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委員長
小美人身上有一種冷冽又可怕的氣勢。明明只是個中學生,卻讓人覺得哪怕是□□首領也不過如此的感覺。
如果換成第一周目的月見山,這會兒可能已經拿出手機報警了。
但現在是第十周目的月見山。她自己都死過九次了,早就生死看淡随你愛怎麽搞就怎麽搞。
把手機塞回書包裏,月見山敷衍道:“不好意思走錯路了,我這就離開。”
說完她轉身開鎖出門一氣呵成,還沒有走出兩步就有個東西擦着她耳際直接砸進前面的樓梯裏!月見山看着砸進樓梯裏的一小段護欄,內心死魚眼:啊,這一腳踩上去也不知道會不會塌方。真看不出來現在的中學生力氣這麽大。
好棒棒哦,那是不是說明第十次死亡是墜樓啊?
實不相瞞,月見山覺得自己現在距離所謂的特級咒術師,也就差個術式的問題了。就精神層面來說,她已經和那些所謂特級瘋子沒什麽太大的交流障礙了。
她現在已經內心一片平靜,哪怕全世界都有九周目記憶她也無所謂了——去他媽的,如果自己不管死不死,時間都會重置,那麽她前幾個周目被吓得嘔吐崩潰甚至親手殺死了夏油傑是為了什麽?
為了殺死狗男友然後再重置時間被狗男友殺死一次嗎?
在月見山踩上樓梯的瞬間,果不其然那截樓梯塌了;但是月見山并沒能掉下去,她腳下剛一踩空,還沒來得及感受一下失重感,就被小美人揪着後衣領給提了上來。
被提上來之後,月見山微妙的發現小美人居然還比自己高一點。
想到初一就已經快一米八的山本武,和十五歲就快一米八的夏油傑,月見山面無表情的想着:男生們的身高都是磕激素的嗎?
把月見山提起來之後,小美人迅速松手,并且轉身從樓頂跳了下去。其動作之堅決意志之穩定,好像再和月見山這種弱小的‘食草動物’共同呼吸同一片空氣他就會窒息一樣。
月見山倒是不擔心對方會有事。從他稱呼自己為‘食草動物’開始,月見山就已經猜到對方是誰了。
并盛永不畢業的委員長,愛校狂人,雲雀恭彌。
說實話,剛轉學過來時月見山真誠的問過涼子,雲雀恭彌是不是因為高考一直不過所以才不畢業的。後來她才知道雲雀恭彌壓根就不去上課也不考試,就見天兒在學校裏呆着保護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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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也是被委員長讨厭的抱團食草動物,月見山都要為這個男人的愛校精神感動了。
六周目的時候月見山就藏在學校裏,結果夏油傑找上門把學校教學樓都掀了也沒看見委員長出來阻止。所以六周目結束後月見山就深刻的意識到:男人,沒一個可以信的。
哪怕是養了只鳥會唱校歌的男人。
衆所周知,雲雀恭彌讨厭食草動物。所以他寧願跳樓也絕不和那些弱小的食草動物呆在同一片天臺上!只是雲雀恭彌萬萬沒想到,自己在別的天臺晃悠了一下午,晚上回來巡邏時,那個弱小的女人還躺在天臺上。
雲雀恭彌讨厭多管閑事。
他看着月見山身上的并盛校服,沉默數秒後,從隔壁樓天臺跳到月見山所在的天臺:“現在是放學時間,校內禁止無關人員逗留。”
月見山抱着自己書包躺在瓷磚地板上,有氣無力:“委員長,你不算無關人員嗎?”
雲雀恭彌面無表情:“你想被咬殺嗎?”
月見山爬起來,拍拍自己裙子上的灰:“委員長,你相信時間倒流嗎?”
雲雀恭彌依舊面無表情的看着她。雖然他那張臉上沒什麽表情,但‘你是傻逼’四個大字都已經快要寫滿委員長的俏臉了。
月見山抱着自己書包,沮喪的垂着頭:“我這就走,不勞煩您咬殺我了。”
反正早死晚死都要死,不管怎麽死破時間都要倒回來。果然第九周目的那種危機感全都是錯覺!自己明明沒有死時間也照樣倒退了,看來時間倒退和自己死不死根本就沒有關系……
繞過了樓梯間的大坑,月見山背着書包沒精打采的走在回家路上。這個點天色已經完全暗了,她出校門時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
然後她就又又又碰上詛咒了。
看着趴在校門石柱上死死盯着自己,口水都要流下來的詛咒,月見山摸摸自己臉頰:“我什麽時候在詛咒眼裏也成香饽饽了?”
