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鳳天天和莫虛白都十分積極。
這也是當然的。
他們之前極其郁悶, 不但是因為從薛子辛口中得知了真相，還因為如此現實，他們有改變的心, 卻不知從何下手。
做成一件事，對于鳳天天來說，最困難的不是去做, 她不是個缺乏行動力的人。最難的，是沒有頭緒, 不知道如何去做。
沒有方向, 她就像個無頭蒼蠅, 連火都撲不了。
前腳還在氣悶，她後腳就從師父那兒得知了解決辦法, 鳳天天哪裏還坐得住？
她還沒來得及走出大門，面前就封了一道水簾。
這水簾當然不是真的天然水簾, 而是謝雲淵施展的結界。
對此她有一點了解，這是一種比較溫和的, 阻攔低境界修者的結界，即便試圖強行穿過，只會讓人回到原處，不會受傷。
和對外展示的強悍、冷血、殺伐不同, 師父對內，一直是溫和又開明的師父。
如此“兩面派”, 也讓鳳天天歡喜不已。
鳳天天在泉彙山的幾天裏, 就聽說過了。
雖然她師父謝雲淵出自劍修門派，可卻是個全方位的天才。
目前在世修者的強弱, 主要看三個方面。
一是本身的強度, 既身體的強度、境界的強度、靈氣的多少和對其的控制能力；二是看陣法、結界的水平, 一些優良的陣法大師可以彌補本身的境界差；三是看仙術水平，亦有門派稱為法術，法術能達成自身肉/體達不到的效果，若自身的攻擊是物理攻擊的話，法術則是魔法攻擊，範圍大傷害廣，學好了那效果簡直拔群。
當然，後兩者的強弱，取決于自身是否強大，靈氣是目前修者們最主要的力量來源，自身越強，承載的靈氣越多，後兩者自然能學習的術法越多，能力越強，範圍越廣。
Advertisement
不過大多數人天賦有限，既要提高自身，又要學習各種術，實難兼顧。
所以目前修真界的一些大能，在自身境界高強的同時，只會鑽研一個方向。更有甚者，一個方向都不鑽研，只不斷提高肉身強度。
雖然此法在對戰中是略有些不利的，可對于修者而言，對戰不是重點，最終的最終，他們是要走上參悟自己的道，渡劫飛升的，肉/體和實力的強度，也不過是輔助罷了。
也有一些天賦異禀的，自身雖不強境界也不高，可靈氣豐厚，對陣法或仙術的敏銳度高，學習得快，亦可成為陣法或術法大師。
謝雲淵就不一樣了。
謝雲淵貌似……全都擅長。
就連坐騎，都是魏行止觊觎了很久一直沒拿下的應龍，最終成了謝雲淵的妖寵。
這也解釋了為什麽，月昇門整體實力算不得強，卻無人敢犯的原因了。
當然，這道水簾結界之前雲修竹也施展過。
……不過鳳天天貌似也聽說過，雲修竹即使受傷，也被稱為分神境界第一修者來着。
算來算去，就他們這屆最弱雞，師父到底是有怎樣的耐心，才忍住沒對他們說出經典臺詞：你們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
即便是最差，鳳天天也覺得，以她目前的水準，應該能擊碎這個水簾結界。
不過謝雲淵的本意，也不是強攔他們，只是讓他們稍微冷靜點罷了。
謝雲淵問道：“你們都不問問，砍碎了天柱會有什麽後果？明鏡臺沒了，正道會不會報複我們，靈脈會不會全部枯竭，未來的修者會不會真的進入末法時代？”
一連串的問題，各個都挺現實的。
莫虛白一僵，摸了摸後腦勺，有點不好意思。
鳳天天比他不要臉，她哈哈哈大笑三聲，然後道：“沒有！但我們相信師父，師父一定都考慮過了，我們砍柱子就行了！”
莫虛白得到了沒頭腦人設的标準答案，忙不疊地點頭。
“是的，師父要我們做什麽，我們就做什麽！”
謝雲淵：“……”
高興和複雜，交織在一起。
