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喂,寶妃娘娘,你怎麽老是霸占我父皇啊?明明父皇是我的,你快把父皇還給我……”
宴安筠早知道自己來家宴總會有人發難,沒想到率先發難的卻是淑妃的兒子大皇子。
宴安筠皺了皺眉,畢竟當時救了大皇子也只是因為這還是個孩子、而不是為了他将來的報答,所以大皇子這次發難雖然使得宴安筠心裏不怎麽舒服,卻沒有太過失望。
即便是孩子,日日受旁人影響,也不可能沒了些小心思。宴安筠看了淑妃一眼,她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飲茶、似乎對大皇子的話置若罔聞。
淑妃眼皮向下搭着。
之前宴安筠拼着失掉一個孩子的代價救過大皇子,她決定這次不對宴安筠出手,所以大皇子說這話實則并不是她教的。
不過……雖說大皇子對宴安筠說的這番話是童言、倒是真的給她出了一口氣。寶妃接連霸占皇上大半年,如今即便是懷孕了、皇上也竟是連旁的宮門都沒去過一次,宮裏邊的人任誰都要積怨了。
宴安筠轉頭看回大皇子,他相貌倒是有六分像極了淑妃,其餘四分隐約或可看出是紹宣帝的影子。此時大皇子正不服的撅着小嘴。宴安筠輕笑一聲:“你父皇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倘若他不喜歡本宮自然不會留在本宮身邊,本宮霸占皇上?大皇子何出此言?”
“哼,你不要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你明明就是迷惑父皇的妖妃……”
“你說誰是妖妃?再給朕說一遍!”
門外醇厚的聲音傳來,沉着臉、黑的可以滴出墨汁來的紹宣帝大步走進殿門,他看都沒看上前來行禮的衆宮人,直接将寶妃攬在懷中與大皇子對視,父子倆雖然血脈相連卻完全沒有如尋常父子一般正常的相處關系。
大皇子小身板抖了抖,蠕着嗓音低語:“父皇……”
“在這裏給朕站着,什麽時候想清楚了、什麽時候再回去。”
紹宣帝冷眼瞧着,心中更是止不住的暴怒,他沒想到一進得家宴來便看見自己兒子對心愛的女人發難,而且這兒子的性命卻還是他的女人救得!
如此恩将仇報、這樣的孩子……真的是他的兒子麽?!
……或者是肖似虎已經将手伸進怡景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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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宣帝眸光閃了閃,有了肖似虎的前科、誰知道會在大皇子心中留下什麽根芽?不論如何,大皇子決不能委以重任。就當是為他和寶兒的兒子鋪路了。
大皇子一張笑臉上臉色青白交加,他現在大抵已經知道什麽是面子了,如今在這麽多人面前被父皇責罵、丢了面子,他只能在心中暗恨寶妃。倘若不是寶妃……他父皇怎麽會這般說他?
紹宣帝帶着宴安筠座上首位,這才對下面跪下行禮的衆妃道:“都起吧。”
宮妃面面相觑的起身,看了一眼尴尬站在一旁身懷有孕的皇後又望了一眼暖燈下顏色豔麗、美豔逼人的寶妃,都不由得心中怪異。
皇上如此作為,竟是将皇後置于何地呢?以前那是皇後不在,皇上将寶妃擱在身邊也沒人會說什麽,只是今日皇後明顯在場,皇上竟是依然将寶妃擱在身邊——這不是生生的給皇後打臉了麽!究竟是什麽時候……寶妃已經逐漸取代了皇後、坐在了皇上身邊的位子?
娴妃靜靜的坐着,手中的茶杯蕩起圈圈漣漪、氤氲而開,一如她這不明不白的一生、那些等待……終歸是沒可能的。
容妃睜着眼睛有些震驚,她被禁足到現在、寶妃竟已被寵到這等地步了?
雖然是皇後先有的身孕,但是宴安筠的肚子卻比她要大些,原因自然是皇後腹中的死胎不會再生長,即便是冬天穿了厚實了些、顯得臃腫,也難免不如正常的孕婦。所以與皇後一對比,這寶妃的肚子好像太大了些。
難不成……會是個雙胎?