明明之前自己周圍連只咒靈都沒有,就離譜。
她正摸着自己臉頰,那只詛咒已經張大猙獰的嘴直接沖着月見山撲了過來!只是它還沒有靠近月見山,就被一道殘影直接殘暴超度!
一浮萍拐送走詛咒,雲雀恭彌穩穩地落到月見山旁邊,蹙眉:“你能看見這種東西?”
月見山苦笑:“只能看見而已,它要是動手十個我也打不過。”
雲雀恭彌瞥了她一眼,毫無人情味的驅趕道:“時間已經很晚了,閑雜人等禁止在校內逗留。”
好狠一委員長,他愛的可能只有并盛中學吧。
月見山在心裏苦中作樂的吐槽着,近乎死水的心态也實在激不起什麽水花了。反正都到第十周目了,時間倒轉好像也和自己沒有任何關系,人家想轉就轉了呗,自己死不死的時間又不在乎。
她背着書包繼續走在回家路上——走了一半,月見山回過頭看着雲雀恭彌:“委員長,你家不是這方……”
雲雀恭彌冷冷清清開口:“你也是并盛的學生,死在半路上對學校不好。”
月見山:“……謝謝您了。”
可以,但沒必要。
就在這時候,月見山的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她摸着自己肚子,沉思兩秒:“委員長,我能不能繞路去買個晚飯……”
雲雀恭彌鐵面無私不為所動:“回家。”
月見山的肚子抗議似的又叫了幾聲。她捂着自己肚子,簡直想戴上痛苦面具:自己就不能遇到靠譜點的男人嗎?
看看身邊這些男人,難怪自己會和夏油傑談戀愛!
夏油傑沒瘋之前多好一男友啊!?
兩人繼續走,影子被月光和路燈拉長,倒映在水泥地面。夏日的晚上也顯得悶熱,偶爾掠過一兩陣夏風,空氣裏都帶着某些食物烤化後的甜膩味道。
雲雀恭彌就這麽不遠不近的綴在月見山身後三米遠,一點也不被食物所打動。
月見山沒有回自己家,而是去了夏油傑的公寓。她已經想開了:早來晚來都要來,永遠逃避不如直接面對。
雲雀恭彌一直跟着月見山到公寓樓底下,目送她進去之後才轉身準備回學校。只是他沒想到自己剛一轉身,就遇到只咒靈直接摁下來的巨大手掌!
雲雀恭彌閃身避開咒靈,警惕看着咒靈身後的人——對方穿一身黑色校服,是雲雀恭彌不熟悉的制服,額前還留着撮很奇怪的劉海。
夏油傑狹長的暗紫色眼眸帶笑,聲音也很和氣:“擅自跟蹤別人的女朋友,可是會被揍的。”
雲雀恭彌想說誰沒事幹跟蹤一個抱團食草動物啊?
然後下一秒他就改變主意了:這男的真強。
他兩處浮萍拐,表情逐漸興奮起來:“那就打一場來決定答案吧。”
月見山不知道公寓外面已經打起來了。
她回到公寓,累得半死,蹬下制服鞋後一頭倒進柔軟床鋪裏。整間公寓只有月見山一個人,夏油傑不在,她也沒有開燈,閉着眼睛發呆。
為什麽又回來了呢?
循環原來不是因為自己死了嗎?
也對,自己只是個有點咒力的普通人,就算真的有時間倒流這種事情,肯定也和自己沒有關系。說不定自己死了之後還等了很久時間才開始倒流,只有已經死了的自己不知道,還以為時間是為自己倒流的。
就離譜。
‘叮咚——’
手機發出短信的提示音,月見山伸出手把手機扒拉過來,打開短信;是她老師發的,詢問她是否要去參加一場海洋學公開講座。
月見山在床上翻了個身,認真回憶:好像确實有這麽一回事。只是前幾個周目時間沒有倒退得這麽前,所以自己才沒有重新經歷講座的事情。
第一周目的時候……開講座那天她沒有去,因為那天夏油傑難得來并盛出差,兩個人一起出去約會了。
不過那是第一周目的事。對于月見山來說,她剛殺死夏油傑的事情就像在前一秒似的,要讓她現在去和夏油傑約會,還是算了。
她回複了會去,又和老師再度确認講座的時間和地點。
關掉手機之後,月見山餓得無論如何也沒辦法躺下去了。她幹脆爬起來打開燈,給自己煮了份泡面,順便打開電視開始放動畫片。
正好,電視在放【少女革命】。月見山現在對這種大家都很痛苦的片子非常滿意,一邊吸溜泡面一邊看電視,感覺下飯極了。
外面玄關處傳來鑰匙插進鎖孔轉動的聲音,月見山吃面的動作一頓,緊接着想到夏油傑等會就要進來了,她頓時感覺自己的胃又開始打結,嘴裏的泡面頓時索然無味。
“咦?為什麽卧室燈開着?傑這家夥不會比我還先回來吧?”