然而謝雲淵的臉上，在經過劇烈心理鬥争後，還是沒有表情。
謝雲淵：“你們願意相信我之所見，我之所信，為師很欣慰。然而不論是在此事上，還是其他事上，我希望你們都有自己甄別的能力，和自己選擇的權力。”
鳳天天和莫虛白，頓時心裏升起一股子暖流，感動之情溢于言表。
謝雲淵說道：“而且你們現在還太弱小，天玑秘境這段時間，時常有淩雲劍宗的修者輪流進入，比往日來得都頻繁。此法器一事魏行止也知道，這次他恐怕會想盡辦法阻止我。”
後面的，鳳天天和莫虛白沒仔細聽。
“還太弱小”四個字，自帶擴音外加回音效果，在兩人腦內不斷回放。
鳳天天和莫虛白：“…………”
旋即兩人一個扛劍，一個扛刀，一言不發，轉身就往後山走。
從今以後他們就把後山當家了！
誰也別想耽誤他們修煉的時間！！！
兩人憤憤想砍天柱的沖動，繼而轉變成修煉的動力。
不過這次兩人又沒有走遠。
謝雲淵又在關鍵時刻，說話了。
“為師知道，你們想助為師一臂之力。其實境界也好，仙術陣法也罷，都是讓自身變強的一種方式。雖然你們還沒有到感悟自己的大道的境界，可從今天開始，你們思考思考，如何能發揮出你們的最強一擊，是個很必要的課題。”
這下鳳天天感興趣了。
她雖然飽受打擊，但不得不承認，師父說的是對的。
進入天玑秘境的淩雲劍宗的修者，大多在分神期以上，他們雖然只是幫忙搜詢法器而已，可至少也要有逃跑并呼叫救援的實力，不然進去就是白送。
鳳天天不禁問道：“師父，什麽叫最強一擊？”
謝雲淵自己很天才，卻不如雲修竹那般适合教人。
他想了想，道：“類似于上次在擂臺上，虛白的一記絕殺。也類似于你對戰淩雲劍宗的何尤洲時，拼盡全力的一拳。”
“最強一擊的本質在于，發揮你固有境界的最強。不論你是通過刀劍也還，仙術也罷，這些只是載體。若你擅長武器，則選擇武器，若你更擅長法術，則選擇法術。”
說到這裏，鳳天天有點明白了，卻又不完全明白。
她的表情還有點迷茫。
莫虛白則回憶起了那在極限狀态下的一劍，有所開悟。
于是謝雲淵繼續道：“打個比方，若你本身，有一塊石頭這麽多的能量，你需要的是将幾近于一塊石頭的能量，以某種載體，十成十地發揮出來。”
謝雲淵很快示範了一下。
一絲靈氣，他散亂地攻擊一塊巨石，巨石只劃開了幾道口子。
同樣一絲靈氣，他毫無逸散地集中那塊巨石，巨石當中竟穿了一道中空的孔洞！
這還只是一絲。
若他們真的能掌控自身元嬰境的靈氣，想必砍掉個把山頭，不是問題。
謝雲淵：“屆時，你體內的十成靈氣，引發質變，擊出的效果便是十倍，乃至一百倍的威力。”
鳳天天懂了，其實就是絕招。
放奧特曼裏就是閃紅燈才能出的那招，放FATE裏就是英靈寶具。
更何況，她的靈氣還能快速回複。
那不等同于大招當平A來放？
一想到這裏，鳳天天又爽了。
她有了頭緒，只道了一聲謝謝師父後，就頭也不回地往後山跑去。
鳳天天的想法也很簡單。
法術什麽的，在定身術後，間隙間雲師兄和師父都有教過一點簡單好學的。雖然很酷炫，雖然很修仙，但她只學了一些輔助的。
在她看來，管它這裏是不是修仙世界，拳拳到肉才是最爽的嘛！
所以此時她也只有一個念頭——以一刀，砍出她全身的靈氣。
做到集中、壓縮，爆發！
然而實際操作的時候，鳳天天發現，這比想象中要難，難得多。
除開她以外，幾乎所有修者靈氣耗盡，就等于人幹。
所以怎麽使出自己近乎九成九的靈氣？
人類的身體，有天然避禍的本能。
別說九成九了，就連八成，她使出來都夠嗆。
于是這幾日，鳳天天都在後山裏練刀。
境界的提升，目前已有一套既定的模式，她照着這個模式修煉即可。
加上之前的歷練，佐以天材地寶的實用，鳳天天在這個月內，邁入元嬰中期不是問題。
