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替身使者
月見山剛想說自己沒看見——她還沒有開口,就見那個渾身紫色的魁梧猛男閃現在男人身後,雙手環胸,發出小小的一聲‘歐拉?’。
她嘴裏沒說完的狡辯頓時噎住,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好在男人并沒有強求月見山承認。他松開了月見山肩膀,轉而拿起自己桌面上的教材:“好好聽課吧。”
肩膀上沒有了禁锢,月見山往後又坐回椅子上,有些驚魂未定的瞪大了眼睛。那個紫色皮膚的猛男已經消失不見,那就是男人所說的‘替身’嗎?
她忍不住看向對方,然後注意到男人手裏拿着的教材似乎是海洋學方面的。
小教堂裏陸陸續續開始有學生進來,将其他的空位填滿。周圍逐漸四起的竊竊私語讓月見山稍微回神。她旁邊的位置已經換了另外一個不認識的男生,之前那個男人早不知所蹤。
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臉色頓時難看起來;那個男人手勁太大了,明明是要幫忙扶她,卻愣是捏得月見山肩膀生疼。不用掀開衣服看,月見山也知道自己肩膀那一塊兒肯定青了。
“那個,同、同學,你好——”
坐在隔壁的男生頗為羞澀的向月見山靠了靠:“我是東高男校的廣田。”
月見山還在震驚之中,沒空理會搭讪。她看了對方一眼,又轉過頭繼續低頭看自己的本子:“哦。”
她态度過于冷淡,對方很快就被吓退,将月見山旁邊的位置空了出來。
不一會兒講座開始,小教堂的大燈暗下,四周竊竊私語的聲音也跟着安靜下來。月見山擡起頭去看臺上的人,當她看清楚講臺上拿着講義的男人時,臉上不可自制露出了錯愕的表情:是之前坐在她旁邊召喚了紫皮猛男的家夥!
“我叫空條承太郎,是負責這次講座的教授。我們這次講座的主要內容是……”
他兀自講着課題,講臺上的一束燈光将他整個人籠罩在裏面。明明是個教授講座,現場卻像是明星現場。
那雙翡翠似的眼眸裏落進燈光,比星辰更迷人。
不知道是不是月見山的錯覺,總覺得對方講到一半時目光若有若無的落到自己身上。想到對方之前提到的‘替身’,月見山越發覺得自己好像不小心又推開了什麽新世界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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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識将眼前所經歷的一切和前幾個周目相對比:海洋學講座的時間太靠前,前幾個周目自己複活時它早就已經結束了。
只有在第一周目時,月見山經歷過海洋學講座。但她那次沒去,因為當時夏油傑來并盛了,月見山想多陪陪情緒低落的男友,拒絕了老師給的推薦機會。
第一周目的她還沒有決定是否要去留學,心中天平甚至更傾向于留在國內。夏油傑的工作性質就擺着那,他不可能再換別的工作了——月見山想更多的留在戀人身邊,不想要聚少離多的異國戀。
這個想法多少帶點過于天真的一廂情願,但十幾歲的月見山本來就是被愛情蒙蔽雙眼的小姑娘。正如夏油傑所記憶的那樣,她從小到大就沒遇到過什麽壞人,長輩疼愛,家境優越,是象牙塔裏泡着蜜糖和玫瑰花長大的小公主。
過于美好的成長環境,也養成了月見山明亮溫柔的性格。這樣的人最難狠下心去傷害什麽人,即使她知道那個人未來一定會傷害自己。
講座結束,月見山匆忙收拾了自己的本子要離開。她走到小教堂門口時,毫不意外的看見那位空條教授堵在門口——他碧色眼眸微垂,望向月見山。在月見山遲疑的停下腳步後,空條承太郎大步向月見山走過來。
月見山有些緊張的往後退了兩步:“空條教授……您好。”
“你好。”
他開口,聲音醇厚而富有磁性:“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談談。”
月見山警惕的望着他:“空條教授想談什麽?”
空條承太郎看出了少女的警惕。他并不介意,甚至很滿意對方的警惕心:“關于替身使者——你可以看見,對吧。”
他說話的同時,身後那個紫色皮膚的猛男又冒了出來,銅鈴似的眼眸直勾勾看着月見山。月見山有點受不了這種安靜又極具攻略性的目光,舉起自己的筆記本擋在臉前:“能、能看見。”
之前她那麽大反應,現在再撒謊也來不及了。所以還不如大大方方承認算了。
空條承太郎看了眼月見山的反應,随即收起自己替身,以免吓到女孩子:“不用擔心,我不是什麽壞人。我住的酒店就在隔壁,你方便和我一起——”
“不方便!”