“傑你任務結束了怎麽不叫我啊?快來今天一起打……阿勒?”
和室的拉扇被人高高興興的拽開,然後少年臉上燦爛的笑容瞬間頓住。他看着坐在矮桌前盤腿吃泡面的女人:對方用最不講究的姿勢吃着相當普通的垃圾食品,但頭發和衣服甚至連臉上恰到好處的淡妝,都精致得像是随時可以出去約會。
是個五條悟不認識,并且相當奇怪的女人。
兩人面面相觑,五條悟摸着自己下巴:“傑有妹妹嗎?為什麽我沒有聽他講過?”
月見山把嘴裏的泡面咽下去,面無表情:“初次見面,你好,我叫月見山春,是夏油傑的女朋友。”
五條悟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哦~是傑的女朋友啊?月見山……春?我記起來了!”
“傑和我們說過的嘛。”
他大大咧咧的走進來,在月見山旁邊的墊子上坐下:“春,你還有多的泡面嗎?我好餓哦——”
明明才第一次見面,五條悟叫月見山名字倒是叫得很順口,好像兩個人關系已經很好了似的。
月見山往離他更遠的位置挪了挪,道:“廚房裏有,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可是我不想動啊。”
五條悟趴在桌子上,理所當然并且理直氣壯:“春,幫我嘛——幫我去看看,我想吃好吃一點的口味。”
月見山光是聽見這個語氣就覺得起雞皮疙瘩。把坐墊拉得離五條悟更遠:“不,我不會動的。還有,你沒自我介紹。你是誰?夏油傑的朋友嗎?”
“你為什麽有公寓鑰匙?”
五條悟趴在桌子上,墨鏡底下那雙寶石般璀璨的蒼藍色眼眸一眨一眨的:“嗳?我還沒有自我介紹?等等,傑沒有和你提起過我嗎?”
“我是傑最好的朋友啦!我叫五條悟,你和傑一樣叫我悟就可以了……哇!你那個泡面裏面還有雞蛋耶!”
“我聽說泡面裏面只有脫水蔬菜,原來還有雞蛋的嗎?”
月見山:“……”很好,原來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
她前幾個周目都和五條悟接觸很少,只知道對方是最強,是夏油傑以前的搭檔,也是同學。
她站起來:“泡面裏面當然沒有雞蛋,雞蛋是我自己加的。我只會煮泡面,你要是想吃我現在去給你煮一鍋也行。”
“好耶!”五條悟歡呼一聲,很容易讓人看不出年紀的可愛娃娃臉上笑容燦爛:“春你人真好!難怪傑那麽喜歡你,我也怪喜歡你的。”
月見山抽了抽嘴角。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五條悟那句話好像很有問題,又好像沒什麽問題。
所以說這家夥是多面人格嗎?不然為什麽每次見面他都表現得完全是兩個人啊?
不過這破時間反正都要重來,一碗泡面而已,大少爺想體驗‘平民快樂’就給他體驗好了。
抱着這種‘随便吧毀滅吧’的心态,月見山走進廚房開火下面,把調料包全部拆開倒進碗裏。至于這樣分開煮會不會讓牛肉粒不熟?
月見山才不管呢。
五條悟像個多動症兒童似的湊過來,身子靠着門框,笑眯眯的看月見山煮面:“泡面裏面能放糖嗎?”
月見山面無表情:“你想放嗎?”
一米八的大男孩猛男撒嬌:“想~”
月見山反手就是五勺糖下碗,然後向五條悟豎起大拇指:“你真是個有品位的男人。”
來吧!互相傷害吧!反正大家都要倒帶的,那就一起折騰吧!
五條悟還不知道自己會迎接什麽樣的黑暗料理。畢竟五條家的大少爺,就算是吃泡面都沒有吃過這種接地氣的袋裝泡面,被月見山誇獎後還有些小得意:“沒辦法,誰讓我是最強嘛——”
要是平時,五條悟肯定沒這麽好哄。但因為對方是夏油傑的女朋友,考慮到自己那個摯友能找到個願意和他交往的女朋友是在不容易,五條悟對月見山幾乎是一開始就戴上了濾鏡。
泡面煮好了,月見山把面撈進碗裏,倒上面湯攪拌均勻。她把碗遞給五條悟,臉上帶着真誠的笑容:“是的,最強,來吃面吧。”