問題還是在于控制。
雖然她的控制力，在短時間內，并未提升太多，可她對于所謂的“控制”和“爆發”，又多出一點新的理解。
她對抗的，是身體的本能。
已經不是簡單的意識層面的問題了。
難怪修者，都需參悟自己的道。
無敵之道、破壞之道、無為之道……萬道合一，那便是超越自己。
鳳天天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對不對，反正她是認為，她如果不解決這個課題，肯定無法習得自己的最強一擊。
雖然在這方面，她還沒什麽太大進展。
可也多虧了這幾日的頻繁練刀，鳳天天對自身力量的把握，倒是上升了一個層級。
加上她靈氣恢複快的優勢，如今吊打一兩個同級別的修者，小菜一碟。
同時她還在別的地方想了些辦法。
她能将過剩的靈氣蘊養骨頭，最終達到将靈氣藏在骨頭裏，随時取用的效果，消除了恢複靈氣還需時間的弱點。
這段時間她的打鬥不多，消耗也小。
蘊養骨頭，似乎也到了某種極限。
自己的身體，鳳天天自己有預感，再用靈氣蘊養下去，恐怕會出現某種變化。
她暫時不敢，得找師兄或者師父商量一下才行。
而多餘的靈氣，她也不想浪費。
他們青龍山的靈脈也是很好很優秀的！不然當時她也不至于一眼就看上。
于是鳳天天心生一計。
要不，多餘的靈氣，就用來蘊養這把橫刀？
只是武器能不能吸收靈氣，是個問題。
鳳天天覺得，從理論上來講，是沒問題的。
畢竟還有殺氣養刀一說。
鳳天天嘗試性地将靈氣，注入到刀身上。
片刻的遲滞後，嗖地——
靈氣被黑色刀身吸走。
刀身似乎震蕩了一下，鳳天天神情有些恍惚，腦中又閃過了畫面，可她依舊回過神來一個也不記得。
鳳天天又給橫刀注入了一些靈氣。
橫刀繼續吸收着這些靈氣。
不過畫面，沒有再出現了，鳳天天也沒有再恍惚。
作為一個靈氣大戶，鳳天天對此是毫不吝惜的。
她幹脆躺在地上，自身能吸多少，就供給橫刀吸多少。
橫刀蠻橫地吸收着靈氣，好像一塊幹涸的土地，永遠也吸不滿。
鳳天天也覺得奇怪。
明明它之前在秘境，那裏靈氣那麽充沛，它不吸。可主動送到它刀身旁邊的靈氣，它就吸得很帶勁。
鳳天天思考着問題，蘊養着橫刀，這幾日練刀她一刻也沒睡，從日出到日落，再從日落到日出，即便肉/體的疲勞可以用丹藥來消除，可精神上的困倦她熬不住。
這會躺在地上，她不知不覺睡着了。
等她再醒來，她發現她的掌心旁邊，竟然凝結出了一塊半個米粒大小的靈氣晶塊，而橫刀烏黑的顏色，好似淡了一點點……
鳳天天揉了揉眼睛，又覺得是錯覺。
不過此時的橫刀，即使再喂給它靈氣，它也不再吸收了。
析出的半個米粒大小的靈氣晶塊，似乎就是多餘部分。
鳳天天雖沒見過，但直覺這玩意也不常見，便用瓶子裝好，繼續修煉。
就這樣春去冬來，綠樹成蔭的青龍山上被皚皚白雪覆蓋，揮刀修煉的人還在原處，她經常站立揮刀的地，都凹進去了兩個小坑。
乍暖還寒之時，冰雪消融，溪流叮咚，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少女兩鬓的霜上，她的眼睫微微一動，睜開了。
黑色的瞳眸在陽光的照射下，呈現漂亮的琥珀色，少女的眼如無波的古井，悠遠且深邃，她感覺到一股溫暖的體量在身體裏迅速增長，原神已可從肉/體中剝離出來，感受更廣闊的世界。
雲修竹披着一件帶有白狐毛皮的大氅，早在一旁靜靜等候。
這次師妹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裏，以天材地寶和靈液蘊養，沒日沒夜地修煉，竟真的突破進了分神之境。