月見山立刻反駁,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又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反駁得太快——她用筆記本抵着自己下巴,幹咳一聲:“我是說……我一個女孩子,單獨跟着你回酒店,影響不太好。”
空條承太郎倒是沒有反駁。和他極具有壓迫感的外表相反,這個男人意外的好商量。在月見山提出反對後,他思考了數秒,提議:“可以去隔壁的咖啡館嗎?就當我請你喝一杯。”
“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向你詢問一些事情。”
說完,他擡手壓了壓帽檐,本意是想遮蓋下自己的表情。但是壓完帽檐後承太郎突然意識到:以他和月見山的身高差,不管怎麽壓帽檐都是無法遮蓋住自己表情的。
甚少與年輕少女打交道,并且相當不擅長應對年輕少女的空條教授,下意識‘呀嘞呀嘞’起來。
他這幾年脾氣已經好了很多,尤其是面對女生。至少在對方沒有給自己造成麻煩的情況下,承太郎已經不會對異性随便使用‘臭婆娘’這種詞彙了。
月見山沒有注意到空條承太郎的各種小動作。她考慮了數秒,點頭:“可以。”
對方看起來沒有惡意,而且月見山也确實很好奇他所謂的‘替身’。這是月見山前幾個周目沒有經歷過的事情,或許她可以藉此找到擺脫死亡輪回的辦法也說不定。
兩人一起走出小禮堂,外面的太陽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大了,明晃晃的刺着人眼。咖啡廳雖然說是在小禮堂隔壁,但其實還有十來分鐘的路程。
月見山下意識從自己包裏拿出傘——撐開傘後,她想起旁邊還有個人,于是順口問了句:“空條教授要撐傘嗎?”
月見山因為個子矮,所以撐開傘後傘面也才勉強到空條承太郎下巴處。他垂眸看了眼傘面上交錯的格子,月見山正從格子傘面下探出小半個腦袋。
他已經能感受到對方在很努力的仰頭了,但以承太郎的身高,仍舊只能看見對方長而濃密的眼睫。
她不知道刷了什麽睫毛膏,眼睫在陽光下閃爍着淡淡的藍色。
承太郎往旁邊避開:“不用了。”
這個身高差,不管誰撐傘都會很難受。更何況承太郎也搞不明白這點距離有什麽撐傘的必要,他只是覺得月見山的眼睫在太陽光底下還挺好看的。
顏色像是冰層堆積後呈現出來的淡藍色。
月見山撐着傘和承太郎一起走,她冷不丁打了個寒戰,茫然的擡起傘面掃視四周。就在剛才,月見山突然感覺到一種奇怪的,被人注視的感覺。
承太郎停下腳步:“怎麽了?”
月見山環顧四周,沒有看見任何熟人。她心裏感到疑惑,但也不好當着承太郎的面說自己毫無由來的第六感,只好輕輕搖頭:“沒事。咖啡廳到了,我們進去吧。”
小禮堂門口。
之前向月見山搭話過的廣田臉色蒼白,脊背緊貼着牆根——他面前分明是人來人往,卻沒有人能看見他和身邊的少年。
有一層‘帳’,将兩人和其他人隔開。
他咽了下口水,努力忽視自己脖子上環繞的‘幽靈’,悄悄瞥向那少年:對方穿着黑色校園制服,紮丸子頭,留有奇怪醒目的劉海。
少年的眼眸狹長,看誰都莫名顯得溫柔多情。而他修長而骨節分明的五指翻轉,一支打火機在其中不斷打着圈。
“剛剛和月見山同學一起走的男人,你認識嗎?”
他沒看廣田,開口時冷淡的聲音卻吓了廣田一跳。廣田戰戰兢兢的回答:“認、認識……是負責這次講座的空條承太郎教授……”
少年擡眸看了眼廣田,那雙狐貍般狹長柔媚的眼裏冷冰冰的:“你和月見山同學搭過話吧?”
廣田打了個寒戰:“只是打招呼而已!沒有搭話!”
他現在再蠢也反應過來,面前這個怪人完全是沖着月見山來的!
擦了把幾乎快要流進眼睛裏的虛汗,廣田拼命轉動自己的小腦袋瓜試圖自保:“你喜歡月見山同學嗎?我,我和月見山同學也算認識,你要是喜歡她,我可以把她介紹給你的——約會!對,你想要和月見山同學約會吧?”
“我有辦法幫你把月見山同學約出來!到時候随便你對月見山同學做什麽都可以!”
實際上廣田并不認識月見山。他只是在并盛中學校園祭上遠遠的看過月見山,對這個女生有點好感而已。不過眼下保命最重要,只要能穩住面前這個瘋子,他也顧不上其他的了。
少年沒有打斷,靜靜的等他說完,并不言語。少年不說話,廣田反而緊張起來,喉嚨裏幹澀極了,惶恐的睜大眼看着對方——下一秒他感到脖子上發緊,呼吸困難起來。
少年低頭,食指并攏中指挾着一支煙,點燃。
“我不會殺你,只是給你個警告。”他偏過頭,暗紫色狹長眼眸裏倒映出廣田徒勞掙紮的臉:“最後再告訴你一個小秘密。”
“我叫夏油傑,是月見山同學的男朋友。”
說話時,他彎起眼眸,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