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耶格沉默的看着江沐優雅的将老大領去一旁的候診處落座,談話內容拘于禮節而又不失幽默。
幾乎是一秒從人渣過度到法國貴族的氣質,還能讓人被催眠般忘記她身為禽獸期間的作為,充分的利用了與生俱來的浪漫細胞,只仿佛她身上流淌的血液,都是與衆不同的。
“作孽啊……”耶格嘆了口氣,江沐顯然在與求得宋安安原諒相反的路上撒丫子狂奔而去了。
如果不加以制止,最終結果很可能是江沐獲取了除宋安安外,一切圍繞在宋安安周圍所有群衆的芳心,徒留下宋安安一個人想把她千刀萬剮,而江沐只會沉溺于“她不原諒我真不合邏輯”以及“她到底在想什麽”的痛苦中永世沉淪。
沉默良久,耶格還是決定拉扯江大人一把——為了異能組的未來。
耶格轉身走進宋安安的病房。
“你能把事情經過講給我聽一遍嗎?”耶格平靜又嚴肅的問向宋安安,牆角只排放着幾只沒有靠背的小凳子,耶格搬來一只坐在宋安安床側。
這件單人病房設施着實簡陋,即使窗子大敞,房間裏若有若無的消毒水味依舊揮散不盡。不難想象江沐有多想立刻把宋安安搬回家讓私人醫生看護,奈何醫生說她不能激動。
“沒什麽好說的,呵。”宋安安的笑容充滿嘲諷,卻是在自嘲。
耶格:“你知道我不會幫她說話,所以,請把事情詳細告訴我,讓我以旁觀者身份替你分析,有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
宋安安扭頭狐疑的看了耶格一眼,抿着嘴有些猶豫,片刻後還是開口淡淡将她自己經歷的事情講了一遍。
雖說敘述過程包含了宋安安本人太多的主觀情緒,仿佛江沐真的是背着她私會未成年少女一樣令人發指,但基于對江沐的了解,耶格還是聽完就大致理清了事情的眉目。
“這件事……怎麽說呢,安安,你真的想多了,剛剛江沐還在猜想你是在餐廳等得餓了才會生氣。”
宋安安嗤笑一聲:“別開玩笑了。”
“這是真的。”耶格說:“如果她不是為了盡快回去跟你吃飯,你見到的那個小姑娘,很可能已經死在她手裏了。”
宋安安擰着眉頭低下頭:“事情分輕重,吃飯能跟這生死攸關的事情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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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格坦然沖宋安安笑了笑:“不論你信不信,對于江沐而言,你餓了這件事,嚴重級別很可能排名不是一般的靠前。”
宋安安正欲回應,茶幾上的手機響了起來,耶格先一步傾身拿給了她。
宋安安接起來後用外地口音應了幾聲,又說自己下課不小心摔下樓梯撞傷了腦勺,電話裏中年婦女的嗓音立刻高了八倍,又是指責又是疼惜。
耶格聽得不太懂,南方的方言十分晦澀難辨,但可以猜到,一定是宋安安的媽媽催她早些回家,因為再過兩天就正式放寒假了。
宋安安放下手機後呆呼呼坐在床頭,而後擡頭對耶格說:“你讓老大和顧瑤幫我收拾收拾行禮,大後天一起去車站吧。”
耶格微怔:“你不讓江沐送你回去?”
宋安安:“不要!”
之後的兩天,老大在宋安安身邊,就跟推銷安利一樣,把江沐說得天上有地上無,卻依舊沒能使其踏進病房半步。
等到宋安安兩天後起身去車站,病房外已經沒了人影。
不是不失望的。
宋安安下意識掃過醫院過道個個角落,都沒在看見江沐的身影。
車站人潮洶湧,在同學鬧哄哄的簇擁中,直到上車也沒有見到那個人——
任憑周遭如何喧嚣,還是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孑然一身。
“真沒骨氣!”宋安安坐在車上,低頭揪着眉頭,氣呼呼的嘟囔了一聲。她不斷責怪自己放不下牽挂,卻還是本能的往車窗外四處尋探。
沒有,
沒有,
沒有。
坐在宋安安身旁的,是班裏的一個同鄉,認識卻不熟悉,也只能不輕不重的寒暄閑聊幾句。
倒是後座的耶格和顧瑤,越發像是熟稔的小情侶,時不時起些小争端,不一會兒,顧瑤又會被悉心哄好,鬧哄哄的笑語頻頻。
還是耶格成熟靠譜得多啊,宋安安暗自感慨。
下了車後,宋安安甚至還沒擡頭,就聽見媽媽的喊聲,她擡起頭——
宋媽媽微微發福的小身板在洶湧的人潮中,用屬于母親獨有的微薄又無比強大的力量,削尖腦袋鑽在了人潮的最前面,激動萬分的揮舞着手臂。那種期盼的、精神抖擻的神情,是屬于每一個普通母親,對兒女的思念無法掩蓋的流露。
一旁默不作聲的宋爸爸,內斂的站在一旁,手裏提着宋媽媽過氣的品牌包,和一塑料袋宋安安愛吃的零嘴。
宋安安一瞬間按耐不住情緒,眼眶一熱,鼻子酸得厲害——
這個世界上,有兩個人,舍不得你被人委屈,永遠迫不及待把自己最好的東西捧到你的面前,只想看到你最沒心沒肺的笑容與毫不掩飾的歡樂。
所以,你有什麽理由不為這兩個人讓自己開心起來呢?