這次突破是由他護道的。
以此速度飛快進步，雲修竹懷疑，下一次突破，他還有能力為師妹護道嗎？
不過他沒能感慨多久，因為下一秒，鳳天天便如小狗一般興奮地飛奔而來。
剛來凜冽如松的高手氣質是什麽？
恐怕是那天邊的浮雲，全是泡沫吧！
鳳天天轉了好幾個圈，讓雲師兄從頭把她看到腳，她的聲音裏滿是喜悅。
“師兄！我，分神！分神诶！”
雲修竹微笑：“嗯，師妹好生厲害。”
鳳天天卻皺眉了，她道：“雲師兄，你這誇獎人的手藝，有待提高啊。也不多整兩句有文采一點的，就厲害一個詞，我當然厲害了……”
旋即，鳳天天就被壓到了土裏。
雲修竹笑裏藏刀，道：“我好歹也號稱分神境界第一人，你想從此在青龍山上無法無天，還得掂量掂量。”
鳳天天費了好大勁，才從土裏爬出來。
雖然她覺得，以她蘊養了一整年的刀出鞘，不一定打不過分神境界第一人，但這種殺手锏，還是留給外人比較好。
鳳天天興奮道：“莫虛白呢！”
她現在就連師兄也不叫了……
雲修竹無可奈何，道：“他知道你要突破，躲起來了，恐怕得再過半個月才能出來。”
鳳天天旋即明白，莫虛白大概還得半個月才能突破。
許易安養傷後境界落下了接近三個月，已和他們不在一個梯隊，而且許易安也躲起來了。
偌大個青龍山，她竟然連個秀下修煉成果的人都沒有。
鳳天天只覺得好生寂寞。
她問道：“師兄，按照我們和師父約定好的，我們能入分神境，他便再帶我們進入秘境，尋找能破壞明鏡臺的法器。”
“既然如此，那我就再等莫師兄半個月吧！不知師父他老人家在哪？”
這大半年裏，謝雲淵回青龍山的時間也很少。
每次回來，不是就療傷，就是指點弟子們一二。
所以這段時間，不光是鳳天天，其餘人的進步也很大。
只不過修仙之路，本就不能光靠大量靈果堆積，最終能否消化吸收，還得看個人資質。
雲修竹：“我昨日收到師父的訊息，他過幾日就回來。”
鳳天天摩拳擦掌：“既然如此，這幾天我先出去一趟！”
“一個人？”
“對，一個人。”
雲修竹疑惑：“你要去幹什麽？”
鳳天天：“我可不白修煉，我要讓同代修者見識見識我的厲害哈哈哈哈！你說我去千劍閣前單挑冷烨，再去軒轅劍宗單挑魏翰，最後去淩雲劍宗單挑溫博言，狂打這些掌門的臉，正道人士會不會氣死？”
一想到這，鳳天天不禁叉腰大笑道：“我要讓他們知道，我鳳天天，就要把這修真界的天，給掀了！”
雲修竹神色一震。
明鏡臺的秘密，他很早之前便知道了，不如說他也是該事件的經歷者，僥幸留了一命。
他回想到以前，他似乎也動搖過，也想以自身彌補，成為天道的一部分。
他未曾像鳳天天這般堅定。
如此想來，雲修竹有些遺憾，又有些寂寥。
但他仔細回味了一下鳳天天的話。
旋即，雲修竹扶額道：“我還是随你走一趟吧，我怕你被各大門派的峰主掌門們打死……”
對此，鳳天天：“？”
一秒停頓。
鳳天天：“他們這麽小心眼的嗎？”
雲修竹：“……出了青龍山的地界，你就給我慎言！”
鳳天天：“……”
哦。
屆時她就多打一下他們弟子消消氣吧。
作者有話說：
鳳天天：讓他們見識見識我的厲害！
雲修竹：老天保佑師妹不要被打死……
謝雲淵：……？誰敢打我弟子？
謝謝大家對我的關心！好了不少了，繼續更新，這一章轉個場給天天升個級！文進入後期了，耶！！！
感謝在2022-08-01 09:52:37~2022-08-03 10:10: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叫我女王大人 7瓶；弈韶 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