靜妃埋下頭,本來有孕便危險,假如還是個雙胎,這一受刺激……那可就有好戲看了。靜妃唇邊揚起一抹笑意,一時間凝而未散。
甜蜜蜜的首位上。
紹宣帝一手抵在宴安筠稍顯肥大的腹部,即便是冬日、身上的衣服厚實了許多,他也一樣能感受到胎動,裏面的小家夥猛地踢了他一腳,紹宣帝喉間抑制不住低低的笑聲,他眉色柔和,“兒子倒是個精神的。”
“這麽調皮,不像臣妾,定是像皇上。”宴安筠摸摸肚子,覺得稍顯安靜了,這才将手縮在紹宣帝的大手中握着。
紹宣帝一噎,嘴角抽了抽:“朕調皮?難不成寶兒心裏朕竟和這小子一個樣?”
“皇上啊……看着像個君子、其實是個莽漢,更多的時候卻是個孩子,當然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皇上是臣妾的夫君、最愛的男人。”
宴安筠大大的杏眼直溜溜的瞅着他,長長的睫毛微微揚起,唇邊挂着一抹俏皮的笑意、眼中的神色卻出奇的認真。
紹宣帝心中一股暖意直沖胸臆,臉色變得出奇的柔和,将懷中人更是摟緊了幾分。他早就信了,世間或有一人,見之不忘,思之如狂……
則使他淪亡。
正如寶妃方才所說,他有去旁的女人那裏的權利,他可以不被寶妃“霸占”,可他不願意。不願意自己最愛的女人受委屈,不願意再歷經了這麽多傷害後還在她心口上挖一個疤。只是不願意,而已。
他那日既許她将他當做夫君,他便當他做夫人,自此再容不下旁人。
……
正當夜。
深宮中一大批黑衣人躍上紅牆頭,守在宮門口正啃着雞腿的影二十九望着這群飄搖而去的黑衣人、砰地一聲從樹上摔了下來。
影二十九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又低頭看了眼自己幾乎要融進夜色裏的一身黑,低頭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雞腿,口中氣憤道:“哪來的一群小毛賊,居然敢跟本影衛穿的一樣?!”
另一旁的柳樹上,影三身姿潇灑的飄然落下,酷酷的吹了吹額前的發絲,“走吧,就知道吃,咱先把這些解決了任你吃個夠。”
“要你管雜家那麽多作甚!”
影二十九吐出一口雞骨頭,由于臉上捂着鐵面具、影二十九的表情看不清,不過想來也是那種斜眼不屑的樣子。
影三踹他一腳,哼了一聲:“老大不在別給我油腔滑調的,莫不是裝着裝着,還真把自己當太監了?”
影二十九給踹的一個踉跄,腳下微動,順着這股子勁兒竟是遠遠的飛身上了屋頂,在上面滑步了一□影立時消失,影三暗罵一句,連忙也閃身追上,心道這小子定然是準備一個人去搶功勞去了。
皇宮闖進那麽多的小賊,可不能讓二十九全搶了去、必須得給他留幾個過過手瘾啊!
幾個潛行的蒙面黑衣人還不知自己已經成了人家棧板上的肉,只是心中咯噔了一下,直覺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似的。不過這點感覺卻對他們沒什麽影響,這種情況多得是,他們只當是心情緊張致使的。
為首的一人揮手制止身後衆人,他面上蒙着黑巾,一個人躍上後宮大擺家宴的殿內上方,他小心翼翼的踩着屋頂上的琉璃瓦,映着月色、這上面華麗的耀眼。蒙面黑衣人一個窯子側翻身、将身子擺在屋頂內廁。他小心的抽開瓦片,一片光亮直射在他眼前、而後便有女子清越的嬌笑聲傳入耳際。
這一連串的腳步輕響、使得殿內的紹宣帝捏在酒杯上的手忽然頓了頓。
他眉尾微挑,眼光掃過一衆妃嫔,最終定格在某個宮女的頭頂上方。紹宣帝飲空了酒杯,鳳眼微眯,身體慢慢稍向前傾擋住宴安筠的視線。
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