宋安安假裝無意的用袖子狠狠抹了下臉,蹭幹了還沒溢出來的眼淚,扯開嘴角,加快腳步跑了過去,笑盈盈得喊:“媽……”
另一旁,顧瑤的奶奶睜大渾濁的眼睛,背着手,弓着的後背微微前傾,竭力從讓她眼花缭亂的學生中,尋找着顧瑤的身影。
可直到顧瑤和耶格站到她的身旁,她的目光依舊落在遠遠的學生堆裏,急切又安靜的尋找着。
“我我在這這兒呢!”顧瑤雙手做喇叭,大神在她奶奶耳邊喊,“奶奶!”
老太婆微微一怔,轉頭看過來,幹癟的嘴唇抿成一條頹然的弧度,使得她不笑的時候,表情并不慈祥。
直到看清顧瑤,她才綻開細密的皺紋,伸出背在腰後的枯瘦左手,遞來一瓶藍色的奶味飲料,讨好的往顧瑤手裏塞。
耶格為了不讓顧瑤守舊的奶奶受驚吓,一改以往“奇裝異服”,換了一套學生妝扮,搭配她稚嫩的容顏,說是顧瑤的同學,還是令老人有些吃驚。
“像個小娃。”老人直言不諱,渾濁的眼睛對着耶格細細打量,又伸手友善的拍了拍耶格的肩膀,“渴了吧?走。”
老人要領着耶格去車站的小賣部買瓶水,對于自家孩子的同學,長輩在食物上向來是一視同仁的。
耶格趕忙提起上車前為顧瑤準備的一包零食晃了晃,說:“已經買好了。”
耶格原本汲取了江大人“泡妞不能要臉”的理論知識,打算死皮賴臉住到顧瑤家裏,可惜當下瀕臨過年,這種大型傳統節日賴在別人家,顯然不符合常理,她只好在顧瑤家最近的旅館住了下來。
宋安安剛回家的幾天,宋媽媽開心得麻将都不想打了,天天變着花樣倒騰菜肴,給負傷的女兒補身體。
宋爸爸則是私下跟宋安安談論未來的打算——是繼續考研還是回家鄉工作。
基本上,宋爸爸的意見是不支持宋安安在外地打拼。
宋安安卻推說離畢業還很遠,暫時不想考慮。
年前的街頭人潮闌珊,宋安安跟媽媽整日沉浸在年貨新衣的拼殺中,倒出乎尋常的充實滿足,只有夜深人靜時才會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正直寒冬,窗外樹枝光潔,孤影斑駁。
安靜的夜晚,宋安安坐在床頭抱着筆記本,無意識的刷着微博網頁。
“咚——”悶悶的聲響,像是有人在敲擊窗棂。
宋安安一驚,探頭看向窗子,暮色彌漫,燈火奚落,一片寂寥。
宋安安深吸一口氣低下頭。
“咚——”
這回是沒法淡定了,宋安安匆忙放下筆記本,光腳下床走到床邊,剛要打開窗戶——
突然想起那日,在旅館中,自己被“賊人”高空強吻的驚險一幕。
心裏咯噔一跳,宋安安縮回手捂住胸口,深吸了口氣,還是緩緩打開了窗子,慢慢,慢慢的探出頭去。
并沒有冒出人影,她家在三樓,比起旅館要低的多,但之前江沐答應過她不再吓唬她,會走正門。
所以,宋安安捏緊拳頭,怔怔低頭望向樓下——
夜色闌珊,一個清瘦的身影立在窗外一片景致草叢中,一手抄兜,一手拿着塊小石子,仰着頭,噙着散漫的笑意,注視着窗口的她,眸光湛湛。
那麽寧靜的冬夜裏,江沐站在太美太美的夜色裏,就像從她魂牽夢繞的回憶裏走進現實。
熱情灼燙了原本清冷的空氣,使得宋安安的臉頰陣陣發燙,泛起的紅暈借着夜月的映照,格外迷人。
兩人遙遙相望,卻在彼此眼中讀出了悸動的思念,一點也不比相擁時的熱烈少些許半分。
江沐仰着頭朝前走幾步,試圖靠宋安安更近一些,每一步似乎都踩在宋安安的胸口,令她忐忑的捏緊雙手,深怕下一刻樓下的人就會爬上窗口,肆無忌憚攻城略地的占有她……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采訪:記者老蕭:宋小姐,請問你介意被心上人強推嗎?宋安安:廢話!你自己介不介意!記者老蕭老臉一紅:要是鬼畜君的話……诶喲讨厭……宋安安:……我不想跟你說話。記者老蕭嚴肅臉:那你覺得什麽時候推才比較合理呢?讀者君們都嗷嗷待哺啊!宋安安:這種事要順其自然的嘛!而且現在嚴打,你就不怕被請去警局喝茶嗎作者君?記者老蕭驚恐臉:有道理!**陰暗的角落——某鬼畜長身玉立背對着老蕭,淡淡開口:“她同意了嗎?”老蕭:嘤嘤嘤,她說我會被抓進局裏!某鬼畜抽出鈔票甩老蕭一臉:廢物,滾。老蕭含淚:你太過分了!一輩子泡不到妞!(撿起鈔票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