在也沒了作用，秦大哥你可以放心。”

苗衣想了想，道：“不過那種果子我倒是很好奇，竟然能催使兩心蠱蟲吃了血蠱。秦将軍，你是在哪裏找到的？”

“天太黑我記不清了。”秦義無辜的說道。

苗衣很遺憾，聊了幾句就和曲無心下去休息了。

秦義把信件放到火盆裏，很快的，信件立刻被燒成灰燼。他板着臉，從粗布兜裏拿出一個有些皺巴巴的果子。圓的，黑紫色。他總覺得，果子的表皮上面應該還有些斑的。搖了搖頭，把果子放在桌上盯着它發呆。

能使人內力一日千裏猛然暴增，但性情卻變得暴躁、嗜血……家破人亡。秦義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呼吸有些沉重，朦胧中他似乎聽到了一道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大漠的綠洲裏有一種好吃的果子，能使人功力倍增……”

功力倍增，家破人亡啊……秦義冷笑，看來他運氣實在太好，每次都化險為夷。上次就不必說了，這一次，竟陰錯陽差的間接刺激兩心蠱蟲狂暴吃了血蠱。不得不說，五毒教的蠱術真是神秘莫測，一點關聯都沒有的兩個人，竟像是合為一體一樣。

血蠱，嗜血……深處的記憶裏那種滿眼血紅的世界以及血液的溫度和觸感他一直沒忘，粘稠而且溫熱。屍橫遍野他見得多了，不在乎再多那一次。他沉着臉，臉上的笑容有些陰冷，雙眸在燭火的映照下竟顯出了不一樣的顏色來。

他怎麽忘了，自己根本就不是所謂的中原人。所以說，時間啊，真是無情催人老啊。

秦義正把玩着書案上的果子出神，突然就感覺到身後被一片陰影罩下來。不用想，除了葉二少之外還能有誰？秦将軍笑着回頭，那句“怎麽醒了”卡在喉嚨裏沒有吐出去。只見葉長風微微擰着眉頭，看了他老半天才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抹開秦義眉間的“川”字。而後滿意的也舒展開自己的眉頭，眼裏帶着笑意，扯了扯秦義的衣袖，眼神看了看矮榻的方向，破天荒的說了一個字，“困。”

秦将軍有些懵，不過身體比思想更快，他快速的站起身拉着葉長風就要回矮榻。但葉二少走了幾步，又回頭把書案上的果子給扔進炭火盆裏，“噗嗤”一下沉炭灰裏去了，這才安心的爬上矮榻，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躺下去睡了。

兩心蠱的副作用難道是“讀心”嗎？秦義想。

葉二少醒了，曲無心很開心。但是，這個醒和普通的醒區別可大。首先，葉二少除了秦義誰都不親近不認識，其次，秦将軍去哪兒葉二少也去哪兒。再次，只要秦義離開他視線範圍內一段時間，秦義出現後葉二少就會像離弦的箭的一樣往人胸口撞過去，一撞一個準。

研究了三天的曲無心終于收集完了兩心蠱的副作用，牽引，以及信賴。當然，血蠱殘毒徹底消失後就會恢複如常。看葉二少身體的強健程度，不出七日便會清醒，現下離第七日還剩半日。

曲無心捧着下巴坐在樹蔭下看着秦義和葉長風下棋，當兵的特別是将領，下棋都很有一套，和打仗一樣，不論用什麽辦法，只能贏不能輸。所以，不出半個時辰，即便葉長風再厲害也被逼得節節敗退全盤皆輸。

這幾天大毒屍們沒有攻打過來，将士們也松了口氣能養精蓄銳，傷兵們的傷勢也好了許多。曲無心看了一眼遠處光禿禿的山坡，她總覺得心神不寧，似乎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話說回來，他們到黑龍沼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雖說她不清楚秦義與叔寶是因為什麽原因過來，但這地方實在太危險，不宜久留。

叔寶一早就不知道上哪去了，神神秘秘的。現下時辰已過晌午，有風。葉長風被樹上的葉子飄到身上，伸手一揮，葉子滾落到地上。他落了個棋子，突然半側着腦袋看營地外邊的某一處。秦義也笑了笑，示意他繼續。

過了一會，踢踏的馬蹄聲傳來，伴随着馬駒的嘶鳴聲，遠處騎着馬揚起路邊塵土的不是叔寶是誰？

叔寶下了馬，對和他打招呼的将士們只是點點頭，徑直走到秦義身邊。

“師兄，有要事。”

秦義點頭，站起身對正仔細思考下一步該走哪兒的葉長風說，“我先走開一會，等你想好了揪回來。”

葉長風想了一下，才微微點了下頭，繼續捧着臉看棋盤。

秦義率先走進營帳，叔寶後面跟上，他在走之前還特地看了一下棋盤，棋局讓他鼻子都皺了起來——畫地為牢。這樣子要贏得了師兄才有鬼咧！棋路都被看穿了，貓逗耗子一樣，等貓自己不耐煩了才會結束這種行為，簡直相當惡劣。

叔寶也沒心思想太多，進了營帳後就把信件遞給秦義。他今早看到天策的聯絡信號，門派裏有急事找他才特地跑了一趟，接到消息後他還沒消化就騎快馬回來通知師兄。

秦義抖開信件，邊看邊皺眉頭，“七秀坊主，純陽萬花谷少林和藏劍的掌門都被抓了？誰那麽大本事？”先不說事情的真僞，這裏邊的人随便一個使個一招半式都是殺傷力極強的主，更別提集體被抓了。

“據說是藏劍給的消息，如果是真的，那師傅在哪呢？”叔寶擔心自家那個愛逞強的師傅，別被逮了還不說。

秦義嘴角抽了抽，“你放心，他要是被抓了第一個就會讓人通知你我，算老李還有點本事！不過，幾大門派的掌門出事，究竟是哪個人在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